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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望族-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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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慧窝进母亲怀中一,声道:“娘,您对我真好。我今后再不会惹您生气了。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以后您多教教我,好不好?”

蒋氏更感动了,含泪抱着女儿连连点头。

母女俩亲热了一会儿,文慧才抬起头来,微笑道:“娘,那些衣裳首饰什么的,女儿真不想要了,您还是打发他们走吧。女儿倒是想出门透透气,咱们到大护国寺逛一圈可好?明儿就是腊八了,咱们往年也要去寺里舍香油钱讨和尚们做的脂八粥的。往年吃的都是大报国寺的粥,也吃腻了,今年咱们去大护国寺吧?”

蒋氏没有多想,只是犹豫:“大护园寺?倒是离家里不远.但你从前不是喜欢去大相国寺么?那里的梅林和素斋都是极好的.不象大护国寺,虽有高僧坐阵,却太无趣了些。”

文慧摇摇头:“那里太远了,况且大报国寺虽好,房舍静室却太少了,每年冬天去那里赏梅吃斋的官宦内眷又多,很容易就会遇上队识的人,岂不尴尬?倒不如去大护国寺,地方大些,去的人也少。”

见女儿坚持,蒋氏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答应下来,还允诺会在于老夫人跟前替她说项。于老夫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口便应下了,只是吩咐蒋氏,把文娴、文怡、文娟与文雅姐妹四个也带上,多安排几个丫头婆子跟车,到了寺里,务必要清场。

文怡接到信时,心里便有些异样。大护国寺......正是她前世身死.埋骨之所。她自打进京,便一直有意避开此地,没想到文慧的一番无心之言,却促成了她重游故地之行。

其实,她自重生以来,命运已经完全改变了。她如今上有祖母在堂,身体康健,下有幼弟,可承嗣六房家业,家中财产渐丰,不必再依靠族人过活,又刚刚与心许之人定下亲事,那出家离乡的事不会再发生在她身上了,她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趁着长房的人偶然起意,她就往大护国寺走一遭吧,就当作是......向前世的种种作别。

第二日腊月初八,难得是个睛天。 文怡早起梳洗好,与姐妹们一同到于老夫人院里吃过早饭,便齐齐登上马车,在蒋氏的带领下前住五里外的大护园寺。

大护国寺乃是古刹,句来以佛法庄严闻名,寺中有多位高僧,还不时有外地僧人前来挂单。京中高官权贵人家,若是喜好佛法的,也爱到这里沾一沾佛香。但因为这里没什丵么花草,不如东城的大报国寺吸引人,靠来游玩的官眷并不多。文怡等一行来到寺门前时,斜对面也停了几辆马丰,似乎是哪家的女眷出行。

早已得了信的方丈忙忙出门相迎,并且保证寺里已经清过场了,不会让寻常香客再进寺门的。蒋氏便问:“那几辆马丰不知是哪家的?”那方丈微笑道:“是一位常来进香的女施主,因她不愿惊动旁人,特地嘱咐过寺中上下,不得透露她的身份,请恕贫僧不便告知。但夫人还请放心,那位女施主只是在静室中礼佛,不会惊扰夫人与众位小姐的。”

蒋氏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顾家在京中还没到呼风唤雨的地步,能指示大护园寺的方丈隐瞒身份,说不定是哪位贵人呢,她没必要得罪人家。于是她便吩咐下人,侍候众位小姐下车,入寺礼佛。   文怡前世在这寺里住了好些日子,虽是待在寺后的尼姑庵中,但对前头的寺院房舍,例不是陌生。她一路随着众人前行,默默看着与旧日记忆不大相同的景象,心中感叹不巳。

大护国寺似乎在接下来的几年内曾经修缮过,有好几处殿堂都与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似乎暗示着她的命运。文恬微微苦笑,觉得自己实在太过纠缠于前世的一切了。既然事情已经完全改变了,她便不该再记挂那些。

往几处殿堂拜过佛后,众人都有些累了。这时文慧指着墙头问:“墙那边是什么地方?”

