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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悠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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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婵娟困惑地望着他。她到师父那儿探看他的伤,有什么不对?
她无辜的眼神令他怒火中烧,“你一向都是这种模样勾引男人的?我早该知道,外表清纯,不代表骨子里就没有淫荡!”强烈的妒火令他口不择言。
“你……”婵娟张口结舌,她从没听过这样难听的字眼。
“名为师徒,实际不晓得暗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胡说胡说,你敢污蔑我师父?”婵娟气极怒叫,涨得满脸通红。
她不为自己清白作辩,倒一心只护着她师父?
成淮冷哼一声:“你师父?你敢说他对你没有别样心思?”如花似玉的美貌佳人,只有瞎子才会视而不见。
“师父他光风霁月,才……才不会那样想!”她结结巴巴,她原来敬师父如同神祗,后来虽然隐隐有些变化,却从没想过师父心里怎么看她。
“那就是你惦着他了?你就那么需要男人,日日都往他房里跑?”成淮冷酷地笑着。
啊?怎么他的话她都听不懂?天天看师父伤势不该么?还有什么……需要男人?她有些迷迷糊糊的。
她一向过着单纯的日子,自然不懂话里的恶毒。
望着她微张的小嘴,成淮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欲望,明显地感到身体的骚动与变化。一向是女人取悦他,何时由他讨好起女人了?就算是婵娟,也不行!他认定了的花,就该由他摘下,他认定的人,就是他的!
他邪恶地笑,“你师父伤重,怎么能满足你?在我这儿,你会有更好的享受,知道什么是欲仙欲死……”
“你有钱有势,关我什么事?我跟着师父,就算粗茶淡饭也是快活!”她仍是不懂,只得摸着隐约的理解去答。
师父!师父!她心里只有师父,她怎能这样待他?!成淮怒火中烧,突然抓起她,攫住花瓣般柔软的唇,粗暴而残酷地辗转蹂躏,尽情攫取她的甘甜与美好。
“你的师父,可曾这样对你?”他恨恨地,用力拉开她的衣襟,摸到一只荷包,里面物件的触觉——是块玉佩!他心头一凝,随手狠狠摔了个粉碎。
婵娟惊得几乎要昏厥过去,满口满鼻都呛着男人浓重的味道,她拼命挣扎,却敌不过他的蛮力。
“屈恒他有没有尝过你的味道?”成淮残忍地笑,顺着细致的脖颈一路啃咬到她纤巧的锁骨,手掌抚上她柔软的胸。
“啊!”婵娟惊呼一声,感觉手臂脱离钳制,立刻双掌推出,猛地击向他。
“你……”成淮后退两步,满眼怒焰,他知她会武,却万料不到她会出手伤他。
“你居然伤我?你准备好把身子给屈恒了吗?”
“你胡说!”摸到墙上装饰的长剑,婵娟倏地拔下,昏头昏脑地一剑刺出。
成淮闪身避开,见她身形灵逸,裙裾飘展轻扬,翩美如蝶,虽然功力尚浅,但姿势妙极,明显与屈恒如出一辙。
他手一探,挟住剑身,正要逼她进怀,却见她手指一松,抛下长剑,转身就逃。
他怒哼一声,立即跟去。
屈恒好容易发呆完毕,正准备熄灯歇息,忽听远远传来变了调的惊呼声,正疑惑着,门被“碰”地撞开,一团软玉温香已扑进他怀里。
“婵娟?你……”他住了口,惊愕地见她衣衫不整,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成淮怒冲冲跟来,一眼就看见令他妒火熊熊的画面——屈恒身上只着内衫,连襟带都未系上,婵娟的脸正埋在他颈间,抱着他腰的一只藕臂甚至在他衣衫里头。
见成淮进门,屈恒颇是尴尬,却见婵娟一溜烟转到他身后,稍转头,才看见她红肿的唇与恐惧的眸子。
“成堡主,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由厉声喝问,从不晓得自己会有疾言厉色的一天。
“我同我的女人亲近,也要请示你吗?”成淮冷哼。
屈恒心一沉,“婵娟还没有嫁给你!”
