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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下留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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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贼的毒箭,逼得他只能留在屋里养伤,换作是平常日子,他哪会听属下的劝告,留在屋里休养?全是因为有了这香软的小女人陪伴,才让他心甘情愿的乖乖养伤。
只是,今早她离了主房后,就不见人影,他在房里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回来,这才踏出主房出来找人。
瞧著那张臭脸,丁儿无辜的眨著大眼儿,略略一缩肩膀。“因为大家都要吃啊!所以我就——”
大伙儿都饿都馋,那期待的目光让她不敢拒绝,努力的卯起来捏制,一口气连做了十笼,足足一百五十个,捏得一双小手如今都累得直抖。
锐利的黑眸,从那张无辜小脸上挪开,往四周一扫,瞪视著这些跟他抢老婆的该死家伙。
“你们都不用做事了?”
恫吓的目光,再加上不悦的口吻,吓得众人的馋虫瞬间死了大半,十几个人掉转方向,头也不回的往外冲,抢著工作去了。只剩下几个人,靠著食欲壮胆,硬是留在原地不肯离开。
丁儿垂下小脑袋,双手揉绞著袄裙,一脸的歉意。“对不起,是我捏得太慢,才拖累他们全留在这里,不能去工作。”
“不是你的错。”他嘴里这般说著,两眼才终于从旁人拉回到她身上,跟著却开口间了一句:“所以,你弄好了没有?”
“嗄?”
他瞄向她身后的蒸笼。
“这些小笼包是蒸好了没?”
“喔,”她回过神来,连忙掀盖察看,确认妥当才回答。“好了,已经蒸熟了。这次分量较多,所以多耗了一些时间。”
“很好。”雷贯天伸出大手,探向那十层蒸笼。
“啊啊啊啊——那个很——”嘴里的“烫”还没出口,就见他已经端起那十层蒸笼。她得隔著几层湿抹布、费尽力气才拾得起来的蒸笼,他却拿得轻轻松松,仅用一只手就端得稳稳的。
“什么?”
“没、没有——”她瞪大眼儿摇头,简直叹为观止。哇,他都不怕烫的吗?
瞧见雷贯天端著蒸笼,转身往厨房外走去,丁儿连忙停止崇拜,迈开小碎步追上去。
“你要拿到哪里去?”
“我要吃。”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全部?”那里足足有一百五十个呢!
“全部。”
“但是,大家等很久啊!”她鼓起勇气,扯扯他的衣袖,想为众人求情,请他口下留情,至少留下一、两笼给大伙儿分著吃。
这么一拉一晃,最上一层的小笼包滴溜溜的从松针上滚开,掉出蒸笼,落在地上乱滚。
孙虎动作最快,迅雷不及掩耳的扑过去捡起来,迫不及待的就要往嘴里搴——
“住口!”
轰雷响起,震得所有人眼冒金星。雷贯天踱步到孙虎面前,眯眼警告的瞪著他,看他是不是真有胆子把小笼包吃下去。
孙虎一脸哀怨,小笼包就搁在嘴边抖啊抖,不敢真的沾著唇。“头儿,就分我一颗嘛!一颗就好了。”他可怜兮兮的说。
“放手。”
这回声音小了些,口吻却更坚决。
孙虎不敢不从,只能吸吸鼻子,万分不舍的放开手,然后扑进江一刀的怀里啜泣。
“乖,不哭不哭。”江一刀叹气,拍拍好兄弟的头,其实也很想掉泪。
确定一百五十个小笼包,全都躺进蒸笼,一个也没少,雷贯天才又开口。
“小笼包是我的。”
他冷冷的、霸道的、不容异议的宣布,独眼轮流看过每一张脸,确定每一个人都把他的话听进耳里,这才一手端著蒸笼,另一手握住那满是面粉的小手,迳自往外走。
没有人敢跟上去,更没有人敢开口抗议,全都听懂了头儿的弦外之音,明白他为何突然发火,小气得连一颗小笼包都不肯跟兄弟们分享。
原来,头儿是在吃醋呢!