方丈笑答:“是一处林子,林后原是本寺为尼僧所建的庵堂。林外才围墙相隔,闲人是进不来的,寺中僧人也不许前去。林中有一株菩捉老树,乃是建寺这初便种下的,足有三百年了,太祖皇帝在时,还曾与皇后一同在树下纳凉,并题宇为证呢。”

文慧产生了兴趣:“娘.我能不能去瞧一瞧?”

蒋氏有些犹豫:“方才你不是喊累了么?且歇一歇,再与姐妹们同去吧?”文娴略一踌躇,便表示愿陪妹妹同去。

文慧却笑道:“我只是去瞧一眼,若是有意恩,再来请姐妹们同去赏玩。五姐姐方才不是喊累么?还是先歇一歇再说吧。”文娴又犹豫了一下,便不再说什么了。

文怡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是心中疑惑,文慧会对那菩提树与太祖遗迹感兴趣?

文慧带着踏雪寻梅一起去了。蒋氏原本不大放心,但想到方丈说过林子里没有闲人,又有丫头跟着,便没再阻拦,自行带着文怡姐妹几个往静室用茶。

到了寺里准备好的小院,她们正要进门,却听得对面院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丫环打粉的少女来,抬头见到蒋氏等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蒋氏却是瞬间脸色大变:“你......你不是郑家小姐身边的竹韵么?你怎会在这里?!”继而恍然大悟,“来的女香客.....是你家小姐?!”

第一百八十三章 败下阵来

郑丽君跪在静室中,抬头望向前方的观音像,以及观音像前的祖母灵牌,默然无语。

丫环菊韵跪在后方,见小姐神色黯然,不由得一阵心酸,轻声劝道:“小姐,别难过了,若是老夫人泉下有知,也会为您心疼的……”

郑丽君木然道:“祖母再心疼又如何?如今她老人家已经不在了,留下我一个,虽有父兄疼爱,姑母青眼,但一遇上利益攸关的事,他们就把我抛开了……”

菊韵不由得伤心垂泪:“小姐真是太委屈了,老爷与少爷怎能怪您呢……”

郑丽君再叹了口气,再望了上头的牌位一眼,淡淡地道:“扶我起来吧,我们该回去了……”

菊韵擦着泪,起身前行搀扶起郑丽君,正要离开,却看到门外人影一晃,一个出乎她们意料的人跑了进来。

文慧满脸堆笑,拍手道:“哈!我就知道今儿到这里来,多半能遇上你的。好丽君,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辛苦,好几回想要派人捎信给你,都叫家里人截下,真真愁死我了!”

郑丽君瞳孔一缩,很快就反应过来,面上不露丝毫异状:“原来是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且不忙说,我先给老夫人上个香。”文慧笑着走到观音像前,扑通一声跪倒在蒲垫上,正正经经地磕了三个头,嘴里还说,“郑老夫人,文慧又来瞧您啦,这么久没来给您上香,您可别生文慧的气。我跟您说,丽君这些日子可受了不少委屈呢,外头人人都在说她的坏话,真是太可恶了!您在天之灵,可千万要保佑她顺利渡过此劫才好!”说罢又磕了个头,然后便起身到案前去捻香。

郑丽君有些反应不过来。按理说,顾文慧应该知道她做的事了,怎会不但不生气,反倒宣称她是无辜的?若文慧是那等性子单纯的女子,兴许她还会相信这位友人至今还被她蒙在鼓里,但文慧明明最是沉不住气的,行事又锱铢必较,除了自己,无论谁叫她吃了亏,她都要讨回场子来,没少仗着自己的势去为难别人。她又不是没心计的,真的会如此信任自己么?

