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灶王书-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为什么问?”幽幽从美食中转醒,他反问。
“我……”话来到嘴边,似乎有疑虑,可也才一下,便脱口说了:“其实我是想问你,你什么时候离开苏州,我想跟你走!”反过身看着翟天虹,两手则沾着肉浆。
“你要跟我走?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你不是在这里待了两年了﹖”坐直身,心底居然有着隐隐雀跃。
垂下头,似乎思考着什么,而后闷道:“虽然我在这里待了两年,对这里的人也熟,但是……它毕竟不是我的家,我本来就是个没有家的人,所以到哪里都无所谓了﹗”
其实,不是到哪里都无所谓,而是她想逃,她想逃开一个有时连自己都弄不懂的感觉。从以前到现在,从她还是个挂着鼻涕的娃儿到现在已经一十七,她的人生好似都被人牵着走,人要她专注烹饪,人要她努力钻研厨艺,人要不懂丁点字的她看图学做菜,人还要她……
啥,不管了,管那个人要她以后如何如何,今天开始,她要踏出自己的脚步!因为,脚是长在她身上,而非那个人身上,纵使她到哪里都会被他跟上!
“于阳。”
“啊?”适才她想到出神﹗
“你真的要跟我走﹖不后悔?”她该不会是为了赌气,才这么说的﹖
“总之你到哪里,我到哪里;你闯江湖,我跟着闯,绝不后悔!”
“慢,我没跟你说过我是江湖中人。”
“我说你是就是,就算你不让我跟,我也跟到底了。还有,其实我也跟你一样,不做损人利己的事,只要你让我跟,往后你就可以继续吃到我做的菜。”抛下一串,她转过身继续捏丸子。
唉,这女子虽是无心机,但话一出,却正好抓到他的弱点。翟天虹挣扎着。
“怎么样?”有点担心他说“不”。
良久,收起沉思,翟天虹站起。“好,就这样说定,但是只要你还跟着我,规矩就要由我来定,不按我的规矩来,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转过身,嘴儿顿时成了元宝状。“负责就负责,只要能离开这里,那有啥问题?不过,你有规矩,那我也要有规矩才公平。”
“说。”
“菜色由我来决定,不是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这是因为在外头材料不是那么好拿到。”
“公平,就这样说定。你准备准备,三天之后就动身,要告别的就去告别。”
“告别?”前一刻还开怀着,但这一刻却迟疑了。告别,他要她跟谁告别?除了宅子里认识的人,还有它吗?下意识地,她抬眼望住益上灶君牌位,迟迟未接话。
“后悔了﹖”瞧她似有犹疑。
“喔……没,三天就三天。来,击掌。”转过头,半恍惚地伸出手。
“好,击掌为约。”两掌一击,两相同意,他伸出手拍向她的手,可拍着后,他却不觉顺势握住于阳伸来的手,将那带点粗糙的触感捏在手中。
欸,好怪,不晓得是什么缘故,以往的他除了例行性的结伴,便从未与不相干的人同行,而今,他却破例答应一名萍水相逢的女子,让她跟着自己?
眼前,他虽是抓着于阳的手,看着于阳被刘海遮去一大半的脸庞,但他的脑子里却还是不断浮现那诱人垂涎的美食,直到于阳忍不住抽了抽那被他握得发热的手。
“喂!你……你要抓到啥时啊?”
她这一嚷,翟天虹也才将手一放。而于阳缩回手,竟也开始发愁。她想,三天后离开这里,应该是要开始她人生中的另一段旅程,只是这一段旅程会不会还是跟以往的每一段经历一样,从一户人家换过一户人家,除了灶房还是灶房呢?
看来,未来的事,真是她这颗脑袋无法想通的,唉!
