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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说了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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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儿奋力挣扎,李驭在后猛追,但是她被颉利亲信紧紧勒住,在马上动弹不得。蔚儿看见李驭奋不顾身的要追上她,心急难过。
  “呼!”她猛然抽起怀中的那把小刀,李驭最后又交给了她,现在她要用这把小刀,为两人解危。
  蔚儿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全身力气集中在握着小刀的手,用力往勒着她的那条胳臂上刺去。
  “啊!”只听见抓着蔚儿的人大喊了一声,他万万没料到蔚儿怀中有一把刀,就这样狠狠刺进自己手臂。
  蔚儿虽顺利刺中他,但也因此失去平衡,没有人抓着她,她从奔腾的马上立刻坠落……
  “蔚儿!”李驭狂吼一声,因为数匹马急奔向她,他急夹马肚,身子拱起,用进力气赶到她身边。
  无奈已有数匹马就要冲向蔚儿,他不顾一切,放开马缰,往地上一跳……
  滚在地上的蔚儿知道有好几匹马就要踩上她,但是她已来不及起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双手臂紧紧环住她,奋力翻滚。
  李驭从马上跳下后,用身体护着蔚儿,一路翻滚,尘土飞扬。
  蔚儿在这怀中,脑海浮现两人过往的点点滴滴。
  咻!
  李驭听见箭声,蔚儿也听见了,这枝箭来势汹汹,李驭想也不想,用力翻了身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下。
  他身着战衣,打算用盔甲挡下,然而怀中的蔚儿清楚看见,从李驭侧边来的这枝箭,会射向他的头,而他的头盔……在刚刚跳下马时已落下……
  三郎……谢谢你最后仍相信我……
  刹那间,蔚儿心中响起这最后一句话,而后突然撑起身子,将李驭挡住。
  咻!
  惊心动魄的声音,刺穿两人耳膜,李驭万万没想到蔚儿会在此时挺身,他来不及出声,眼见那枝箭就要穿过蔚儿心房。
  不!
  他面目纠结,用尽力气要将蔚儿压下,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九章
  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贯彻两人心房,蔚儿不顾一切挺身要挡着李驭,没想到在她身后的不是那枝箭,而是这不寻常的声音。
  身后有一把大刀,挡下了这枝箭。
  “伊罗及?!”
  李驭想起了这个人,原来是他用刀替蔚儿和自己挡下了这致命的一箭。
  “跟他快走!”
  伊罗及看见了这枝箭,抽刀相救,他刚刚看见李驭不顾安危跳马解救蔚儿,也看见蔚儿不要命地护住他。
  他知道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是谁也无法取代的真情挚爱。
  有了这个空档,李驭忙起身,第一件事便是挡在蔚儿身前,不要让她再面临任何危难。
  李驭的人马赶到,他的坐骑也奔了过来,李驭手拉马缰,快速纵身上马,然后低下身、伸长手,对着蔚儿喊道:“上来!”
  就像他第一次要蔚儿同上一匹马一样,蔚儿见到一样的动作、一样的三郎,这一片慌乱的战场上,这一刻她的双眼却无比清澈,李驭的脸庞清清楚楚地映在她的眼底。
  “好!”她应着,小手放在李驭手掌中,李驭一使劲,蔚儿便上了马,两人有着昔日的默契。
  “在我怀里不要乱动!”