“那又如何,她迟早都是我的,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
“若是两厢情愿也就算了,你明明用强,还敢如此轻慢,我错看你了!”婵娟才向他道明心思,却落入虎口,叫他怎能不恼?
“有的女人就是喜欢这个调调,你越硬来,她越享受,你不知道?你没碰过她?”成淮唇角挂着野蛮的笑意。
屈恒倒吸一口凉气。他是瞎了眼吗?怎会认为这个乖张暴虐的男人能够呵护婵娟?
“成堡主,你名扬天下,却如此污言秽语损人名节,你还道对婵娟情深一片,怎能侮她至此!”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早知成淮身边红颜众多,却不料他对女子是这般轻视。
“你回护她,她回护你,好一对师徒!”成淮皮笑肉不笑,“就算我当她是个玩物又怎样,暖了床就丢掉又怎样?她是我的,谁也夺不去!”
屈恒紧咬牙关,拉起婵娟就走,这种污地,一刻也不能留!
成淮脸色一变,忽地一掌击出,他早就想试试屈恒的武功,今日正是时候,只有擒住他,才能留下婵娟。
屈恒暗中叫苦,他这几日正调息到关键时刻,若妄动真气,则前功尽弃,须从头开始,但此时又不容他犹豫,只盼成淮稍有度量,放他们离去。
斗室里掌风呼啸,他心里越来越惊,成淮分明是想伤他再留下婵娟,他心一横,身形变换,欺到成淮近前。
成淮吓了一跳,眼见屈恒手掌无声无息地按到胸口,速度之快,闻所未闻,只待束手就擒,却觉身上一麻,原来只被封住了穴道。
屈恒话也不敢多说,拉起婵娟就走,到了屋外,本欲牵匹马走,又恐马灵识途,干脆揽住她的纤腰,越屋踏树而去。
不知奔了多久,只见天已蒙蒙转亮,依他轻功,怕是二百里也不止。
前面不远就是一座村落,他带着婵娟跃下树,再走一会儿出了树林,就可歇息了。
刚走几步,他身子一软,跌在地上,只觉内息纷乱,难以自制,幸运的是不似上回在关键时出岔子,险些害他命丧黄泉。
“别再擦了,再擦就破了。”他轻轻拉住婵娟用力擦拭樱唇的手,看看她乱七八糟的衣襟,叹了口气,又帮她拉顺整理好。
“我……我好怕!”她这才泪如雨下,挨在他身边坐下。
伸指轻压了压她红肿的唇,好像真的破皮了,正想说话,却被她双手捧住,小脸干脆埋进他掌中呜呜恸哭。
“你轻些哭,先喘口气。”他拍拍她的背,怕她哭到窒息,将手撒开,又不由一怔。
满掌清泪,像是漾在他心里。
怔愣间,婵娟又抱住他一只手臂,脸颊倚在他肩上,衣衫被泪水打湿,凉凉地贴在肌肤上。
唉,他现在穿得可不多啊,早晨又有点凉。
知道她所受惊吓大大压过天生的羞怯,即使偎在男人身侧也不在意了,他纵是不自在,也只能忍了。
“他亲我……还在我身上又摸又咬,好……恶心!”婵娟哭了一阵,总算有些平静下来。
屈恒强压心头怒火,勉强笑道:“其实呢,咳,我当初也是这么被人强亲了去的,只要不放在心上,日子久了,总会慢慢忘掉。”
“怎么会?”她忘了流泪,惊讶地望向他。
他有些窘,别开眼去:“是真的,而且,我被欺负了去,不能打也不能骂,还得给她医病。”想当初真是万分惊险,差点破了他的童子身,每每想起都不由有些后怕,不比婵娟好到哪儿去,真是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啊!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婵娟好奇不已,已经忍不住想笑了,师父也有那么糗的时候?
“很久很久以前啦,我像你这么大时。”唉,他可怜的少年时光啊!