郑丽君垂下眼帘,眼角瞥向门外。踏雪寻梅两个丫头都在槛外站着,脸色一片苍白,满面战战兢兢之色。踏雪死死盯着文慧,似乎在提防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察觉到郑丽君的目光,却是立时避开了。寻梅则是连连往外头看,仿佛在提防有人靠近,回过头来见郑丽君打量自己,也飞快地低下了头。

郑丽君见状,心中已有了几分思量。

文慧拜完佛,便亲亲热热地挽过郑丽君的手臂,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糊里糊涂的,只知道祖母与母亲都说你要陷害杜渊如,还将罪名安到我身上了。我要再问仔细些,却谁也不肯告诉我。我千方百计想要联系上你问个究竟,家里人却只知道拦。真真急死我了!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被人暗算了?是庄家的,还是凌家的?或是别的哪家人?她们是盯上了太子妃的宝座,想要一箭双雕吧?既除了杜渊如,又抹黑了你,她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真真恶毒心肠!”

郑丽君盯着她的双眼看,见她虽然没有跟自己对视,神色间却不见伪意,便半信半疑地道:“你真是这么想的?人人都说是我干的,而你家那个丫头,也确实是我借用的,你就半点疑心也无?”

文慧哂道:“你当我是傻子么?你跟我是什么交情?从小儿就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你便是看那杜渊如不顺眼,也没理由要害我。至于那个翠羽,说是我母亲的丫头,其实是我二婶的人。你不知道,我二婶最是可恶了,常常在祖母面前中伤我,我在老家小住的时候,没少吃她的亏!谁知道她使了什么诡计?哼,等这阵子风声过去,看我怎么整治她们!”

郑丽君心下一想,自己那桩心事确实是无人知晓的,虽然文慧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自己却从不敢大意,透露半分,她既然不知,又怎会猜到自己的用意?可见她说的话倒还有几分真,只是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就心无芥蒂?

于是郑丽君试探地问:“虽然你信得过我,但众口铄金,人人都认定是我害人,你又能如何?我看你在家里也是做不得主的,连给我送封信都不能,更何况是其他?罢了,你还是与我远着些吧,横竖我如今已经做不成太子正妃了。”

文慧心中一凛:做不成太子正妃,也许就要做侧妃了,但若她心中那个猜想是真的,那么郑丽君也许还会有另一个前程。

于是她有些紧张地问:“圣上还未下明旨呢,真不能改变了么?”眼珠子一转,“那个背后出手的人,不会就此罢休吧?兴许在圣旨下达前,杜渊如会出什么变故,到时候登上太子正妃宝座的,就还是你!”

郑丽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成的,若这时候杜家女再出变故,我就真成了众矢之的了。”心下却微微一动:文慧似乎是真心在为她着急?

文慧重重地叹了口气,狠狠地道:“到底是谁呀?!居然使出这样的奸计来,连害你我二人。老天保佑她得一个吃喝嫖赌无所不沾的糟烂夫君,还有刻薄无比的公婆,再摊上七八个刁钻的得宠小妾,最后还要生孩子没屁丵眼!才能泄你我心头大恨!”还对着观音祈祷:“菩萨呀,您可千万要保佑我们两人心想事成。只要那罪魁祸首得了报应,我一定替您重塑金身!”

郑丽君脸色一沉,暗自咬牙,冷冷地甩开文慧的手,面无表情地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当心菩萨恼了你!”

文慧却笑道:“菩萨有灵,定会先恼了那背后做恶之人!”又叹了口气:“真是的,咱们素来也虔诚得紧,为何婚事总是这么不顺?”她拿手帕捂了口鼻,立时便红了眼圈:“丽君,你知不知道,我家里已经给我定下了柳家的婚事?我闹也闹过,吵也吵过,看来是真不成了。那回求你的那件事……你就忘了吧……”说到这里,泪水便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我与那人……注定是没有缘份了……”

郑丽君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问:“哦?你真的认命了?光看那回在路王府的园子里他待你的温柔贴心劲儿,就知道他未必对你无情,只要他在宫里说句话,一道旨意下来,难道你家里还敢违旨?”

