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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灿烂阳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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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厄斯快速转身,我有点晕眩地跟着他看过去。一个男人,穿着白色长筒袜,暗色的长裤与样式经典的衬衣,外面还披着黑色到几乎拖地的法袍,就这样地用行云流水的姿态走过来。

简直就是从十九世纪油画里面走出来的贵族,他走到大厅中央的时候,阳光在脸上折射出美丽的光点。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披在肩膀上,五官给人一种另类的精致感。

不管是衣着还是外貌,都让我觉得是时光迟滞的华丽光带,与任何现代时尚格格不入。

“阿罗。”凯厄斯皱着眉头低声说,“真是令人受宠若惊的迎接,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去处理南部战争留下的影响。”

“那些工作不过是时间问题,我们总是要懂得在紧张的工作之余,来次轻松而戏剧化的娱乐。”阿罗笑容亲切,他整个人走过来的速度看起来不快,却是一下子就到达了眼前。

我的身体是被反射性的警告给唬了一跳,在这个叫阿罗的家伙走进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是往后仰地想逃跑。

又一条毒蛇,这是我大脑之后告诉我的。这种预感简直是令人无所适从的困扰,我很多时候压根就不清楚为什么要有这么剧烈紧张的反应。

凯厄斯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妄动,因为我几乎整个人都扒住他,把他当成一个树洞要藏进去。他只是低眸看了我一眼,顺着我的力气将我抱得更紧,手指在我的背部轻轻滑过,像是冰冷的地下水流。

“这就是你带来的孩子吗?这简直不可思议,真是可爱的小甜心。”阿罗的声音温柔如水,飘忽如云,他的表情接近一种虔诚的唯美,双手合在一起地表示他好像被感动得无以复加。

“她可不是甜心,我有权利成为她的转换者。”凯厄斯面无表情到大言不惭地说,他一点都不觉得要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好吧,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我一点成为吸血鬼的意见都没有,我压根就不想成为这种游离于地球轨道外,该到火星上定居的生物。

“实在是,弟弟啊,你有多久没有这种感情了。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是多么喜爱你怀里的孩子。对,她看起来像是天使,金色头发的天使。”阿罗一脸惊奇,他的脸部表情夸张而恰到好处,天使这个词在他嘴里吟唱得快要张开翅膀飞到天堂了。

他边用歌剧演员的表演天赋来说话,边举止优雅地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来碰触我。

凯厄斯一下子就往后退开,神色严峻起来,“这是我的私事,阿罗。”

阿罗伸在空中的手掌很自然地垂下去,他微笑地看着凯厄斯,完全不在乎他的严厉。“也许亚西诺多拉会很高兴你终于有了热情,她是如此爱你。”

凯厄斯听到这个名字似乎觉得有点陌生,虽然他很快就反应回来地回答,“她现在跟你的妻子在一起,阿罗,她们很安全。”

说这话的时候,凯厄斯的表情很神奇地出现一种空洞感。就像是空白的面具,语气毫无感情,诡异而暧昧。

阿罗一愣,接着他立刻拍拍手,笑着说:“是的,我都忘记了她们俩的感情有多么好了,亚西诺……”他突兀地停住自己的话语,笑容冷下去,他重复一句:“亚西诺多拉?亚西诺多拉……不对,这不对,我有多久没看过她了,我……没见过她。”

他的说话的声音本来很轻忽,却在结尾的时候骤然拔高音调,他瞪大自己红色的眼睛,整张脸孔都处于一种可怕的扭曲里。

凯厄斯已经比他先发现哪里不对劲,他立刻低头看着我,眼神说不出的恐怖。

我表示完全不知道他们俩在搞什么哑剧,寒暄得好好的,怎么下一秒看起来要翻脸?

