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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网娘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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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是他听错了吗?为何他总觉得师父说起话来,好似有点咬牙切齿来着?而且她看着轩辕颉的眼神……似乎挺怪的,完全不像她自个儿说得那般轻描淡写。
  “你不是大师姐吗?”坐在圆桌旁的鬼面神医夏侯泪错愕地道。
  “嗄?”白时阴回头瞪着快要被他拐为妻子的夏侯泪。“夏侯,你叫我师父大师姐?”
  “师兄,她是大师姐吧!虽说大师姐出阁那年,我的年纪尚小,可我还记得一清二楚,因为大师姐的模样根本就一点都没变。”夏侯泪转眼盯着轩辕颉,难得一口气说那么多话。
  第2章(2)
  轩辕颉盯着站在帘帐前一动也不动的衣蝶恋半晌,深沉的魅眸舍不得移开,只是一迳地看着她。
  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见蝶恋……
  从她离开到现下已经十七年了,当年他差所有的手下几乎把整个广陵城都翻了过来,甚至还回黄山去找,但依旧没有她的下落,可现下却阴错阳差地在京城与她相遇。
  她还是一样的美,眸底的傲气不改、眉梢的烈性不变,尽管阔别十七年,她却只是静静地睐着他,让他读不出她的思绪。
  比起十七年前,现下的她……内歛成熟多了,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容颜,一张教他深深着迷爱恋的脸、让他可以抛下一身荣华富贵的美颜……然她却一直不知道他爱上的不只是她那一张绝美的脸,还有她那一双似火的眼眸。
  那一双柔情似水,却又炽烈如火的眼眸,教他至今仍忘不了她……阔别十七年,才又在这里相遇,难道会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吗?
  “蝶恋……”他低声唤道。
  衣蝶恋缓缓地挑高柳眉,迷人的唇角勾得更斜,连水眸都笑弯了。“师弟,多年不见,你倒是一点都没变啊!”
  真是冤家路窄啊!想不到她和他终究还是再见面了。
  不过……或许这是她自个儿种下的因,才会得此结果,当初她没想到江湖中极富盛名的鬼面神医便是她师妹,也是爹破例再收的最后一个弟子。
  十七年过去,她倒是长这么大了,让她一眼认不出来……不过,刚见到轩辕颉,要她怎么注意得了她?
  说来说去,或许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倘若当年无愁那丫头没害修府少爷受伤的话,白时阴也不会去寻鬼面神医,更不会把这个男人给带进无忧阁。
  尽管他是上京城,可若不是有前因在先,他也不一定会踏进这里。
  真是造孽!
  “师弟!”白时阴吓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现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仅听得一头雾水,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这倒是得知师父身分的好机会。
  没有人知道师父到底是打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师父一身武学是从何学来,更没有人知道她为何会独自扶养女儿长大,甚至一手拉拔大一群无依的孤儿……说不准他可以在这当头得知她的秘密。
  他唤师父一声蝶恋……那八成是师父的闺名,既然他可以直接唤师父的闺名,是否代表他们两人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
  他该不会是……
  “你说错了吧,我是你的……”轩辕颉微蹙眉头想要再解释。
  “师弟。”衣蝶恋不慌不忙地应道。“你敢说你不是我的师弟?”
  “我……”他是!这是他这一辈子唯一让他抬不起头的事,可身为她的师弟却又是不争的事实;但尽管已经十七年未见,他还是她的夫君啊!
  “想不到竟是你和泪儿救了时阴,我在此谢过。”她轻声道。
  “他既是你的徒弟,那么我和小师妹救他也是应该的,而你……”她非得用如此生疏的口吻同他说话吗?
  久别重逢的夫妻相见,不该是这种样子的。
  当然,他是不敢冀望她会热泪盈眶,可……至少她不该这么冷漠,彷若他和她之间什么都不是……她至少也该解释解释十七年前她为何会一声不吭的离开吧?