“你武功这么好,怎么会给人……欺负?”她的小脸埋在他肩上,暖烘烘的颇舒服。
“呃……她喝醉了,又生病发热,我……我没提防。”从此,他差不多是见到她就望风而逃。
咦,她在咕哝什么?啊,八成是“师父好可怜”之类的……他苦笑,要不是这次意外,也不必翻出这些陈年旧事来慰她宽心。
“小时邻居的阿牛哥亲了桃花姐一下,桃花姐后来就嫁给他了。”她小声嘀咕。
那是两情相悦,和这件事没关系!
“这可不一样,被人欺侮一次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自动送上门给他欺侮一辈子?”那岂不是要清白的好姑娘嫁给登徒子,而他,就得娶那个霸王硬上弓的女子以示负责?这还有天理么?
“是谁强亲你?”她忽然瞪大眼,口气怪怪的。
这个……怎么能说?事关女子闺誉和他的自尊,不能说啊!
“一定是哪个病人喽。”婵娟有些沮丧,松开手臂。
眼下最佳秘技就是——装聋作哑、文过饰非、避重就轻……奇怪,他那么心虚做什么?
婵娟抹掉眼泪,将屈恒从地上扶起,又转过身,后背贴在他胸前,稍微蹲身,将他背起来。
“婵娟……”他有些心惊胆战,生怕压断她柔弱的身子骨。
“这次轮到我背你。”她轻道,她毕竟习了武,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你不要放手。”
屈恒怔了怔,柔声道:“好,这次你背我。”她的背纤弱而温暖,好生舒服。
晨风轻轻扬起,他的黑发拂在她鬓边,有些痒痒的。她的脸慢慢爬满霞晕,一步一步朝村庄走去。
“哎,谁一大早跑来敲门?”陈老汉疑惑着,哪个短工跑回来了?不会吧,他在家,谁那么不怕死偷懒溜来向小凤献殷勤?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老脸。
“你们是……”陈老汉惊叫一声,“哎呀,你们不会被打劫了吧?一个眼睛肿肿,一个连衣衫都被扒去,好可怜好可怜,快进来!”
屈恒与婵娟面面相觑,还未回过神,就被拉进院中。
“咦,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让姑娘家搀着?啊,对不住,你生了病?我老眼昏花,没看出你脸色不大好。”
“我师父受了伤。”婵娟细声细气解释。
师父?不会吧,什么师父?难道是教书先生拐了学生私奔,所以被人扒掉衣服扔了出来?看看少女一身华服,年轻人却只有件单衣,颇是狼狈。啊,一定是这样,然后,姑娘家舍不得心上人,随他一同私逃。哦哟,他好久没听说书了,难免偶尔浮想连翩。
“爹,您一大早吵什么?”一个壮实汉子披着衣裳走出屋门,看到屈恒,眼睛慢慢瞠大,“你是……屈大夫?”
恍若震雷般的吼声响起:“娘,妹子,孩子他妈,你们快出来,屈大夫来了——”
之后,婵娟目瞪口呆地看这一家人将师父奉若神佛地请入门,搀到上座,奉上好茶,只差没摆上香案磕两个头了。
“屈大夫,你娶了妻啦?这么俊的娘子,难怪你看不上我妹子喽!”陈顺爽朗地大笑,搀着身怀六甲的妻子,“你那个娃娃徒儿呢?”
“呃……”屈恒尴尬地看看婵娟,“寒儿没跟来。”
“可是,你就算不愿娶小凤,也不用连夜走啊。你走得匆忙,还落了两件衣裳,今天正好用上。”陈顺娘笑呵呵地递过一件长袍。
“他是我师父。”婵娟满脸通红地接过袍子,披在屈恒身上。
“哎,羞什么,师父徒儿又怎么啦,咱们不比城里那些读书人,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你们年纪又差得不多,前两年村里的孙家姑娘不是嫁给她的刺绣师傅?也没人笑话啊!”陈老汉最喜听书,尤爱传奇故事,这个师徒相恋……好看哟!