而且凯厄斯看起来还打算要掐死我的暴躁。

“你骗我?”阿罗不敢相信地高声大喊出来,他狠狠地迈开脚步走向前,伸出手死死抓住凯厄斯的手臂,手指用力得将他的衣服掐碎裂,露出强壮有力的肌肉。

“你冷静点,阿罗,我没有。”凯厄斯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开头有点麻木,接着才愤怒起来。

而且他愤怒的眼神是对着我,我都想抱着头大喊,你大爷的我什么都没做你别乱迁怒。

阿罗只是紧紧抓住他露出来的手臂皮肤,双眼放空,嘴角耷拉,脸部肌肉很紧绷。他在看什么,眼瞳完全失去了焦点。慢慢的,他的眼神又实质起来,这种过程与神情变化让我想起了爱丽丝。

这个神经质的吸血鬼有异能,我不确定地猜想。

“哦……”阿罗轻声地斜出这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他碎碎念一样地说起来,“太不可思议了,希腊第一美女亚西诺多拉竟然跳水自杀了,而你一点拯救她的意思都没有。我的弟弟,你对待美丽的女人实在是太残酷了,你大脑里面难道塞满的只有战争时期的冷兵器吗?不不,你还欺骗我什么,你的能力?谎言,实在是令人害怕的天赋啊。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欺骗我一头大象就是我的妻子,而我还会像是个傻子一样对你的话深信不疑。”

“那么愚蠢的话我可不会编造出来,阿罗。”凯厄斯不退反而逼近他,他的表情都有点接近恐吓。

“是啊,隐瞒你的实力难道就不愚蠢吗?我以为你是如此热爱着沃尔图里,坚持着你的正义感,但是你却一直在说谎。你的每个隐藏起来的想法都是彻底的欺骗,连伴侣都是虚构出来的,你还有什么谎言不敢说呢?”阿罗一开始那种圆滑的笑容与自信都消失了,他咬着牙,眼神阴毒而刻薄。

“我的正义不需要你来评判,我对于沃尔图里的忠诚也从来不建造在谎言的基础上。”凯厄斯任由暴怒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烧,他在此期间有几秒的停顿,似乎是要将我丢出去,我已经能感受到整个身体倾斜而出,但是下一秒他又重新将我抱回去。

“哦,当然,如果你有半点背叛之心我现在就撕碎了你。让我看看我们的小天使,让你不得不诚实起来的真实色彩。”阿罗很快就将笑容可掬这个表情挂回脸上,他又变得完美无缺。

“别动她,你已经清楚我的想法,阿罗。”凯厄斯的声音压得很低,略带沙哑,眼睛明亮到接近挑衅的锋利。

“我不会伤害她的,至少在确认她到底有多大作用前,如果我刚才看到的不是一个巨大的谎言,那么她简直就是个奇迹。”阿罗轻声细语地安抚道,他看起来有些悲伤而圣洁,“我的弟弟,这不会又是一个该死的谎言吧,你让我开始怀疑起一切。”

凯厄斯勾起嘴角,淡淡嘲讽出现在他的笑容里,“我可无法用谎言虚构出一个世界,那样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你已经习惯了谎言,如果不是你的眼睛里面重新看到了颜色,你无法说谎,那么你还想欺骗下去,除了对待克莱尔…米勒。”阿罗在叫我的名字时有一股冰冷的狂热感,类似红宝石割裂丝绸布的丝滑破碎。

日光渐渐从巨大的苍穹顶倾斜,光线在他们脚下璀璨波动起来。

我的智商显然跟不上这两只非人类的相处进度,如果说卡伦家默契的对话方式,只是偶尔让我觉得插不上话。那么眼前这种场景就让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昏沉太久,错过了很多东西,才会莫名其妙地觉得他们的对话方式全都是跳跃,没有连接。

凯厄斯看起来有点理亏,所以他也没有反驳阿罗的话。只是看着他的手指又展开,伸到我面前,亲切美好地叹息道:“亲爱的,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弟弟对待你的粗鲁。”

凯厄斯阴寒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一点都不赞同他的话。

我觉得没有比我更无辜的人了,我绷着脸孔,眼睛无法控制地转了转,大脑的转动很缓慢。

发生了什么,我无法理解的事情?

