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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尽不知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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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寒尽不知年
作者:潭若
男主角:年英理
女主角:寒尽
内容简介:
她叫寒尽,他叫年,寒尽不知年!
她还真的不知他的心意啊,
从小到大守护自己的英理哥,她好喜欢,
可是英理哥却是一个在男女之情上靠不住的人,
怎么办?
假装失忆想要拒绝他,
哪知却换来自己的心伤。
离开他是这样的痛苦,
那自己又如何要苦苦执着?
不管未来如何,
至少这一刻的他们是彼此相爱的!
正文
第1章(1)
“今天是七夕,没有约会的就和我出来玩吧。”下班前五分钟经理在办公室宣布。
“万岁!”
“老大真好!”
办公室里欢呼声,高兴的谄媚声迅速四起。大家玩乐,老板买单,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寒尽,你去吧?”荣兰一边存好电脑里文件一边说。荣兰,二十七岁,这是她的第二份工作,在本部门工作资历两年半。“去吧。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就应该这么过。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才不会触景伤情。”安安也走过来,怂恿道。安安,二十三岁,去年大学一毕业就进了这家公司。
“一定要去吗?”寒尽歪着头想了想。寒尽,二十四岁,也是去年毕业,与安安同一时间应聘进来。
“当然,我们可是单身女郎铁三角,缺哪一角都不行!”荣兰笑着说。
“呵呵。”寒尽傻笑。
“老大老大,几点几点?”安安高兴地问道。
“一会儿就去吃饭,吃完饭后就直接杀过去啦。”经理回答说。
“可是,可是,得回去洗个澡吧。”安安故意急急巴巴地说,有些可爱的焦急。
“在办公室里还会流汗?大家都等不及啦。”一位男同事笑着说。
“唉,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不收拾得光鲜漂亮一点,一身灰头土脸的上班装出去,没人有兴趣多看你一眼的。”安安皱着眉说。
“没事,我们不嫌弃你。”男同事说。
“可我嫌弃你们啊。”安安夸张地叫起来。
那位男同事垮下脸来,“老大,我建议将安安剔除名单。”
“男子汉应该经得起打击。”经理拍拍男同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对呀,咱们老大不知经受多少次打击才能修成正果,成就这风度翩翩的成熟男子的魅力形象。”荣兰笑着说。
“阿兰,你是损我还是贬我?”经理似笑非笑地看着荣兰。
“这个,你就自己看着办好了。”荣兰扬眉挑衅。经理名叫邵光远,名校硕士,自主成功设计一台价值五百万的机器正常投入生产,在公司一举成名,很有工作能力,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升上经理才半年,和大家年纪相差无几,平日一起像朋友一样工作聊天,从不摆架子,十分亲切自然。
“寒尽也去吧?”经理笑眯眯地问。
“为什么老大只问寒尽?”安安问道。
“看到你一脸雀跃的表情就知道答案啦。”经理笑着说,“倒是寒尽很少参加这样的活动,她是我们之中的隐者。”
“情路坎坷,心如槁灰,恨别恨海情天,弃绝红尘欢爱。”寒尽笑嘻嘻地说。
“这么可怜啊。要不要我来给你疗伤?”经理开玩笑说。
“少来。是谁一回到寝室就拿起言情小说,捧书狂读?”荣兰当下吐槽。
“就是因为现实太残酷,才躲进小说成一统,纸上谈兵,纯粹精神扶贫。”寒尽笑着摆摆手,“做不得数。”
“那正好,今晚寒尽一定要和我们去体验一把都市声色犬马的生活。”经理一合掌,“咱们不谈精神,精神,虚无缥缈,又令人想不开。”
“老大,吃饭前还是让我们回去整理一下吧。”安安请求道。
“去吧。”
“谢谢老大。”
“大家就等着我艳光四射的形象闪亮登场吧。”安安比比胜利的手势,轻巧地越过办公室门,如伶俐的小鹿回归大自然。与上班时,那种全部积蓄被人卷走还欠了三十年房屋贷款的欧巴桑一般死气沉沉大相径庭,简直让人无法相信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寒尽不走吗?”经理问道。
“呃,这个夹具图还要再修改一下。”寒尽笑着说。
“明天再改吧。今天可以轻松一下。”
“改一下也不累啊。这本来也是今天的工作。”
“女孩,你已经尽到薪水以上的努力了。”
“难道老板还会良心不安?”
