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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请郎自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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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早了些,但也到时候喽。你娘先前就挂念着你也十八岁了,该娶媳妇了。”年家大姑点了点头,再拉回正题:“你就别去了。”
  年迴仍是决定要出门:“不碍事的,我去去就回来。”
  不理会姑母的呼唤,他安步当车的往城南走去。路途中经过市集,见到有人在买桂花凉糖,掏了几文钱买了一小袋。嘴中含着记忆中芳甜的滋味,一步一步拉近距离。一年未见,不知她是否依然是相同的模样?
  其实这些年他渐渐不爱吃零嘴糕点了,总觉不是甜腻过头就是酸得人牙都软了。就这桂花凉糖,每见到有人卖,都会买一包来吃。
  与其说是在享受又凉又甜的滋味,倒不如说他是藉此沉浸于童年的回忆。在那暗淡且无止境的困顿岁月里,突然的一抹芳甜,划破了绝望的茫然,从此是另一番天地,让他可以努力成今天这样的他。
  走了一个时辰,总算来到了元家。
  挂喜帐贴红纸的,是像要办喜事的样子,但少了进进出出的人潮,再加上叩紧的大门,怎么看怎么的怪异。
  他伸手敲门。
  不一会,里头传来闷闷的低应——“谁呀?”
  “我是年迴,来拜访元大娘,顺道讨杯喜酒喝来着。”
  大门嘎吱地打开了,只一条缝,伸手将人往里头扯之后,飞快又紧闭上门。穿上门栓之后,再以一根实木顶住门板,确定固若金汤后,才有空对来客打招呼。
  “哎呀,年迴,怎么会回来呢?赵老爷那么好,居然放你回家探亲哪?看来我今年是不必替你送家书啦!!”元初虹上上下下的打量眼前这个又高又结实的端正男子,每年见他一次,都觉得不同,真是男大十九变呀。
  年迴摊开双手任她看。这些年的历练,早就让他磨厚了脸皮、练壮了胆,一副安然自在的模样。
  “你忘了,我当年卖了赵府六年,如今届满了。”
  咦?六年了吗?她眨眨眼。
  “哇呀,那现下呢?赵老爷不会放人吧?”去年上京城看他,他已是个小管事了。
  主人出门采办的货品,全由他打包看管,买货花用多少银两也由他计算,可见多受倚重。
  年迴的笑容有些自得,双手负在身后,挺了挺身躯道。!
  “老爷子是希望我再签个工契给他。”
  元初虹以手肘顶顶他,贼笑地问:“工钱很可观吧?”
  “嗯。”他咳了声,不自在的退开一小步。
  她无所觉,再度偎近他追问:“一年多少?说来听听嘛。”
  “一年给五十两——”
  “哗!”她大叫,对这天价感到晕眩,直抓着他手臂摇着。“你发啦!发达啦!一年五十两,够你一家子在县城内买间宅子住啦。”一般富户每年肯给十二两银子当工钱就算优差,大家抢着去了,天哪!五十两……“你到底在赵家有多风光啊?”
  老实说,非常风光。
  给逗得面红耳赤,他甚至还没说出老爷子鼓吹他签十年所开出的条件呢。配有宅子一间、丫头、小厮各一名;两匹马加一辆马车;月领十两,并且可将一家子人全接入京城……非常之优渥,还有议价空间呢。可是……“我没答应。”
  “嘎?!”她笑声一顿。“你哪儿不对了?没答应?”
  “我……”
  才要说明,就给打断了,元大娘自屋子里呼叫着:“是谁来啦?初虹,怎么不进来?
  你不把仪式主持完,他们怎么进洞房啊?“
  “来了!”终于想起里头正忙着呢,拉起年迴往里头跑。“娘,有客人来喝喜酒!”