“爹,娘,我把房间收拾好了,请屈大夫歇着吧,别再累他说话了。”双十年华的小风揽着侄儿小豆子的肩头,娇羞地站在门口,一双妙目时不时地瞟向屈恒。
“对对对,屈大大受了伤,应该歇歇了。”陈顺扯着嗓门,将妻子轻扶到旁边,与婵娟一同搀着屈恒进房。
“婵娟,你同我一房睡,可别嫌弃我呀!”俏丽的小凤有着同陈顺一样的明朗性格。
“不不,怎么会,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婵娟连忙摇头。
“你的衣裳真好看!”她目光里掩不住艳羡。
婵娟微微笑着,想了一想:“你帮我找件别的衫子,这件送给你好不好?”
“真的?”小凤不敢置信。
“真的。”这件衣衫是成家的,她不要。
屈恒静静地望着婵娟娇小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合上眼开始凝神调息。
第八章
日光从窗棂射入,轻尘在光亮中旋舞飞转,飘飘然地不肯落地,执意浮在半空。
婵娟坐在床边,纤手执针,一个小巧精致的荷包已渐渐成形。
“婵娟!”床上的人霍然一惊,从梦魇中摆脱。
她吓了一跳,立刻丢下针线,扑到他跟前,“我在我在!师父,我在这儿!”
屈恒长长吁了口气,手掌缓缓摸索,婵娟立即伸出手握住,看他将她的掌背轻柔地贴上他汗湿的额头,不禁脸红了红。
他终于意识到武功的好处了,可以佑他大难不死,可以护住婵娟与寒儿,比起这些需要,那三个徒儿的区区荼毒又算得了什么。
他闷声地笑,放开手,“你在做什么?”
“端午快到了,小豆子不喜欢小凤姐缝的荷包,央我给他做一个。”婵娟捡回丢在一旁的红色小香囊,递到他面前。
“你的玉佩好像也是装在这样的荷包里……”他住了口,看见婵娟已经泫然欲泣。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已经……被那个人砸掉了。”她的声音怨气不浅,想来是气极,连成淮名字都不愿提。
屈恒知她向来极珍视那块玉佩,被成淮砸掉,必定又是因他。他撑身坐起,微笑着看向婵娟,柔声道:“玉佩和我,哪个重要?”
“当然是师父。”她不解抬头。
“那么,就当是那块玉佩换我一条性命,你说值是不值?”
“值得值得,你的命,百块、千块玉佩也换不来!”她急切地叫,顿了顿,忍不住羞涩地笑起来,“玉佩碎了没有关系,只要师父平安就好了。”
“玉佩碎了没有关系,只要婵娟平安就好了。”屈恒笑吟吟地,见她又脸红,不由咳了咳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带过荷包。”
“啊?”婵娟怔了怔,师父是个孤儿,从小就没见过娘亲,这她是知道的。
“也没人给我缝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可怜兮兮的。
婵娟抿着唇笑,垂下水汪汪的眸子,轻声道:“我做一个给你好不好?”
屈恒展颜一笑,“多谢你啦,小妹子。”
她的脸腾地烧起来,像红红的苹果。
“咳咳,打扰了!”陈顺贼头贼脑地探进半个身子,“婵娟妹子,小风有事找你。”
“哦。”婵娟垂着头,慌慌张张地跑出去。
“咦,她干吗不抬头?也不怕撞到门上。”陈顺笑得很贼,“你对她做了什么?”
“哪有的事!”屈恒失笑,“应该是你要来问我什么吧?”
“嘿嘿嘿,被你猜到了。”他左顾右盼了下,见周围确实没人,立刻凑到床前,叽叽咕咕了一阵子。
屈恒沉吟了下,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又比划示意给他看。
“这样啊,能成吗?”他惊奇万分。
屈恒忍笑,“应该不会有问题,医书中有记载,大致就是这样。”
“真的?”他不怀好意地瞄了屈恒一眼,“你有没有试过?”