接着我的手被人从羊毛毯里面拿出来,阿罗冰冷的手指像是爬蛇类的黏滑,坚硬的程度又像花岗岩。

他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冷得不住往后缩,阿罗温和地看着我说:“克莱尔,请原谅我不够温暖,我想你需要一个人类的医师。你正在发烧,你还需要一些食物,对了,还有足够的休息。会有的,你很快就能休息,不会有人打搅你。”

“阿罗。”凯厄斯突然有点不高兴地高声叫他的名字。

“不用担心我会对你的小天使做出什么事,凯厄斯,我只是在确定一些事情。”阿罗用力地握住我的手,他冷漠地加重语气说,“与你几乎相反的能力,无以伦比的惊喜,如果这就是你要的。”

我闭着嘴巴看着他们,很想将手抽回来,鸡皮疙瘩从皮肤上冒出。

“你很怕我?”阿罗突然问,他的笑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如果刚才他没跟他所谓的弟弟几乎要打起来的愤怒,我会相信这家伙是绅士的。

我努力地摇摇头,其实后背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完美的警惕,我多么期待你真正的能力,你是今天第二个让我兴奋的惊奇。”

能力……读心术?

我看着自己抽不回来的手,莫名其妙地闪过这个念头。

“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能找到你实在是太幸运了。”阿罗高兴地抬高眉毛,苍白的脸孔上全是真心实意的愉快。

凯厄斯臭着一张脸,精雕细琢的五官并没有给他的冷漠加分,反而阴森黑暗得恐怖。

被你们找到,我真是太不幸了。突然我很想抽自己的傻瓜大脑,如果我的想法眼前这个非人类都能听到,那么我就是在自掘坟墓。

“没事,亲爱的,你不要害怕,沃尔图里很欢迎你。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就像是你喜爱的福克斯一样。沃尔泰拉的美丽不会逊色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你会爱上这里的。”阿罗像是一个成熟睿智的长辈,他的打扮看起来很厚重华丽,但是这无损于他外表的年轻,虽然他的举止动作完全看不出年轻。

“她会喜欢上这里,没人能拒绝沃尔图里的邀请。”凯厄斯冷冷地说,他认为自己的话都是正确的。

我努力让自己安静,其实我多么想不怕死地跳起来掐着他的脖子说,你不要替我做决定啊,你这个王八蛋。

“可惜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打算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真是很可惜啊。”阿罗抓着我的手没有放开,他脸上出现了哀伤。“我也无法确定强行转换她,这种能力是否会变异,或者消失。这不是没有过的事情,弟弟,你也很担心会这样吧。”

“她会同意的。”凯厄斯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可不一定,别忘记你的谎言对她一文不值。”阿罗翻脸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他声调提高,手指掐着我的力道大得吓人,我倒吸一口冷气,无法忽视他眼里的杀气与疯狂。

“谎言不是必需的,难道沃尔图里除了我的谎言外一无是处?”凯厄斯皱起眉头,与人针锋相对的情绪也高亢起来。

“闭嘴,别忘记你对我的欺骗,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你的背叛与儿戏的谎言吗?”阿罗手背颤抖起来,他激动地说。

“阿罗,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谎,我在处理事务上几乎不用这种能力,我不屑用。”凯厄斯张开嘴唇,露出牙齿,他很厌烦眼前这种纠缠不清的场面。

“小谎言,你的小谎言是什么呢?是你一个人能当两个人用的厉害战斗力,还是你一直很想将我跟马库斯倒吊在钟塔上闪闪发光,多么有趣的小谎言。你让我太感动了,就算如此你的心里依旧热爱着沃尔图里,如果这不是一个谎言的话,你现在是无法说谎的吧,要是你抱着她不放的话。”阿罗手指的凉意可以渗透到骨子里,他眼神凌厉地看着凯厄斯,充满了矛盾的疑惑。