  “怎么?不是后天娶亲吗?”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年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今天啦,早日生米煮成熟饭早安心。来来!”同来观礼,做个见证,其它稍后再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元大娘与柯老爹端坐在上位,欣慰的看自家小儿女结成姻缘,虽没有大排场,但该有的也算全有了。硬是拉来一位年高德助的元氏宗亲当见证人,使这小小婚礼能够成立,并被承认。
  没什么来客,就两家人坐在一块儿吃吃喝喝。那个元老爷爷生怕有祸事,早早走人,所以客人只有一位,就是年迴。开心的新郎倌只会傻呼呼的笑,不好意思偷看小妻子,只好拉着年迴扯些有的没的——“啊,年迴,我今天真是高兴,你明白吗?心里住了个人很快活很快活哩。”
  年迥笑应:“是,是,明白的。”
  “耶?你明白?原来你心中也有人是吗?”元再虹笑呵呵地:“我想也是。你一表人才,又被京城大老爷倚重,心仪你的姑娘肯定不少,你何时请我喝喜酒呢?”
  “还早。没你的好福气,看来明年你就可以让你娘抱到白胖的娃娃了!”年迴看得出这是一对有情人,即便是权宜婚姻,也会是对恩爱小夫妻。
  元再虹挥挥手。
  “不不,太快了,过些年吧。娘说太早生育的女人家不好,老了之后身子会差些,最好等她十七岁再说。”
  元大娘笑啐了口:“傻小子,你媳妇儿都羞得抬不起头啦,别说了吧!”
  “我说真的嘛——”
  元初虹端出一盘水果,对小弟道:“我看慧儿折腾一天也累了,你还是先扶她进房吧。收拾的事全交给我,别让她出来劳累。”
  “哦,好。”
  见小夫妻俩离席了,柯老爹才垮下一张脸,叹道:“今日一早,马吉上门要求我交出慧儿,我怕日后你们不得安宁了,他可凶悍得紧哪。”
  元大娘强笑的安慰他:“亲家,别担心。至少慧儿这么好的姑娘,没让人踏蹋,还成了我家媳妇。我们一同担待吧。就不相信那马吉能奈我何,他总不敢杀人放人吧?”
  但他的小人招数却是层出不穷,唉……
  “真的不必担心吗?”柯老爹是老实人,一辈子没见识过坏人的手段,所以两三下就信了元大娘的安抚,口气轻松了些。
  “不必担心。明日呢,你就带着三个孩子先到凤阳的亲戚家住个半年。马吉的事全交给我们解决。你们往南走,再虹带着慧儿往北方的开平走。他要的人全走光了,什么事也做不成啦!”
  元大娘忙着对亲家面授机宜,年迴自动自发的起身收拾碗筷端向灶房,元初虹正在后门打水要洗碗。
  “我来。”轻而易举的以一只手提起那桶笨重的水。
  元初虹甩了甩手,费了好大的劲才打起的水,人家一手就搞定,男女的力量真是天差地别。
  他将水倒进木盆中,蹲下身,袖子一卷就搓洗起碗筷,没把工作交还给她,很自然而然的样子。她蹲在一边由他去劳动,笑问:“这两、三年你不大做这种小杂役的工作了吧?”
  “嗯,都在外边跑。回到宅子也只忙着帐房的事。”
  “很好哇,那稍早你为何说没答应赵大爷的雇佣?”她从一边的篮子里抓出一颗柚子剥皮。
  他停顿了下,才道:“今年年初,赵总管给送回了家乡。”
  “咦?为什么?他才五十来岁,身子骨硬朗得很不是吗?”她张大嘴问。
  “他出门办事时不慎落马,跌断了一条腿。虽仍有能力管事,但无法出门奔波。老爷赏了他一大笔银两,送他回家乡了。”
  “那……赵总管个人的意思呢?”记忆中赵总管是个很乐在工作的人,几乎把赵府当成自己家业一般的尽心尽力。
  “总管走的前一天,我去向他告别。看到他……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似的,都没生气了。他家乡已没有亲人。自十岁进赵府,四十多年以来只当这儿是唯一的家。他笑笑地对我说:没法子,终究不是自己真正的家业,人家要换人,你就得走。”
  元初虹听出了重点,轻道:“你曾经以他为努力的目标,所以特别震撼是吧?”