第四章
数天后,杭州,寅时。
“你们死了,别又来,啊……走开!别来——”
知府府邸的内厢房,一阵骚动悄悄来,亦悄悄去。房中床榻上,一名女子惊坐起。
许久,等情绪稍平复,她下了床,在镜台前坐定,拿来篦子,顺手梳发,只是,梳着梳着,愈是凝注着铜镜里的倒影,她心底那股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情绪便又再度浮现;须臾,她的手更开始微颤,且掉了手中精玉制成的细牙篦子。锵地,篦子应声断成两半。
“小姐!您没事吧?”外头来了一名婢女,她适巧听见房里传出的声响,因而急忙问。
捡起断成两片的篦子,女子蹙着眉端详,片刻,便将其扔至一旁,并以一方丝巾随意掷上。
“我没事。”她答了一声,并开门让外头的人进来。此时屋外已微透晨光。
婢女进了门,便开始替女子梳洗,她先替女子换上外出的衫儒罗裙,又替女子温洗了里小的脚,且操上清洁的里脚布、藕覆及金莲小袜。等发、衣、鞋全数更上,屋外天色已大亮。
“小姐,夫人今天人不舒坦,人还在厢房里。”
“晓得了,我到厢房请安。另外,车子备好了吗?”
“在府外等着了,鲜花素果也都让人准备齐了。”每个月,她家小姐都会上西湖近处的灵隐寺参佛,数年来如一日,压根比终年茹素的夫人还勤快。
出了房门,女子在婢女的陪侍下来到西院的某厢房,而人才来到房门外,就也听到房内传来一阵咳嗽声。她推门进房,咳嗽声乍止。
“嫮儿,是你吗?”一名妇人正将腿伸下床。她长相富贵,凤目蛾眉,只是眉间积郁。
“是我,娘。”
女子在床边坐下后,她的两手登时被妇人牵起,妇人将她怀里一带;手顺势抚上了她的发。“嫮儿吃饭了没,可别饿着了?”妇人柔声问,手劲更轻得像在呵护一名小娃儿。
“还没,我刚刚才出房门,一会儿到膳房吃。”静静偎在妇人怀中。
“是这样呀,那一定要记得吃,不吃可不长肉的。来,让娘看看你有没有胖些。”轻推女子,将女子微略清瘦的脸庞捧在手中,而后带着笑容细细审视女子细长的眉、如墨的圆眸,及小巧的嘴。只是,当她看着女子愈久,脸上的表情却逐渐变得僵硬,末了还说了一句:“嫮儿,我记得你的眼睛没这么圆、这么大的……”她松放前一刻还紧抓着女子的手。
“娘,那是因为嫮儿长大了,长相当然会有不同,难道嫮儿这模样娘不喜欢?”
“嫮儿……长大了?”
“是呀,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怎么可能还跟小时候一样。”
“嫁人?”看看眼前人,她的确出落得细致迷人。
“嗯,可以嫁人了,也早有了对象,对方和爹是世交,未来的女婿您也瞧过,他小时常到府里来玩的。娘……是不是舍不得嫮儿?”抬眼凝视,她在妇人脸上找到一丝恍惚,那神情对她而言是寻常的。“嫮儿晓得您舍不得,所以还是决定不嫁了。”
听她一句,如梦初醒,妇人讶问:“不嫁?那怎么成?女娃儿长大本来就该嫁人的!”
