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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惹不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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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要解约,解了约,你就不是我的保镖了。”
霍于飞就是这一点不满。“你明明有危险,不应该解约。”
“我现在肯定你的耳朵是装饰用的。我说了我要回迈阿密,你这次跟我去,往后呢?你打算一辈子都跟我在那儿?当我终生的保镖?”
“终生”这两字陡然震住了他,他一时无话。事实上,他退伍之后做这一行也不过短短四、五年,已觉得腻,甚至在遇到唐湘茉之前是打算撒手不干了。
他熟悉自己的性格,根本就无法在一件事上专注太久,遑论做一个人一生的守护者,未免负担太大。
所以他应该顺着唐湘茉的台阶下来,说她讲对了,两个人好聚好散,可他胸腔一阵猛烈鼓躁,手握紧成拳,就是不想这么讲。
于是,再开口,他听见自己说:“好。”
“什么?”
“我当你终生的保镖。”如果有人把这句话录下来,放给他听,说是他自己讲的,霍于飞绝对不信,肯定怀疑自己被催眠。可现在,毫无任何外力强迫的情况下,他竟这么说了。
简直是鬼迷心窍。
唐湘茉显然也被吓到,她舌头打结,心思迷乱,怀疑自己听错,问题是这男人散发出的气息告诉她这并非是玩笑,就算是,她也笑不出来。
他很轻易就动摇了她,在他还没有百分之百确定的情况下,这令她生出焦躁,竟难得地动气。“我想,你不只耳朵是装饰品,就连脑袋也是。”
扔完这句话,她闪身回房,拒绝再跟他有多余交流。
她关上房门,不禁叹息,怎会沾上这么一个不好搞的男人?真是上辈子造孽。她怕了,自认惹不起,她想逃,逃得远远的,这还不行吗?拜托,放过她吧,她真的禁受不起……
因为她怕,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跟他一样糊了脑地说:“好。”
让他当她终生的保镖,这一辈子,都在自己身边……
霍于飞几乎要怀疑自己疯了。
“我居然说好?!”而且还是在唐湘茉甩门的声音响起之后,他才赫然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从没有谁成功将他留住过,就像当年决定从军或是退役,母亲留他一起住在西雅图,他的答案都是不,何况是雇主!
但唐湘茉就是有这个本事……他理智上想与她保持距离,却在听她说要一个人回迈阿密,甚至开口解约以后全部消失,他气她始终冷静,还说要替他找个好人家,她当他是什么?古代的侍女吗?呃,好吧,确实好像……差不多……
那他到底是在不爽什么?因为她罔顾自身安危,企图把他扔到一边?没差吧?她又不是他什么人,可恶,为什么只是这么想他就觉得浑身不痛快啊?
霍于飞肯定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烦恼过,他也不是真的蠢蛋,连自己对一个人产生情愫都不晓得,他只是拒绝朝那个方面思考。感情始终都是一件棘手且麻烦的事,他不若自己的堂弟甘于安宁,守着一个人、一件事,一辈子,那太折磨人了,不是他希冀的人生。
他该听她的,如果他够聪明的话。
但隔天早上,唐湘茉起床,他却说:“我跟你一起去迈阿密。”
这是他一晚辗转反侧后的结论。托她的福,他尝到数次失眠滋味,满脑子都装着另一个人,难以搁下。
既然退不了,那就只能前进,他选择如此,而在说出口的瞬间,他明白自己并不后悔。
唐湘茉彻底愣住。本以为这男人一晚没来吵她,就是接受她的说法,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我不要。”
她咬着粉唇,表情透着要命的倔强。这次霍于飞真的想翻桌了。“妈的唐湘茉,我的脑子是装饰品又怎样?我看你的心才是真正的装饰品,还是脆弱又易碎的那种?不过就动个心而已,我都认命了你还在那里ㄍ一ㄥ什么?现在纠葛的情节根本就不是王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其实很哈我……”
唐湘茉嘴巴张大。“我哈你?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这两只!”他自指双眼,太过用力还差点戳瞎自己。“我唱歌的时候你是怎么看我的?你心里有数!”
“这……”唐湘茉脸蛋爆红,像心里被人仍了颗手榴弹,轰然爆炸,全身震动。确实就是在那时,她初次意识到自己被这男人触动,两个月来相处的点滴汇聚在一瞬间,彻底淹没了她,她还以为……他没看见。
见她开始动摇,霍于飞打蛇随棍上。“还有在那之前,你捏我那里!”