看来他是一下子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所以过激的情绪导致了场面的失控。

我觉得该认真点听他们的对话,这样我至少能听明白这场像是猜盲棋的吵架。

但是阿罗的手还死掐着我不放,我有点受不了地微微抖动起来,希望他能放开自己的手。

“那无关紧要,现在的我在谎言与真实里面,选择了真实。”凯厄斯像是要宣誓什么,他有一刻的神情干净剔透到如同殉道者。

阿罗沉默地看着他,眯着眼睛,用一种冷静而无以言语的专注来看。他沉寂了许久,久到我冷汗从发白的脸颊上滑落下来,我呼吸有些困难地想张口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拼命忍耐下去。

“希望,你不会再让我失望。如果我今天不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就打算隐瞒住这件事情。毕竟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也无法那么轻易知道,克莱尔竟然能让你的一切失去作用。”阿罗的语调又恢复到微风羽毛的轻柔,漂浮在空气里面的叹息,掠过你听觉的清脆。

“这是意外的收获。”凯厄斯没有对这种声音有所松懈,他整个人很紧绷地看着他的兄弟。

我看看阿罗的脸,再看看凯厄斯的脸,死死地抿着嘴巴,呼吸困难让我痛苦。

“巨大的收获。”阿罗补充道。

“我想……”声音很弱小,微不可闻。

“我的能力缺陷你已经看到了,简直就是诅咒。”凯厄斯毫不在意地继续说。

“呃……我……”我呐呐地继续想插入他们的话题里面,嘴唇微微颤抖。

“那也是神的祝福,你的能力太有用了,弟弟。”阿罗从歇斯底里的情绪走出来后,立刻转换了态度。

他们的气氛终于开始好转,仿佛刚才的紧张冰冷都被阳光给融化开。

我剧烈地倒抽一口气后,终于无法忍下去地大喊起来,“打扰一下。”忍无可忍了,等到他们寒暄完,我也完了。

阿罗跟凯厄斯停住对话,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我声音的回响。

他们才注意到我,我有些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跟哭似的。“我大概……手断了。”

……

阿罗嘴角的笑容有些凝固,然后他突然就放开我的手腕,很惊讶地大声说:“我很抱歉,克莱尔。”

他掐住我的手腕不放,在我痛到想抽开的时候,他已经顺手将骨头给拧断。他不是故意的,看他那张死白死白的中二脸,多么无辜纯洁啊。

凯厄斯看向阿罗,脸色阴暗起来。

“这是意外,弟弟。”阿罗抬起眉毛,他笑着说,“我很久没有注意过人类骨头的承受能力。”

“但愿是意外。”凯厄斯冷笑起来。

我痛苦地呻|吟起来,拜托一下,你们到底寒暄完了没。

谁能帮我请一下医生吧。

第39章 价值

我的灾难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伤痛让我思绪混乱。

巨大空旷的无助感让人无所适从;好像回到福克斯那个平常的日子;小镇上那天唯一的话题是卡伦家的转学生。

雨水如孩子的涂鸦在玻璃窗上肆意横流,光膜包围了时间的流逝;他们终于来了。

暮光之城。

我模模糊糊间感受到有人在替我固定手骨,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意大利口音;要安抚我地轻声说了些什么。

很琐碎;“你会没事的。”很私密,“这些处理会让你好点;宝贝。”

我睁开眼看她,是人类。

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四周漂浮,浓稠的丝滑;带点冰冷的尖利。“吉安娜,你该闭嘴做好你的工作。”

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我迷迷糊糊地看她,她的皮肤并不苍白,带着让人心安的健康红晕。浓密的黑色长发如同安谧的黑夜垂落而下,我朦胧的目光承接住她温暖的善意。

