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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恋彤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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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得太多了!”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暴露在危险中,他愿意以性命为赌注,赌萧彤不会出卖他。但是现在,他必须维护公主、维护一手栽培他的鬼门关,他赌不起,因为他没有输的本钱。
  “她那么美,你当然要维护她的。”
  美丽的女人通常都很骄傲,至少对自己的容貌很骄傲。萧彤当然是个美人,但阴司公主的美丽却让她自叹弗如,若将阴司公主比成枝头上的凤凰,她就是泥地里的雉鸡,相形黯然。
  怪不得莫大哥看她的眼光从来不带情思,就算他与阴司公主没有男女之情,看惯了阴司公主那样的美人,她的美貌自不足以令他动心。
  她沉溺在方才的震撼中,所以她无法理解莫宁必须保护阴司公主的理由,仅只是忠心,下属对上司、对组织的忠心。
  莫宁从未看过这样的萧彤,她只该属于阳光,属于欢笑,而不是眼前这般心碎神伤,凄苦哀怨。
  但他的剑还是出了鞘。
  他必须如此,不为自己,而是为了公主、为了鬼门关,不管再怎么不愿意,他都必须杀了她灭口。
  萧彤看着夜色中闪动的森冷剑光,突然自暴自弃起来,如果她不能和心爱的人厮守到老,她宁愿死在他的剑下。
  “那么,你杀了我吧!”
  泪水下住地自她的眼角滑落,好似一线激瀑冲进他的心田。
  “我只想知道,日后你会记得我吗?”她轻轻地问。
  莫宁不答她,长剑架上了她纤细如天鹅的颈项,但是他的手在抖,从他记事习武以来,他从不知道他执剑的手竟会颤抖。
  萧彤当然感觉到剑身的颤动,她直视着莫宁的眼,幽幽一笑道:“原来你对我还有几分不舍……”
  萧彤的笑靥更深,泪水也掉得更凶,只是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定定地、深情地凝视着莫宁。
  不管他有没有喜欢过她,至少,他的不下了手已经说明了她的特别,他是个杀手,却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对不该心软的人心软了!
  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释然:“但我不想令你为难,莫大哥,我是这么喜欢你,以致无法看你受苦……”
  她的指尖轻轻搭上了他的剑身。
  “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
  然后,她指尖用力,引着剑身割向她的咽喉。
  她的举动让莫宁肝胆俱裂。曾经,他亲眼看着他最亲爱的娘亲遭人虐杀,如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又再度袭来。
  他不想杀萧彤,一千一万个不想!
  他以为他可以狠下心亲手杀她,却不料他连她“好心帮忙”的自戕行为都无法忍受。
  不要说是看她死,他根本见不得她有半点损伤。
  剑是他的,岂容得萧彤作主?长剑向外一划,萧彤顿觉指间一空,一线流光斜曳而去,他剑已离手,插在丈许开外的草丛中。
  下一刻,她已在他怀中。
  和那日当街遇袭时同样结实温暖的怀抱,却似乎有些许不同,他的双臂如同铁箍般圈围着她,彷佛宣示着……占有?
  快得令她来不及反应,他的唇印了下来,在她柔嫩如花瓣的双唇上辗转,灵巧的舌长驱直入,技巧地挑开她的牙关,需索着她口中的蜜津,逗弄着她不知所措的小舌。
  直到她柔软的曲线全无间隙地依附着他,莫宁备受惊骇的心才渐渐平复过来。她还好好的,毫发无伤地在他怀里。
  她青涩而热烈的反应更给他莫大的鼓励,他吻得更深,唇舌交缠间,他的心逐渐平静。
  母亲死后,他的心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平静,仇恨如烈火般不断烧灼他的心,片刻也不得息,所以他疯狂地练武,疯狂地蓄积复仇的力量,而他的心仍记挂着大仇未报,日日躁动不安。
  后来他的武功小有成就,他开始接任务,为钱杀人,当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他剑下变成冰冷的尸体,他的心益发不安。
  这或许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但他却无法选择。他也曾在醇酒美人中寻求安慰,但却只得到更大的空虚。
  直到如今,是他怀中的女子让他的心安定下来,就像飘泊四海的孤帆终于找到可供停靠的港湾……
  萧彤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双臂虚软地攀着他的颈项,莫宁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但他双臂上的力道不曾放松,彷佛他怀中的女子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他不容别人觊觎,更不许她逃开。
  几乎站不住脚的萧彤伏在莫宁怀里喘息不已,感受着他胸膛同样剧烈的起伏,耳里听着他同样急促的心跳,她不自觉地泛起一抹微笑,原来他的心中也有她,这个想法让她的心飞扬起来。
  莫宁似是自语,却在她耳边低喃,声音里带着震惊,也有烦恼。“天!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的震惊可想而知,他对萧彤的感情之深,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曾几何时,她对他已如此重要?