  “时阴,你不是说你明儿个便要赶路上边关吗?”衣蝶恋压根儿不睬他,转头迳自问着白时阴。
  哼,他又打算要灌她迷汤了吗?
  她不小了,哪里还听得进那些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
  不想再看他,实在是怕自个儿的修为不够精进,怕一个不小心怒急攻心,会忍不住对他动手,她的徒弟可在这儿呢,她不想让他知道太多事,遂只好咬牙忍着,在心里希冀他最好别逼她动手。
  当年没手刃他再离开,是怜他轩辕家无后,要不他这一条命哪能留到今天?
  “是。”唉!怎么扯到他这儿来了?
  “那还不赶紧回府休息?倘若不养足精神,明儿个要怎么上路?”衣蝶恋彻底地漠视轩辕颉,俨然当他不存在一般。
  “可我还不累。”他想知道内幕嘛。
  “回去。”她沉下脸。
  “你不累,可不代表明儿个要陪你上路的泪儿不累。”
  “哦!”白时阴很无奈,但他实在是无法拂逆她。“那么轩辕大哥今晚要在无忧阁投宿,成吗?”
  衣蝶恋缓缓抬眼,眸底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仪。“修府上百间客房,你主子不在,府里除了一干杂役再无他人,难道凑不出一间房供他住吗?倘若真是凑不出客房,至少也该有间下人房吧。”
  要她让他在这儿投宿?门儿都没有。
  她宁可关门不做生意,也绝不让他在此投宿。
  “怎么,开了门却不做生意?”轩辕颉不悦地拧紧了眉峰。
  衣蝶恋回身,笑得款款柔情。
  “做,为何不做?可今儿个已经晚了,咱们阁里从不在这时分收客投宿的,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改,遂只好请师弟和小师妹到修府一憩,让修府善尽地主之谊,才不会失了规矩。”
  怎么,他不走,难道是等着她送他上路吗?
  他别想靠近她半步,尽管已经过了十七年,可也不代表她一定得要原谅他。
  第3章(1)
  城南的王爷府邸一片静寂,奢华的大厅里只坐着两个人,连一干杂役侍卫全都被撤下。
  “小王倒是没料到你这么快便赶来了。”八皇子轻勾唇笑道。
  轩辕颉淡淡回以一笑。“八皇子的手谕来得又快又急,我能不赶紧上路吗?”他是不怎么想来,可却又不能不来。
  然这一趟,倒是多了个意外的收获。
  他真没想到会在京城遇见她,没想到她竟会离开广陵,跑到这离广陵千里远的长安来……倘若不是他碰巧到京城,倘若不是碰巧与白时阴那小伙子到无忧阁一访,他想他这一辈子是无法再见到她了。
  一夜未眠,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尽管她的神情淡漠如冰,可他总算是遇上她了,总算是又再见着她了。
  “就你一个人上京城?”
  回过心神,他淡声道:“还有我两个徒儿。”
  他虽不爱同这人打交道,但碍于当年他娘亲与轩辕门的交情,让他不得不卖他个面子,要不……管他是谁,谁都没有本事只差封手谕来,便要他千里赶路上京城来。
  “哦……”八皇子轻点着头。“那么你可知道小王要你上京城一趟,所为何事?”
  “王爷请说。”
  他压根儿瞧这人不顺眼,但碍于身分、碍于上一辈的情谊,他再不耐,也不能在这当头发作。
  但他确实想赶紧离开这里,好再前往无忧阁一探究竟。
  他听白时阴说,无忧阁是个风雅之地,不同于花街柳巷的杂院,但他昨儿个在那阁里待了一会儿,他倒认为醉翁之意不在酒……虽说没有花娘作陪,但感觉却还是相当暧昧。
  而且她十几年前便已来到京城,她身无分文,到底是如何来到这离广陵有千里之遥的长安,又是凭什么能够经营起一家酒肆,甚至还能养大身边的一批孩子?