  就知道她一定懂!她一向比别人聪明。他看向她!
  “他老人家并不算一无所有,毕竟老爷一向慷慨,给了一千两养老。但……我以为当生活温饱之后,赚更多的钱并不会更快乐。快乐,或许必须是来自努力之后所堆砌出的成就感。那是成功,也是钱。但钱,却不一定可以买到成功与快乐。你懂我的意思吗?”问得好急切。
  她想了一会,点头。
  “嗯。你对事业的渴望已超越金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把钱视作一切的小鬼了。”
  他笑——“其实还是一样。一旦事业有了,钱还会少吗?只不过,我不想老了之后除了钱,什么也没有。”他不否认自己爱财如命。
  将柚子剥成两半,一半递到他嘴边。
  “应该说,你厌恶被取代、被撵走。同样是努力赚钱,你希望自己独一无二,就算日后断手断脚,也仍然存在,不可或缺。”
  张口咬下那又酸又甜又多汁的柚子,满满的笑容已不必说太多。他是开怀的。
  她拍拍他。
  “当然我们是不敢想成为像赵大爷那样的富贾啦,可是就算开小商铺,也是老板级人物。以后还请你多关照呀,年老板。”
  他张口要说话,却教她顽皮的塞进了大半片柚子,两人笑闹了起来。他撩水泼她,吓得她赶紧溜,绕着水井躲他,还不时把柚子皮往他身上丢。
  “喂!你有没有风度呀!怎么可以追着我这个弱女子喊杀喊打的?是男人就该吃亏认衰!”
  “哪来这道理?喔!”又被一片柚子皮打中额头。他单手往井沿一撑而跳,竟然越过了井,飞身挡在她身前,她一时煞不住身,整个人往他怀中撞去,又是两声惨叫!
  “哎唷,我的头!”一定肿起来了。
  “唔……我的下巴……”八成给撞瘀了。
  两人蹲下身各自抚着痛处,又疼又想笑的,一时找不出话说,只能龇牙咧嘴互望,夹着傻傻的笑。
  但不知为何,笑着笑着,竟是觉得有点尴尬。
  “呃……我……”不开口好像怪怪的,她张嘴发出虚词。
  他突地伸出手,像要抚摸她的发!
  啊?他在做啥?元初虹胸口重重一抨,没能反应。他不会是要……轻薄她吧?不会吧?可……行为又像……年迴将黏在她发上的柚子籽挑了出来,无视她的怔然,提醒道:“你头发沾到柚子汁液,黏黏的,都黏上一些尘土了,你今晚可得小心梳洗一番,恐怕会打结哩。”
  嘎?!什么?什么跟什么!
  还是怔怔的看他,脸上泛起会错意的困窘红晕,觉得自己做了一次笨蛋,一个莫名其妙思春起来的大笨蛋。人家压根儿没那意思,她在怦然个什么劲儿!
  他只是……看她头发太脏,提醒她该洗了而已。
  一股深沉的懊恼弥漫周身,恨不得立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再也别出来见人。
  更是的……
  她在期待什么吗?
  对年迴,只是朋友,不是吗?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呀?
  两人之间,不可能的好不好!
  至少,他对她……是无意的。
  同样十八岁,他行情正好,而她却……已经太老。
  自己真是个大呆子!呆子、呆子!
  第五章——(错过)
  不出所料,马吉率人前来,就是要在元家的婚宴上闹常一直找不到李大胖要收房的柯慧儿,今儿个她总跑不掉了吧?马吉计划得很简单,就是上门闹一闹,闹完,把新娘掳走。宣扬自己的威势之馀,且能达成使命,一举两得,了不起。
  率了八名熊腰虎背的家丁,马吉站在元家大门口对里头的人吆喝:“把人交出来!