  李驭抽刀挥舞,众将士顺利会合后,一路追赶突厥余众,蔚儿在奔腾的马背上,紧紧拥着李驭。
  唐军一路追赶,突厥军心涣散,他们相信李家一定领着大军来袭,不然不会这么放胆追逐。
  就这样追随颉利的士兵越来越少,一路上不断有突厥将领投降归顺,最后颉利只剩下少数心腹,狼狈撤回北方,李家这仗打得漂亮。
  仅以三千骑兵便大破突厥定襄城,还让颉利狼狈撤退,长安城内接获消息,纷纷赞叹:“人说李家用兵如神,这下真是亲眼见到了。”
  李敬德、李驭凯旋归来,李府来来往往尽是当朝重臣前来恭贺,李敬德不改低调作风,拱手频称谢,未对战事多作描述。
  李敬德如此,领军有功的李驭更是一回来便没见到人。
  “您家三公子呢?回来后好像都没见到他。”礼部尚书间道。
  李敬德摇摇头,没有回答。
  李驭此刻正在别院,凝视着蔚儿,功名利禄他不要,只要心中人常伴左右。
  “三郎,伤还是没好,对吗?”她低头看着他。
  李驭躺在凉亭的长椅上,头枕着蔚儿的双膝,“嗯”了一声,没专心回答问题,他伸起一只手摸摸蔚儿精巧的下颚,淡淡说一句:“没有你上药,怎会好?”
  云淡风轻,凉亭内两人相视微笑,他再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他人怎么说,他此生只要这突厥公主作他妻子。
  “叩叩!”
  别院门外有人敲门,李驭好半天才厅了一声:“谁啊?我不是吩咐今天都别进来?”
  “驭哥哥,是我。”
  殷瑛打开了门,不请自来。
  “小师妹?”李驭闻言起了身,很自然地牵起蔚儿的手。
  殷瑛打从一进门便不断打量蔚儿,李驭牵着蔚儿走到她面前,“小师妹,关于婚事,对不住了。”
  “驭哥哥,你当真要娶她?”
  “小师妹,我一直都只要娶她。”
  “为什么?我不懂,她明明……要亲手杀了你。”
  “瑛儿!谁跟你说这事的?”李驭有些不悦,此事李府视为机密。
  “李伯伯说的。”殷瑛看着蔚儿,有些不怀好意。“是他亲口跟我说的,要我别跟别人说,还说就是这样才要你另娶他人。”
  “小师妹,这事往后休要再提,婚事就算师兄对不起你,我一定另帮你找好婆家。”
  “婆家不必,你自己小心。”她的话明显冲着蔚儿,蔚儿没有搭话。
  “小师妹,你不明白,”李驭要解释,蔚儿阻止了他。“三郎,罢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是啊!都不重要了!战场上,李驭看见蔚儿为了他,连小命都不要,这样就够了,其他的就随他人去说吧!
  殷瑛走后,李驭转头对蔚儿说道:“你别多想,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
  “三郎,当时……我酒喝多了,可汗他又……抓住了弟弟弩儿做威胁。”
  “你的弟弟?”
  “是的,可汗说,我到李家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完成任何任务,若不拿弟弟做威胁,我根本忘了我是突厥公主、忘了是谁射死爹爹。”
  “蔚儿,我只想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多想忘掉一切,跟你单纯的过日子。”
  “我们汉人说的‘国仇家恨’呢?”
  “一切随风去吧!”
  李驭感慨地握着她的手。“你放心,我会先将你弟弟救出,待所有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蔚儿便在别院住下,李驭不再理会他人怎么说,蔚儿笑他便笑,蔚儿开心他便开心,过着两人自己的日子。
  李敬德却不怎么高兴,这日他将李驭找来间话:“你将蔚儿带回来了?”
  “是的,爹。”李驭知道爹爹迟早会间。“爹,有一事孩儿一直没跟您说。”
  “何事?”
  “蔚儿的爹,是命丧您箭下。”
  “命丧我箭下?”
  “灵州之役,她爹爹领兵迎战,身中一箭伤重不治,那箭上刻有您的名字。”
  “这样吗?”李敬德沉吟好一会,“这么说来李家更是她的仇家,这样,更不该留她在府里。”
  “孩儿不想说此事便是知道您一定会这么说,当日蔚儿会对我不利,是因为颉利可汗以她弟弟做威胁,她才会……”李驭的话立刻被爹打断。
  “你怎么知道往后不会再如此?颉利只要再用什么人威胁她,你有多少小命可以送?”