“呃……”屈恒立刻涨红了脸。
“大家都是男人,你羞什么?哦哦,你是老实人,又没成亲,应该是没试过,我明白,我明白。”
屈恒有些懊恼,怎么会扯上自己?
陈顺用力咳了一声,非常正经地道:“你虽然是个大夫,懂得自然比我多,可是要论起这方面的实际经验,你恐怕半点也没有,这样是不行的,将来你真正上阵出了糗怎么办?你看,要不要我这个过来人指点你一下……”
“不用不用,将来再说,我……我自己能解决!”屈恒立即推辞掉他的好意。
“真的不用啊?”陈顺有些泄气。
“真的不用,祝你连生贵子,至于我……”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婵娟挑帘走进。
“没有没有,研究一下医理。”陈顺忙摆手,急匆匆出了门。
婵娟莫名其妙,陈大哥也懂医理?她眨了眨眼,好奇地问:“师父,什么医理,你也教我好不好?”
当然不好!陈顺跑来问妊娠期间怎样同房,这怎么能教她?
屈恒尴尬地披衣下床,“这个……目前你不宜学。”
“那我什么时候能学?”婵娟走过去扶他在椅上坐下。
等你成了亲之后。他心中暗道,赶紧转移话题:“凤姑娘找你有什么事?”
婵娟不答,古怪地瞥他一眼。
“怎么?”他不禁纳闷。
“她……她问你要不要纳妾?”她说得极快,几乎要听不清。
“什么?”他愕然。
“她说她还没嫁人,问你要不要纳妾。”这回说得清楚明白,眼泪却掉下来了,奇怪,她哭什么?
屈恒叹了口气,轻轻擦掉她的泪,“婵娟,你说我当初连夜离开陈家,该是不该?”陈家……不,整个陈家村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热情,有点过了头。
该吗?师父在说什么?她不明白。
“最近有没有人总绕在你身边?”他看到了,婵娟的美丽吸引了不少年轻小伙子有事无事地献殷勤。
“有啊,做短工的阿勇、阿强,张家的三哥、四哥,村西的阿泽哥和阿根……”
“好了好了,不用再数了。”他越听越心惊,怎么会有这么多?“最近,也有人跑来给我说媒,可是我妻都没有娶,还纳什么妾?”
“哦。”她敛着眉,小小的喜悦冒出心头。
“所以,我想咱们还是早日离开的好。”村人好心做媒,却令人难以招架。
婵娟怔了下,“可是你的伤又没好。”
“二十来天了,该过的关头都已过了,剩下三四成,需要慢慢调养,从这里到宁县大约要半个月路程,我们不急,一路游山玩水过去,你说好不好?”让那三个徒儿等着罢,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
“我看还是再缓几天好了。”她还是很担心啊。
“也好。”屈恒站起身,温柔地看着她的发顶,“你要不要陪我出去走走?”
“嗯。”她轻轻地应,跟在他身边,悄悄扯住他宽大的衣袖。
屈恒含着笑,同她一起出屋来到后院。后院颇是宽敞,虽然已是孟夏,院里仍是堆着冬天的干草料。
“等治好大师兄的病,我们要去哪里?”婵娟侧过脸问。
瞥见她细腻如同凝荔鹅脂的肌肤,屈恒心头突地漏跳一拍,转头别过视线,随手扯了一根干草,心不在焉地答道:“也许,到江南走走罢……”
“快快快,有没有看到婵娟?”嘈杂的响声从前院传来。
“她答应要去我家吃粽子!”一个粗壮的嗓门高声道。
“呸,她什么时候答应的?我猜她多半会陪着屈大夫,你乱放什么风!”尖锐的女声响起。
“吵什么,先看看人在哪儿,人还没找到就在乱嚷嚷!”另一个略带些稚气的声音道。
“就是就是,这里没有,后院呢?”