握住妇人的双手,女子摇头笑说:“娘不想嫮儿嫁,嫮儿就不嫁。”
“你这优娃儿。”
“嫮儿就是傻,嫮儿要永远待在娘的身边,孝顺娘。”
“唉,哪有女孩能一直待在家的,女大当嫁呀!但是有你一声孝顺,娘死也瞑目了,不枉我怀胎十月,一口乳,一口粥把你养大。”妇人一脸感动,慈爱溢于言表,那让女子的一颗心好暖、好暖,直想就这么窝在妇人怀中,像个娃儿,永远不离开。
“小姐,是时候该起程了。”门外,婢女忽来提醒。
“起程?你要去哪儿吗?”妇人问。
“湖畔的寺院。每个月我都会到那里替娘和爹祈福,愿您们福寿绵绵。”
“你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老天爷一定会许你个好夫婿,要走快走吧,时间误了可不好。”
“嗯,您休息,我会早些回来。”离开床榻,来到门边,原欲出门的女子也才将门打开,就听到一串低语。
她回过头看,看见妇人正抽腿回到床榻上,而嘴边则喃语不断。
“……时间?误了时间?不可以……不可以误了时间呀﹗误了时间,嫮儿的病就加重了,嫮儿年纪小、身体弱,吹不得风,大夫交代过……等会儿要老爷请大夫,请大夫……”前一刻还对女子絮语绵绵的人,才一眨眼就神情迷离、眼神涣散。
“娘。”女子呼唤,却引不来妇人的一点注意,是以她噤声,等妇人的呢喃全掩进了床帷后头,不再传出,也才愀然地出了门。
然,那等在门外,同样也看着这幕的婢女却忍不住问:“小姐,夫人她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我瞧她精神还不错,就是人恍惚了点,每次都听她念着小姐还小什么的,这……”
婢女的疑问,乍止于女子的一个注视。女子睇住她,眼神不仅严肃,更带着十成的责备,那让她不得不乖乖闭嘴,更一直噤声到出了府邸。而后在半个时辰后抵达寺院,这才敢开口说了她的下一句话。
“小姐,师父们已经准备好,您……可以进禅房了。”进入寺院,那随身的婢女与寺内僧侣打过招呼,请示道。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和小师父进去就行了。”依照惯冽,到了一个固定的禅房前,女子屏退了随行的人,只由一名寺内小僧领进禅房,而那小僧由内房取出物品放置在房前的供桌,就也随后出门。
登时,禅房内仅留女子一人,对住供桌上的牌位。
“你们……是不是在责怪我?”在安静好久好久,她突地迸出一句,那声调是忧伤的。只是牌位当然无声以对,所以她又跟着自问自答:“呵,那我知道你们是在责怪我了。”
说罢,她移步向前,拿下那令她苦笑的木头牌位,且开始端详,然而看着看着,她原本写着淡愁的眸子就也替上了一抹激动,那抓着牌位的手指更不自觉地出力——
“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我让师父替你们超渡,还替你们诵经,但是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天天出现在我梦里?都那么多年了,你们真的该安息,该走了!”一阵疼痛自女子心窝深处窜出,纳并非从身体深处,而是从有罪心灵。
“匡”地,牌位自她松开的掌间掉至地上,让那等在外头的小僧忍不住探头。而向小僧示意无事后,女子将牌位拾起并随意拦回供桌,几乎不再睬理,就反身走出禅房,留下小僧一人善后。
“小姐,要回府了吗?”廊上,婢女问着那由房中走出且心思不宁的女子。
“我想一个人到寺外走走,其它人在寺里等就成。”未停步,女子往寺外方向去,等出了寺门再走上一段路,金莲小脚的她体力已有些不支,幸亏她时常驻足的凉亭就在前方不远。只是,在她来到之前,凉亭内已有一人。
山水旖旎,映照着古朴的亭榭一座,亭子内外,有人两名,虽未照面,却已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只是女子走进凉亭,并未搭理,直至那早等在亭中的男子先开了口。
“怎么不乘车过来?”视线自山色移到身后女子的身上,男子清朗的眼中多了一份怜惜。他走向女子,在她身前站定。
“短短一段路,不需要乘车。”抬眸,却掠过那嘘寒问暖的人,只是看住山中的淡淡烟岚。
“虽然这样,还是乘车才不会太辛苦。”自前朝以降,女子皆以小脚为美,但在他看来,却只是对女人的折磨,他心疼她。
睇住面有病色的男子,冷冷地说:“你就别管我了,我辛苦,你不也是。”
“不会,只要来这里,能看看你,我的精神就更胜以往的任何一天。这种感觉……让我想到我们小时,一回我帮你摘下树梢上的果花。”那一次,距今也有十数年了吧,但对他而言,印象却仍鲜明如昨,因为从树上跌下来所留下的证据,于今还像条蜈蚣般的爬在他腰上呢。不过就算会要了他的命,他还是会心甘情愿为她去做,只要她喜欢。
“那件事你就别再提了。还有,你也别再勉强,以后我来我的,你不必等。”再提往事,往往只会让她难堪且感到罪恶。
“如果要因为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的病,而忘了该要快乐、该要笑,那还不如此刻就没了呼吸。”说罢,他深吸一口气,许是心情影响,他并未如平常般咳嗽。“熔儿,如果我们能多点时间聊聊,那么再辛苦都值得,你说是不是?”