“噗!”她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他却一脸信誓旦旦。“不然你捏过别的男人的?”问完,见她久久没发言,目光闪灿,他痛骂在心。“靠,当我没问!”
他不清楚唐湘茉过去的感情状况,但看她这副模样也晓得不会是一片空白。他撇了撇嘴。“算了,既往不咎,以后只准捏我的。”
“……包含穿环?”
“包含……你口味一定要这么重吗?”他跳脚。
“哈!”唐湘茉因他夸张的反应笑出来,她笑得很大声,粉颊通红,眼泪渗出,好似用这夸大的反应掩饰什么。
她胸口剧颤,被打动得厉害,即便她晓得眼前的男人不过是凭着意气用事作出决定,她还是觉得开心……很开心。
原来,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
她吁了口气。“机票已经订好了,我三天后就要过去。”
“那……”霍于飞本想说看看还有没有机位,却被她阻止。
“我只是去一个礼拜,又不是一个月,你就当作是放假。迈阿密我熟得很,不会有事。”
霍于飞眨了眨眼,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后敛色。“就这样?”
“不然?”唐湘茉挑眉,喝了口咖啡,一点也没把他凌厉万分的目光看在眼底——实际上,她的内心在发颤。“霍于飞,你是认真的吗?”
“什——”
她打断他。“我三十一岁了,不是二十一岁,我习惯住在迈阿密,台湾太拥挤,不适合我,虽然我不一定会结婚,但也没打算虚掷青春在爱情游戏上,你懂我的意思吗?”
霍于飞眼睛眯起来,目光如刃,尽管脸上表情没变,但不悦气息浓厚。“你以为我打算跟你玩游戏?”
“不是游戏。”唐湘茉叹息。“但也不是深思熟虑的吧?”
霍于飞没话说了。
她扯出一枚笑。她这个年纪,正是面临生涯转折的时候,必须为自己的未来慎重思考。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势必得改变许多现况,尽管知晓两人不适合,她也不是完全没勇气尝试,但……
他太难捉摸了。
就在上个星期,他以言行举止表明不再和她有暧昧,如今却在她选择彻底了断时冲动转变态度,她并不怀疑他的感情,毕竟她感知得到,可她不敢肯定他隔天一早醒来,是否仍维持和这刻一样的想法。
但霍于飞的神情、态度很明显不打算就此罢休,他虽然性子不定,但对想做的事去是异常坚决,就像当初不计方法地赖上她一样。狠的怕不要命的,唐湘茉隐约有些屈服,想了一会儿,决定各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等我回来吧,这一个星期,我们都好好想想,如果冷静思考以后你的想法还是没变,那么……我也会给出我的答复。”
第4章(2)
唐湘茉去了迈阿密。
尽管离去前,她将台湾的屋宅使用权交付他,但少了个人,屋里气氛既冷且硬,霍于飞待得很不舒服,索性收拾包袱来到桃园,再度赖上自己的堂弟。
天气转凉,不再是适合晒太阳的季节,霍于飞却仍成天待在屋顶,看着那一团团白云溜走,好似老僧入定。霍克勤吐槽过他几次,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只得算了,任他继续废物去。
“好无聊……”霍于飞还是那句台词,手里却多了支手机。都过三天了,那女人应该早就抵达,偏偏就是无声无息。如果不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周后在台湾的行程,他真怀疑她打算窝在那里不回来了。
究竟谁才没心啊?好歹他可是表明态度了耶!
霍于飞几度想打电话去骂,但看着通讯簿里的“唐湘茉”三字,不知怎地脑门一阵烫热,搁在按键上的手指迟迟就是动不了。她会接吗?接了他又该说什么?他哪来立场责备?他们现在的关系什么都还不是,如果……她因为这样不高兴了,不理他怎么办?