“糟了!”婵娟恼叫,迅速推着屈恒躲在草料堆后,这两日阿泽哥和张三哥抢着要她去他们家里过端午,几乎争得打破头,她吓得不敢出门,只好日日躲在师父房里。
“你别慌……”才说了几个字,嘴就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捂住,他无奈,只得靠着草堆坐下。
人声渐消,婵娟小心地探头瞧了瞧,见人已走光,才放心地松了口气,她转过头,正对上一双凝视的眼睛,呆了一下,她立刻撒手跳开。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师父的眼睛真好看……啊,她在想什么?
屈恒莞尔一笑,站起身拨掉她发上的草屑,柔声道:“不要紧。”目光稍闪,又轻道,“真的要留下过端午?好像……挺吵的。”
婵娟从地上拾起外袍,仔细掸净,重披在他肩上,想了一想,抬眸浅笑,“好,你说走就走。”
宁县郊外,十里长亭,绿荫蓊郁,草长莺飞。
“我们耽搁了这么久,师兄师姐会不会等我们?”娇柔的话语中带着疑问。
他们要各奔东西更好!屈恒有些坏心地忖着。
“师父?”
“嗯?”他微笑看她。
“我……”婵娟犹豫半晌,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屈恒柔声道。
“我还能……跟你多久?”声音有些颤,小得几乎听不见。
屈恒轻轻拉她坐下,温柔地看着她,“你喜欢跟多久,就跟多久。”
“啊?”她惊讶地抬眼瞧他,“不不,我知道你不喜欢徒儿跟着,我只是想问……”
“屈恒。”冰冷的熟悉嗓音响起。
来得真快!屈恒从容不迫地拉着婵娟站起,望到远远的人影时,却不由怔住。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
梅竞雪——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不奇怪。
庚娘,一群佣仆——应该,一向是这种阵势。
两个不肖徒儿?梅竞雪向来不为难他们哪,怎么这次被一同捉了来?还好,没有一网打尽,笑寒没在。
成淮?这就奇怪了,他怎么寻来的?还好像被制住的样子。
一群人慢慢走近,聚在长亭周围,还颇有气势。
“师父,您怎么才来?我们等了都快两个月,您是不是又故意丢下我们……”师兄激动地抖着花白胡子。
屈恒皱皱眉,“笑寒呢?”
答话的是庚娘:“那丫头又奸又猾,早就溜了。”
还好,虽然这个徒儿没事爱算计他,却最不用他操心。
“屈恒,你竟敢骗我!”下一个接话的是成淮,他咬牙切齿地怒吼。
“我何事骗你?”屈恒冷淡地道,侧过大半个身子挡住有些吓到的婵娟。
“你敢说你没去过成家堡?”他横眉立目。
“去过。”这件事也没什么可否认的。
“何时的事?”成淮的脸色越来越黑。
“七八年前,我经过成家堡,为令堂诊病时曾住三天。”一次说个明白,免得啰嗦,多费口舌。
“果然是你!”成淮恨声道,看了一眼无意中告知他屈恒常易容的庚娘,“原来你素行不良,难怪现在又同徒弟不清不楚……”话未说完,脸上微痛,多出一道血痕。
屈恒长袖微展,露出指间一片绿叶,“成堡主,你声名不弱,说话要知分寸。”
“你敢教训我!”成淮目眦欲裂,“有个女人为你郁郁而终,你却在这若无其事,毫不愧疚!”娘亲惦念多年不忘的男人居然是个比儿子还年轻的小鬼,怎不叫他恨意彻骨!
“你说什么?”屈恒愕然。
“我……”成淮顿住。他怎能说啊?七年前他在外巡查商行,堡中母亲病重,恰逢屈恒途经成家堡,为母亲诊病三日后离去,却不料他可怜的母亲从此对这个萍水相逢的大夫念念不忘,他并不介意守寡多年的娘亲再嫁,却一直寻不到要找的人,数年后,娘亲郁郁而终,年仅四十出头。原本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但如今他怄啊!母亲倾恋之人居然同是夺去心上人的家伙,叫他怎不恨恼欲狂?