说话时,他看着她的眸,是深情地、是毫无隐藏的。虽他的嘴里说只央求一点点时间,但实际上他心里却是无比地渴望时时刻刻都能见着她、和她一起……
只是,这毫无隐藏的感情对女子来说,却是个负担。“以后我们多的是时间见面,你来这里,根本只是戕害自己的身体,你快回去吧。”
闻言,目光忽地激动。“以后?那不同!”
“有什么不同﹖只要能见着面,那么想说话的时候就说话呀,就像平常一样,我们平常……”抬眼,看见他痛苦的表情,她竟噎了口。好久,两人就这么相望着,直到女子先别开眼。
见此,男子也将视线调向它处,幽幽说了:“再过几天,大哥他应该会回来。”
“真的吗?谁来的消息?”再回眸,女子眉间的困窘竟已散去,她极惊喜。
“昨天家里收到他的信。”
“信?那是他自己愿意回来了?这响应该不会再走了吧?”那人属风,经年在外,回杭州有时可以一年半载,有时却只有短短数日,连她想见他一面都难,也许……说她自长成大姑娘后,便没再正面瞧过他。
“该是不会再走了吧,一年多了,即使有天大的不合,也该解了;况且这阵子他让爹派出去的人追也该追烦了,我想这回回来,他……该是要完成你俩的事。”他嘴边噙笑,但心头却不觉酸涩。
“你说的是真的吗?”闻言,暗喜,而盯住男子的脸,她颊上更飞来红霞。
提及这场婚姻,虽是由父执辈所订下,但她对她未来夫婿的爱慕却只有多没有少。在她心目中,他就像高处的果实,愈是难摘,就愈是甘美。
“我的感觉不会错。”男子说完却不见女子响应,纵使她两眼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于是,他别开脸,并怆然道:“嫮儿,我不想你看着我的时候,想到的却是我大哥,我不是他。”
听了,断地惊醒。“对不起,我并没有看着你想着他,其实……其实你和你大哥压根不像,你根本不必这么在意的。”
“是真的吗?”问了,见她点头,他神色也才稍稍转好。“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因为除了我爹娘之外,鲜少有人能分辨出我俩;而也因为大哥实在太突出,所以众人眼中看见的都是他,没有我。这种『对镜非我』的难受,并非一般人所能理解。不过,只要你能看得到我,认同我这个人,我也就无所谓了。”
对镜非我?对着镜子,原该是两道影,但实际上被肯定的却只有镜外的那一个,那真正存在的一个,眼前,他们兄弟俩,虽然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不过于表相太过相似,所以常被人错认。同时,可悲的是,都被人忽略的也总是那表现较不特出的弟弟。这情况,与他一起成长的她,自然比任何人感受深刻。只是现实的状况,谁又能控制呢?她不过也是个普通人,做的,自然也只会是普通人的事呀。看着男子,金嫮儿心想。