瞧著那逐渐远去的一大一小身影,以及那十笼飘香的小笼包,众人纷纷叹息,知道从此之后,再也没机会要求丁儿为大伙儿下厨。
头儿可是已经撂话,那小女人只能是他一人独享,旁人休想瓜分,哪个人要是再不识相,只怕就会被扔出牧场!
不过,呜呜,头儿啊,吃醋归吃醋,你也留些东西给大家吃啊!怎么可以一个人独吞呢?呜呜呜呜——
火红的落日,逐渐陷入远方的地平线,天边仍有余晖。
丁儿在黄昏的暮色下,逐一收下晒衣绳上的衣裳,在手里收拢好了,这才吃力的扛著衣裳,转身往石屋里走。
经过马厩时,她慢下脚步,探头往那烧得漆黑的废墟看了—眼,心里觉得好抱歉。
北栏圈早已修复完毕,但是马厩的重建工程,不知为什么,进行得极为缓慢。从她放火烧了马厩至今,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马厩仍未修复,就连重建的木料也迟迟没有运抵。
雷贯天问明状况,不肯再养伤,几天前就跟著弟兄们一起劳动,还领著胡虎等人策马出了牧场,去草原上围捕野马。
唔,养伤的时候,他的食量就已经很惊人了,如今恢复劳力工作,他肯定要吃得更多,她是不是应该做更多的小笼包,才能填饱他那无底洞似的胃?
丁儿一边思忖著,一边走回王房,还没走到门边,耳里就听到水声。啊,她没有料到,雷贯天会这么早回来呢!莫非是抓到好马了?
她用背顶开未拴的门,钻过厚厚的毡毯,绣花鞋踏过门槛,唇儿半张,正想问他饿不饿——
啊,她也没有料到,雷贯天会脱个精光,正泡在盆子里洗浴!
那结实精壮的身子映入眼帘,她吓得双手一松,洗净晒乾的衣裳掉了满地,立刻又沾了灰尘。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洗澡。”她羞红著脸,迭声道歉,蹲下来胡乱的抓起衣裳,然后转身就想开溜。
“站住。”
那沉如洪钟的声音,让奔跑中的腿儿自动停住,她惊险的稳住身子,差点要跌倒。
“你要去哪里?”
“衣服又脏了,所以,我要洗、洗洗——”她结结巴巴的回答,眼睛看著垂在门前的毡毯,觉得脸儿愈来愈烫。
“过来。”
“啊?”她抱著满手的衣服,不太确定自个儿听到什么。
“过来。”
嫣红逐渐蔓延,从她的粉脸红到了耳根。
见她像尊石像似的僵在那儿不动,雷贯天不耐烦的再度开口。
“我要你过来。”
圆润的身子总算有了动作,慢吞吞的往他的方向移动。她走得极慢极慢,好似脚有千斤重似的,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到浴盆旁边,双眼却始终瞪著地上,不敢往他多瞧一眼。
“把衣服放下,帮我刷背。”
丁儿惊讶的拾起头来。
“刷——”那个“背”字还没出口,却见那雷贯天赤裸伟岸、黑褐而沾满水珠的胸膛就近在眼前,羞得她火速低头,手儿发软,满手的衣服又散落一地。
那个大得可以淹死她的浴盆,却容纳不下雷贯天庞大的身子,热烫的浴水只能半淹到他胸膛。他半坐在浴盆里,还伸出长腿,在浴盆边缘交叠。
“对,刷背。”他收回长腿,在浴盆里盘腿坐直,黑眸瞧著她烫红的粉脸,朝她勾了勾指头。在卧房里头,他严酷的性子褪去不少,那些坏脾气与巨声咆哮,这会儿像是都被毡毯隔绝在外头了。
“可、可可可可、可是——”
“衣服脏了,我也脏了啊!”他懒洋洋的开口,用食指拾起她的下巴,为她的羞怯感到有趣。“你不是我老婆吗?”