  有太多的疑点他急于厘清,自然没时间同他耗在这个地方,尽管他贵为王爷也一样。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轩辕颉抬眼睇着他。“杀人?”他已经很久不干这种事了。
  “一个女人。”
  “女人?”
  就知道他绝非善类,可也猜不到他会如此心狠手辣,竟连女人都不放过……
  况且,杀鸡焉用牛刀?倘若真要杀个女人,何苦要他千里迢迢一路从广陵赶至长安?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八皇子站起身,神情有些阴冷。“她是现今太子的心腹,不仅为他察访消息,还替他歼灭敌人……听说她不但武功盖世,手下更有一批由她亲自教导的徒弟为她卖命……她不啻为一奇女子,然而却只效命于太子。”
  “哦?”有这么厉害的女人?
  就他所知,他知道有两个这么厉害的女人,一个是他娘,可惜已经过往了;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子……他说的人,该不会是她吧……
  “那个女子的身分仍是个谜,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就连小王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身分……这事还得由你去查。”八皇子走回他的身旁,对着他笑说:“我只知道她是京里的人,至于其他的……就得要问太子才会知道了。”
  轩辕颉闻言,不禁失笑。“王爷,在下可不是京里的人,要我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找一个女子,不但不知她的背景,亦不知她的长相,这要怎么找?”倘若真要耍玩他,也不需如此大费周章。
  “听说她的美颜倾城倾国……那是唯一一个见过她长相却还来得及留下口讯的人说的。”八皇子倚近他。“那么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相信你不会让小王失望才是。”
  轩辕颉不语,只是勾笑睇着他。
  要他杀女人?尽管是上一代的情谊,他也不一定非得要照他的意思去做吧!他还没有无耻到去杀一个女人。
  况且那个女人说不准就是她……
  不用他说,他也会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那你既是孤家寡人,不如在小王的府里选个娇美的侍妾,好让你在京里不致独眠。”
  “不用了,多谢八皇子的好意。”笑话,难道他会不知道那是派来监视他的奸细吗?他还不想替自个儿多找麻烦,况且他也没打算要什么侍妾。
  “带上路吧,倘若你不收留她,小王的府邸也留不下她了。”他手一拍,一位曼妙女子随即走上厅,一声不响地跪在八皇子跟前。“素心,还不赶紧叩谢眼前这爷儿?”
  女子抬眼睇着轩辕颉,屈身叩首。“多谢爷儿收留。”
  轩辕颉表面上微勾着笑,可心里却暗暗地盘算着……好个美人,可惜就是不对他的味。
  要死了,真的是要死了……
  衣蝶恋潋灩的水眸里布满血丝,发狠地直瞪着层层叠起的纱帐,气得咬牙切齿。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都已经大亮了,鸡啼过后也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她这一双眼怎么就是合不上?
  她是被下了蛊,还是中了咒术?
  她气急败坏地翻坐起身,火大地掀开纱帐,放任一头乌亮檀发垂披在身后,身着一件薄翼中衣晃到炕外的贵妃椅上,怒眼瞪着窗棂外的修府。
  那修府里头,自然是没有人敢得罪她,遂她瞪的也不是修府的人,但自昨儿个开始,修府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而且还是一个教她又厌又怒的人,虽说她早在八百年前便忘了这个人了,但他突地出现在她眼前,还是教她有些手足无措。
  更何况,她昨儿个才做了有关于那人的恶梦?
  难道真是命中注定?
  笑话,倘若她不睬他,尽管是命中注定又能奈她何?
  她听白时阴略略提过,那人不过是顺道到京城罢了,说不准他只是到京城处理一些事情,也说不准待他处理好,便会打道回广陵……啧!他回不回去干她啥事?
  她根本当他不存在,介意他作啥?