  不必多说其它,我是不会相信你们说什么‘人不在这里’的鬼话。今天要是不把人交出来,我定要闹得你们鸡犬不宁!“
  站在庭院中的,自然是元家母女。相较于别人的来势汹汹,她们显得势单力孤。
  元大娘虚应地笑着:“哎唷,马大爷,什么交人不交人的,我一点也听不懂哪。”
  “少装蒜!你们别想偷偷摸摸的完成婚礼。有我马吉在,今天这里是别想娶媳妇!”
  不屑的瞄了四下贴着的“喜”字。
  元初虹要笑不笑地:“谁说今天有什么婚礼来着?黄历上写着今天的日子又冲又克的诸事不宜,只宜出殡,谁会找这种晦气的日子办喜事啊?我们连家门都没敢出了。”
  今天……又冲又克的不适合出门吗?马吉悄声问一边的家丁:“今天日子不好吗?”
  家丁低声应道:“可能哦,我刚才一出门就跌了一跤哩。”
  “刚在街口我也险些被人泼到水……”马吉心中一惊,当下涌起了打退堂鼓的想法……但,不行,李大爷还等他送小妾上门呢。壮了下胆子,他叫道:“不管好日还是坏日,总之我听说你们今天就是要把柯慧儿娶进门。你们想都别想!要知道那小妞已经是李大爷的人了,你们强抢民女,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啊!”
  王法?这两个字打他口中说出怎么没给噎死?元初虹撇了下唇角。
  “王什么法?你有何凭据证明我们强抢民女?你才是作贼的喊捉贼,羞也不羞!”
  马吉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凭据。
  “瞧,柯家小妞捺的手印,赖不掉了吧!告上了官府,你们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可耻!他们都知道原本柯慧儿为了还清家中债务,央马家代为找差事,职称是织娘。
  差事没找着,钱也没拿到,但马家人牙生意向来是叫人先签下卖身契,再把人剥削殆尽,用这一招不知坑了多少老实人去做白工。而今马吉居然敢用这张契书来威胁人……元初虹最痛恨这种牙中败类,偏偏这些败类往往势力庞大,作威作福到没天理的地步。
  她上前一步,冷笑道:“随随便便一个手印,就说是柯慧儿捺下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不信叫她出来比对,我马吉好歹也是宛平县的一号人物,会做假唬人吗?”
  “会!”她很肯定、很坚决的应着。
  马吉当下气歪了胡子,这个平庸到没男人肯娶的女人竟敢当面扯他脸皮,让他下不了台,太……可恨了!
  “叫她出来,叫她出来!再不出来,我让人进去搜了!”抓狂大吼,全身肥肉抖来抖去,都要抖出猪油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强闯民宅?”元初虹喝着。
  元大娘呼道:“哎唷!有话好说,就告诉你们了嘛,人不在这儿啦,把这儿掀翻了也没用,你就信我吧!”
  “你当老子是蠢蛋会信你吗?”
  元初虹抢着道:“你当然会信。”
  “为什么?”傻傻地发问。
  “因为你就是蠢蛋埃”
  砰砰砰砰!火气家元宵节的烟火一颗一颗爆发,星火四处乱窜,肥肉起落有致的猛抖,啵啵啵地像海潮、像波浪,非常壮观……“来……来人……给我搜!把人搜出来,看你有什么话说!老子不一状告到官府去,让你吃一辈子牢饭,老子就不姓马!”要不是她闪得快,他早一把掐死她!
  形势比人强,元家母女也就任人去翻箱倒柜了。两人一搭一唱的道:“我说女儿,咱们来想想,马大爷不姓马之后,该改什么姓?”
  “一般家里饲养的除了马之外,还有猪、牛、羊嘛,好多姓可以由着他挑哩。真方便,哪像我们要是哪天撂狠话要改姓,也找不出合适的。”
  “幸好我们对‘元’这个姓很满意。”元大娘拍拍胸口。
  元初虹作状的叹息:“是啊,要是我们不小心姓了马,可能成日要想着改姓了。”
  “唷,那是为什么?”