  只是冷静理智毕竟是他的本性,一度泛滥的情潮渐褪,他不得不去想这一吻的后果。
  以他对萧彤的了解,她不会坐视他怀恨周荟仪而对凌家报复,但复仇却是他重回风花雪月楼的唯一理由!除非一方愿意让步,否则他们将无可避免地发生冲突,但,他知道萧彤和他一样固执。
  除此之外,鬼门关却是更大的难题,被踢出鬼门关会有什么下场?他不知道,或许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曾看过有些前辈一夕之间消失,从此再无消息。
  虽然他从没问过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但他可以想见,对杀手组织而言,保持隐密都是第一要务,当然不容许有人脱离,想离开人间的鬼门关,恐怕会进入地府的鬼门关。
  一旦大仇得报,他死亦无憾,可是萧彤呢?
  现在要放开她也太迟了!而且,他也不愿意。
  然而一想到阴司公主,想到幽冥三姝,还有鬼门关中的其它好手,他竟忍不住背脊生凉。
  他固然是个很好的杀手,但在鬼门关,他并不是最出色的那几个,如果公主决定要杀他,他唯有闭目就死而已。
  但,萧彤呢?
  “大哥,”萧彤细细怯怯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到风花雪月楼来?”
  她心中早认定了这个男人,所以她想要了解他的一切,虽然他和姨娘有仇,而且是不共戴天的杀母之恨,这注定是他们之间的难题,但只要有心,他们总可以想到办法共同面对。
  而她对他的称呼又更亲近一层,虽然只是省去他的姓氏,但小的时候,她娘对她爹的称呼也是叫大哥。
  又来了!莫宁不由得苦笑,她果然天生好奇心重,才从激情的混沌中清醒,就开始东问西问。
  “大哥,你……真的叫莫宁?”
  这是她改口的另一个原因,搞不好莫宁只是个化名,他根本就不姓莫,她再莫大哥长莫大哥短是要叫谁?
  “这个名字,我用了十八年。”
  他的答复让萧彤一怔,他可不只十八岁,那么十八年前,他叫什么名字?他又为什么要改名字?
  是因为姨娘吗?
  “在十八年前,我叫凌飞。”
  也姓凌?萧彤若有所感,这恐怕不是巧合,十八年前的他,应该也只是个小孩子吧!一个小孩没事改名换姓做什么?
  “那姨丈……姨丈是你的……”
  莫宁叹了口气道:“我是他的长子。”
  萧彤很聪明,转念便想到姨娘比娘年长十岁,她和凌翼却是同岁差几个月。婚后多年却膝下无子,姨丈难免在外金屋藏娇,而姨娘的个性不可能忍气吞声,悲剧或许由此而生。
  想是姨娘杀了他的母亲,以致他流落江湖,历尽诸般辛苦,所以他如今是要报仇来的。偏偏他又打不过姨娘,只好潜入风花雪月楼,设法博取姨丈的信任,再伺机暗中搞鬼。
  “那是你的母亲姓莫了?”
  他既遭剧变,从此改从母姓,也是情有可原。
  “我娘不姓莫,她姓何,是风花雪月楼唯一的二夫人。”
  萧彤一怔,不禁纳闷,他母亲既然有名有份,自是经过姨娘同意才娶进门,姨娘何必杀她?且又为什么会饶他不死?
  不待她继续发问,莫宁已主动解开她的疑惑:“周荟仪仗着丈夫远行想要除去我们母子,我运气好被鬼门关的人救了,所以我拋弃了从前的身份,改名换姓,过我自己的人生。”
  这个讯息比莫宁是杀手更令她震惊,姨娘是那么慈祥和蔼的长辈,怎么会做出这般心狠手辣的事?姨娘既是正室,大哥也得叫她一声“娘亲”,她怎能忍心向一个叫她娘亲的孩子痛下杀手?
  莫宁摇头苦笑道:“你难道没发现我会使『飞虹剑法』?这是周家不传外人的绝学,你怎么就不好奇我从何处学来?”
  萧彤怔怔道:“因为你使得好象对又好象不对。”
  “嗯!我离开凌家时只有八岁,只记得剑诀和约略的窍门,是后来在鬼门关练了许多武功,才混杂出这套好象对又好象不对的剑法。”
  萧彤下意识地摇摇头道:“大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姨娘教过他武功,却也杀了他母亲,这笔帐他打算怎么算?一边是她深爱的男人,一边是疼她如亲女的姨娘,她夹在中间又该如何自处?