  衣蝶恋这么说服自己,也觉得自个儿想得挺有道理的,还颇认同地点了点头,静待心底那挥之不去的烦躁略略消退,可她的双眼却仍直锁着修府不放,瞧着瞧着,不禁又恼了起来。
  “可恶!”她不禁怒斥一声。
  还是烦哪……他不是在广陵吗?为什么不一辈子都待在广陵算了?为何要莫名其妙地跑到京城,莫名其妙地让她烦躁、让她困扰!?
  她没料到会再见着他,她一直以为大唐的国土够大,足以让她这一辈子再也遇不上他、让他找不着她……啐!他会找她吗?他不过是顺道到京城巧遇她罢了,这个满嘴甜言蜜语的负心汉!
  说什么要白头偕老,全都是谎言!他要的不过是她的生辰八字和他轩辕家的香烟,她怎么会傻得相信他?
  唉!年少无知啊……
  “大掌柜的、大掌柜……”
  衣蝶恋托腮睨着珠帘后头那抹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醒着呢。”她没好气地回道。
  “咦,大掌柜的,你今儿个的气色不太好哩。”莺莺捧着洗脸水走进房里,睐着她略微苍白的粉脸。“哎呀,怎么眼睛会红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染上什么病了吧?大掌柜……”
  莺莺大惊小怪地凑到她身旁,大眼直盯着她瞧。
  衣蝶恋翻了翻白眼。
  “莺莺,难道你看不出这是一夜未眠的下场吗?”她到底是上哪去捡了这么一个丫头的?
  真不该只挑些皮相漂亮的……
  “一夜未眠?”莺莺偏了偏头,天真地问道:“大掌柜的为何会一夜未眠?昨儿个人好多哩,我累得今早险些睡过头,大掌柜的为何不睡?”
  “我……”不是不睡,是睡不着!这个笨丫头……“现下是什么时分了?”
  倘若她真够狠的话,就该把她送到回鹘和亲才是,如此一来,耳根子会清静许多,而且……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要不是怜她少根筋的话,说不准她真会这么做。
  “都快晌午了。”
  第3章(2)
  “那么时阴和夏侯泪是不是已经出发了?”原来她在炕上翻滚了这么久啊!
  “大约在一个时辰前起程的,小白说他不希望耽搁时间,所以便提早起程了。”莺莺拿起手巾在盆里浸湿、拧乾,再递给她。
  “他们原本是想向你辞别的,但我以为你还在睡,就要他别打扰你,早知道你一夜没睡的话,我方才就会上来唤人,可没办法,因为我不知道你一夜没睡,所以就……”
  “好了,我知道了,甭说得那么拗口。”衣蝶恋把手巾递还给她,怕自个儿会一时沉不住气,不小心拿起手巾勒死她。
  “哦。”莺莺聪明地闭上嘴,不到半晌她又开口:“大掌柜的,你要不要用膳了?”
  “不用了,我不想吃。”她烦都烦死了,哪里有心情吃东西?“对了,借宿在修府的那些人走了吗?”
  “那些人?”她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才道:“啊!似乎有两个还留在修府里,有一个一早不在,但近晌午时分,他便又回来了。”
  “是吗?”是他吗?
  难道他真是去办事?这么看来,他该是会办完事便回广陵吧?毕竟轩辕门可不能一日无主。
  要走了……也好,省得她心烦。
  相信他这么一走,往后是不会再见面了,横竖他也不会想要再见到她的,是不?他府中定有数不清的年轻小妾服侍他,根本不差她这个人老珠黄的女人?
  可她真是人老珠黄了吗?
  衣蝶恋抬眼睇着镜中的自己,倒不觉得自个儿老了,只是脸上似乎多了些纹路,看起来真的是……老了一些……
  “莺丫头,你会不会觉得我老了?”