她无法辩驳,只能羞红著脸点点头,一双眼儿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就是不敢看他。
雷贯天从水里捞出一团湿淋淋的丝络,不由分说的往她手心里塞。“那就先把我洗乾净再说。”
丁儿心儿怦怦乱跳,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次的“劳动服务”,只能慢吞吞的沿著浴盆绕了半圈,走到他背后,举起颤抖小手,捏著丝络往那宽阔的裸背上刷。
“这、这样吗?”她刷得气喘吁吁,手上也不敢停,拿著丝络在他背上四处刷刷抹抹。
虽然说,她从小就是个丫鬟,做惯了伺候人的工作,但是可从没帮男人洗过澡呢!
而且,跟雷贯天有过肌肤之亲后,只要碰著他的身子,她的脸儿就直发烫,脑子里总会浮现夜里那些亲昵场面,想起他是怎么摆布她、教导她,然后用那热烘烘的大嘴,亲吻她的每一寸——
讨厌,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再用力。”
讨厌,她也不能像昨夜那样,开口求他再用力——
丁儿没有察觉,自个儿把脑子里的想法全说出了口,直到雷贯天发出轰隆的笑声,她才茫然的抬头。
“现在是要你用力。”他朗声大笑,脸上刚硬的线条因为笑意而软化。
噢,她羞得好想从窗子跳出去!
丁儿怀疑,自己有没有可能会羞死。她咬著唇瓣,使出吃奶的力气,埋头在他背后苦刷。
为了转移彼此的注意力,也免得自个儿被羞意淹没,她决定挑一个安全点的话题。
“那个——”她清清喉咙后才开口。“你这么喜欢吃小笼包啊?”这个话题够安全了吧?
半眯著眼的男人缓声回答。
“我喜欢吃你做的。”
“真的吗?”这个答案让她心头发暖,觉得好高兴,红唇也忍不住往上弯,替他刷背的小手更加卖力。“牧场里的其他人也很喜欢呢,我想——”
“不行。”
“但是——”
“不行。”
“你做的,只有我能吃。”他闭著眼,一副舒服至极的模样,嘴上的答案却仍没有半分通融的余地。
“可是——”
“不行。”
“那不然——”
“不行就是不行。”
再柔顺的冤子也是会被惹发火的!他连连打断她的话,让她心头一恼,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伸出双手就捣住他的嘴。
“你先听我说嘛!”她忿忿的说,微恼的嘟著红唇。
雷贯天浓眉一挑,还当真住了嘴,由得那双软嫩的小手搁在他的唇上。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先教大娘做,再让大娘做给大伙儿吃啊!”她说出盘算已久的计划,正觉得这是两全其美之计,冷不防却觉得掌心一阵湿滑——
他、他他他他——他竟然用舌头舔她的手心!
“啊!”丁儿惊呼出声,吓得立刻缩手,像只见著猛兽的小白兔,猛地往后跳开三尺。
浴盆里的男人慢条斯理的转过身,眸光深浓的眼,透过那缙垂在额前的湿发,嘴角微勾的瞅著她。
“你想替他们求情吗?”
不知为什么,他看著她的眼光,活像是想把她一口吞了。
不对啊,她不是确认过,雷贯天不吃人的吗?为啥他看著她的眼光,还是一副饿坏了的模样?把她的姐姐们关起来,饿个三天三夜,大概就会出现这么饥饿的表情吧!
她站在三尺之外,迟疑了好一会儿,不断在心里告诉自个儿,那些关于他吃人的传闻,全部都是谣言,这才敢稍稍点头。
“那就过来啊!”
丁儿迟疑的看著他,鼓起勇气靠过去。谁知,一双绣花鞋才踱近浴盆边,他就长臂一伸,揽腰把她捞了进去。
“哇啊!”她猝不及防,一头撞上他湿淋淋的胸膛,双手本能的乱抓,连忙攀丰他的颈项,这才稳住身子。一身的衣裳沾了浴水,紧贴著软润的曲线,全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脑袋上方传来带著粗嗄的嗓音。“陪我洗澡,我就考虑看看。”
什么,还要考虑?!