这孬到底的想法倘若要让以前的自己知道了,肯定以为是在哪次的任务里摔坏脑袋、被改造了,如今却是真实的,在他心底不断盘旋,甚至昨天被堂弟夫妇抓去逛夜市,他看着摊贩上一件盗版的崔弟T恤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好似还能清晰地忆想起她穿着那些卡通上衣,姿态悠然,娇俏微笑的样子。
真是疯了……
“真无聊……”思念挠心,他想和她坐在餐桌前,一起拌嘴,一起为了件不知真假的新闻争论,甚至一起射击、动手比划。
分离不过三天,他……好想她……
如果这些都无法证明他的“认真”,那其他的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忽然,唐左琳跑上楼来,拿着他昨天冲动买下的T恤。“于飞,对不起,我把你买的上衣洗坏了!”盗版材质粗劣,那双转印上去的崔弟在洗衣机搅动下变得四分五裂,好似遭人拿刀割开,怵目惊心。
只是件衣服,他不该有太大反应,霍于飞正想笑着说没事,心脏却好似被用力地打了一拳。心窝是人体弱点之一,遭遇袭击的疼绝对是椎心刺骨,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感觉了……
唐左琳见他神色不对,很是抱歉。“呃,于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许多人将直觉视频为无稽之谈,但在战场上分不清方向的时候,仰赖的往往便是这种第六感。
也许真是他多心,或者纯粹想打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打给她。霍于飞迅速拿起手机按下,现在是早上十点,台湾跟迈阿密相差十二小时左右,以她的生活习惯应该醒着……电话却一下子转入语音信箱。
她没开机。
霍于飞皱了皱眉,再拨了第二次,结果还是一样。
“这不可能……”她是商务人士,为防突发事件,手机绝对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至少这三个月来,从没有联系不到人的情况。
霍于飞心念一动,改拨给她在台湾的秘书。
讵料对方接到他的电话,像是如释重负。“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跟总经理一块儿私奔去了!”
“怎么回事?”霍于飞神情大变,一听秘书说她消失,简直不敢置信。
前天她就该回到迈阿密的唐亚总部,却迟迟不见她出现。迈阿密的人员还以为她班机延迟,特意打到航空公司询问。但飞机没延误,台湾这边也确认她已出发……现在,台美两间公司都因丢了人而焦头烂额。
安全?去他的安全!
“现在,立刻帮我订一张飞迈阿密的机票,钱从我薪资里扣!”
霍于飞向秘书要求,挂上电话,看见唐左琳苍白着脸,他苦笑一声,想开口安抚,却听见她说:“于飞,冷静点,湘茉姐不会有事的……”
怎会是她来安慰他?霍于飞霎时有股荒谬之感,他经历过的棘手事件难道还会少了吗?可是他低头,却发现手机都快被他捏至变形。
他缓口气,强笑了声。“抱歉,这次我恐怕得真的请你老公出山了。”
如果在冷静思考后你的想法还是没变,那么……我也会给你我的答复。
霍于飞握了握拳,手冒青筋。唐湘茉,你最好别给我出事!就连一根毛都不许少。因为,不管你的回复是什么,那全部都是我的……
迈阿密的气候与台湾相似,十一月的天,依然感受不到太多的冷意。
霍于飞和堂弟一下飞机,便赶去唐湘茉在迈阿密的屋宅。来前,他已事先和王妈取得联系,拿了钥匙及密码卡。
这个城市热情洋溢,移民人口众多,特有文化自成一格,尤其是各种拉丁美洲裔。
对于她的消失,霍克勤与他将各种可能性全数过滤一轮,最后锁定在一个意外的人身上——Hugo Rodriguez Lopez A,唐湘茉在迈阿密的前男友,来自墨西哥的罗佩兹家族,是一间食品公司的老板,旗下亦有经营超市及连锁商店。
两人因百货进柜事宜接触认识,交往两年后分手,据说这位雨果先生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差不多消失近一年,才又出现在迈阿密的社交圈里。
至于为什么会怀疑他,是因为王妈先前回迈阿密整理房子的时候,恰巧看见这位大人物的贴身助理竟在唐湘茉住家附近徘徊,形迹可疑。
两人分开快一年,实在没道理再让人过来,何况还来不止一天。那时王妈就觉奇怪,但一回台便得知唐湘茉受伤的消息,便将之抛诸脑后。
霍于飞得知此事,立即着手调查此人资料,惊觉罗佩兹家族的前身竟是哥轮比亚赫赫有名的毒枭世家,如今虽然洗白,经营公司,但谁知道暗地里又是怎样?
重点是,他都失踪了一年,为什么一出现就安排手下去监视唐湘茉?
霍于飞不知道答案,但他需要证据来肯定自己的怀疑,或是——证明这人清白。
他与霍克勤一同走进唐湘茉的房子,绕了一圈,在庭院里,霍于飞忽然开口。“……这里有我讨厌的味道。”
霍克勤“啧”了声。“你是狗吗?”