“你是让我有点良心不安了。”
“那就请加薪吧。”
“不,我情愿让我的良心忍受煎熬也不要我的钱包痛苦呻吟。”
“呵呵,那你就慢慢煎熬去吧。”
“老板,我也没走啊。”荣兰笑着说。
“因为你在玩扫雷。而且是利用办公室资源!”经理转过头,凶狠地瞪着她。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我今天扫雷是为了明天更好地工作。”
“那你就慢慢扫到十二点吧,这样才能达到我要求的效率。”经理扬眉反驳道。
寒尽微笑着听着两人斗嘴。这样融洽的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应该不多见吧。
“好啦,你们也回去整理一下吧,七点半湘味轩三楼见。我也要回去了。祝大家好运!”经理笑着挥挥手离去。
寒尽、荣兰、安安三人赶到湘味轩,人已差不多到齐。三人齐齐亮相,引起男同事玩笑性质的色狼口哨此起彼伏。
“很靓啊。”大家欣赏地赞道。
安安一件Levi‘s的黑色字母吊带背心,外罩Azona的黑纱上衣,Bellvilles的米白色长裤,右手无名指和小指上分别套着硕大黑色方面戒指和小巧水晶纯银戒指,相映成趣,更显双手娇白细嫩,十分引人注目。
荣兰比二人年纪稍长,爱好典雅成熟的风格。一袭BCBG的蓝色真丝上衣采用不同深浅色彩来制造层次,给人亮丽的好印象,长穗项链垂到V领中间,引人遐思。蓝晶戒指和蓝晶凉鞋隐隐呼应,细节处匠心独运。
寒尽就差很多了,一件吉普赛风格的白色衬衫十分简单,圆圆的松口大领,大大的灯笼短袖,胸前袖口刺绣着红色的花朵,深蓝色的牛仔裤,十分简约休闲,手上还是平日上班时戴着的那只银色腕表,食指上的纯钢指环是安安贡献出来硬给她套上的,试图挽救一下这过分朴实的着装。其实这身打扮也不能说多失败,老实说还挺称她有点漫不经心的气质,只不过实在是太不用心了。可见大家的赞叹大部分是针对安安、荣兰而言,她只是中了流矢。寒尽在心里做了个鬼脸。
“嗯,不错不错。”经理高兴地打量着她们三人,“果然是我们PE部门的三朵金花。”
“呵呵,再过两年,就是金花婆婆了。”寒尽笑道。
“金花婆婆一号,二号,三号在此拜见老大。祝老大今晚桃花运罩顶,抱得美人归。”安安笑道。
“谢谢谢谢。”经理打哈哈,“开始吃饭吧。”
大家一边慢慢吃饭一边开玩笑,反正时间还早,夜生活,当然是愈夜愈美丽喽。
寒尽她们来的这家迪厅秩序还是蛮好,画面暧昧,色彩粗俗的大门口亭亭玉立站着两位迎宾小姐,服装是典型的中西合璧,上半身红底金线喜气洋洋的旗袍款式,下半身蓬蓬松松像包菜一般的白色纱裙!再往里走,是迪厅的正式入口,暗淡的灯光中有检查金属器具的测试仪,还有稍作检查的保安。
“这里不允许带药丸和食品进场。”保安在昏暗的灯光中做出提示。
寒尽有些紧张,紧紧握着荣兰的手,跌跌撞撞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实在是太黑暗了,什么都看不见,眼睛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视觉功能。
摸黑坐到走道边的椅子上,随即有服务生过来点上蜡烛,递过点餐单。
“六瓶啤酒,两碟锅巴两碟花生两碟杏仁两碟开心果,你们还要什么?”经理看也没看单子,点完后问三个女生。
“就这样啦。”安安表示同意。
“我们桌和他们一样。”旁边桌的男同事说,指指经理这边。
“大家还需要什么自己点吧。”
“不行啊,老大,你们那桌三个女生,我们这边一个也没有!不公平!”男同事又在那边叫道。
“这就是当老大的特权!怎么,你们要和老大争女人?”经理开玩笑说。
“是不敢。”男同事笑道,“但是我现在喝醉了,也会做出点平时不敢的事情来。”
“胡说,酒还没上来呢。”经理笑着说。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好吧,她们谁要过去就过去吧。留得住人留不住心。”经理唉声叹气。
“寒尽,我们过去。”荣兰一拉寒尽的手。
“不要吧,你们走了就只留下我一个。”安安抗议。
“小姑娘,你很害怕吗?”经理阴恻恻地说。
“啊,我好怕啊。”安安咭咭直笑。
“吵死了,你们都过去吧。就留下我一个孤家寡人借着黑夜的掩饰尽情地悲伤吧。”
“经理,还这么浪漫啊。你都三个孩子的爹了。”荣兰笑着说。
“阿兰,不要乱说,破坏我行情。”
“真的吗?”安安惊讶地问道。
“开玩笑的。”荣兰翻翻白眼,“笨蛋。”
“大家干杯!”经理举杯说道。
大家一顿欢呼。
“情人节快乐!”寒尽兴奋地接着说。
“唉!”酒还噎在喉咙,大家已经没了兴致。为什么要提到情人节?对于在场的每个人来说,这可是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啊。
“寒尽该罚!”经理说。
“呵呵。”寒尽无辜地笑着。眼睛已经能适应屋内的黑暗了,但还是看不大清楚。寒尽本应罚三杯,讨价还价后见到一杯。一口饮尽,大家欢呼起来,纷纷举杯畅饮。
“我要去一趟洗手间。”寒尽说。
“借故逃脱。”
“生理反应,正宗无伪,如假包换,假一赔十。”说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但大家耳边轰轰隆隆,也无心仔细辨听。
“要不要人陪?”