她替我接好手骨,用白色的绷带固定住,在离开前还低头温柔地吻了一下我的脸颊。

“祝你好运。”她在我耳边喃喃自语般说。

我的耳朵像是掠过了一根羽毛,麻麻痒痒,这让我很想睡觉。

唯一的人类走了之后,这里空旷的压力更甚,压迫得我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深灰色的沙发上,被子很软乎,被我的体温烫得发温。我整个人几乎要蜷缩藏在被子里面,被处理好的手搁在沙发一侧。

凯厄斯就坐在我旁边的一张短沙发里,这里像是个私密的接待室,木制的墙壁上挂着托斯卡纳地区的风景画,一些看起来很古老值钱的瓷盘架在展示桌上,在墙壁上还搭着架子放着一把沉重的西洋剑。

不是巨大的宫殿坟墓让我好受点,但是凯厄斯的存在却让这种好点的感受又无限倾向负数。

我的头发很凌乱,露在被子外面,我尽量平稳住自己的呼吸,不让沉重的气息影响了这里宁静到缺氧的气氛。

我的大脑一方面很混乱,一方面却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的衣服被替换过,干燥宽松,头发看起来很乱但是洗过,散发出高档洗发水的清香。我以为那是梦,但是有人细微地帮我用吹风机温和地吹干。是一个女人的手指,她比任何理发师都要细心认真。

刚才那个女人,吉安娜?

我得感激她,至少我现在不再像是从潮湿的福克斯地界捞出来的苔藓,而是温暖得像是躺在午后的阳光下。皮肤上因为阳光而轻微烫伤的红色痕迹已经褪去,也许我该庆幸非人类身上的温度,简直就是最好的褪热机器。

我深深地想把自己藏起来,眯着眼睛假装心跳很安稳,呼吸很绵长,我告诉自己要睡觉。

必须睡着。

现在的我还不适合想太多,不然眼前这种混乱过度的场面会让我歇斯底里地想要逃跑。

凯厄斯一直在看着我,我简直无法理解谁的目光能比他更诡异专注。我从来没有遇到一个男人能用这种眼神,去看另外一个人的。

这绝对不算是喜爱,而是冰冷,细致,做实验那种要解剖开的注视。

他这种德性让我有种他几百年都没见过女人,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就要发疯地追逐。当然这种比喻不太合适,他肯定不缺女人,看他那张小白脸就算是非人类也绝对有女人愿意倒贴的。

我企图将自己缩成团,避开这种无孔不入的注视。他的坐姿就像是一块已经凝固了时光的石头,衣料的柔软服帖没有带来任何暖色调的感触。

这里是如此安静,安静到快要爆发。

凯厄斯的手指慢慢地抚摸上我潦草浅淡的长发,他的表情冷静得可怕。发色虚幻在他白皙的指尖上,他的面无表情似乎有种童心未泯,脖子略歪着,冰冷的红色眼睛里面只有手指上这一个动作。

我催眠自己睡觉,睡觉,别管这个变态。

他的手逐渐往上移,头发流淌过他的手背,倾泻而下。

他的手指轻触着我的脸颊,凉得有冰天雪地的味道,我发现原来自己在颤抖,他顺着我死闭着的眼睛周围,用指腹像是要描绘什么的认真地滑过去。

然后他的手指继续往下,我缩着脖子,继续憋着,你别过来。

他剪得圆润的指甲撩到我的皮肤像是未开鞘的刀锋,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种冷淡的味道,像是晨早未破晓前的浓雾。

终于还是忍受不了他凌迟一样的碰触,在我的理智阻止我愚蠢的行为前,我已经抓住他坚硬美丽的手,声音沙哑虚弱地质问:“你想干什么?”选猪肉还是挑牛排,再摸叫非礼了变态。

凯厄斯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像是我阻止他的动作是不正确的。我跟他僵持一样地互瞪,眼睛还没我大指不定谁占便宜。

“克莱尔,你恢复了。现在的你看起来更加的色彩鲜明,简直不可思议。”凯厄斯也没抽回手,他微微地勾起嘴角,看起来很得意地笑起来。

色彩鲜明是拿来形容人的吗?我是调色盘还是中世纪壁画?