  “怎么会?”莺莺嘟起杏红色的唇瓣。“大掌柜的美颜可是众所皆知的,况且依大掌柜的年纪,还能有这般容颜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不仅风韵犹存,而且还风姿绰约、芳华正茂,若是其他的女人到了大掌柜这年纪,要不人老珠黄,便是身段走样,可以像大掌柜的如此娇艳如花,美得无双无俦的,实在是不多……”
  “好了、好了。”衣蝶恋挥手要她住口。
  她还真听不出她到底是在赞美她,还是在嘲讽她。
  啧!她在意自个儿的外貌作啥?她知道自个儿貌美不就成了?虽说年纪一大,自然不若年轻时,可实际上……她年轻的时候,貌比洛神,凌波阙里的师弟们,有哪一个不对她动心的?
  可她偏挑上了一个负心汉……
  “哦。”她拿起月牙梳轻刷着她的长发。“对了,大掌柜的,你方才提起的那个人,他来咱们阁里订了厢房,说要在京城里住几天。”
  “什么?”衣蝶恋怒瞪起眼。
  “有什么不对吗?”这样子也要挨骂吗?
  “你让他订了厢房?”她回身盯着她瞧,瞧她点了点头,她不由得开骂:“谁允许你让他订房的?”
  混帐,他不是到京城办事的吗?
  既然办完了事,就该早些回去,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她可不记得在京城里有见过轩辕门的商行。
  “可……咱们开门不就是要做生意吗?有人要订房投宿,没道理不给人住啊,况且大掌柜的你也没说不给那个人订房,既然你没吩咐的话,我自然是会让他订房的啊!”
  莺莺说得好委屈,连眼眶都快要红了;大掌柜的喜欢骂她,她知道是因为她笨、她的反应慢,可……这事儿她真不认为自个儿做错了。
  “我……”衣蝶恋不禁语塞。
  她这是在藉题发挥了……莺莺说得没错,是她自个儿没交代下去的,实在怪不得她……可她也没想到那个混蛋居然会一大早便跑来订房。
  昨儿个她明明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想不到他还敢跑来订房,看样子他是故意要同她杠上就对了!
  “大掌柜……”她抽抽噎噎地,彷佛就要落泪了。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别哭啊,我同你陪不是了。”哎呀,千万别在她跟前掉泪,她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
  “哦。”莺莺点了点头,破涕为笑,拿起月牙梳又继续为她梳头,准备帮她绾起长发。
  衣蝶恋偷吁了口气,吓出一身冷汗。
  还好这丫头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好哄得很,要不她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收拾才好。
  “对了,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待在修府,反而到咱们这儿投宿呢?”她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个儿的不自然。
  横竖这丫头多话得很,无忧阁的客倌,她没有一个不熟的,尽管人家不打理她,她一样可以像个傻子一般同人说得眉飞色舞,相信轩辕颉定也让她缠得受不了才是。
  当然,或许在谈话之中,也会问出一些事来。
  “我听那位轩辕公子说,因为小白已经带着神医起程往边关去了,倘若他再继续留在修府,总觉得不妥,而咱们无忧阁方巧在修府隔壁,遂他便打算就近在这儿订下两间房,一间是他自个儿要的,而另一间则是要给他两个徒弟住的,他还说或许会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因为他有挺多事情要做的,得要看他完成的情况再决定回程的时间。然后啊,我又问他到京城到底是要做什么?他原本是不肯说的,可我一直拗着,他最后受不了,遂说他是商贾,到京城来自然是为了买卖,那我就又问啦……”
  莺莺一边为她绾发,一边说得没完没了,然而这一回衣蝶恋却没有开口制止她,还任她说得开心愉快。
  她的心神全都绕在轩辕颉身上,压根儿没听见莺莺后来所说的话。
  她只想知道他到京城所为何事,她根本不信他是为了买卖而来,轩辕门早期虽是镖局,但实际上却是群集领赏杀手的镖局。
  她不认为事情会那么单纯……
  “可奇怪的是,他明明是领着两个徒弟上京城的,不知道为何他方才外出之后便又带回了一位姑娘……”
  “姑娘?”衣蝶恋倏然回头。
  她杂七杂八地到底说了什么,她是听得有些模糊,可她说他带回一位姑娘……
  “是啊,那位姑娘年轻貌美,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美得不可方物哩,我瞧见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美艳之人,就像神仙似的,而且她的举止婉约、眼波温驯,她……”
  衣蝶恋哪里还听得进她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轩辕颉是个彻头彻尾的下流胚子,是个只爱美人的好色之徒,她、她非要杀了他不可!