  元初虹指向外头,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一群闲杂人等也跟着回头看。那边,有一辆马车。
  “瞧,马大爷驾马车前来,当马大爷手持马鞭,驾着马车,一马在上,一马在下,真个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哪。”
  “嗟!您别挨骂了。”一个巴掌虚打过去。
  然后,就像在瓦舍表演“杂扮”(相声的一种)的人一般,装模作样地道:“元大娘,”
  “元初虹,”
  一同躬身:“下台一鞠躬!”
  “好!”有人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拍手叫好。
  气得皮皮相抖到天边的马吉大吼:“谁在叫好的?给老子滚出来!”
  内外看热闹的一群人全缩着脖子噤声。虽期待更多的好戏可以看,但也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
  这时翻遍元宅内外的八名家丁全回来覆命,答案非常一致:“老爷,没有找到人。”
  马吉怒指向元大娘:“还不把人交出来!”
  元大娘唉声叹气:“稍早不就说过了,人不在这儿嘛。你硬要搜,也搜遍啦,你欺凌我这寡妇还不够吗?”
  “还给老子装蒜?!你儿子呢?叫他出来!”
  元初虹无奈的语气:“两天前他就载了一批人往开平县去了,马大爷不是无所不知吗?怎么没打听到这消息?”
  马吉大吼:“一个今天要成亲的人怎么会出门工作?别想骗我!”
  “没人说我弟弟今天要成亲埃”
  “你敢说他没有要娶柯慧儿?街坊每个人都知道了,你别想狡辩,看看这一屋子的‘喜’字,还想诓我!”
  “马大爷,我们哪敢诓您呢?我家再虹真的去开平县了嘛,他也真的没有要在这种七煞日娶妻埃”元大娘简直像要指天咒地外加斩鸡头来证明了。
  “这些‘喜’字——”
  “这是两天前贴上的嘛。”元初虹随手撕下一张。“婚礼呢,已经是两天前的事啦,你们想道贺是迟了些,但心意我们还是会收下的。”
  马吉气晕了——“好你个元初虹,来人!给我打死她们——”
  宛平县衙的监牢内,平常空荡荡用来养老鼠的空间突地塞进了八、九人,是挤了些。尤其这群人又那么的“有份量”。
  牢里牢外,两样光景。
  “马大爷,里边待得还舒适吧?”脸颊肿得半天高的元初虹笑笑地问。
  “哼!等明天我出去后,看老子怎么整治你!”一夜不得好眠,马吉浑身邋遢脏臭不堪。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喽。倒是有件事,我好心的现在告诉你。”
  “什么事?”马吉咬牙问。
  元初虹道:“今儿个一早,我前去拜访李大庞老爷子,想向他老人家解释柯慧儿这件事。您猜猜怎么着?原来人家大爷出了二百两要买小妾,竟给人中饱私囊去喽!听说你还要求事成之后拿四十两佣金哩。啧啧!马大爷您无故闯民宅又欺凌我这妇孺,县太爷判你坐牢三天,罚金十两,马上就出来了嘛,恭喜恭喜!不过我好心劝你,趁现在多想想出去后怎么对李大爷交代吧。老爹子怪您呢,原来只拿二十两去买妾,莫怪柯慧儿不从,而且还跑掉了。我们元家无啥财势,娶人家过门可也花了五十两聘金。听说李老爷调来了不少打手,不知想做什么哩,您保重喽!”
  快意的欣赏完马吉死灰的脸色,她探监完毕,走人。
  出了县衙,见到她的马车旁站了个高挺男子,她笑着走过去——“年迴,不是说今天要回西平县吗?怎么还没启程?”