她抬起头来,正要开口抗议他的霸道,却被雷贯天一嘴吻住。他吞了她所有的
了热烫的舌探入她的口中,吻得她晕头转向,全身酥酥软软,只能任凭他为所欲为——
热烫的嘴,来到她的耳边,吮吻著她耳上的朱砂痣,悄声低语。“现在,轮到我用力了。”
直到浴水都凉透,丁儿都没有机会再开口说话了。
第七章
在丁儿的“牺牲奉献”之下,雷贯天终于首肯,同意她每天拨出几个时辰,教刘大娘捏小笼包。
只是,小笼包得捏得精巧,技巧繁复,不是三两天学得会的。所以,表面上说是教导,实际上做给大伙儿们吃的小笼包,仍是她捏的。
不过,她对雷贯天还是特别的。
连丁儿自己都没有察觉,为他捏小笼包时,她是特别用心而仔细的。不但羊肉茸剁得特别细,馅儿包得特别饱足,在擀著粉白面皮时,红嫩的唇上还会噙著淡淡的笑。
她善良单纯,一旦确定没了性命之忧,倒也还能随遇而安。
反正,雷贯天吃人的传闻,证实了只是谣言,他只是个脾气不太好的男人。虽然,他吼起来的模样挺吓人的;虽然,他有时候会好凶好凶,但是不能否认,他其实对她也挺好的。
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而如今想想,嫁给他,似乎也是满不错的——
她最看爱他大快朵颐的模样,看著他吃得心满意足,一股好暖好暖的感觉,就会弥漫在胸口。除了成就感,还有某种暖暖甜甜的陌生感觉,也一点一滴的渗进她的心里。
有好几次,她总看著雷贯天看得出了神,直到他察觉她的注视,探手抓过她,用那热烘烘的大嘴吻住她——
唉啊,好羞人,她怎么能在大白天想这些事?
水蜜桃似的脸儿,晕著淡淡嫣红,她挽摺起袖子,踏进厨房里,想趁著雷贯天在大厅赞事的时候,偷偷替其他人捏制些小笼包。
厨房里燠热高温,刘大娘也被临时叫去大厅里议事,只剩那把菜刃还搁在砧板上,刀旁有堆碎葱花。
丁儿的视线在厨房里绕了一圈,突然瞧见,有个少年正站在蒸笼旁,掀开那笼专属于雷贯天的蒸笼,一副垂涎欲滴的神情。
“啊,那不能吃的。”她连忙说道,跑上前去制止。
“但是好香啊,我忍不住。”少年回过头来,无辜的望著她。
那是一个俊俏的少年,穿著短衣窄袖的轻装胡服,头上戴著毛皮做的帽子,生得唇红齿白,黑眉细长,那双眸子亮丽如星,只要睨著哪个姑娘,就能让对方心儿怦跳。
好漂亮的人啊!换作是以前,丁儿老早扑上去,盯著这俊俏人儿直瞧,但是这会儿,她却只担心著那笼专属于雷贯天的小笼包。
“你要是吃了这些,雷将军会骂你的。”她小声说道,双眼看著蒸笼,克制著把笼盖压回原位的冲动。
“要是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是我吃的?”少年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凑近了几寸。“你会去告状,然后让雷将军吼我、骂我吗?”
一想起雷贯天骂人时的可怕模样,丁儿连忙摇头。
“呃,不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个儿不喜欢被他吼,也不喜欢他去吼别人。
“你真好。”少年笑得更开心,居然走到桌边,大大方方的坐下。“那,趁著雷将军还在议事,我们快点把这笼小笼包解决了吧!”
丁儿揪著裙子,杵在原处,迟疑著该不该动作,视线在蒸笼与那俊秀少年之间溜来溜去。
那人还好整以暇,从袖子里抽出自备的调羹与筷子,往桌上搁妥,这才开口催促。
“快啊,愣在那儿,小笼包一旦凉了,那味儿可就差上一大截呢!”他笑咪咪的说,又补上一句:“再说,要是等雷将军回来了,让他瞧见我在这儿偷吃,肯定要把我们两个吼上一顿呢!”