  “爹,孩儿平定突厥、救出蔚儿弟弟后,便会与她搬离李府,从此不再过问任何事。”
  “驭儿,你说什么?”李驭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
  “孩儿心意已决,也请您谅解蔚儿。”他不多做解释,说罢步出房门,独留李敬德费思量。
  蔚儿当初被送出李府的时候,便已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现在李驭又将她带回,李敬德的不悦可想而知。
  突击突厥成功后,李驭连庆功宴都没参加,摆明就是什么功名都下要,只要蔚儿,气得李敬德吹胡子瞪眼,隔天朝廷议事,才传李驭晋见。
  “颉利可汗派使者求和,我想知道大家的想法。”太宗说道。
  李驭想了想回道:“颉利这次判断错误,误以为唐军以主力军队攻击,所以不敢迎战,仓促北撤,不过臣预估他身边还有数万名忠心的部属,在这个时候没有投降唐军的,都是颉利的死忠心腹,实力不可忽视。”
  “所以爱卿认为应该答应求和?”
  “暂时可以这样做。”
  李驭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下去,不过一旁的李敬德心里明白,李驭洞悉突厫军事,必另有打算。
  纵然蔚儿之事让他相当不悦,但论到算计敌军,李敬德也不得不认同李驭,现在突厥撤回北方草原,但势力尚未完全消灭,李敬德也只有暂时将蔚儿的事情放一旁,为突厥之事做下一步打算。
  不久,唐朝派出使节,至颉利可汗处表示愿意接受归附,颉利可汗大悦,以为自己的缓兵之计得逞。
  颉利可汗这次虽吃了败仗,但是身边的确还有数万名衷心部众,他打算重施旧计,以求和为手段缓和唐军攻势,只待他回到漠北,草青马肥之时,再兴兵雪耻。
  不过,用兵多时的李驭,也想到了这点,就在唐朝使者议事之时,李驭回到李府,便也开始调兵遗将。
  傍晚,他到蔚儿房中,蔚儿正在镜子前梳着头发。
  “蔚儿,这个给你。”李驭的身影也出现在镜中,他从怀中拿出一枝精致的发簪。
  “好别致喔!”
  “我请小蛮帮我到长安城最著名的店铺里挑的。”
  “小蛮?”蔚儿眼睛一亮。
  “是的,我派人把她接过来了。”
  “真的?她在哪里?”
  “安排在别院的另一间房间了,我可不希望这么好的时光,有人打扰。”
  他轻柔地挽起蔚儿的头发,帮她插上发簪,蔚儿从镜中凝望着他。这个当年相遇时的热血青年,现在气宇非凡的堂堂将领,眼中的深情,一日日加深,挥舞着快刀的双手,现在可以如此温柔地帮自己插发簪。
  “三郎,我回来一定已经让你承受不少压力,现在你又将小蛮接过来同住,这样……”
  “我李驭要是尽听他人之言行事,那算什么男子汉?更不值得拥有你阿史那公主的爱。”
  他没有刻意说这样的话,深切的感情自然流露,蔚儿懂。
  她轻轻往后倚,靠在李驭胸膛,抬起眼凝视着他,李驭低下头,看着这样的蔚儿……好美。
  烛光映在铜镜上,李驭揉着她的额际、抚着她的脸庞,另一只手轻轻拉开她颈上的系绳,头缓缓低下。
  一寸寸,他沿着蔚儿小巧的鼻梁,吻到她柔软的绛唇,蔚儿的芬芳扑鼻而来,悸动着李驭蠢蠢欲动的心房。
  李驭除去自己一身盔甲战衣,白天战场上的骁勇,现在全化为丝丝柔情,一双大掌紧紧捧着蔚儿的脸蛋,吻得忘我。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李驭在蔚儿唇上说着,蔚儿轻轻回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李驭心头一荡,蔚儿埋首他怀中,小小的手心缓缓在他背上游移,轻轻颤抖。李驭身躯伟岸,胸厚肩宽,大掌往蔚儿如绵的腰间伸去。
  他抽起蔚儿腰间的小刀,“啪”一声断了她腰间的细带,蔚儿含羞地轻瞠一声,陡然见到李驭将手一反,头也不回地将手中小刀“咻”
  一声射向后方门口。
  刀柄在门口摇摇晃晃,蔚儿还看不明白,门外站了半天的小蛮可吓得半死。“那么生气做啥……我只是想看看小姐睡了没嘛……”
  翌日,蔚儿在床边替李驭整着军装。
  他轻托起蔚儿下颚,温柔地说道:“你放心,不久后我一定将弩儿带回来。”
  “嗯。”
  “那替我生个小娃娃报答我吧!”