  “一个时辰之后,驿车才走。”看着她被掴肿的脸,胸口仍有怒意,双手紧握成拳,声音闷闷的。
  昨日那一团混乱,终结于年迴的及时到来。
  元家母女没料到马吉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并且还打她们这种手无缚难之力的弱女子,情况彻底失控了。幸而年迴带来县衙捕快,一举将这些正要大肆逞凶的人全捉了起来。
  当然不是因为年迴有何权势能说得动县令派人过来,而是恰巧年迴此趟回乡,顺道代主人送来一批县太爷购买的货品,冲着赵老爷与县令的这一点交情,以及趁他对那批名贵珍珠欢心不已时,开口央求相助,自然成事,才能及时抵达,没让元大娘母女吃太多苦头。
  “一同上来,我们去喝茶。”元初虹跃上马车,邀他同行。
  他俐落的跳上去,坐在她身边。
  “去衙门办事?”他好奇地问。
  “不,去探望马吉。”她笑。
  他皱眉——“为何要去招惹他?这种小人,避开好些。”
  “我不想这样。我不希望看到这种人作威作福,永远意洋洋、无人能制。”
  他隐怒地道:“看看你的脸,虽然你口才了得,但人家有拳头,怎么说吃亏的都是你,你能如何?”
  她伸手盖住浮肿的左颊,没好气的瞄着坐在她左手边的他:“你就不会坐到我右手边吗?换边坐啦,”虽然她不美,但也不希望给人看了觉得丑。
  他完全不了解女儿家爱美的心事,看了看日头,他们现在往北走,日头落在西方,坐在左手边正好可替她遮挡炎热的阳光,所以一动也不动。
  “坐这边就好了。”
  “你就爱看我脸上的肿包吗?有什么好看的?”
  “知道不好看就别逞强,下回记得要先保护自己。”转回正题,口气又差了:“仗着一些恶势力,日后马吉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怎么只安排再虹夫妻离开,母女俩却留着任人欺凌?”
  元初虹悄悄伸手抚着脸颊,不想让他对她这张变形的脸看得太仔细。道:“我不做落荒而逃的事。”
  “你该明白自己屈居于弱势——”
  “所以我一定要变强!”她截口道。
  他望着她,不明白其意。
  她笑了笑,轻这。
  “自小,我就决定当牙婆,刚开始只因为这工作可以让我们一家子享受到丰盛的食物;我嘴馋,不希望再过回三餐不济的日子。而后,跟着我娘奔走,看到了各形各色的人,恶主、恶仆、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牙子……等等。你算幸运,没遇到马吉那样的人,也没给卖入会虐待佣仆的人家。但有好多好多人却没你的幸运,被人牙子剥了一层皮之后,又被主人苛待;有些女子更可怜,明明说要进城当丫鬟的,不料却给卖入勾栏院,我好生气好生气……”她深吸了口气,握着缰绳的手指都泛白了。“现在,我还是想当牙婆,即使再虹长大了,我娘也反对我一个姑娘家成日抛头露面,闺誉都荡然无存。不必再为温饱担心,我要当牙婆,是因为看不惯马吉那样的人。”
  “你如何斗得过恶势力?”他一针见血地问。
  她想了下,笑:“所以,我得坐大,成为一个有势力的牙婆。”
  “你受得了与那些土豪劣绅勾结?”他不信。
  “不,我要从官夫人下手。我要当官牙!”
  “嘎?!他诧然。
  她看向远方。
  “如果有官府的力量撑腰,马吉这类宵小就不敢使下流手段暗算我,到时我就能大展身手了。我要成为山西省第一牙婆,童叟无欺,让每个人适得其所,让穷人不必被剥削,定要教那些害群之马再也无法坑人!”
  灿亮的双眼燃着能熊的壮志,那是一种无坚不摧的坚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独断。
  茶栈到了,她停下马车,对他道:“想吃些什么?我请。”
  他没动,还是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的。
  看啥啊?都给看别扭了!别是觉得她刚才那番话是胡吹大气,听得他直想笑吧?!
