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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骑着竹马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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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玉见师太来了,过来拉了师太进去,师太心想这是人家拜见祖宗的地方,自己一个外人进去似乎不大好,就有些迟疑。蕙玉笑道:“不打紧的,怀蓼正想和他爹说,给玦儿请了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师傅,想让公公也见见师太,也算是让老爷在九泉之下放心呢。”师太这才放下心来,往前走了两步,紧盯住那画像,作锁眉状,久久不肯移开视线。

孙璞见师太这番光景,似是和自己故去的爹爹相识,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师太却转过头来说道:

“原来你是张居士的公子,难怪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颇为面善……张居士泉下有知,见到你们夫妇鹣鲽情深,如今又有了玦儿,将来再添麟儿传承家业,也是十分欢喜的了。”

孙璞和蕙玉听得这话,原来竟是父亲的故人,忙起身来问师太如何和故去的孙老爷相识,师太叹了口气,徐徐说道:

“约莫八九年前,我在西都长安云游,自以为佛法精湛,然而不止世间重男轻女,佛门亦是如此。那时我争强好胜,不肯服输,总爱去四处的寺庙听那些大师们讲经说法,然后设法驳倒他们,结果几次被人轰了出来。于是我乔为男装,做和尚打扮,再去另一些没去过的寺院,和那些大师们辩驳,渐渐的有了些名气,也有一些寺庙来请我去设坛讲经,或是给弟子们授课。”

“永安六年时,先帝沉迷于长生之术,每日只记得炼丹修道,全然不顾朝政,对宗族子弟,也疏无爱惜之情,今上忍无可忍下举兵想要铲除朝中佞臣,长安城不少豪族见战事不远,纷纷迁往蜀地。时势纷乱之际,我却突然没了以往那种与人争一时口舌之快的心思,潜心在大相国寺修行起来。来相国寺听经的人也渐渐少了。于是我便只在佛堂里潜心修习经文,这时连相国寺的和尚,都有不少逃窜至别处的……有一日,方丈突然来与我说,有一位施主想要见我,为他排遣心中魔念。”

师太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偷偷瞥了一下孙璞,发现他听到魔念二字时,神情突然低落下去,眼神迷离的点了点头。

“那位施主就是令尊了,他说要来拜佛静涤心灵,但每次到了佛堂,却并不和我说什么烦心的事,也许是当时难以启齿的缘故,只是要我讲经文给他听。有时我说说佛经故事,有时我讲讲游历路上碰到的趣事。”

“我记得令尊最喜欢听的,是《坛经》的故事,还有我佛割肉饲鹰的故事。有一天令尊问我,圣人说以德报怨,则何以报德;可为什么我佛却割肉去喂那鹰虎,我佛抛却父母家人,难道就是为了以身殉那残暴之鹰虎么?又或者……如果那鹰虎并不是用来试探我佛的,那佛陀岂不是因为残暴的鹰虎就要殒命么?”

师太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只用中指和无名指敲打着龛桌,发出一笃一笃的声音。

“那,师太是怎么回答家父的呢?”孙璞急切的问道。

第 三 章 飞来峰上千寻塔

“我问令尊,施主信佛么?”

“令尊迟疑甚久,最后茫然答道:我也不知我是否信佛,但每次心烦意乱之时,到这寺庙来听听僧人诵经和那暮鼓晨钟,似乎能让人平静许多。”

“我便说,施主若是信佛,则心中时刻皆有佛性,做每事之前,都会想想佛陀遇此当何以处之;若只是心烦意乱时来听经,那这佛陀于施主来说,和那路边的狗皮膏药又有什么区别呢?那佛陀是舍弃家人也好,是割肉饲鹰也好,又与施主有什么干系呢?”