  莫宁原本计画要逐步倾覆凌家的基业,等凌家家财散尽,再宣布当年的一切,让他们追悔莫及,可是萧彤……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我曾亲口向她许诺绝不杀她,这就是我改用『莫宁』这个名字的原因,我要令她终生不得安宁……”
  萧彤却感觉到他的隐瞒,这令她不安,虽然她知道这是因为他不想拖她下水,但她怎能坐视不管?终究他们曾经是一家人,一定有办法调解的吧?她不确定地想着,对未来,突然觉得一片惶然。
  第七章
  “大师姐,大师姐!”
  飘逸的新绿瞬间占了满桌,不请自来的娇客大剌剌地往书桌上一坐,她不由得摇头一笑。
  “我屋里没椅子吗?干什么老是坐桌子!”
  “被骂了!”
  绿衣少女滑下桌面,嘟着嘴,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这就是幽冥三姝中“美阎王”的真面目,说出去大概都没人相信!
  阴司公主放下手中的书本,双手一摊道:“好吧,又是哪儿的天塌下来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才一眨眼间的工夫,她彷佛忘了自己正在生气,随即快乐地道:“婆婆说有一件好玩的委托,她不知道该不该接下来。”
  这就怪了!婆婆怎不亲自来向她回报?
  “哦?那婆婆人呢?”
  “她走路好慢唷,所以我就先跑来了。”
  不管什么限时紧急的委托,还没收钱之前都不算数,有什么好着急的!再怎么急,也不差这几步路的时间,只有小师妹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份子,才会狗颠屁股似地冲来冲去。
  “噢!那你又听到什么了?”
  “有人要买莫宁的命!”
  嗯,有趣!果然有趣!到鬼门关来买鬼门关杀手的命,还真是鬼门关有史以来头一遭,太有趣了!
  “买家是谁?”
  “凌翼啊!就是莫宁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阴司公主抿嘴一笑,看来莫宁在风花雪月楼混得不赖嘛!凌翼想杀他,居然还得向外买凶呢!
  “原来三小姐已先来了!”
  鬓发尽白的青衣老妪慢蹭蹭地晃进书斋,正寻思该如何开口,阴司公主却先问道:“凌翼要买莫宁的命,价钱怎么样?”
  她还没来得及响应,美阎王已嚷了起来:“大师姐,你不是和莫宁还不错吗?就这么卖了他啊?”
  阴司公主淡淡一笑道:“公归公,私归私。”
  “可是……”
  “萧彤见到我了,可她如今还活得好好的。”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莫宁没杀萧彤灭口,已经算得上是叛徒,拿叛徒的性命去换银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当然,先决条件是价钱得令她满意,毕竟莫宁对鬼门关也有不少贡献,太不象话的价钱对他是一种侮辱。
  “我去杀了萧彤!”
  阴司公主差点失笑出声,小师妹去杀她做什么?就算萧彤死了,也改变不了莫宁不杀她的事实。
  “不行,你没收钱!”
  “大师姐……”
  美阎王急得跺脚,大师姐越来越奇怪了!见过她的外人也不是个个都得死,大师姐干嘛偏要和萧彤过不去,还因此怪罪莫宁?就算莫宁要脱离鬼门关好了,也不是没有前例可以办……
  “你别吵,我和婆婆谈正经事呢!”
  转向青衣老妪,她再次问道:“价钱怎么样?”
  公主不愧是公主!青衣老妪暗自赞许,原以为她与莫宁私交甚笃,虽然大家都知道莫宁有点小差小错,但也没有人真的当他是鬼门关的叛徒,倒是公主分辨得明明白白。
  权衡利害、不徇私情,这才是做大事的器度,关主把大小事务都交给她,果然是托对人了!
  “三万两!”
  “唔!听起来还不错!”
  凌翼还真是恨莫宁入骨,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了!出到这么高的价钱,他不愁没人接这宗生意!
  但话说回来,他是个吃米不知米价的大少爷,海削他一笔,他说不定还以为人家特别优待呢!
  “不过他要求要看莫宁死在他面前!”
  “又是一个要亲眼看的!”阴司公主笑了起来。“上一宗这种生意,我们好象收了五万两现兑银票吧!”
  既然是谈生意,青衣老妪也实事求是地分析道:“但上回是三位小姐联手,若要杀莫宁,不用这么大阵仗。”
  “这倒是,但是没有够大的诱因,我也不想去动他。”
  “那公主的意思是……”
  “援例,也收个五万两吧!”
  “是,老身告退了!”
  青衣老妪才刚走出书斋,美阎王便气呼呼地道:“大师姐,你真的为了区区五万两就要把莫宁卖掉啊?”