同一时间,距离杭州百里处的一座山脚下。
山,是抬眼望不尽地高;山的陡坡上,则生长着茂密的毛竹,那迎风招摇的成片苍翠,让人有着夏日已至的错觉,好不舒爽。只是,一路行来景色美则美矣,可却全然入不了某人的眼,因为此刻的她正忙得不可开交。
“呕——”一手抓着马鬃,一手紧紧摀着嘴巴,于阳很努力地将反胃的感觉咽了回去。
“怎么这么多天了,你还是这么忙?”骑着另一匹马跟在后头的翟天虹问。他耳边除了于阳不时响起的呕吐声,还有系在马臀上的锅子与杓子碰撞出的声响,那让原本该是阒静无声的荒郊野岭,增加了一份热闹。
“忙?忙你个王……”
“咳,规矩。”
“规矩?”眼儿瞪大。
“我们的约法三章,一不骂粗口,二举止像个姑娘家,三不准过问我的私事,四想到再补。这几天表现不错,你可不想一时冲动坏了规矩被我扔下吧?另外,出发前你告诉我,你会骑马。”
真是蚀了本的规矩,早知道就不答应他!“我……我当然会骑,你看看我现在不就正骑在马上?我看最大的问题应该是这匹马,我很怀疑你让我骑的这一匹根本是匹不会走路的笨马,我……我要换,停……叫牠停啦,呕——”蹄下一颠,于阳又是反胃。
“喝﹗”翟天虹低嚷一声,于阳胯下的马就听话地停了下来。他驱马接近她,劈头一句。“你真的会骑马?”
“废话,我当然……”看见翟天虹有点过于严肃的表情,她不禁闭嘴。
“你真的会骑马?会就说会,不会就说不会。”凝视着她,再问。
撑了好久,终于泄了那硬鼓起来的气,她颓着两肩吶吶道:“好啦,我……我是不会骑;但是我好歹模过呀,那一回府里的客人将马拴在大门外头,我好奇摸了那马屁股一把,还差点被马踹,虽然『摸』跟『骑』差很多,『踹』跟『骑』也差很多,但你晓不晓得,摸马对我来说已经很了不得了,我这辈子顶多摸摸锅子、拿拿杓子的,骑马?唉,反正……反正是总有一天会学会的。”说罢,抬眼,她竟看见翟天虹在笑。“喂,你笑啥?我可是说真的耶,”浓眉又拢。
笑?,他似乎自遇上她之后,就再没板着脸过了。抚平笑意,他正色,并探手将于阳的马拉近。“虽然说你总有一天会学会,可是倒不如我现在就教你,如果你用心点学,说不定在到杭州之前就可以驾轻就熟。”
“你要教我?”开心的模样就像拿到糖的小娃儿。
“对,但话说在前头,我教你骑马,你得做更好吃的菜让我啖啖。”这趟路下来算算也有数日,一日早中午都吃她备的膳,虽然那膳食有时只是路边摘来的野菜,但他竟仍吃不腻。
“呵,我想你前辈子一定是饿死鬼投胎,好吧,就这一句话,那你先教我再说。”拨拨乱发,好将路看清楚。
“你仔细听,骑马大抵不出这诀窍,首先腰要直、臀要正。”
腰要直、臀要正?她娜娜屁股。“这样吗?”