  她柳眉一竖,就要兴师问罪——“我说你——”
  “你只说了伟大志向,那婚姻呢?你摆在哪里?”他严肃地问着。
  她一楞,乾笑:“我没想过。反正……反正……也没人敢娶。我自己知道不是相夫教子的贤良性子,当然也就没男人看上眼。”觉得口吻带着自怜,她连忙以不屑的腔调道:何况,我要丈夫做什么?一日有了丈夫,我哪能完成自己的理想?当牙婆可是一辈子的事,我不要这种烦人事拖累我!“
  “但是——”他有些着急,欲说更多,但却教人打断了谈话。
  几个妇人发现了元家的马车,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哎,初虹,正想问你呢,你们什么时候跑长平县?我要回娘家探亲,到时载我一程哪!”
  “元小姑娘唷,最近有人家中缺仆妇吗?我什么都能做的。”
  “初虹哪……”
  年迴站在一旁,吞下了所有未竟的话。
  原本……他想趁回去之前,打探一下她的意愿的……如果,她想嫁人,想问她……
  若目前没对象……也许……可以考虑一下他……但她却说,不想嫁人。
  她想花一辈子去成为首屈一指的牙婆。在她的一辈子里,没有“丈夫”这词儿的立足之地……心口凉凉的,什么也说不出了。
  她不要任何男人。
  花了几天时间,终于将家里打理乾净了。暂且搁下所有私牙的生意,元大娘往官牙方面钻营。
  差别只在于以往是替大户人家找佣人,现下是替官府找衙役佣仆,同样是跟夫人们建立良好关系,不困难的。
  元大娘也学聪明了,决定搬家。等她打点好官方的关系之后,一定要在县太爷家的隔壁买宅子,不管多贵也要买。如此一来,看谁还敢来她家闹事!
  “那个马吉,最近可真是焦头烂额了。被李大胖放话要揍他之外,又不慎错打到邻县恶霸的儿子,人家说要卸下他一只手臂呢。也好,我们落了个清静。”元大娘缝补着衣服,一边与女儿聊天。
  元初虹蹲在园园里摘菜叶,顺道浇水。
  “那家伙根本是个呆子。我一直在怀疑他怎能横行那么久而不出岔子。捞油水捞得那般过份,莫怪那些大户人家要生气了。”
  想想不免要叹气了,元大娘道:“初虹,不是娘要逼。你想当牙婆,我反对也是没用,可你这样孤家寡人没个主儿,出门在外总要吃亏的。你也该合计合计啦!已婚的身分对你有益无害,谁还敢看咱们母女好欺负,随便出手打人的?”忍不住槌了槌尚在隐隐作痛的肩背,那天她也挨了几巴子,可痛得咧。
  元初虹闷声道:“嫁人就没事了吗?如果丈夫反对我出门呢?如果公婆要求我成日操持家务呢,娘,我不想把人生交在一个陌生入手上,由着他颐指气使。但为人妻似乎就是这样,一切都要听男人的。”
  元大娘咕哝着:“你又哪是任人使唤的性子了?”
  “所以与其当不称职的小妇人,不如就当个嫁不出去的一流牙婆,这不是很好吗?”
  冷不防地,元大娘问出一句:“那年迴呢?你不挺锺意那小子的?”
  “什么啊!我和他只是同乡友谊,没其它意思的!”她瞪大眼,不知娘亲干嘛扯他这个不相干的人。心口涌上一阵阵不自在,讨厌谈到这个。
  “这些年,我瞧你们一直有往来,这次他还特地上门拜访哩,不是对你有意思又会是什么?”
  心里懊恼,口气不觉坏了起来:“不是那样的,我们只是朋友,您别扯些有的没的,人家对我压根没意思,别再说这种让人尴尬的话了,教我们以后怎么自在聊天交朋友?你女儿又不是天仙绝色,随随便便就能让男人心仪。”
  “唷!口气那么坏做什么?”元大娘又腰瞪过去。“我是瞧他上门得勤,八成有那么点意思。你不给人家机会,只会说不要不想的,再好的姻缘线也给你踩断了。”
  元初虹捧着一手的菜,气嘟嘟的走到小盆那端挑洗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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