“不用了。”
“那小心点。”
大家正喝酒热烈,贪欢一时,并不想离开团体。
第1章(2)
“呼——”寒尽摸索着走出来,靠在墙边,有些发晕。捂着发烫的脸,靠着墙壁慢慢蹲下来。怔怔地望着黑白方格的地板,每次都是这样,热闹浮华过后,总有更清晰的孤独紧扣心扉。
“恶……”突然胃里翻腾的酒意带着微微发酸的酵味冲击咽喉。寒尽急忙站起来,捂着嘴巴,摇摇晃晃地朝最近的水龙头走过去。
“恶……”实在忍不住了,她趴在雪白的洗手盆上大吐特吐,吐得眼泪汪汪,好不可怜见。
“小姐,你没事吧?”寒尽正吐得上气不接下气之时,耳边传来陌生的男声。嗓音冰冰凉凉,一点也没有热心助人的亲切感。
“唔?”她偏过头,泪眼迷蒙地看着眼前陌生男子,呆了呆。男子的身量极高,昏黄的灯光下,像座铁塔般屹立在面前,而且还是比萨斜塔,有种无法忽视的迫人之感。
“小姐,有什么要帮忙的吗?”他继续发问,懒洋洋的腔调里有种让人讨厌的讽刺。
“哦,不,谢谢。我没事。”寒尽缓过气来。皱着眉看着瓷盆里一堆恶心的物什。
“恶……”刚说完,喉咙里又涌出酸腐的黏稠物体。她急忙又趴到瓷盆上。
陌生男子走近了,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谢谢,我现在好多了。”寒尽捧水漱过口,礼貌的向人道谢。
“不客气。”他说完立刻后退几步,递过一张纸巾。
寒尽接过来擦擦手。
“谢谢。”寒尽抬起头来,礼貌地微笑。
“女孩子在这种场合应多加注意安全。”陌生男子语气里带着训斥。半眯着眼,打量身高才及自己肩头的娇小女子。没有任何彩妆,灯光下,轮廓还是相当漂亮。小小的瓜子脸如玉般光洁无暇,长长的直发乌黑如墨,流水般披散在肩后,开阔的眉眼显现出恬淡的气息。漂亮是漂亮,却无半点风韵,清淡朴素,令人毫无胃口,适合当峨嵋派的形象代言人!他刻薄地想。“谢谢,我有同伴。”寒尽微笑道。对对方强势的语气微感不悦。
“怎么没人陪你来?”