  蔚儿手掌在他胸上一拍。“净说这些不正经的。”
  他笑着点了点蔚儿的额头。“你不帮我生谁帮我啊?”
  “别瞎说了,快去吧!这时辰耽误不得。”
  只见蔚儿替他绑好了配刀,李驭披上战袍。
  “好,你等我好消息。”他在她额上留下一吻,昂步而去。
  颉利可汗仓促遣使求和,他判断汉族皇帝天朝心态作祟,认为必不会再派兵追击,当他看见唐朝使者到来时相当高兴,认为唐朝已经中了他的缓兵之计,于是热情款待使者,却不料这缓兵之计却恰恰害了自己。
  当时李敬德父子仅有骑兵三千,自不敢真的深入敌营,颉利这一求和,却让唐朝有充沛的时间,集结全国兵力。
  三日后
  唐军大帐内
  李敬德看着李驭之前带回的地图。
  “驭儿,说说你的意见。”李敬德问着。
  “孩儿认为颉利现在自以为缓兵之计成功,防御必定懈怠,是突击的好时机,否则若等到他撤回漠北,集结人马,便很难再有这样的良机。只不过我朝使节还在突厥大帐中,若此时发兵,他的恐性命不保。”
  李敬德点了点头。“没错,此举将陷我们的使者于危难之中,不过突厥危及我大唐多年,若不趁今时此日灭之,纵虎归山恐后患无穷,若牺牲一人性命保大唐往后和平,应值得。”
  李驭与父亲的意见一致。“爹说得没错,漠北还有许多颉利的兵马,若等他们会合后就难敌对了。其实孩儿预计只要一万精兵、二十天军粮,趁着夜雾前进,跟踪颉利伺机袭击必能成功,孩儿愿意作先锋。”
  除了想要消除唐朝多年外患外,李驭也想要亲自救回蔚儿的弟弟,好让他们团圆。
  李敬德说道:“好,此等良机错过的确可惜,就这么决定,我会领大军在后支援,咱们分两路前进。”
  决定策略后,李驭便亲领一万精锐,连奔夜袭颉利大帐,李敬德率主力随后出发。
  一路上,唐军行动极为保密,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威胁其随军,以免走漏风声给颉利报信。
  而此时的颉利可汗,正在款待使节,万没料到唐军会在这时进攻,丝毫没有防御。
  一边是整军夜行,一边是把酒笙歌,直到唐军在夜雾中直逼近到颉利大帐十五里处时,突厥啃兵才慌忙通报。
  “什么?”颉利拍桌怒问。酒杯顿时摔裂,他怎么也没料到唐军这个时候竟会出现。
  以唐军的速度,十五里眨眼就会杀到,突厥军根本不及反应。
  “给我找唐朝的使节来!”颉利怒喊,他要问问这个唐使是怎么回事。
  “回……回可汗,使节已不见踪迹。”
  唐朝使者眼看时机不对,早一步脱身,现在熊熊大火在突——牙帐中延烧,士兵慌乱的连兵器都来不及拿起,马匹惊吓地乱窜,突厥根本无法应战。
  “走!”
  颉利眼看情势不对,慌乱中跨上他的千里马急忙北逃,突厥没有了主帅,阵脚大乱,只见突厥士兵四处乱奔。
  此时李驭沉着地领兵,炯炯目光在黑夜中发亮。
  他已经在混乱中发现了蔚儿的弟弟,现在更察觉了颉利可汗的坐骑。
  “跟着我,追!”