  第4章(1)
  城北大街上,夜深人不静。
  无忧阁里里外外如往常般张灯结彩、丝竹破宵,不管是在中央的大厅堂,还是个个独立的厢房,皆是喧天震耳。
  自然,身为大掌柜的衣蝶恋更是不得闲的在个个厢房里来回走动。
  衣蝶恋身着粉枣色袒胸大襦衣,一身薄若蝉翼的行头更凸显她胸前的大片雪脂凝肤,大厅里的客倌莫不把双眼直盯在她那外泄的春光上,而当轩辕颉自王爷府邸回到无忧阁时,所看见的便是这等阵仗。
  “尚书左丞大人,这一杯酒是奴家同你陪罪的,昨儿个人多,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遂冷落了你,你可千万别见怪。”衣蝶恋坐在尚书左丞的身旁,纤手轻捧着西域琉璃杯,娇柔身躯都快攀到他身上去了。
  “不打紧、不打紧,昨儿个可真是累煞你了。”尚书左丞贼溜溜的双眼先是睇向她绝艳无俦的美颜,继而又睇向她雪白的胸前。
  “可奴家……对不住你啊,竟让你一人在厢房里候了一夜……”她娇声道。
  表面上,她笑得魅惑众生,然心底却已不知道怒骂这不知耻的男人多少遍了,不过,至少这些人还算有些分寸,不至于大胆到对她毛手毛脚,要不连她自个儿也没把握是否能够忍得住怒气。
  “不打紧、不打紧……”有美人在抱,什么事都不打紧。
  人人都知道无忧阁里有个风骚绝艳的女掌柜,虽是徐娘半老,可却同年轻姑娘一般美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平常要见她一面不难,可要她坐在一旁,陪上一杯酒或者是用上一顿饭菜,那可不是一件易事……倘若让她冷落一夜就可得她一杯陪罪酒,那要他再多等上个一两夜都无妨。
  “大人真是体谅奴家……”她嗲声嗲气地道,不忘适时地挪开身子,避开他不安分的手脚。“那么,先让奴家去同昨儿个也让奴家冷落一晚的陈老爷陪罪,待会儿若是得闲,奴家定再为大人斟酒。”
  笑话,此时不闪更待何时?
  难不成真要等到他将禄山之爪伸到她身上再闪吗?只怕那时她的怒火也上来了,而且会连自个儿也控制不住。
  若是一个失手打死了朝廷命官,那可不是好玩的。
  “咦?”尚书左丞有点错愕,才一闪神,便发觉她像只蝴蝶似地飞到另一桌去,他只能微愕地张开了嘴。
  然微愕张开嘴的人,不只他一个,就连轩辕颉也瞧得一愣一愣的。
  她这是在作啥?
  轩辕颉微恼地歛下长睫,交握的手心不由得紧握。
  他还没死呢,她竟敢如此大胆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袒胸露体,俨然当他死了一般。
  “陈大爷……”像只花蝴蝶般,她莲步轻移地扑向另一桌。
  轩辕颉怒红了眼,哪里管得了此处是何处,一个箭步冲向前,快速拔剑出鞘,直接抵住陈大爷的颈项,吓得他瞪大了眼,还没享受到美人在怀的滋味,倒是先感受到生死一线间的恐惧。
  “你这是在做什么?”衣蝶恋微愣之后随即回过神,单手拨开他锋利的剑刃,一双怒眸歛着火光。
  他是怎么着?