我其实还是很怕他,没有哪一刻觉得这么无助过。但是另一方面我又豁出去了,再这样憋下去没被咬死前我就先吓疯了。

他的手指反握住我,十指交缠的粘腻牢靠,我甩都甩不开。这种灾难到底是什么时候进驻到我平静的生活里的,从八岁时那封无聊该死的信吗?

不,从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吸血鬼开始,我的生活从此以后就一团糟糕。

“我有价值吗?我有什么你们看得上眼的价值吧,所以才不杀我,要把我变成像你们这种水蛭一样的东西。”我实在是掰不回来自己的手,怕太用力这唯一完好无损的手腕又给掰骨折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克莱尔。”凯厄斯红色的眼睛里面泛起了可怕的阴鸷,他的情绪从来都不是平静无波的冰封雪地,可以任由挑衅而无动于衷。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很危险,浓郁的黑暗让人战栗。

我觉得一时冲动而出口的话真的太不经大脑,挑衅一只吸血鬼绝对不是我该做的事情。但是有时候觉得真的有点憋不下去。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轻轻喘着气地补救说:“也许我们该谈谈,我是不是有什么能力你们很需要?”

不论是他还是那个叫阿罗的,在对话的时候不可避免就给我一种,我其实有某种潜在的价值他们觉得还不错,所以打算将我扣押在这里。

我还是不了解他们的世界,包括所谓的法律。如果沃尔图里是吸血鬼世界的法律执行者,那为什么我还没有被掐断脖子。

我想起卡莱尔,我一定有某种重要的价值,连卡莱尔也不清楚的能力。

那么我就只能试一试,跟他们谈谈我的合理存在,如果可以我会尽我一切力量来满足他们要的东西。然后……放我回家。

我要回去。

“那么你打算想要谈什么?你的能力?别忘记你只是一个人类,克莱尔。”凯厄斯站起身来,他的衣服已经换了,虽然不是阿罗那种很古老夸张的舞台剧衣服,但是他的服装设计师肯定很喜欢复古风格的装饰品,大红色的围巾系在他的衬衫领上,暗青色的衣料上有不显眼的白色裂痕花纹。

看起来可真是昂贵,显然他们不缺钱。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冷峻的脸孔,然后继续这个话题,“那么我会一直是人类吗?”

这个问题太重要了,我怕死亡,但是我更怕变成另外一种生物。在我没有任何准备,任何了解的情况下,永生就像是一种可怕的诅咒在等着我。

我已经习惯了人类的生活方式,生老病死,有所畏惧也能一往直前,看得到生命的终点,却永远不清楚自己未来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但是吸血鬼这个话题却不是我所能想象的,我想象不出来永生不死的后遗症是什么。

那么漫长的时间,是要跟宇宙一起毁灭吗?

“难道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没有人可以知道这个世界那么多的秘密后,还能活下去,除非她是跟我一样的人。”凯厄斯俯□,他一只手抓着我,一只手背在身后,金色的头发从他耳后落下几缕,苍白的皮肤在阴暗的侧影里面脆弱精致。他的表情冷酷而带着几丝恨铁不成钢。“造成你这种情况的就是卡伦一家,如果不是卡莱尔的失责让你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也许你今天也就不需要面临这种选择。沃尔图里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威胁到‘这个世界’的隐患,你要知道我是为你好。”

最后一句话轻柔到接近甜美的呢喃,他的声音本来就偏向中性,一放缓语速更像是冰雪破开的春暖花开。

我的鼻尖除了自己头发的清香,还有他因为俯身接近我的气味,空洞的接待室里昏暗而都是色彩斑斓的装饰品,造成了一种喧闹奇异的冷漠色调。

我紧张得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但还是不容许他什么脏水都往卡伦家身上泼。

“一开始就是你泄露的,你的那些信,全部都是吸血鬼的生活细节。新生儿,可以坐几个月不动弹,讨厌阳光,每天都来拜访你们的吸血鬼,还有可怕的历史知识……在你回信的第一天,你就打算要杀了我,或者……”我突然之间就难过起来,心脏绞疼得像是要得心脏病。“或者要逼我做这种选择。”