孙璞听这几句听的是云里雾里,他没想到这一个出家人,竟然把佛陀和狗皮膏药相提并论,似乎对佛陀很是不敬,他虽并不信佛,也一时瞠目结舌,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师太见孙璞一片茫然的样子,转身又朝着那画像,忍不住偷偷一哂,复又换上刚才凝神闭目的样子继续道:

“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令尊之所以心中煎熬不已、痛苦不堪,却是和今上有关。今上于永安六年从金陵发兵,到永安九年进驻洛阳与西都对峙,令尊……出力不少,往往朝堂上今日的对策还未到前线,而今上已然知晓……令尊曾受今上大恩,永安帝却听信佞臣之言,对今上步步紧逼,今上无可奈何之下……令尊时时觉得自己忠义难以两全……令尊到永安九年,来相国寺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每给今上传一次加急军报,就要到相国寺来听经……不止于此,令尊运往西都的绫罗绸缎所换得的金银,十之八九也是辗转流入今上的粮草库了……”

师太这一段说的极缓,几乎是说一句便要停顿老久,师太说完回身时,发现孙璞已是泪水涟涟,俯身在蕙玉怀中低声抽泣:“孩儿不孝,未能为父亲分忧……”,这一日三人讲到黄昏时分,孙璞方才反应过来大家该饿了,忙不迭的向师太道歉:

“孙家和今上的这一脉关系,原是隐秘极深;今上久居金陵,对京里一带的形势掌握的不太清楚,孙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一来是给今上提供经济上的支持,二来便是给今上做个耳目。前些年战事凶险,父亲怕我牵涉其中,为保孙家家业和家人性命,将我送回杭州。永安九年,今上攻至洛阳,我还想着战事终于快要完结,我们父子也可以团圆,回江南过几天太平日子,谁知父亲最终还是因今上而死。后来……今上攻下长安时,那些乱臣贼子逃匿时竟放火将永安帝焚于含元殿内……今上即位后,也曾派人来传我入京,可我再去长安,徒然触景生情,便婉拒了今上……”

“今上也未加勉强,只是每年总有几封书信过来,问个平安。父亲临终之前我也未能在他老人家身边尽孝,倒是师太常常为家父排遣郁积,怀蓼在此谢过了。”说完拉着蕙玉向师太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师太忙扶起二人,用晚餐时,又聊了一些今上起兵那几年的闲话,孙璞夫妇和师太便越发的亲近了。孙璞想起师太刚到孙府时,曾提起什么前世冤孽,这些日子再没提起过,有一次就言语试探,想探知一二,谁知师太正和蕙玉讲蕙玉少年时的闺房趣事,听到此语便脸色一黯,孙璞自觉唐突,正不知如何转移话题,师太却开口道:“这些事情,我已不愿回顾了,只当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这几年我四处云游,以为能将此事淡忘,谁知越想忘掉的事情,越是忘不掉……如今我别无他念,只想等玦儿长大,略加点拨,或可稍作弥补……”孙璞见师太话已说到这步田地,从此不敢再问。

元宵刚过,孙璞就要出门到江南自家各处绸缎庄和租给佃户的庄子巡视一下,说短则一月,长则三月就能回来,蕙玉的身体还没完全复原,就留在了家中和师太作伴。玦儿自有奶娘带着,蕙玉每日里跟着师太学些新奇玩意,偶尔也学着念念经,日子倒也过得顺心。

谁知正月还没完,孙璞就行色匆匆的回来了,和蕙玉交代了几句,看了看孩子就直奔偏院去找师太,见面就说道:

“师太,出了大事了,京里传来消息说,今上在上元节过后,突然提出说要迁都!”自孙璞知道师太是父亲的故友之后,便常有些政事和师太闲话。

“都城关乎国本,哪是说迁就迁的?今上就算有这个意思,大臣们想必也不会同意。”师太不以为意道。

“原本是这么说,今上以前倒是广开言路,也听得进臣子们的话,可自打去年孝仁皇后薨了,京里传来的信便说,今上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想起个什么事,谁也拦不住。去年还也说过一次要易储呢,孝仁皇后在的时候劝住了,谁知皇后薨了没多久,今年合着这迁都,又提出来了!”