霍于飞笑了下。他感官敏锐,尤其是嗅觉跟听觉。“是古柯碱,还有大麻……”那种腐败的草药焚烧的气味,说是香气也不是,非常地甜腻迷幻。“这是雪茄……”说着,他蹲下身,在看不出异状的泥土里挖掘了一下。土质是松软的,像是被很多人翻搅践踏过,他眉头一皱,摸出一样物事。“有了。”
霍克勤瞪眼看着堂哥从土挖出一个雪匣的残骸,近黑色的茄衣,应该是中南美的品种。“你不去做缉毒犬实在太可惜了……”
“多谢夸奖。”霍于飞将挖到的东西进一个透明小袋子里。他们没有能力处理这个东西,还好他往昔的战友退役以后跑去当监证员。“看来,我们得去找何瑞修帮忙了。”
他开玩笑。失踪成立时间是四十八小时,美国唐亚公司的人已经报警处理,目前还在调查当中。
霍于飞压根没空等他们处理,他们将警方检视过的房子重新翻看了一遍,尽管收拾得很整齐,但依旧看得出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当然不会是警察,他们没闲到帮她把衣服一件一件折回去,那些收纳习惯跟唐湘茉在台湾的时候完全不同,也只有霍于飞才看得出来。
很显然,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霍于飞立刻去找他那位“何瑞修”。电视影集里比对过程迅速,现实上却必须经历种种缜密关卡,他们先将范围缩小在雨果先生他的下属身上。回到旅馆,霍于飞继续查探罗佩兹家族在全世界的根据地,刚巧这位雨果?罗得里格司先生在唐湘茉消失的当天回到墨西哥,从此行踪成迷。
审阅那些收集来的信息,霍于飞脸色越来越沉。他手心里兜转着一把貌似枪枝的打火机,忽地向霍克勤道:“抱歉。”
“什么?”
“那时候……我不该调侃你。”
霍克勤一愣,这才想起他讲的“那时候”,是指唐左琳遭遇不测之时。“无所谓。”他笑了声。“坦白讲,你现在的样子……”
“嗯?”
“比较没那么欠揍。”
霍于飞哭笑不得。“我收回我的道歉。”
“好。”霍克勤很大方,他本以为自己在有生之年没有机会看见霍于飞动真心的样子,不料竟是在这种时候。他叹口气,明白现在无论旁人讲什么都没用,他们只能等待——最好的消息就是确定劫走她的人,最差……没人敢想。
霍于飞手机响起,两人一震,他瞥了眼上头显示的人名,嘴角很勉强才勾勒出一抹笑弧。“何瑞修。”他向霍克勤解释,做了个深呼吸才接起。“……喂?”
听着好友提供的消息,他眉间一拧。“什么?不是雨果?那是……”他神情越来越凝重,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5章(1)
墨西哥的埃尔塞沃是一座十分纯朴的城镇,风光明媚,临近危地马拉。
此处土地富饶,河水资源丰沛,拉丁美洲人充满热情,笑容洋溢,但在这些美好的表像下,墨西哥骨子里充斥着暴力跟毒品,各种恐怖事件在这里简直就是像呼吸一般自然,教听闻者不寒而栗。
霍于飞打扮休闲,穿了件Polo衫,搭上卡其短裤,及肩的头发绑起,打扮就像是最普通的背包客。他深灰色的眼眸藏在外观老土的墨镜底下,在街头悠哉地兜转。
这里的建筑随意而建,多数矮小,公路弯曲,土造房屋带着乡土气息。忽然有个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上前与他攀谈。“先生,想不想来点刺激的?我手里的货可是这一带最纯的。”
少年的英语发音带有浓烈的腔调,身形瘦削,看起来挺弱小,却靠着兜售毒品养活全家。
中南美有许多人就是靠这过日子,霍于飞不打算谴责什么,只笑了笑,以流利的西班牙语道:“是吗?可惜我想要更有趣的东西。”说着,他掏出一张面额为一千的墨西哥比绍。“放心,还有更多,应该有人联系过你哥哥了,带我过去吧。”
少年点了点头。他哥哥是这一带帮派的干部,负责军品生意,霍克勤先前因故滞留在此,与他们做过交易。少年领着霍于飞穿越古老的广场,换了几个不同的小巷,来到了店门前。
店铺十分破旧,看起来比较像是当铺,贩卖的商品多数陈旧,灰尘四溢,少年和柜台里的中年男人比了几个手势,对方觑了眼霍于飞,带他到一间密室里。
不同于外在环境的脏乱,里头别有洞天,乱中有序,各色各样的枪支一字排开,从最小型的枪械到大型火箭筒,应有尽有。
在这种暴力猖獗的地方,人人都需自保,买枪就跟在便利商店买牛奶一般方便。他挑了一会儿,把几把惯用枪支摸了摸,掂了下重量,最终选购了两把手枪及三把突击步枪,和一些弹匣。
“……有蟒蛇吗?”