“对,再来三尖要齐,脚尖对膝,膝对肩,马上你上,马下你下,力道放在蹬上,马缰要拾紧,别抓马鬃。”
“三尖?呃……马蹬……嗯……”于阳很是努力吸收,也很是努力地照做,只是数天的姿势不良早让她双腿酸痛,力不从心。“咳,骑这笨马其实不难嘛,哈哈,哈哈哈!”两腿虽早抖得不象样,但嘴硬。而为了不让翟天虹取笑,她心底甚至开始盘算一个让腿不抖的方法,那就是……
“我瞧你的腿抖得厉害,不过别管它,就让它抖吧,千万别……”
只是翟天虹还没来得及提醒,于阳便已将脑子里的馊主意付诸实行。她双腿一夹,那马也就如强弩上的箭般,喷射了出去。“哇啊救命!救命啊——”
顿时,山脚下狂呼声大起,再加上马臀上原就当唧作响的铁锅与杓子,那热闹的程度比之锣鼓喧腾的娱神队伍,丝毫不逊色耶!而那被抛在滚滚烟尘中的翟天虹……
“……夹马腹。”他楞然地说完话,末了,终于忍不住爆出大笑,更策马追了上去。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呼呼……”咬牙,十根手指互掐,腿抖呀抖地,走得十分缓慢。
“好吧,你不说话也成,不过你别一直在心里骂我,我对暗咒可是很敏感的!如果你再继续骂下去,我怕我祖上十八代可能都不得安宁了。”早下了马,换成牵马步行,翟天虹尽量放慢速度。只是他的调侃,却只换来她的一记白眼,那杀气腾腾的模样,让他既觉好笑又无奈。“这样好了,看来你的腿也酸了,我记得这山下应该有一座茶棚,如果茶棚还在,那我们就在那里歇一会儿再走。还有,说不定你还可以从那里找到一些做菜的材料,尤其这里的毛笋,我听说是不错的。”
茶棚?做菜的材料?呿!见翟天虹又笑,于阳心头的怒气就更勃发,她是真的很想对他劈头骂,但是怕骂了粗口又坏了当初和他定下的规矩,所以只好拼命隐忍着。那好吧,她就让他一路没人说话,给闷死;一路被人暗咒、狂瞪,给不安死,还有,最重要的是他今天休想吃她做的菜,她要他饿上一天。谁教他不早提醒她,还一路笑她!
可,当于阳正这么打算的同时,不远处就真出现一座茶棚。
“喏,茶棚就在前面,如果你打算饿我一天,那可就对不住了。”
啥?真有?“天杀的茶棚!”于阳停下脚步,无法置信地瞪住那以竹子搭成的简陋棚子。
“肯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可以维持一天不说话呢。”
闻言,爆吼:“我要不要说话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说罢,她气呼呼地迈步先往茶棚去。到了茶棚,她随便拣个空位就坐了下来,而茶棚老板上来说了什么,她就点了什么,最后总共点了十数样小菜和三种酒。
“你叫了什么菜?”将马拴在棚外,翟天虹走进了来,他嘴边虽自在问着,但注意力却已放在它处。那棚子的角落,坐了一桌带刀带剑的角色,他们有老有少、有壮有尘,虽体态不一,但凶狠的眼神和蠢蠢欲动的模样却是如出一辙。
依他的感觉,这里似乎即将发生什么状况,但进来就进来了,突然离去的举动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今只要静静吃完静静地走,该会无事。
“你想吃竹笋是吧?我全都帮你叫了,像炒竹笋、腌竹笋、爆竹笋、烫竹笋、煮竹笋,还有炒竹虫、腌竹虫、炸竹虫、煮竹虫、新鲜竹虫沾酱,一共十几样,还有酒,我叫了竹叶青、竹头酒和竹他娘的酒。”叫这么多,最好让他囊袋掏空,让他非得央她做菜不可。
“这么多?”于阳嗓门极大,大到引来角落一群人的目光,只是她自己却全然不知。
“对,尤其竹他娘的酒你要多喝点,老板说是特产,他家祖传的好酒。”
“竹什么?”原本还注意着那群人,但她一句话,竟将他的视线稍微拉了回来。
“竹他——娘!”
吼了一声,于阳站了起来,径自往棚子后头走去,留下一脸错愕的翟天虹。
“这人真是……喂喂,老板等等。”正巧那茶棚的老板端菜来,他叫住他。
“爷有什么事?”老板是个老头子,白了发又驼了背,还有两只玻Р'眼。
“没大事,只是借一步说话。”他压低身子,顺势将老板也压下。“请问我们在这里用膳,会不会有危险?”他眼睛瞟瞟棚子角落,拐着弯探底。
玻Р'眼突地瞠大,老板露出一脸惊吓。“您是说那边那群人吗?说到这个我也伤脑筋,这几天一早他们就来棚子里报到。”
“一早来报到?那很好。”
“好才有鬼。”惊吓变成愁苦。“客倌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过路鬼煞,会带衰运的。”
“衰运?”