凯厄斯嘴唇紧抿,红艳得渗人。他放柔自己冷漠的脸部表情,很和气地笑起来,语气无赖地说:“你难道是在怪我吗?如果愿意你从来不想认识我,认识c?”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在弦上的大脑突然就开窍了,如果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凯厄斯一定会掐死我。

在他可怕的温和注视下,我困难地摇摇头,但是却失去了声音,我很想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可是这种谎言连三叶虫都欺骗不了,如果能再次重生,我一定要回到八岁那年,将那个时候的自己写的信全部撕碎。

我一点都不想认识你,不想知道你们这个所谓的世界任何事情。

“我很高兴认识你,克莱尔。”凯厄斯是如此接近我,他的语言在低沉的声调下如华丽的叹息,冰冷的眼眸里面那团红色柔和光亮,没有平时耀武扬威的可怕尖锐。

他让人觉得此时是无害的,干净而清新的真诚。

他的手指是那样的冰凉,冷得都是寂寥的空白,没有褶皱纹路。

我深吸一口气,很努力很认真地问他,“我有选择吗?如果我……不想要永生。”

实在是太愚蠢大胆了,他们只是一群专|制无礼的暴君,我竟然以为自己是有那种价值能让他们跟我谈谈条件。

但是我不能将卡莱尔真当成救世主,如果没有人能拯救我,那么只能鼓起勇气自己来争取。

凯厄斯眼底的尖锐重新恢复,他开口的语速快到像是在责备罪大恶极的犯人。“选择死亡的人都是懦夫,克莱尔,活着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沉默地看着他,很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就是不放。我实在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很疲惫,迟钝地感受到身体对我警告。眼前这个人很危险,我必须要害怕。

但是突然之间,我什么都不想害怕了。

也许是我血管里面的氧气不足,心脏没有动力让我大起大落地瞎折腾。

凯厄斯的目光很奇怪地在转变,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那种怪异专注到像是解剖刀的视线渐渐平和下去,我不解地看着他。

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我眨眨眼,有什么东西温热地从眼眶里面滚落而出,刺痛了瞳孔。我触不及防地闭上眼,一片黑暗。突然之间,凯厄斯的气息夹杂着冰冷浓密起来,我的眼睑上一重,像是雪花融化在上面。

一个很轻很冷的吻,在我不知道何时凝聚满了泪水的眼睛上,快速留恋而过。

我反应不回来,凯厄斯的声音已经在我耳边响起,“留在沃尔图里,克莱尔。”

第40章 转换

我觉得自己还睡得着简直是上帝赋予的好意,精神实在是紧绷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然后是食物;人与吸血鬼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物;我在卡伦家就很能体会到那种气氛。对于吸血鬼而言,人类的食品属于不可消化的物品;就像是我们自己面对一些塑料金属的感受一模一样。差别是我们一般不会强迫自己去啃塑料桶金属盒,而吸血鬼例如非人类卡伦一家;偶尔总要取信他人而在人前表演张口吞大石的绝技;事后才找个地方吐出来。

这些是我多多少少跟爱德华他们相处时不小心知道的,甚至还了解到;吸血鬼对于人类的态度。

鲜血是他们理所当然的必需品,而人类的鲜血更是最正确的食谱。卡莱尔似乎曾经说过,他们的素食主义在吸血鬼里面是不正常的。

这让我一直怀疑吸血鬼是群什么玩意,好吧;他们不是玩意,我在他们眼里才是那群“什么玩意”。

在我醒过来后回想自己跟凯厄斯相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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