言下之意,是他赖定厨房,非尝不可,还要把她一并拖下去当共犯。
这么半逼半求的方式,让丁儿无法拒绝,她走到门前,紧张的东瞧西望,确定雷贯天在大厅那儿的议事,暂时还没结束的迹象,这才跑回来,抬著蒸笼上桌。
“那、那你快些吃,吃完了就快走,免得让他发现。”她紧张兮兮的,把声量降到最小。
那人却半点也不急,悠哉的开口。“吃这小笼包,不是都该搭配佐料吗?”
“呃,我没做。”
牧场上的人,抢著小笼包吃都来不及了,哪还有闲情逸致蘸佐料?至于雷贯天,更是一口一个,挟起来就往嘴里塞,她起先还会费心做一小碟佐料,后来发现,还不如省下功夫,多做几个小笼包来得实在。
俊美的少年,又弯唇一笑。“请替我做些佐料吧!”
丁儿被缠得投降,只能走到炉边,切了一小碟的细姜丝,再弯腰从橱柜里,摸出一个陶瓮。才刚打开瓮盖,一股酸味儿就直飘出来了。
少年赞了一声。
“好,陈年的镇江高梁米醋,配这小笼包正好!”
直到佐料上桌,他才肯开动,先用筷子挟住油润的小笼包,轻轻从松针上提起,慢慢挪到调羹上,再用筷子在薄皮上开了个缺口,烫口的油汤,就从缺口汩汩淌了出来。
那人凑上唇,先把汤汁吮尽了,这才挟起小笼包,蘸些高梁米醋和细姜丝,搁进嘴里慢慢咀嚼,举手投足里,都透著优雅。
这讲究的姿态,让丁儿心中起疑,忍不住发问。
“那个——我先前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被雇来这儿修马厩的。”对方答道。“你唤我小龙就行了。”
修马厩?!
丁儿瞪圆了眼。
眼前这少年,哪像是能做粗活的人?这人比牧场上任何人都懂得吃,分明是精于饮馔之道,尤其是那双手,白嫩无瑕,比她见过的许多富家千金、豪门公子更细致。
唔,会不会是家道中落,才会沦落到来当牧场的临时工?
像是看出她满肚子问号,小龙浅笑著,主动开口。“我是从驼城里来的。”他又挟起一颗小笼包。“你下个月初一时,要不要去驼城玩玩?”
“啊?”
“我听说,将军要去驼城谈生意。怎么,他没跟你说吗?”小龙仍是笑容可掏,一副亲切和善的模样。“驼城里可好玩了。”
“驼城?”丁儿呆呆的问。
小龙点点头。“你不一起去吗?每月初一,驼城都有盛大的市集,大漠南北的人都会凑集到那里去交易,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
“市集?真的吗?”丁儿眼睛一亮。自从她被雷贯天“扛进”牧场至今,还不曾踏出牧场大门一步呢!
尤其是“失手”烧了马厩之后,雷贯天就处处限制她,不许她随意走动,就怕她又惹出什么乱子。虽然说,是为了她的安全著想,但是这段时间,老早把她闷坏了。
“当然是真的。”瞧出她玩心大动,小龙频频点头。“你请我吃了这么好吃的小笼包,我怎么会骗你呢?”
“哇,太好了,我立刻就去找他。”丁儿一听,万分兴奋,立刻转身跑去找雷贯天。
小龙含笑坐在原处,望著那圆润润的身子,滴溜溜的往外滚远了。他极慢极慢的尝著小笼包,半晌后才缓缓露出笑容,徐徐开口。
“值得值得,果然值得,不枉我千里而来。”
那双清澈的眸子,注视著远去的丁儿,闪动著若有所思的神采,久久没有挪开,
石屋的大厅里,男人们坐在偌大的石椅上,商议著重建马厩的事情。众人原本激烈的讨论著,但是一瞧见丁儿出现,全都不约而同的住了嘴。
只见那圆润的身子,在雷贯天的石椅后晃过来晃过去,小脸上一副欲言又止、欲语还羞的模样。她打断了会议,却只是飘来晃去,引得大伙儿的视线也跟著飘啊飘。
眼看会议无法进行,雷贯天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回过头来问她。
“有什么事?”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她靠在他耳边,小小声的说,眼角一瞄,却发现大家都在看她,粉脸蓦地飘红。“你、你们在谈事情喔?那我不吵你了,你们先把事情说完吧!”