“是呀,如果没等到人或许还好,但是一等到人我这棚子可能得掀了。”
“他们等谁?您小声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也不晓得,只听到好像在等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身上带了把刀。”
“一男”女?“
“对,听说有人悬了赏要他们抢刀,但是那是啥刀那么值钱,小老儿我就不清楚了,但是一男一女……啊?客倌,他们等的该不会就是你们两个吧?”
“您放心,他们要找的不是我们,您可看见我们带刀来着?”翟天虹忙撇清。
“喔,说的也是喔。还好还好,真吓死我了。”频抚胸。
“对了,老板,我还有个问题,你们这里是不是有样名产叫做『竹他娘』的酒。?”
“竹他娘?有啊有啊,那是我家祖传的酒,刚刚还同跟您一道的那位姑娘介绍过的。”
“真有?”诧异。
“呵呵,当然具有,这酒帖子是我的自曾曾曾祖母在她的小儿也就是我的曾留曾祖父满月时酿的,说是有酒就会发达久久,而我的曾当曾祖父单名一个『竹』字,所以当他成人、且不负我曾曾曾曾祖母的期望当上乡官时,为了纪念我的曾曾曾曾祖母,我的曾曾曾祖父就将这种酒取了这名字,竹——他娘的酒。”
“原来如此。”古物或名物总有它的流传史,但这个酒奇特的渊源可就……他苦笑。
“嘿,您也许会觉得这酒名怪,但是它的滋味可好的,何况这酒可是一样抵十样,不但可以喝,还可以拿来洗头发,还可以拿来推瘀治伤,另外,它还有个更神奇的效用,我每天晚上都用它的,大侠您且附耳过来。”翟夭虹依言附耳过去,听他叽哩咕噜一大串后,更觉好笑了。“如何?厉害吧,这酒既然是笋子泡的,那当然可以让您像雨后的笋子一样雄壮威……嗄?死啦!”
老板话说到一半,竟变了脸色,而翟天虹亦循着他的视线往身后看。原来,棚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来客。
那是一名身穿藏青糯袍的青年,年纪不大,但顾盼却满带戾气,他将棚子看了一圈,便挑了个近入口的空桌将随身刀件摆上,而那刀件搁桌的声响亦引起棚内所有人的注目。
“掌柜的。”落座后,青年拾着袖,并喊了。
“惨了,是个带刀的,该不会是他吧……保佑、保佑……”原站在翟天虹身侧的茶棚老板不停喃喃,他低着头慢慢挪到青年桌边。“小哥,您需要些什么?我们这里虽然没什么大鱼大肉,但是笋子却是人人吃了竖拇指的。”说话的同时,他不禁瞥向桌上那把连柄大概有四尺余的木鞘刀。那刀看起来既破又旧,上头又不知道糊了啥纸,一点都不像值钱的样子,再加上他身边没跟着姑娘,应该……不是那一群人要等的人吧﹖当他琢磨完那刀件之后,心这才安了一半。
“喂,死老头,我只要壶清茶听见没?”才一会儿,青年就显不耐。
“喔,清茶,这就来、就来,您等等。”回神,笑笑,跟着反身往棚子后头走去。而也在这当儿,那原本盘据在角落的势力,就也悄悄延伸过来。
“一个人?”铿!一根到子斧杵上桌,来到桌前的是一名叫髯汉,他面目狰狞,眼色凶厉。
只是青年睬也不睬,他看着棚外,似在等人。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是没听见?”铿!那斧又是一杵。
然,那看似浮躁的青年竟没被揭动,他静默了好半晌,最后才沉声问:
“什么事?”他看着大汉的脚,那健壮如柱的腿竟有些虚软摇摆,只以脚尖着地。
“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是哑巴!”目光瞥向同伙,亦引来几声附和的狡笑。只是那笑声听来颇怪,明明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