“原计划只是短时间透透气,没想到延时做了点分外事。这个城市的加班真是无孔不入。”寒尽开玩笑说,下意识地掩上口鼻。她本来只是想找个空气好,灯光亮的地方休息一下,没想到喝酒喝得急,胃一下子受不,竟然呕吐出来。
“透气?在这里?”陌生男子一愣,随即怀疑似的抬头看了看洗手间的标志。
“比那里空气要好很多。”寒尽虚弱地指指黑暗的大厅,无力地笑了笑。那样郁结的人气、香烟、酒味交混在一起,形成黑沉沉的云瘴压在头顶。
“不习惯就不要来了。”他笑起来,眼神却冷冷地盯着她,仔细地在她脸上逡巡,似乎要找到什么证据似的。
“呵呵。”寒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笑。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张三。”寒尽收敛笑容。她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点过分的警惕。
他低下头一阵闷笑,“你的警觉性不低嘛,虽然看起来挺白痴的。”他丝毫没有冒犯别人的自觉,依旧一个人吃吃地笑。“初次见面就讨论别人的智商这种深层次的问题,不合适吧。”寒尽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而且在打听别人的名字的同时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字以表诚意吧。”
“我叫……”
“不,不用告诉我了。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而且也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寒尽摇摇头,“我要走了。”她及时地将再见吞进口。
“寒尽,在搞什么。这么久还不过来。”黑暗中传来同事的呼喊。
“哦,就来了。”寒尽慌忙回答,急忙转过身往外走。
“你叫寒尽?”陌生男子微微提高声音,及时抓紧她的胳膊。
“放手!”寒尽压低声音道。
“你真的叫寒尽?寒山寺的寒,白日依山尽的尽?!”陌生男子问道。
“对!”反正他都已经知道了,寒尽也不再隐瞒,索性大方承认。
“咦?”寒尽突然睁大眼睛。
陌生男子在她失神之际翻转她的右臂,在右手臂上部内侧有一小块淡淡的若梅花花瓣的黑斑,那是生下来就带着的胎记。
“你果然是小尽。”陌生男子先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顿时像阳光下的秋霜,霎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是……”寒尽皱起眉头,认真地回忆。就是那个人!那个人啊!明明是认识的,为什么记不起来呢?寒山寺的寒,白日依山尽的尽……好耳熟的话。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男子有点不相信又有点气愤,“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呢?”
“我……”寒尽偏着头绞尽脑汁地想。
“对不起,我的记忆力不是很好。”寒尽歉然地看着他,“你告诉我好不好?”
“不行!自己想起来!我一直都记得你,你怎么可以忘了我?”男子狰狞地说,有些不甘,有些忿然。
“小时候,我还教你玩电子游戏,带你出去钓虾……。”
“你是……英理哥。”玉兰花瓣般的脸绽开欢欣的笑容。但心中又有几分犹疑。这,这是英理哥?这才看清男子的长相,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阴柔的俊美,浓浓的眉,黑黑的眼,高耸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黑豹,像头休憩中的黑豹,意态闲适中又凝聚着蓄势待发的警觉。心头咯噔一下,记忆中那个健康爽朗又有几分傲慢的少年在时光之轮飞速的转动间变幻成一个富有危险魅力的成年男子。
“总算记起我了。小鬼!”年英理笑着伸出手,一如过去般揉揉寒尽的头发。
“小尽,你也在这个城市工作?”他关切地问。
“嗯。英理哥呢?”
“嗯,我也是。来了都两年了。你来多久了?在哪里上班?”
“我才来一年多,在南城区上班。”
“我在东城。难怪这么久了咱们都没碰上。”年英理释然地笑了笑,“工作还好吧。同事对你怎么样?”
“都不错。”寒尽笑着说。
“寒尽,原来你还在这里。大家都在找你,我们要走了。见你还没回去,担心死了。”安安跑过来,冲着寒尽说,“快走吧。”“不,等一下。”年英理阻止道。
“你是谁?”安安警惕地看了年英理一眼。
“安安,这是我老乡,认识的人。”寒尽连忙解释。
“老乡?”年英理挑高眉毛,不敢置信地重复道。
“只是老乡?”他恼怒地问。
“也是我们家的老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英理哥搬家了才渐渐失去联系的。”寒尽嫣然笑道。
“那就是说青梅竹马喽?”安安点点头。再投向年英理的目光转为浓厚的兴趣。
“不是。我们只是小时候一起玩而已。”寒尽澄清一下。
“那还不是青梅竹马?”安安耸耸肩。
不是啊,青梅竹马这个词似乎有点暧昧呢。好像少年情侣的感觉,但这不是事实啊。那个时候,英理哥念高中,而她还是读小学的小不点呢。
“还没帮我们介绍呢。小尽。这么漂亮的女士也不帮忙介绍一下,也太不照顾你大哥了。”年英理低低地说道,醇厚的嗓音里包含着浓浓的笑意。
“看吧看吧。暴露出真面目出来了。肯定我在他的脑海的另一个名字叫,帮忙递情书的人,可以介绍美女的人,等等。”寒尽笑着说。英理高一追校花的时候,就曾让小学生的她帮他打电话去校花家里约人。因为校花家教很严。
“安安,这是英理哥,大名年英理。至于你叫他英理哥还是年英理你们俩就自己去商量吧。英理哥,这是我的同事,安安。简短的介绍到此为止,如果要有更高端的服务请缴年费,成为我们的VIP客户!”