他半眯著眼,抓住准备开溜的小妻子。
“说!”让她留在这儿晃来晃去,没有一个人能够专心,啥事都不用谈了。
“真的吗?”他要让她插队呢!真好。
“真的。”
“但是,我会不会太打扰大家了?”
“说啊你!”他耐心用尽,终于吼了出来。
“好嘛好嘛,你不要凶嘛!我说就是了——”她嘟嘟嚷嚷著,低垂著小脑袋,小手在裙子上绞啊绞,有些扭忸怩怩,好半天还是迟迟不开口。
雷贯天额上的青筋都快爆了,大手猛然一拍桌子,朝那颗小脑袋咆哮。“你到底说不说?!”他妈的,太阳都快下山了!
丁儿这才抬起头来,一脸兴奋,圆润的脸儿凑了上来。
“有市集吗?”
浓眉拧皱,独眼瞪着那张圆脸。
“有市集吗?”她凑得更近,双眼亮晶晶。
“什么市集?”
“驼城里有好玩的市集吗?”她追问著,鼻尖几乎要撞上他。“下个月初一,你不是要去驼城吗?我想去玩玩,你带我去好不好?”
浓眉上的结没有解开。
“我去驼城,是要谈正事,不是去玩耍。”雷贯天不肯通融。
嫩嫩的红唇嘟了起来,她耍赖圈住他的颈项,不肯轻易放弃,坚持要争取到出门的机会。
讨厌,为啥在众人面前,他就变得这么难商量?!只有在他们独处时,那严酷的面容才会软化,薄唇上甚至还偶有笑意,尤其是把她逗得脸红不已时,他甚至会朗声大笑——
“好啦好啦,你让我去嘛,你谈正事的时候,我就去街上溜达,绝对不打扰你,这样行不行?”这阵子的相处,让她摸清楚,他并不是真的凶蛮无理,这才有胆子继续死缠烂打。
虽然丁儿勇气可嘉,但是他的答案却没变。
“不行。”
她晶亮的双眸,突然变得黯淡,嘴角也垂了下来。那就像是一朵花儿,在他面前突然枯萎,让他有股想踢自己一脚的冲动。
“没人陪著你,不安全。”雷贯天冷著脸,补了一句以往绝不会多说的解释。
“那、那、那——那——可以让小龙陪著我去逛嘛!”她低头揉著裙子,沮丧的吸吸鼻子。
他额上的青筋微微一抽。
“小龙?那是谁?”他满脸不爽的问,还收紧拳头,粗大的指节嘎嘎作响,一副想捏断某人脖子的气恼模样。
刘大娘连忙跳出来打圆场,就怕雷贯天被醋味呛昏了头,要冲出去杀人。“啊,主母说的,是咱们新近从驼城雇来的龙家兄弟。”
“姓龙?龙无常?”
雷贯天记得龙无常那个男人,他沉默寡言,一个人可以抵三个人的工作量,身边还跟著一个瘦小赢弱,看起来比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主母说的小龙,该是龙无常的弟弟。”刘大娘答话。
雷贯天闻言,这才放松下来。如果是那弱不禁风的少年,倒是无碍,只是他仍不愿带著丁儿,辛辛苦苦的策马赶路。
还记得从京城赶回雷家牧场的一路上,她始终哭个不停呢!
一旁的孙兰,看丁儿满脸期待,觉得心有不忍,也帮著开口求情。
“主母自从到咱们这儿,还没出去溜达过呢!说不定她想买些困脂水粉什么的,您就带她去驼城逛逛吧!”她一边说著,还偷偷给了丈夫一肘子。
霍达闷哼一声,连忙加入劝说行列。
“不如,就请大娘趁这几日,替主母绣件披风,任何人只要瞧见披风上的雷字绣,自然就不敢侵扰。”
“是啊,驼城里头,哪个人敢得罪雷家牧场?”