那老板皱了下眉,用一种有病的眼神看望他,霍于飞苦笑了下。“没事,随口问问。”柯尔特蟒蛇早就不在市面上流通,造价又昂贵,根本不会在这种破烂地方出现,他明知道这点,还是忍不住问了。
坦白讲,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霍于飞把东西塞进背袋里,又买了把军刀,他的背袋里各式求生用品应有尽有,乍看之下还以为他要去打猎。
他租了一辆车,沿着河岸外围行驶,塔巴斯科州的气候湿热,汗水沿着他脸庞滑落,他打开一张充满注记的地图,确认了位置方向,把车停下。
他拎起背袋徒步走进树林里,找了一处挖开土壤,将背袋用塑料袋包好再埋进去,并拿军刀在附近的树上做了个记号,按原路走出,驱车离开。
霍于飞衷心希望,那些装备没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唐湘茉被关在这间大宅里已经一周了。
她的房间布置非常豪华,地上是造工精致的波斯地毯,家具是用上好的木材及黄金宝石镶嵌而成。
外头天气很好,阳光火辣得刺眼,举目望去是一片看不出尽头的树林,前几天刚醒来的时候她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但按这几日从仆人嘴里的一些零星对话判断,她应该是来到了墨西哥的某个地方。
那天她一下飞机,搭上出租车,还不及开口说要去哪儿,就有个男子跟着上车,掏出一把抢抵在她的脑袋。司机也是同伙,他们载着她上路,唐湘茉来不及想到任何反击方法,就被人彻底击昏——害她醒来的时候脖子痛了好久,这些人了不起一枪把她给宰了,每次都要她承受皮肉之苦是怎样?
唐湘茉不禁叹了口气。这时敲门声传来,一名声调低沉的男人隔着门板说:“唐小姐,罗佩兹先生邀请您到楼下用餐。”
“好,我知道了。”唐湘茉撇了撇嘴,打起精神,跟着对方一起走到楼下饭厅。刚来之时她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为这幢屋子的奢华程度咋舌,现在则已见怪不怪。
像电影里才有的餐桌旁坐了一个男子,长相粗犷,五官深刻,神态冰冷,直到金灿灿的瞳眸看见她,才泛起了一点柔和笑意。“茉莉。”
“雨果。”她回以一笑,优雅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看你这几天吃得很少,特意叫厨师弄了几道你们国家的料理,尝尝看,嗯?”
“喔,真好,你真贴心。”唐湘茉看着跟前几盘……嗯,原谅她实在找不出什么优美形容的料理,暗自腹诽了一把:既然是墨西哥人就老实吃你们的玉米饼啊!混蛋!
可惜这话绝对不能讲,最痛苦的是她还得佯装美味地把那又甜又酸又辣又咸、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吞下肚。她不挑食,不代表是味觉白痴,听说昨天他已经干掉一个厨子了,她光想就不寒而栗,怎么以前交往的时候没发现这一家的人竟如此凶狠?
“小茉莉,你该给我一个答复了。”
男人蓦然开口,唐湘茉觉得本来就很难吃的食物顿时变得更难以下咽。可她仅是露出漂亮笑容,道:“喔,好吧,虽然我很舍不得,但既然是你的要求,我只好应允……”
于是她感受到男人的情绪变了,变得高涨,兴奋难抑。只是他用很好的表像极力克制,等待着她的下文。
但不论他装的多好,眼眸底下始终掩藏不住那抹漠视生命的残酷,他可以前一秒与人相谈甚欢,下一秒掏出枪来直接轰掉那人脑袋——当然,在他们这个地位的人,只需开口讲两个字就好:动手。
唐湘茉咽了咽口水,“只是我真的非常珍惜那个戒指,所以把它放进迈阿密一间银行的保险柜里头了……你知道我们这些有钱人就是有个毛病,觉得珍贵的东西放在身边不安心,那里规定一定要我本人领取……”
“是吗?”