“迁都,易储?今上是疯了还是怎的!太子宽厚仁德,又不曾有何过错,今上到底在想什么?”师太忿忿道,忽觉自己似乎太过激动,忙止住了。

“嘘!师太怎可对今上如此不敬,这话传出去,可是要诛九族的!”孙璞想起今上即位后虽多次下诏求贤,广开言路,这几年政治也颇为清明,可当年对那些反对他即位的人,却是毫不留情,朝中文官竟有十之三四死于种种株连——这当然也是今上要下诏求贤的原因之一了,因为无人可用了呀。

“哼,我尼姑一个,哪里有什么九族”,话虽如此说,可师太的气也稍微平了一点,思索了一阵便安慰孙璞说:“孝仁皇后薨了,可今上的性子也不会一下子转的那么快,太子为人宽厚,和今上的严酷全然不同,已是颇得人心,听闻太子平日里也至为孝顺,没那么容易就废了的。至于迁都,更是难上加难,往前数数多少个皇帝想要迁都的,有哪一个迁成了,顶多把洛阳作为陪都而已。如今战事平定才三四年,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岂能在此时行此劳民伤财之事!怀蓼你尽管放宽心,再等等京里下一步的消息吧。”

孙璞听师太这一劝,心神稍定,但又不能全然放心,叹了几口气:“希望如此吧,可是今上这种念头,年年都要冒出来几次,往后只怕是更加听不的人劝了。”

到二月间,京里陆续又有消息来,说迁都一事暂且放下了,今上易储之心却是不改,一心要立那个传说是性格和面相都和自己是一个路子的五皇子栎,只是一时也挑不到太子楀什么错处,和朝臣们僵持不下。

再过了几日的消息是,易储一事,今上也暂且放下了,因为有人上奏说这太子楀和五皇子栎都是孝仁皇后一母所生,孝仁皇后泉下有知见到兄弟阋墙岂不伤心,又有人说五皇子栎尚未有子嗣,而太子楀的儿子季涟却聪明伶俐,可保万世基业云云。不知今上是感怀孝仁皇后还是心疼皇太孙季涟,易储一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易储之事虽然放下了,可人心毕竟浮动起来了。栎殿下一直跟随今上长大,又在前几年的战事中历练不少,颇得圣心,而太子楀因为一早被立为世子,今上起事时就把他留在金陵稳定后方去了,在一起的日子少,自然感情淡薄,别人眼里的太子楀宽厚仁德,到了今上的眼里,就变成了妇人之仁,犹疑不决;而朝臣苛责栎殿下为人严苛脾气暴躁,在今上的眼里却是果决刚毅的表现。至于太子楀那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季涟,并不是嫡出,只是一个宫人的儿子,太子楀和太子妃成亲后,太子妃仍未有所出,所以把季涟殿下抱到自己那一房抚养,视如亲子。

这几日里孙璞每日都在和师太叨念这些朝政,孙家虽没有正式的入仕,但生意做得极大,各处眼线也多,江南的绸缎上贡,每年都是浙江府指派给孙家做,这样做了几年下来,朝中权贵也结交了不少,因此朝中一有风吹草动,孙璞倒是打听的清清楚楚。只是孙璞为人也有几分优柔寡断,因着读过几年圣贤书,哪有不想入朝为官光耀门楣的道理,可是父亲一死,孙璞在仕途上的心思也渐渐灰了下来,如今看到朝中这些变故,有时又不免有些激愤。

易储风波过后,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杭州城里城外,慢慢热闹起来。玦儿仍然是奶娘带着,师太教小环识字教了几天,已有些不耐烦,又不好不教下去,反正孙府里识字的人倒是不少,帐房先生就有好几个,师太就随便找了一个来,每日里有半日让帐房先生教小环认字,另外半日才跟着自己念念几本浅显的书。

到了三月间,蕙玉天天说闷,之前怀孕加生产就在家里呆了足足一年,便闹着一定要出去玩,杭州城里各处他们夫妇早已走过很多次了,孙璞就让蕙玉来问问师太想去哪里,他们夫妇也好准备着。

师太想了一阵子,颇有一些迟疑的说:“我,想去飞来峰看看佛刻,蕙玉你和怀蓼必是看过很多次了,我还是带小环一起过去看看就好。”

“师太游历大江南北,难道以前竟然没有来过杭州?”蕙玉颇为讶异。

“正是,我生在江北,一直听人说江南风光如画,尤以苏杭为甚,所以去年才到了杭州。”

“那,那师太之前为何却知道许多江南的民俗呢?连岭南蛮荒之地的风俗师太似乎都知道的不少呢?”