“调皮。”英理看了看寒尽一眼,笑着对安安说,“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案案有些紧张有些兴奋地回答。寒尽偷笑,又一个煞到英理哥的魅力的人。
“安安,寒尽。你们俩都在这里,怎么还不走?”大家久候寒尽不至,让安安去找,也是黄鹤一去不复返,没奈何,荣兰和邵光远只好一起过来看情况。
“哦。”寒尽对年英理笑了笑,“英理,我要走了。祝你玩得开心。再见!”
“再见。”安安略有些遗憾地说。
“再见。”年英理笑着跟两人打招呼。看着寒尽将要离去的背影,心念一转,“寒尽,等一等。”
“什么事?英理哥。”
“我送你回去吧。”
“嗯,算了,不麻烦英理哥了。我和大家一起回去,顺路。”寒尽笑了笑。
“小尽……”年英理还想要说什么,看到黑暗中今晚带来的女伴妖娆的身体,影影绰绰地走过来,沉吟半晌说道,“给我电话号码,今晚给你打电话。”
第2章(1)
洗去一身烟熏酒臭,身体清爽多了。穿着胸口印有米奇老鼠的白色大T恤,寒尽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仰头望着灰蓝的夜空。因为光害,这个城市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即使现在是夏天,天空中也只有稀稀落落几颗星子,仿若秋天收获后不慎遗留下的几颗豆子,寒碜碜闪着微弱的光。和那时候的夏天夜空是不一样了,再也看不到那样繁星闪烁的夜空,仿若一株巨大的丁香树将细细密密,挤挤拥拥的花朵开在天空,温暖的夜风吹过,带来似有若无的清香……。
“英理哥啊……”寒尽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年寒尽七岁,母亲吃完晚饭就出去了。因为父亲去世得早,家里现在还能靠过去的积蓄勉强度日,但是坐吃山空,每次母亲去银行取钱总是脸色惨白得好像抽了500CC的血又被投进河里冬泳,家里一切用度紧缩得似乎明天就要倾家荡产,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一向养尊处优的母亲不得不出去拜托父亲的旧日好友、领导、同事,甚至过去来家中求父亲办事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来谋定一份差事。以前母亲一直很有气质地在家中整理外公遗传下来的乐谱,像生活在象牙塔里一样,现在要抛头露面出卖困境为稻粮谋。原以为气质好像牙齿,好好保护也不是不能拥有,现在看来还真的只是奢侈的玩意儿,家道败落,气质也像乳牙一样弃我去者不可留。人在贫穷中除了生存真的是什么也顾不上。
“小尽,妈妈要出门了。路太远了,可能会很晚回来,今天妈妈就不带你出去了。自己一个人好好在家吧。”母亲一边换下拖鞋一边说,“不要等妈妈回来,困了就自己睡觉。”
“好,妈妈早点回来好不好?”寒尽虽然很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但是即使与母亲分离一小会也十分不舍。父亲的早逝让这对母女相依为命,彼此依靠得更紧。
“事情办好了就马上赶回来吧。”对女儿不舍的心情也能了解,母亲安慰道。办好?什么时候能办好呢?
即使寒尽年幼,但也知道,如果父亲还在世,不用母亲出去拜托,自然有人热心上门提供好机遇。而现在,父亲过世都两年多了,工作的事情还云深不知处。
“妈妈要把这些全都拿去?”她眼馋地指着桌上那些所费不赀礼物。
“嗯,求人办事就只能如此。这个世界上谁会对自己没有半分利益地凭白帮助别人呢?”难得过去与父亲优雅唱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母亲也终于明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道理。男人的成长契机是事业,女人的成长仪式也并全非婚礼。
拉亮电灯,金黄的光芒洒满整个房间。屋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寒尽模仿老师白天上课的模样,用粉笔在小黑板上写写画画。
“同学们,我们今天来学习第十八课……”看着小黑板前空荡荡的地板,软软的童音将带着南方乡音的普通话一点一点地送入夏夜静静的空气中。
“八点了,妈妈还没有回来。”
“再等十五分钟就下去。”
“再等五分钟……”
……
无限的等待只能带来绝望,为了不忘自己绝望,还能继续等待下去,所以才让等待有个期限。
“妈妈不会有事吧。菩萨保佑妈妈不要死啊!”是撞车,还是碰到坏人,或许还有狗……一联想到无限种可能的危险情况,恐惧抓紧了寒尽的心,让她难受得要哭起来。年纪轻轻生活态度竟如此阴暗,完全是因为父亲的去世让她有一种很轻易就会失去亲人的错觉。而且对于她而言,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父亲刚去世时,母亲伤心欲绝有严重的自杀倾向,大人们在劝慰母亲时就让她失去了一般儿童的天真、无忧无虑的安全感。那时才五岁,被大人们常常忽略的听众。
寒尽走到楼梯口。刚从灯光下走出的眼睛不能一下子适应眼前的黑暗,似乎全世界的浓墨集中到此地,涂抹出一片漆黑。平时短短的楼梯此刻那么漫长,走了很久还远远不到出口。楼梯间储放着邻居的蜂窝煤。幽蓝的月光斜射进来,黑色煤堆上的矿石碎片反射着微茫的白色亮光。从煤堆里传来蛐蛐细细的叫声。喉咙紧紧的,发出小狗一样模糊的呜咽声。穿越长长的黑暗到达光明。街上行人稀少,八十年代中期并没有现在这样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夜市。高高的路灯沿着马路稀稀的排列着。用纸垫着坐在屋檐下的阶梯上,看着路上或行色匆匆或悠闲散漫的行人。哪一个是妈妈?