唐湘茉浑身一颤,有种骇人的东西在流淌,泼了她一身的厌恶黏腻。她连忙说:“当然!我甚至连你送我时讲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你说那戒指就像是你的另一个生命,你珍惜它胜于自己,就像是耶稣头上所戴的荆棘,拥有它的人势必得多付出一些什么,换取到的却是不折不扣的永生……我永远忘不了你那时候的眼神有多深邃寂寞,你把它交给了我,我不敢置信,你说它太沉重了,你想找个人分担……之后你就不见了,我好难过,只好把它珍藏起来。中国人有一句话叫睹物思人,我看着它,就会想起你,想起你的孤单,想起你就这样扔下我走了,你隔了足足一年才出现,难道不允许我闹个小脾气吗?”
唐湘茉说这话时候的口气非常诚恳,美丽的眸子泛起水雾,迷离地望着眼前这刚硬如铁的男人,似乎正试图要融化他。
雨果沉默着,胸腔因吐息而明显起伏,金眸底各种不同情绪汇聚,混沌不明。那戒指就像是我的另一个生命……唐湘茉述说的言语震荡了他,使他身上本来涌动的暴戾气息逸散而去,沉定下来。
他笑了笑。“你说的对,是我不好。”
唐湘茉暗暗松了口气。“我知道你想送我更好的,我不需要,只要你好好的,留在我身边……”
一顿教人食之无味的晚餐终于结束,唐湘茉回到房间,面带柔丽微笑,哼着歌曲。她看了一会儿的书,表情明朗得好似一个刚与情人和好的女人,眉眼之间满是甜蜜的光采。
直到十一点多,她才关上灯,舒舒服服上了床,拿棉被遮住大半张脸——这里头总没监视摄影机了吧?!
喔,老天,她会被自己恶心死!她跟雨果的交往是很成人的,不带任何多余废话,分手也分得干脆,就算他真讲过那些活似歌剧演员的台词,她也早忘了。
问题是从来到这里,他就向她讨戒指,前几天她拿头疼想不起来之类的借口敷衍过去,现在不行了,那男人肯定会用各种方式调查她说的是否属实。她不知道迈阿密的情资安全是否可靠,若被发现是假的,她就真的死定了……
唐湘茉蜷成一团,在棉被里瑟瑟发抖。每天只有在这时,她才称得上安全——只要那男人没福至心灵派人进来宰了她的话。
她看似镇定,其实很害怕。被绑架到了陌生的地方,不清楚看不看得见明天的太阳,她的生命如蝼蚁般被另一个人捏在手心,她必须小心分寸,才能保住自己。
老实说她超级佩服自己,看见雨果出现的时候,她居然能在瞬间转露出梨花带雨的表情扑上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
那时,她心底一片凉冷,如踩在湿黏的泥泞地里,很不舒服,直到感觉这男人身上冷厉在她这番“表演”下逐渐褪去,才好受一些。
她聪明地没问雨果为何要把她禁锢在这里,装作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爱情里的样子,而这一切,全是为了那该死的戒指……
她想哭,却卑微得连哽咽声都不敢发出,她的能力使她感知这房里全是监视设备,她就像是只笼中鸟,也许主人哪天一个心情不好,就把她捏死了。她浑身打颤,不禁有些悲哀地想,早知如此,在台湾那时又逞什么强呢?
霍于飞……她在心底喃念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好似这样便会得到支撑下去的力量。若没意外,他现在应该知道她失踪的消息了吧?她又很庆幸把他留在了台湾,没跟雨果硬碰硬。越是被雨果压迫,她就是越想他,这里的食物难吃死了,她怀念他做的菜,更怀念他那满溢着温暖,瞅着自己的深灰色眸子……
她好想他……
唐湘茉伪装成蛹,躲在棉被里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没关系,她可以的,目前为止都应付得还不错,不是吗?她能保护好自己,就像过去的三十一年一样……
所以,不用太担心我……
过了三天,雨果告诉她,希望她能回迈阿密一趟,取回那个戒指。
唐湘茉从没这么庆幸自己过去有存东西在银行保险柜里的习惯,但她没敢显露雀跃,反倒露出一脸不甚乐意的表情。“一定要吗?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了,不能再多温存一些时候?”
“小茉莉。”雨果扬起十足性感的笑,捏了捏她娇俏的鼻尖。“我希望你能知道那个戒指对我有多重要,也许我把它送给了你当定情物,但我现在可以给你更好的……五克拉的钻石如何?它会闪耀得使你睁不开眼的。”
唐湘茉微笑,内心却在狂翻白眼。五克拉的钻石能干什么?喔,也许她可以戴着它一拳打烂这男人的眼,她确实很想这么做……
“好吧,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不,不是我们。”他比了个手势,“费德南会跟你一起过去,我另外还会配两个保镖,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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