“那不过是听人说的,还有书上看的罢了。至于岭南,惠能禅师便是岭南人,我便找了不少讲岭南民俗的书来看,想着怎样的地方才能养出惠能禅师这样灵秀通达的人物呢。”

“既是如此,那明日我就和怀蓼配师太去看看那摩崖石刻吧,以前虽是去过几次,每次都未曾细看。”

师太见推辞不得,只好应了。

第二日孙璞夫妇连同师太、小环一起乘了马车出门,到了外西湖,才知孙璞已经备下了画舫,四人上了画舫,便朝着小瀛洲驶去。

师太心情甚是欢畅,蕙玉也是很久没有出来了,倒像是第一次来这西湖似的。师太斜靠在窗边,把窗子撑了起来,探出头去,看那湖光山色,烟波飘渺,远处岸边的杨柳丝如烟似雾,随风摇曳,煞是醉人。

小环跟在师太旁边,不知师太为何一脸陶醉的表情,虽觉得那风光好,却也看不出什么意思来,又看见孙璞夫妇在远处船头嬉戏打闹,便拉了拉师太,说道:“师太,你看少爷和少奶奶,还像小孩子一样。”

师太看了一眼,说:“小孩子懂什么”,复又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恩爱夫妻不到头啊……”

“嗯?师太,你说什么?少爷和少奶奶明明好好的啊,师太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

“你呀,还是个小孩子,看将来谁讨了你去,哼。”

“我才不要嫁人呢,我就跟着师太,师太你说好不好?”

“跟着我,跟着我当姑子去?”

小环红了脸,嘟嘟囔囔道:“师太你干嘛要出家呢?我娘说,当姑子的都是那些穷得吃不起饭的才到尼姑庵里当姑子的,可是师太你明明很阔气嘛!明明当尼姑,却天天喝酒吃肉……”

“小环,不要瞎说!”孙璞夫妇回来,正听到小环对师太这番“不敬”的话。

“怀蓼你别吓坏了小孩子”,师太丝毫不以为意的笑道,转头又盯着那湖面说:“这湖上要是种满荷花,到了夏天的时候,躺在一叶扁舟之上,穿梭于荷叶之间,累了就睡一觉,醒来就喝喝绍兴的黄酒,倒可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孙璞听了这话,似想起了什么,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说:“师太啊,你竟然和咱们如今的那位想到一块去了。”

“哦,此话怎讲?”

“相公,怎么朝中又有事了?”

师太和蕙玉同时问道。

“朝中倒是没事,只是今上遣人送了一封信来。”孙璞一脸不快的道。

“那信上竟然说,要我找几个画师,把那麯院荷风的景致,细细的画上,还有整个荷塘是怎么个样子,有多长多宽,酿酒坊又建在那里,一样一样的报上去,说想在长安城原样做一个出来。”

,这又要耗多少时日啊,这陛下,怎么就不让人安安生生过几天日子呢,光画样子是小事,日后建起来,这要耗多少银子,指不定又要出在谁身上!”蕙玉撅着嘴,不高兴的神情直接写在了脸上。

那边师太却深锁了眉头:“前些日子今上说要迁都,莫不是也为了这个?”

孙璞听师太这么一说,似是明白了什么,怏怏道:“真难为了今上啊,时时还惦着这江南的好风光!再过几日,只怕要把整个金陵的样子,都搬到西都去呢。”

师太微微一哂,拿起桌上的筷子,蘸了酒,在桌上写了几句词。

孙璞凑过去一看,正是: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蕙玉笑道:“好词倒是好词,只是师太不是说去年冬才来杭州么?怎么就写出山寺月中寻桂子的句子了?”