文慧心中一跳,稍有几分迟疑,但随即便察觉到郑丽君眼中迸发的冷意,连忙哭道:“我也曾这么妄想过,但只看他这些日子里对那些公侯人家的小姐有多殷勤,就知道他对我并不上心了。

我又何苦去碍了他的前程?我想过了,以我的身份,虽也配得上他,但实在对他没什么助力,他又怎会将就我?”说罢拭了泪痕,叹息道:“其实我也明白,象他这样出身高贵,又是那般人品,自然等闲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我原不该心存妄念的,不过是一时想岔了而已。但他也不能只看出身门第呀!即便是公侯人家的千金,也不是个个都好的,庸脂俗粉也不在少数,他怎么就叫权势迷了眼呢?!”

这话却正正说中了郑丽君的心事。她对东平王世子朱景诚这些日子所亲近的勋贵千金一清二楚,更知道他最后挑中的是哪两家的千金,只是在犹豫着该选哪一家,才能给东平王府带来最大的好处罢了,实际上这两位千金都不算十分出色,无论容貌气度,都比她差远了,只胜在一个父兄掌兵,一个家族在户部有势力。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独自苦闷在心,听了文慧的话,即便对其疑心未去,也感到有几分窝心。

细想之下,朱景诚外形英武,京中仰慕他的官宦千金不在少数,只看他近日行事,就知道那天他对文慧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其实并非真心。既然文慧已经跟柳东宁定下亲事了,那就不再是她心头大患。

这么想着,郑丽君便略缓和了神色,对文慧道:“你也不必太在意了。柳东宁也不错,对你是一心一意的。至于东平王世子那头……”她微微冷笑,“他最后娶的是谁,又与我们有何相干?”她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冷意。

文慧看得分明,心中的猜疑消之不去,但不能确认那个想法,她始终有些着急,便假意拭了泪水道:“我没事了,谢谢你的安慰。”接着又捂嘴笑说:“说真的,你别恼,我有时还想,若不是郑贵妃娘娘与三皇子早就定下了你,也就只有你这般容貌、家世、才学,才能与他匹配了!”

郑丽君刹时愣住,耳根飞快地红了一红,却迅速冷静下来,对上文慧的双眼:“你说这些话……是在试探什么吗?”

文慧一怔,暗自懊悔自己的话不够婉转,叫郑丽君生出疑心了,面上却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试探你做什么?这都是我的真心话。满京城的闺秀,除了你,任凭是谁都不能叫我服气!”

郑丽君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双眼。文慧被她盯得久了,心一虚,便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丽君,你怎么了?怪渗人的。”

郑丽君收回视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翘了翘嘴角:“文慧,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的性子,直率爽利,心里有什么事,从不瞒我。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因此才会放心跟你交好多年。要知道,我这样的家世身份,永远防不住有人为了权势利益来接近我,若不是我信得过的人,我绝不会让他近身。”

文慧心中有鬼,虽知道有不对,却也不敢露出异色:“我知道啊,不过我也是真心待你的,不是为了权势利益。你该知道我的呀?”

郑丽君微微一笑:“从前的你,我是知道的。但如今……”她凑近了文慧的脸,压低了声音,“我发现你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虽然你口口声声说是真心与我交好,但是……那真的是真心么?”抬起纤纤玉指,轻轻往文慧的心口一戳:“路王府那件事,你就真的没对我起疑过?若你真是那般愚蠢的人,我这些年就算白认得你了!”