梅竞雪冷冷地望了成淮一眼,长剑出鞘,缓缓架在二师兄颈上。
屈恒叹了口气:“梅姑娘,你就算杀了他们,我也找不出那两具骸骨,难道非要我编个谎骗你不成?”
梅竞雪恍若未闻地望着他,淡然道:“万丈高崖你也敢跳,的确很像,不愧是同出一门。”
成淮在一旁暴喝:“你这疯女人,赶快放了我,你要杀屈恒就算我—份……”倒霉啊,他亲自带人四处寻找屈恒与婵娟,却不料莫名其妙撞到这个有些尖心疯的女人,可恶,要不是被屈恒以重手法封了血脉,又怎会轻易教这女人擒住?
“谁说我要杀他?”梅竞雪森然一笑,美丽的脸上现出煞气,“我捉过的鸟,不会再让它振翅高飞,我要困住的人,就一生一世也逃脱不了。”
“难怪师伯不要你,你歹毒阴狠,谁见不怕?”栾杉向来寡言,但比起毒舌来也不弱人后。
庚娘重重敲他一记,“笨蛋白痴你是猪,你知不知死活?”
真是……混乱!屈恒很想仰天长叹。
“梅姑娘,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早说不要他们拜师,偏没人听,现在被人扯人浑水,还不是得他救!
“我现在才知道人质这么好用。”梅竞雪脸上的笑意达不到冰寒的眼底,令人不寒而栗,“十五年的痛苦,你可知道。”
当然知道,被追击十五年,他也很痛苦啊!屈恒无奈抚额,“师兄师嫂的骸骨我是没有,我的骸骨你要不要拿去?”
“师父!”三人齐声惊呼。
啧,说说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鉴于距离问题,他只能象征性地拍拍身边的婵娟以示宽心。
梅竞雪目光冷冽,凝视了婵娟一会儿,缓缓开口:“我要你的骸骨有何用,你若活着受苦,我才满意。”
他现在就在活着受苦,受这女人长年荼毒!屈恒皱着眉头,明智地不与她争辩。
“梅姑娘想要怎样?”一贯的沉静,是十五年的风风雨雨磨炼出来的。
梅竞雪盯着他,一字一顿地:“你若娶了你身边的小丫头,我就放了你两个徒儿,如何?”
众人惊愕,成淮第一个暴跳如雷:“我不准!”
“你算什么东西。”梅竞雪瞧也不瞧他。
什么东西?他算什么东西!他堂堂成家堡一堡之主,名扬四方,声震中原,怎么会栽到这么个神志不清的女人手中?
“小姐,您可得考虑清楚……”庚娘的话被一记冷眼瞪了回去,她叹口气,屈小鬼,你自求多福吧!
“你……你叫我师父娶徒为妻?你安的什么心!”二师兄身在砧板上,仍是不畏恶势力,眼睛瞄瞄未易容的屈恒。哟,多年不见,他都忘了师父实际这么年轻啊!
梅竞雪美目阴邃,冷然道:“天下人耻笑喽,他自命清高,我倒要看看他如何面对人人唾骂的情形!”
“你这疯子!”成淮咬牙道。他也曾道屈恒与婵娟关系暧昧,但多半出自妒火,口不择言而已,这个女人却是真正的歹毒心肠。
“我疯?”梅竞雪忽然柔媚一笑,瞧得成淮竟有点怔愣,“你不是不准吗?我偏要在你成家堡大摆宴席,让他们两人风风光光结亲!”
“你休想!”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转眼竟算计到他头上。
“那可由不得你。”梅竞雪手指一拂,封了成淮哑穴,随即长剑一沉,在二师兄颈上割出一道长痕,凛然道,“屈恒,你应是不应?”
屈恒沉默如山,半晌后忽然应道:“好,我娶。”
“师父,那怎么行……”婵娟抖如秋叶,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心乱如麻,是要师父声名俱毁,还是要师兄命丧黄泉?这般两难,该如何是好?
屈恒深深望了婵娟一眼,温然一笑,转向梅竞雪,“我会娶婵娟,你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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