“你叫什么名字?”
寒尽抬头看一眼,保持沉默。这是个穿着蓝白条海军衫,白色西装短裤的少年,深色的肌肤十分健康,看得出来经常运动,因此也让他有着超越同龄人的身高。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少年笑着,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只有雪白耀眼的牙齿。
“我……等妈妈。”寒尽转过头看着他,迟疑了一会才回答,“你是谁?”
好漂亮的小女孩!少年心中暗暗赞叹。剪到齐耳的学生头露出雪白圆润的耳垂,白嫩细致的皮肤好像牛奶洗过的玉兰花瓣,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像星星落在水银荡漾的湖湾里,挺俏的鼻子,朱砂点就的红唇,比妹妹用的郁美净包装上的女童还标致几分。脸庞有些清瘦,少了同龄女童的娇憨却多了一份清灵沉稳。
“你是谁啊?”寒尽看着高高的少年。
“你不认识我?我都搬来三个月了!”少年有些惊奇地说。
“不过我也没见过你。那群小孩子中没见过你。”少年有着俊帅的外形,聪明的头脑,在学校,在家族邻里都是让人注意的发光体。更何况,他的父亲是新调来的局长,这个局里的家属区里的人几乎都来他家拜访过。
“我不喜欢跟小孩子玩。”寒尽漠然地说,有着成年人才有的冷漠。
“可是你还是小孩子呢。”少年好笑地说。
“如果认为自己是小孩子,那么就只会做一些小孩子做的事情,那么长大的速度就太慢了。我要快点长大。”
“为什么?”少年好奇地问道。
寒尽抿抿嘴,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眼里的水汽一点一点地凝结,如山区的浓雾,由于过度饱和凝结成水滴,一颗一颗坠落在地上。
少年等了许久,看到潮湿的地面。
“为什么哭了?”他轻轻地说道。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温柔地说过话。
“我没哭!”寒尽偷偷地擦去泪水。不幸得很,泪水又止不住地冒出来。
“嗯,你没哭。”少年柔柔地回答,坐在她身边,轻轻拍打她的背。
“你妈妈去哪里了?”
寒尽没有回答。
“那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那我陪你一起等吧。没关系,反正我每天夜晚得很晚回家。”少年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叫年英理,你叫我英理哥吧。住在你家后面那栋楼。”少年自顾自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寒尽。寒山寺的寒,白日依山尽的尽。”这是爸爸教她的。爸爸极为看重她,才三岁多时就教女儿唱英语歌,背唐诗宋词。
“这么有学问哪。”年英理赞叹道,“我叫你小尽吧。”
寒尽抿了抿嘴,小脸红红的,微微有些羞窘。
“这样吧,小尽,我抱你到树上去好不好?这样你能早一点看见你妈妈。”
“嗯。”寒尽止住了眼泪。
英理将她放在树枝杈间,自己甩掉凉鞋,双臂抱住树干,刷刷刷两三下,伶俐地爬上树和寒尽并肩坐在一起。各种不知名的花香混合在一起,既甜美又清凉在盛夏繁茂的星空下缓缓的飘扬夏虫渴睡的呢喃一点一点渗进渐渐清凉的空气中……
“英理哥呵……”那时儿童乃至少年时代,自己接受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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