师太笑道:“这不过是一个故人所写,我就是看了这个,才心心念念的要到杭州来呢。”

孙璞又与蕙玉点评了一番,大家才又渐渐说笑起来,不提今上要在长安建一个麯院荷风那匪夷所思的念头了。

这烟花三月的日子,就在几人泛舟西湖,饮酒题诗并诽议朝政中过去了。

第 四 章 一尺布,犹可缝

永昌七年,京里传出消息,多年无子的太子妃有了身孕。

永昌八年正月,太子妃诞下一子,取名为涵,太子子息单薄,自宫人生下季涟后,竟隔了九年才有了第二个儿子。

这几年里师太在孙府教授玦儿,日子倒也过的快活,太子妃诞下皇孙涵后半年,蕙玉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一胎生的又是凶险无比,几乎要了蕙玉的性命,孩子生下后就晕了过去,睡了两天才醒转过来,孙璞被吓得不轻。蕙玉才一醒,孙璞就搂着她说:“有这两个孩子也就够了,以后咱们就别要孩子了吧?上一胎你就难产,这一次差点连命都没了,可千万别有下一次了。”

蕙玉脸色白的跟纸一样,被孙璞这样紧紧的搂着,一时透不过起来,咳了两声,缓了缓才接话:“嗯,养玦儿一个已是不易了,现在又添一个弟弟,以后还不知道要多费心,就是你想再要个孩子啊,我也不愿意养了。”

一提起玦儿,孙璞顿觉头痛不已:“也不知师太是怎么教的,出去了人人都说咱们杭州孙家出了个女秀才,什么知书达礼啊,温婉柔顺啊,怎么一在家就要闹个鸡飞狗跳。我上次去苏州,玉山兄见了我就拉着我说我好福气,养了个四岁就名动浙江的女儿,他哪里知道我在家的苦啊!我真是有口难言,我说过奖过奖小女其实顽劣不堪,结果人人都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者是不要谦虚过度否则就是矫情了,真是让我无话可说啊!”

蕙玉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好啦,玦儿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可怕啊,在家对着父母,自然调皮一些,几次有客人来,也从未给你丢了脸面。”

孙璞还是不住的摇头,每次玦儿闹出了事,一定会在下人告状前自己乖乖的报上来,然后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他只好举手投降,好在玦儿念书甚为刻苦,两岁能背《三字经》,三岁能默《千字文》,就连城东张家的夫人每次过来玩,也要抱着玦儿不肯放手,几次硬说要把玦儿抱到宫里去给自己做太子妃的女儿瞧瞧,孙璞生怕玦儿出去闯出什么祸端,硬是用各种理由推搪了过去。

正在此时,帘外一个小脑袋涩生生的钻进来:“爹,我能进来看看娘么?”

孙璞刚刚还在抱怨玦儿的种种不是,等一见了面,还是眉开眼笑的:“过来过来,你娘刚刚醒,你弟弟在奶娘那里怎样?没有哭闹吧?”

玦儿撇了撇嘴说:“在吃奶呢,我看了一下,小弟弟长得没有我好看!”说着就跳到床上,钻到蕙玉的被窝的里面,挠着蕙玉的头发玩。

孙璞又问:“师太呢?这几日府上都忙着你娘生产的事,可别耽误了你的课业!”

玦儿从被子里露出半个头说:“师傅啊,和小环姐姐在厨房呢,说是这几天你们都只顾着小弟弟,肯定没有人照看我,所以去厨房给我做荷叶粥了。”

孙璞一看玦儿那滴溜溜的眼珠子,假意恼道:“做荷叶粥就做荷叶粥,什么只顾着小弟弟没有人照看你这种话,肯定是你自己编排出来的,你呀,这小弟弟才生出来两天,你就忙着争风吃醋了。”

玦儿见自己的鬼主意被爹识破,讪讪的笑了,也不以为意。

不一会儿,就见师太和小环进来,小环端着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三碗粥,两碗碧绿清亮,另一碗是红枣薏米粥。小环把红枣薏米粥端给蕙玉,蕙玉接过后,指着剩下的两碗问:“这就是师太做的荷叶粥吧?”