  他一拉缰,马扬蹄,转往颉利逃亡的方向追去。
  上次是因为只有三千兵力不敢穷追,这次后方真的有大军支援,李驭不放过机会,领兵追上。
  “在前方,跟紧!”
  他策马紧迫,一人一骑呼啸向前,荒野大汉中,他驰骋追击,能不能一举击溃突厥,就看这一役。
  连夜狂奔,颉利身边跟着的部众越来越少,他东奔西逃,荒山野岭中失了方向,最后在唐军紧追不舍下,颉利被唐军活捉。
  长安城内,李世民接获消息,唐军大破突厥,掳获大批俘虏和牲畜,人人振奋莫名,举国欢腾。
  立国之初迫于形式,不得不向突厥称臣,这些年一直是唐朝之痛,现在活捉颉利,李世民心中的欢喜溢于言表。
  “回来了吗?”他在殿中来回踱步,等李敬德、李驭回来。“朕真是太高兴了!”
  两位大将回京,满城鼓舞,边疆北患终于解除,大唐根基更加稳固,这一役也使唐朝在西北各族中威信确立,唐太宗被尊为天可汗,他下令全国庆祝五日,亲自设宴,款待兵将。
  他见到个个有功将领都到了,就是不见李驭。
  “三郎呢?怎又不见他?”他问着李敬德。李敬德一样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应答。
  此刻的李驭,正看着蔚儿姐弟相逢,蔚儿高兴地落泪,他看得好开心。
  只要蔚儿好,一切就好。
  “蔚儿,以后就让弩儿在李府住下吧!”他摸了摸蔚儿的额头。
  “三郎,我看还是不了。”
  “怎么了吗?”他的声音充满怜惜,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蔚儿垂眼,没有接话。
  李驭一边抚着她的长发,一边说道:“如果李府让你过得不开心,那我们另外找地方住。”
  “三郎,这不妥,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
  “没什么不妥!”李驭打断了她的话。
  “最近你屡立大功,却时常不进宫,现在又要搬离李府,这样对你不好。”
  “蔚儿,你不明白。”李驭悠悠说道:“这些功名我早已看开,现在李家又建功,我猜不久就会有有心人要参一本。”
  “是吗?”
  “官场上有很多事你现在还不太明白。”他看着蔚儿:“此生只要有你相伴,我们过自己的生活,就够了。”李驭认真地说着,深情无限。
  李家助唐朝平定中原、解除外患,功名显赫,李世民虽是明君,但李驭深知天下已平,做君主的最想做的事一定是解除兵权,他不恋栈这些虚名,也不想终日工于心计,能够与蔚儿好好过日子,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
  第十章
  李府别院内,李驭和蔚儿挥着长剑。
  两人剑法一致,默契相通,招断意连。
  李驭一回身,长剑回剠,蔚儿接着跟上,腰身旋转,剑走轻灵、顾盼生姿。
  “蔚儿!再教你一招,看好了。”
  但见李驭手中长剑如灵蛇般绕着蔚儿的剑身攀上,蔚儿来不及反应,轻呼一声,手中的剑顿时松开。
  眼看剑就要落地,李驭却在此时一手接起,所有招式一气呵成。
  “呼……”蔚儿喘着气。“三郎,你的动作好快啊!”
  “这样就叫快吗?”他嘴上应着,不过显然不是全心全意在回话,他双眼直盯着蔚儿瞧。
  她香汗淋漓、双颊红通,让李驭看得入迷。
  而别院墙边的另一人,也看得目不转睛。
  殷瑛悄悄躲在一边,看着两人练剑的这一幕。
  她想起李驭那日和她对招时,心神不定,甚至连手中的剑都被她打落,而今与蔚儿过招,两人却是那么有默契,李驭昔日的那份神采重现。
  她看得好落寞,脸色黯然,很显然的,李驭的心中只有蔚儿,她不在身边,他什么都不对。
  院内的李驭,早已察觉墙边有道身影,他目光机敏,本想大喝一声“是谁”,忽然见到是殷瑛的衣裳,便假意转过头,装作没看见。
  “蔚儿,累了吧!我们歇会。”
  “我不累,我还想继续练。”
  “不急,我有一生的时间陪你。”他拿下蔚儿手上的剑。“走,先去浴堂洗个澡,不然吹到风会着凉。”
  蔚儿依了他,回房拿衣服。
  李驭眼角瞥过,小师妹还在,想来她现在心中一定很不好受。
  蔚儿走出房,李驭跟着问道:“怎么没拿我的衣服?”