  她还没准许他到这儿投宿,他倒是先砸她场子了?
  “走!”
  不由分说的,他拉起她便往大厅外走,压根儿不管瞬时鸦雀无声的众人和他们惊愣的眼神。
  他哪管得着?他都绿云罩顶了,哪还管得了那些人。
  “你是什么东西,放开我!”
  衣蝶恋几乎足不点地地让他拖着走,直到离开了大厅,窜进西面的林子里,她才怒然地甩开他的手。
  “我是什么东西?”轩辕颉怒吼着,俊尔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狰狞。“我是你相公,我是什么东西?怎么,离开十多年之后,你便当我这个相公已经死了?瞧瞧你那是什么装扮,你……现下是准备给我偷汉子了不成?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气死了,真是要气死他了!
  “干卿何事?”衣蝶恋挥了挥袖,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
  拿剑?骗她不会舞剑吗?就凭他那一丁点功夫,想要近她的身,还得练上一辈子呢。
  “干我何事?”倘若不是太久未见面,倘若不是因为他怜她的心依旧,他岂容得了她这般骄恣荒唐?“你是我八人大轿抬入轩辕门的正室,而我是亲手掀掉你红头盖、同你喝过卺酒的相公,你居然说不干我的事?我还未同你论起你当年私逃之事,你倒是先同我撇清关系,怕我找着同你有奸情的汉子不成?”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轩辕颉!”衣蝶恋一巴掌甩过去,不偏不倚地在他俊尔的脸上印下一记火辣的巴掌。“我都还没同你论上十七年前你为了纳妾而将我支开一事,你倒是打人的喊救人了?”
  这个混帐东西,那一笔帐她都还没同他算,他倒是先替她安上了罪名?
  “你这个泼妇居然敢打我……”他痛得龇牙咧嘴。
  衣蝶恋毫不客气地又甩一巴掌,让他另一边的脸颊也留下了红印。“你居然敢说我是泼妇!该死!”
  当年她是苦无机会,又怜婆婆的膝下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遂她才没有狠心对他下毒手,然而现下可不同了,想想都已经过了十多年,想必他膝下已有多子,这时要他的命,就不会对不起婆婆了。
  “你这个泼妇,你别仗着自个儿是女人,我就不敢动你!”轩辕颉吃疼地往后退一步,怕她那无形无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赏他一巴掌。
  明明是他要教训她的,怎么反倒是让她给赏了巴掌?
  “有本事你就动动看,师弟。”她勾唇笑得极为冷冽。
  不管是论拳舞剑,他从没有一次赢过她,甚至连内力都不如她来得深厚,他现下是凭什么要动她?
  他算是哪根葱哪颗蒜?
  “都已经十多年了,你真以为你的武功还比我了得?”她未免把他给瞧得太扁了?
  “咱们比画比画。”她笑得极微勾魂惑人,随即微蹲马步,摆出了架式。“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新仇旧恨凑在一块儿,我现下可是有一肚子气,要是你一个不小心让我给打成了重伤,或者是命丧黄泉,你可别怪我!横竖我想你轩辕门该是后继有人了,遂我在下手时是绝不会留情的,你可别以为咱们是在玩耍,我可是会招招不松手的。”
  做个了结也好,省得她见着他便是一肚子火。
  经她这么一说,轩辕颉反倒是不怒了。“蝶恋……”他就知道她定是晓得那一件事,要不怎会一声不响地离开?
  就说依她这般野烈的性子怎会受得了同其他女子共事一夫……
  “这世上早已没有衣蝶恋,只剩衣大娘……”自她知道他答应纳妾之后,她的心便已经死了,什么情啊爱的也早就不见了,全都被十多年的辛劳奔波给磨光了,尤其当她知道他带了个姑娘回修府……简直是下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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