师太答道:“是啊,我看这天热,就做了些消暑,其实以前年年都做的,不过前几年你们两个每次都出去避暑去了。”玦儿从被窝中钻出来抢了一碗,小环又把剩下的一碗端给孙璞。

“师太不吃么?”孙璞问道。

“师太和小环姐姐肯定在厨房就吃过了”,玦儿含着一口粥,含含糊糊的说道。

师太抱过玦儿,满脸的疼爱之情:“小心吃,别呛着了。”

这时门外又有下人来报:“少爷,张家的夫人,听说少奶奶产后身子不好,派人来问好了没,又问几时方便,她好过来探望小少爷。”

孙璞略一思忖,答道:“跟张夫人说,少奶奶已醒转过来,只是气色尚虚,张夫人要是方便,这两三日尽可过来。”

待下人走了,孙璞朝着蕙玉笑道:“蕙玉啊,你这两天昏睡着,张夫人已是第三次派人过来问了。”

蕙玉笑道:“张夫人是自个儿的女儿不在身边,家里媳妇也不合她的意,所以才常常过来看我,找我解解闷罢了,难道就这个,你也要拈酸?”

孙璞摇头晃脑的说道:“唉,我女儿和娘子都这么吃香,只有我这个做相公的,没有人要喽~”

到第二日下午,张夫人就过来了,拉着蕙玉讲了好久产妇补生的道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蕙玉笑道:“我这又不是第一胎了,倒叫夫人费心了,我家相公都没有夫人这么着急呢。”

张夫人道:“他一个男人,哪里懂得这些,几时让他生个孩子,就知道这苦处了。”想了一想,又说:“今年中秋,我又要进京去探望女儿了,太子殿下也是个好心肠的,别家的女儿入了宫,哪里还能见得面。只可惜这住的远,一年去得一回,还要来回奔波,唉……”

蕙玉忙安慰道:“别家的女儿怎赶得上太子妃呢,将来太子登了大宝,夫人就是皇上的岳母了,听说太子殿下妃嫔也不多,和太子妃感情甚笃,太子妃这样的福分,夫人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呢。如今又诞下了小皇孙,夫人这次去,可能见到孙儿了,还唉声叹气的做什么。”

张夫人道:“可怜我那女儿,入了宫这许多年,才生下一个儿子。前些年,不知被人嚼了多少舌头说了多少闲话呢。”

蕙玉笑道:“现在可不是苦尽甘来了嘛。”

张夫人这才散了愁容:“前两年我跟你提过的,想抱你们家如玥去宫里给我女儿看看,你相公总是推三阻四,说是孩子还小,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惊了外人。现今这孩子也快五岁了,行为举止没有一样不招人爱的,这回就让我一并带过去看看吧。”

孙璞在旁边,面色尴尬,也不知道又该拿什么来推辞,其实他心里记着师太初次见面时的谶语,虽舍不得孩子这么小就离开,却也不是十分不愿,只是每次师太都和他说时候未到,他也不知什么时候算是到了时候,故只能在张夫人旁边陪着笑说:“这个,夫人还是容我再想想吧,孩子还小,跟着夫人上京,只怕是个包袱。”

张夫人假意怒道:“你少拿这些借口来推搪我,你出世时我便是看着你娘生你下来的,肚子里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如玥已经五岁了,我去年上京时,便跟陛下亲家提过,陛下听了也是高兴,说让我什么时候方便的带过去给他看看,看哪位皇孙年纪相当的,还可结个娃娃亲,你竟然这样的搪塞我!”

孙璞听了这话,十分汗颜,心知再说下去,就要扣上抗旨不尊的帽子,只好找个借口出来,到偏院去找师太商量。

师太听了原委,打发了玦儿和小环出去玩后,关上门,急急的问道:“此事可还有转寰余地?”