文慧脸色终于变了,神情挣扎了半日,终于放弃了假装:“好吧,既然你都发现了,我也不再遮遮掩掩的了。那件事我也不多问,只想知道,你为何要嫁祸于我?!“

郑丽君收回纤指,似笑非笑:“文慧,你好象越来越啰嗦了?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

文慧脸色一白,只是强自问道:“你早就注定了是三皇子的人,东平王世子妃的位置是绝计坐不上的。既如此,你为何不能遂了我的意?若是实在不情愿,与我直说就是,我是不会惹你的。但你却一个字不说,便要暗算我,是不是太无情了?!好歹,我跟你也是从小儿……”

“别再说这种话了!”郑丽君打断了她的话,面带讥讽,“你一提起这话,我就觉得恶心!你说别人与我不是真心结交,难道你就是了?!若不是有我撑腰,你能在外头这么风光?便是在家里,你那个做侍郎的爹若不是见你与我结交有利所图,会那么宠你么?!你整天只知道仗着我的势去欺负人,你又为我做了什么?!如今还好意思说是跟我从小儿一块长大的?!”

文慧听得脸色惨白:“你……你怎能这样说我?!”这回她流的是真心的泪水:“我是真心将你当朋友的,你看不出来么?!”

郑丽君却冷笑一声:“是不是,你心里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我多说无益。我劝你还是乖乖听家里的话嫁人吧。我的事你就不必再管了。我当日既然能下得了手,自然就不会再念旧情!”说罢转身叫上菊韵,便要离开。

文慧咬咬唇,上前两步高声问:“你就不怕我把你从前做的那些事都说出来?!事关大内秘事,若是叫太后、皇上知道了,你还能嫁入皇家?!”

郑丽君脚下一顿,回过头来,冷冷一笑:“你可以试一试,看到时候吃亏的是谁?”说罢一甩袖子,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文慧脚下踉跄一步,扶住了门边,缓缓滑落在地。

确实,她不能说出去,因为她当年……也是帮凶!郑丽君还有靠山,她却什么都没有……

踏雪与寻梅对视一眼,小心问:“小姐?”文慧却似无所觉。

踏雪正要再叫,却听得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回头一看,脸色不由得一白:“九小姐……”

文怡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文慧,又回头看着远去的郑丽君的背影,淡淡地道:“六姐姐,大伯母正等着你呢,快回去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旧日祸根

大护国寺后方的一个小院的静室内,蒋氏端坐在上,面无表情。踏雪寻梅两个丫头跪在底下,你一言我一句地将方才目睹的文慧与郑丽君交谈经过说了出来。文慧只是在边上呆坐,一脸的失魂落魄。文娴、文娟与文雅以及她们各自身边侍候的丫头婆子均不在场,除了古嬷嬷与杜鹃在蒋氏身后侍立,屋内便只有文怡一人坐在角落中,冷眼看着这场变故。

蒋氏听完两个丫头的回禀,脸上的平静表情再也维持不下去了,斥退了她们,当即便眼圈一红,神色苍白地看着女儿道:“你这些天……在家里表现得如此乖巧……莫非就是在打这个主意?你知道郑家小姐今儿会到这里来?”

文慧怔怔地抬起头,目光呆滞,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缓缓地再度低下头去,什么话也没说。

蒋氏却是越想越激动。她生平最重自己的亲骨肉,尤其是这个自小便养在身边的女儿,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她的眼珠子,连丈夫负责教养的长子都要稍稍靠后。自回京以来,为了女儿的婚事,她日日担惊受怕,好不容易等女儿乖顺了,长进了,她还老怀安慰,只想着要再好好弥补女儿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才好,却没想到,叫心尖上的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她想起方才踏雪寻梅所说的话,便禁不住浑身发抖:“你这孽障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郑丽君是个大奸之人,连你与她十几年的情份,都能说忘就忘。幸而老天保佑,让你逃过一劫,你不说从此远了她,居然还主动找上门?你当你有几条命可舍?”

文慧还在那里发怔,蒋氏狠得直咬牙,立时便冲下座来,大力拽住了女儿的手臂,使力晃了几晃:“你快醒醒呀你难道真糊涂了么?”