  “嗯?”蔚儿抬起头,看见李驭一步走进浴堂,在里头等她。
  她笑而不语,踌躇一会娇羞步入。
  而墙后的殷瑛看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离去。
  自己个性虽然直率莽撞,但也看的出来两人之间那份无可取代的情感,看来驭哥哥是真的不想管其他人怎么说,就是要和蔚儿在一起了。
  浴堂内,烟气氲氤,李驭趴在木桶边缘,蔚儿轻轻在他背上擦拭。
  “蔚儿。”
  “嗯?”
  “我爹要是看到这一幕,一定气死。”
  “真的吗?”
  “你可是突厥奸细、李家仇人,满心想要刺杀我的内好呢!”
  蔚儿伸手在他背上一拍。“你还说!”
  李驭阔肩厚背,这一掌根本不算什么,却听得出他故作态势:“唉!这样打我你都不心疼?”
  “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浴堂被人打。”蔚儿话中有话,提着往事。
  “呵呵!那回可真够惨!”驭爽朗的笑声传遍室内,“哗啦”一声转过身,笑看蔚儿,往日情景历历在目。
  蔚儿忙别过头,却被李驭一把拉住。“进来。”
  “别……”
  “打从认识你,我全身上上下下都是伤,不补偿我一下?”
  “听你胡说。”
  “上回在浴堂被女人打的惨兮兮、之后又被自己迎娶的妻子狠心地刺上一刀,你说我有没有胡说。”
  “三郎,你真的在意这事?”蔚儿眼神流转,轻轻抚着李驭右胸口。
  “你陪我当一回戏水鸳鸯,我就不在意了。”
  蔚儿闻言轻啐了一声,不过不管她愿不愿意,“哗啦”一声水溅四周,她被拉进水里。
  水珠儿沿着她散下的头发一路蜿蜒而下,看得李驭入迷,蔚儿时而婉约、时而娇瞠,有着南方女子的温柔,也有着北方女子的直率,走遍大江南北,还有什么样的人能让自己如此动心?
  他轻轻捻起蔚儿发丝,看着水珠滑落,蔚儿肤如凝脂,领如蝤蝽,水翦双眸转眼秋波,看得他心神不定。
  “蔚儿……”他轻揉着她的肩窝,然后吻下。
  蔚儿低下螓首,埋在他胸膛里,不知是不是水汽的温度,三郎的胸膛如火烫。
  温热的水沿着竹管滴滴滑落,别致的浴堂内,两人执手耳语,情致缠绵。
  “三郎,听小蛮说,我还没嫁过来时,你到北方找过我。”
  “是啊!当时恨不得早点告诉你这好消息。”他舀起一瓢水往她柔肩上倒下。
  “没想到却听到一个谋杀亲夫的诡计,是吗?”蔚儿笑吟吟地说道,轻轻转了个身,倚靠在他胸怀。
  李驭下颚抵着她的螓首,双臂环着她道:“早说了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哪派得上用场。”
  怀中的蔚儿低颦浅笑:“是你误人子弟,我的天资哪那么差。”
  “好、好,不然不教你功夫,教点别的。”
  “教什么?”