孙璞答道:“我推搪了一两年了,这次也不好再怎么说了。张夫人把今上这尊菩萨都抬出来了,我还能怎么说。不过师太当年不是说玦儿有国母的命数么?我听张夫人这话,似乎正是一个契机?”

师太暗暗白了他一眼,心想这国母之说只是我当年随意找的一个由头,我又不是算命的,本想再慢慢养大几年才好做打算,现在一个五岁的孩子要是进到宫里那等险恶之地,被人吃了连骨头都没有了呢,可又不好明说,只好道:“有国母之命,不一定这位子就坐的安稳,从古到今,有几个皇后是得宠的?有几个皇后能安享晚年的?玦儿现在才五岁,你舍得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在那深宫之中?不过现在既然没有法子推下去,我只好另作打算。你去回了那张夫人,说孩子从小没离过父母,这一去不知几时才能回来,要在家里和父母再多呆几日,等她月底启程的时候,咱们再把孩子送过去。”

孙璞听到师太这样说,便安下心来,拿这话去回了张夫人,张夫人甚是高兴,和蕙玉又闲谈了半日才回去。

师太在房里思索良久,算了算日子,才把玦儿叫过来,使劲的叮嘱着种种事项,并要玦儿一再的背给自己听,这样反复几日,等到确认玦儿都记得清楚了才放下心来。

师太又吩咐人来给玦儿量身,做了两件鹅黄色的衫子,教导了半月,才把玦儿送到张府上,想想又不放心,每日派人去问问玦儿过的如何,是否习惯,回来的人说孙小姐在张府上很是懂事,张府的老老少少都颇为喜欢,师太这才放下心来。这样到了七月末,张夫人便带着玦儿和一众仆役上京了。

玦儿到了张府,倒也一切安好,只是不能像在家那么放肆,有些不习惯。又记得师太的教诲,师太说若不好好听话,以后就见不到师太了,玦儿心念着师太那层出不穷的新鲜玩意,又惦着小环姐姐做的馄饨,便稳下心神,乖乖的跟着张夫人上京了。

张夫人自女儿入了宫为太子妃,便将蕙玉当自己女儿一样,玦儿本来就乖巧伶俐,张夫人更是当作自己亲孙女一样的疼爱,一路上体贴照料,生怕哪一样不遂了她的心。

因着自己的太子妃女儿的缘故,张夫人一路上都有馆驿照料,年年走惯了的路,今年多个五岁的孩子,倒也没出什么查错。八月初八便到了京城,稍事休息,第二天就带着玦儿入了东宫,把仆役留在了张家在京城的别苑。

才入了东宫,太子妃就派人来传话,说是已收拾好了一个偏殿让张夫人和玦儿住下,等用过了午膳再过去拜见太子妃。玦儿抬头见这儿的房子俱是玄青色,整个宫殿都甚是简朴,从入宫门到这小偏殿,都没有什么奢华的布置,却别有一番肃穆情景,虽不及自家的雕梁画栋,却有定人心神的作用。

玦儿见自己到了京城一日多了,也没有见到太子妃,便问张夫人:“张奶奶,太子妃娘娘不是您女儿么?怎么这么久了还不来看我们呢?”

张夫人眼神一黯,说:“傻孩子,太子妃是做了娘娘的人了,哪能说见就见呢?”心下也不禁黯然,在杭州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自己,有一个做太子的姑爷,可又有谁知道这其中心酸呢?

玦儿见张夫人脸色不太好,收了声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剥了桌上的橘子给张夫人,张夫人突然感动了起来,抱着玦儿喃喃低语:“将来你要是入了宫,也不知有多少日子要慢慢熬,唉!”过了一阵,又收拾起心情,叮嘱玦儿待会儿见到太子妃该行的礼节。

到了下午,一个小宫女敲了门进来,笑宴宴的说道:“夫人,娘娘请夫人过去,夫人请随婢女过来。”

张夫人遂牵了玦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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