她抓得非常用力,文慧脸上立时便露出了痛苦之色,微一挣扎,便往后倒,蒋氏还要再抓,只听得“嘶”一声,文慧的外裳便裂了个口子。

古嬷嬷与杜鹃等人忙忙上前劝解,文怡也不敢再坐壁上观,连忙上前扶住蒋氏,大声道:“大伯母,当心伤着六姐姐”

蒋氏这方如梦初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身子仿佛再也没了力气,缓缓地往下划。

文怡与杜鹃合力搀住她,半拖半扶地拉回原座,便叫住古嬷嬷:“嬷嬷快到外头守着,省得有人听见动静跑过来探看,走漏了风声。五姐姐和十妹妹、十一妹妹那里,也别惊动了才好。”

古嬷嬷一个激灵,便反应过来。文娴文娟倒还罢了,文雅那里,却是万万不能叫她发现一丝端倪的方才文怡与文慧回来时,后者神色有异,已经引得文雅数次注目,如果不是蒋氏机灵,早早找了借口将人打发走,风声传回侍郎府里去,余姨娘还不知道会在顾大老爷跟前说什么话呢便是于老夫人知道了,蒋氏与文慧的日子也不好过。古嬷嬷立时便还给文怡一个感激之色,然后飞快地出去,勒令在院中等候的丫头们闭紧嘴巴,又让几个婆子守住了院门,不许任何人进来。因为不放心,她还亲自站在廊下放风。

静室内,蒋氏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却禁不住痛哭出声,不停地叫着:“孽障孽障”不料一时岔了气,连声咳嗽起来,直咳得撕心扯肺,叫杜鹃听得心惊胆战。文怡便道:“大伯母出门,应急的药丸总该带上两样,可有平喘益气的?取一些来吃了,也好让大伯母少受些罪。再则,六姐姐的衣裳破了,若是带了更换的衣裳,也该取来给六姐姐换上,不然这般出门,叫人看见了,岂不是于六姐姐闺誉有碍?”

蒋氏听得有理,无奈咳得厉害,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给了杜鹃一个眼色,后者犹豫了一下,才应声道:“东西都在外头大马车上呢,奴婢这就去取,九小姐,我们夫人难受得紧,还请您帮着照应些。”边说边偷看文慧一眼,没多说什么,却也知道这位夫人膝下的正经小姐是不管用的。

文怡自然是应了,等她离开后,便轻轻替蒋氏抚胸平气,见她总算平静下来,方才瞥了门外一眼,见离得最近的古嬷嬷也有一点距离,未必能听到什么,便压低了声音,对蒋氏道:“大伯母,如今六姐姐已经见过了郑家小姐,且又不欢而散。这时候再纠缠在这些小节上头,也无济于事了,要紧的是日后要如何行事方才侄女儿去得晚,并不曾听见六姐姐与郑家小姐前头都说了些什么,只是记得郑家小姐离开时,六姐姐曾高声喊了一句,问郑小姐不怕她将从前的事说出来么?事关大内,若是叫太后、皇上知道了,郑小姐如何嫁入皇家?只是郑小姐并不以为意,还叫六姐姐试一试,看到时候吃亏的是谁。大伯母,六姐姐这话就等于是在威胁郑小姐了,而且从前发生了什么事,对六姐姐又有什么害处,才是如今首先要问清楚的倘若真的事涉大内,而六姐姐又被卷入其中,只怕不是一句闺阁意气就能混过去的,万一有不妥之处,只怕我们整个顾家,都要受连累的”

蒋氏被她一言惊醒,脸色刷的又白了,忙忙起身扶着文怡,走到女儿面前,紧紧盯着她问:“你给我老实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郑家小姐从前……都做过些什么事?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可曾……可曾牵涉在内?”