属下们纷纷帮著求情,说得合情合理,而最让他无法拒绝的,是丁儿那双大眼儿,正小心翼翼的瞅著他,仿佛只要他再说个“不”字,她就要哭出来,他几次张开嘴要拒绝,却又狠不下心来。
刘大娘端详著他的神色,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她不敢露出喜色,只是谨慎的问:“那么,将军的意思是——”
小手轻揪住他的衣袖,无言的要求著,大眼儿眨了眨,像是快要滚出泪滴。
他没办法拒绝她。
“该死!”雷贯天低咒一声,终于宣告投降,拎起手里的小女人塞给刘大娘。“去替她裁件披肩,要是到了下个月初一,披肩还没做好,她就得乖乖留在牧场里!”
想当然耳,刘大娘怎么舍得让她失望,
披风很快就完成,初一那日,就见雷家大队人马来到驼城的市集口,为首的雷贯天扯住马缰,看著丁儿像只放出笼的小鸟,扯著新披风,快乐的溜下马,头也不回的就往市集里跑去。
“黄昏前记得要回来。”他不放心的在后头喊道。
身后传来窃笑声,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瞧见他关怀备至的模样,居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独眼往后一扫,笑声立刻消失,每个人都一本正经、目不斜视,就算忍到嘴角抽筋,也不敢露出半点笑意。
“要陪她逛市集的人呢?”雷贯天问。
“我在这里。”一个少年慢吞吞的举手,俐落的跳下一匹小花马,从马队最后方走出来。
“还不快跟上去。”
“是。”少年答道,帽子压得低低的,让人瞧不清他的表情。他才刚刚举步,准备往市集走去,身后又传来喝令。
“站住!”雷贯天高踞马背,冷声下令。“好好护著她,日落之前带她到驼城的阳关客栈来跟我会合,要是出了半点岔错,我就劈了你。”
“知道。”
一旁的霍达策马上前,低声开口。“头儿,时间差不多了。”
雷贯天大手一紧,又往那裹著披风的圆润身影望了一眼,这才掉转马头,往驼城的市街疾驰去。“走,咱们去客栈等海东青!”
男人们大声应和,大队人马轰隆隆的离开。站在原处的少年,这才伸手稍微顶开帽子,露出一双满是笑意的眼。
“呼,好凶呐!”小龙自言自诘著,慢吞吞的朝市集里走。“别说是你舍不得她出半点岔错,我也舍不得呢!”这么难得的人儿,他多想好好的“保护”,哪里舍得她出半点岔错?
市集里人潮汹涌,汉人占了大半,其余则是边疆各国的商人,全都运了货品到此地来交易。
丁儿捏著小荷包,里头搁著雷贯天出门前给她的些许碎银子,在摊贩间跑来跑去,看得眼花撩乱。
北方的市集,跟京城里可大不相同,不只牛羊鸡马、生丝绸麻、米粮大豆,还有许多她看都没看过,干奇百怪的各种商品,在路边堆叠得像一座座小山。
商人们相互吆喝著、议价著,这边成交一群羊,那儿买卖一批货,还有许多买卖吃食的摊子错落其问,提供来往商旅歇息饮食。
丁儿不看胭脂、不买水粉,却只在卖吃食的摊子里走动,一会儿在这摊喝了碗酥油茶,一会儿在那摊吃了块牛油酪饼,拉著小龙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玩得不亦乐乎。
才咽下满嘴的饼,起身就看见一名小贩举著大把稻草,上头插著一串又一串好长好长的山楂糖葫芦,她兴高釆烈的买了两枝,一转头才发现小龙站在后头,瞅著她直笑。
“你也想吃吗?”她心头有些为难,却还是勉强伸出手,递出一枝糖葫芦。“来,分你一枝。”
“不,我不吃这个。”小龙笑了一笑。
喔,不吃吗?还好还好!丁儿偷偷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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