  “你等会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只听见蔚儿低瞠了一声,他的三郎在她的颈、她的背点点吻下。
  偌大的木桶溅出水花,蔚儿躲无可躲,被李驭狠狠逼到一角,他的气息混着弥漫的热气,一遍遍在她颈背上蔓延。
  若说沙场上他克敌无数,那么蔚儿便是唯一征服他的人,此刻他内心有如千军万马,爱蔚儿的心没人能阻挡。
  数日后,皇宫殿内,李世民等着李驭晋见。
  三郎,要不是我传你来,我看你真的不打算再进宫了。“
  “皇上,臣任务已了,这几日在家休养,还望您未见怪。”
  “在家休养我怎会怪你,只是你建了功,陵功宴上不见你,也没机会赏你什么。”
  “臣不求什么。”李驭想了想,“只希望突噘俘虏中,皇上放了一个人。”
  “喔?是谁?”李世民有些好奇。
  “一名突厥首领,名叫伊罗及。”李驭说着:“当日若无此人,臣现在恐怕无法站在这和您说话了。”
  “当真?好,既然你开口,就依你。”
  “谢皇上。”李驭拱手称谢,准备离去。李世民却唤住了他。
  “等等,我今天找你来,另有要事。”
  李驭停住了脚步,只见李世民缓缓踱步,若有所思。
  “三郎,颉利可汗现已投降,我在他那问到很多事情。”他停住了脚步,站在李驭身前,李驭抬眼与他相望,听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着:“阿史那公主,的确是他派来的内好。”
  李驭早已从他的眼神中,猜测到他要说什么,他沉着地应着:“皇上,这事您之前就提过了,不过蔚儿从没有做过对不起李家或我朝之事,臣也向您保证过。”
  “是吗?”不料李世民开始绕着他打转,“那么……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
  李驭没有想到,这件事李世民竟然知道。
  当日刻意封锁的消息,连李府都没人知晓,没想到皇宫大内中,竟会有消息。
  李驭看着眼前的李世民,有些震惊,他此刻知道,李府里应该早已安排好宫内的人,他能了解能以二皇子身分当上皇帝的李世民,绝对有别人所不及的心思与能力。
  “三郎,你在想什么?”李世民仍看着他。“想我怎么如此算计你,是吗?”
  “臣不敢。”
  “其实我很怀念在秦王府的日子,”李世民仍是二皇子时,受封秦王,当年身边许多能人贤士,现都在朝为官。“你怀念吗?”他问着李驭。
  “怀念。”李驭答得直接。
  “那么现在我们有什么不同吗?”
  “现在你是君,我是臣,蔚儿之事你就可以砍我头了。”
  “三郎,”李世民轻叹:“蔚儿一进李家,你应该就知道她的目的,为何仍甘用项上人头向我保证?”
  “皇上,这些都不重要了,除了这一刀,蔚儿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出其他对不起李家的事,皇上若要追究,一切责任由罪臣承担。”
  “三郎,”李世民看了看他:“你还是那么重情重义,你没变。”
  “我想……其实皇上也没有改变,只是身处皇室,有许多不得不的考量,君临天下,想必皇上内心一定有许多挣扎。”李驭停了一下。“李家手握兵权,若换做是我,也不免担忧。其实若真要追究,蔚儿之事就可发挥,小则欺君之罪要我小命,大则李府知情不报,居心叵测,一个通敌之罪也可以满门抄斩。”
  李驭说出了心底话,李世民低沉不语,这些话字字说中他心底。
  许久,他终于开口道:“三郎,知心好友难寻,你若愿意留在我身边,往事我都不再追究。”
  “现在恐怕已不是追不追究的问题了,皇上今天找我来,应该是要告诉我,有人弹劾李家,对吗?”
  “看来你早有准备。”李世民点了点头,暗忖李驭也有心机。
  “这是必然的,如何杯酒释兵权,本就是千古难题。”
  “三郎,你和你爹都是助我打下大唐江山之人,李家上上下下更是个个战功彪炳,我不会也不想愧对这样的功臣。”
  李驭听了坦然说道:“谢皇上这样看重李家。不过平定天下后,需要的是治国能人。现在李家被弹劾什么?”
  他问得直接,李世民也干脆回答:“御史大夫上书弹劾,说李家军队破了突厥后,未将战利品全数上报,私自吞下。”
  李驭面不改色,继续问道:“皇上要怎么处置?”
  “三郎,”李世民道:“此事可大可小,我找你来,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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