文慧方才被母亲那一抓,已经从怔忡之中醒过神来,只是心里难过,一直在低声抽泣,此时听到母亲发话,委屈地咬了咬唇,却又不敢不回答,便低声说:“她从前……常常进宫小住,有时候郑贵妃从别的娘娘那里受了气,她便会帮着劝解……有时候也出点主意……我只跟她进过三四回宫,详情并不清楚,只是……能察觉到几分……”

蒋氏倒吸一口冷气,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沙哑了:“你……你没参一脚吧?”见文慧面露愧色低下头去,她几乎忍不住昏厥了。后宫夺宠这种事,便是她再不通事务,也知道风险有多大。郑贵妃眼下是得意不错,但若叫人扯将出来,那些宠妃、皇子、皇亲国戚自然无事,文慧这种身份,却是必死无疑的更别说郑贵妃那里,一旦知道文慧有了威胁的念头,只怕第一个容不下她

文怡也听得心惊胆战。她重活了一辈子,自当知道三皇子就是数年后登位的新君,郑贵妃被尊为太后,郑家出了两代国丵母,势力无可匹敌。虽说眼下郑丽君做不成太子妃了,但有郑家为后盾,也绝不是文慧这样身份背景的人能威胁得了的。如果说自己当初无意中救下杜渊如,只是拦住了郑丽君的太子妃之路的话,也不过是惹恼了她一个人——从这些天宫里的反应来看,三皇子与郑贵妃未必反对杜渊如成为太子妃,否则事情不会如此顺利——但文慧此番威胁,却有可能直接动摇到郑贵妃的地位

想到这里,文怡也不禁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住文慧,咬牙道:“六姐姐,你说得清楚些,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紧?你……你都干了些啥呀?”

不知是不是她的眼刀子太利,文慧被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地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恶作剧罢了……说出来也治不了什么罪的……我进宫次数不多,也就是跟她在外头玩儿时,想法子找人出出气罢了……”

“你们都找了谁?”蒋氏厉声喝问。

文慧打了个冷战,咬牙忍住委屈的泪水,颤声道:“有一个……是从前宠冠一时的刘贵人,她对郑贵妃娘娘无礼,但有皇上护着,娘娘也没法子。当时还有一个跟郑贵妃娘娘不和的珍嫔……丽君与我在宫外,想法子叫刘贵人的兄弟在人前出了个大丑,又嫁祸给珍嫔的侄子。结果两家人就吵着吵着……打起来了……最后皇上训斥了他们一顿,从此便冷落了珍嫔和刘贵人……还有一次……一个宫人仗着是皇后跟前得宠的,对郑贵妃无礼,丽君与我寻了只老鼠,悄悄丢进她屋里去,吓了她个半死……就只是这样的恶作剧罢了……”

文怡听了,暗暗松了口气,若只是这样的小打小闹,便是叫人知道了,也算不得什么,应该不至于累及家族。不过她又忍不住心生疑惑,若只是这样的小事,那文慧又凭什么拿它们威胁郑丽君?她不由得看向文慧,问:“就只有这样?六姐姐没有遗漏吧?”

文慧低下头不说话,文怡正要再问清楚些,却只觉得左臂一沉,蒋氏几乎要站不住了。她不由得吃了一惊,忙扶住对方:“大伯母,大伯母您怎么了?”见对方面白如纸,不由多心:难道文慧的话里有什么玄机不成?

文慧似乎也知道不好,擦了泪水起身帮忙扶住母亲,文怡与她合力将蒋氏拖回原位,又是掐人中,又是松领口,见蒋氏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些,方才松了口气。这时候刚好杜鹃带了药与衣物回来,三人忙合力给蒋氏喂了药,文怡见蒋氏神色怔忡,便先打发杜鹃去为文慧换衣,自己留了下来,轻轻抚着蒋氏的胸口,小心探问:“大伯母,六姐姐说的那些事……难不成有什么不对?会对咱们顾家……有所妨碍么?”

蒋氏却是不由得悲从中来,哽咽道:“好孩子,你不知道……这两件事,听起来事小,其实都……”低头抽泣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说,“刘贵人与珍嫔两家当年不过是口角,却因为两家少爷都是年轻气盛的,一言不合,便打将起来,最后闹成了上百人的械斗,因此才惊动了圣上。圣上一怒之下,判两家少爷各领五十板子,偏当时两人都有伤在身,因此双双毙命……刘贵人只有这一个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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