  唔!看来莫宁在鬼门关的人缘也不错呢!小师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气急败坏的表现了!看她气得蹦蹦跳的样子,还真是可爱极了!
  “五万两绝对不是『区区』。”
  看来大师姐是认真的,只要凌翼肯出五万两,莫宁就玩完了!
  “这趟任务我接。”
  “不行,你去会砸招牌,你二师姐去!”
  要命!大师姐真狠,二师姐是全鬼门关中最冷面无情的人,就算要杀她,搞不好都不会手下留情,何况是杀莫宁。
  “还有,你被禁足了。”
  阴司公主噙着笑,再度拾起书本:“如果我笨到让你去通风报信,那我未免太不经事了!”
  美阎王呻吟了声,莫宁这下子,死、定、了、啦!
  “我爹想带我回家了!”
  熟门熟路地在假山间的树下找着莫宁,萧彤一靠进他怀中,就忍不住叹息,他不可能离开,她却找不到理由留下。
  萧广成果然不笨,莫宁暗忖。萧彤和凌翼已经撕破脸,对于联姻之事,他大概也已死心,当然不必在这是非之地多所停留。
  但他无法否认想留下她的渴望,只是,他凭什么?
  莫宁伸臂拥住她,微喟道:“你和你爹回饮马山庄也好,这件事,原不该将你牵扯进来的。”
  萧彤伏进他怀中,恨恨地搥打他厚实的胸膛,她不想走啊!难道他竟一点都不明白吗?
  莫宁当然知道她不想离开,但他却不能不为她着想。公主既然有意地试探他,就不会当作没有事情发生,他的性命能否保全仍在未定之天,她若待在他身边,难免会遭到池鱼之殃。
  莫宁捉住她的手,又叹了口气道:“彤儿乖,随你爹回去吧!事态逐渐不在我的控制之中了!我不想你扯进来。”
  萧彤愕然抬头,迎见他若有所思的目光,美眸中满是不解:“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宁为时已晚地发现他说错了话,她若知道他已身在险境,如何还肯乖乖随父北归?
  但看着她殷殷切切的关怀目光,他突然明白,对心爱的人撒谎是件多么痛苦而困难的事。
  “没什么,我应该有所行动了。”
  这是绝对说得过去的,凌重勤夫妇对她十分疼爱,他若开始暗地里搞破坏,萧彤很难不闻不问。
  “复仇对你真的这么重要?”
  她无法理解,或许是她从小就过得太幸福,母亲虽然早逝,但那时她太年幼,懂事之后虽有遗憾,却没有太多伤心。她是在呵护宠爱中成长的小孩,无法想象一个人怎能靠仇恨过日子。
  “你不会明白。”莫宁闷闷地道:“如果你曾亲眼看着你的母亲被人毒打,吃尽种种苦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你却无能为力,或许你会明白我的心情,会明白报仇对我有多么重要!”
  萧彤叹道:“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何况你又亲口答应过绝不杀姨娘,你还能怎么报仇?”
  莫宁不假思索,脱口道:“至少我可以弄垮凌家,然后再让他们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年纪轻轻就屈死的娘!”
  萧彤娇躯剧震,这就是他报仇的计画吗?她不得不承认,他若真这么做,姨娘的下半辈子就没好日子过了!
  男人的事业就是一切,姨丈怎能忍受凌家几代的基业毁在自己手里,而且一手摧毁凌家的人,正是他的亲生儿子?更而甚者,他还声称自己是为母亲报仇?若真到了那一天,姨丈一定会恨死姨娘的。
  而对女人来说,家庭、丈夫、儿女就是她的全部,姨丈若知道姨娘当年虐杀小妾,溺毙幼子,怎么可能会原谅她?
  “就算你得手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确实没什么好处,但我的心会比较舒坦。”
  尽管人还倚在他怀里,她却递体生寒,感觉不到半点温暖,只要一提到报仇,两人之间就顿时出现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虽然相爱,心意却不能相通,萧彤又叹了口气。
  “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真让你报了仇,凌家毁得片瓦不存,姨娘因此痛苦终生,然后呢?之后你要做什么?”
  他不曾想过这个问题,老实说,真的没想过。他原以为他一辈子都会是鬼门关的一份子,年轻力壮的时候,他出任务,为鬼门关赚进大把银两,到老来,他会调教新生代的杀手,然后就这样过一生。
  但如今,鬼门关未必能容他,而他的未来更是一片茫茫渺渺不可知,即使是怀里的她,他也不敢奢望两人能相伴终老。
  “我想不到太遥远的事。”
  对他来说,幸福遥不可及,平静安稳的日子也近乎奢求,母亲死后,他早已不再期待未来。
  萧彤的神色难掩失望:“那我呢?我们呢?你现在只想着报仇,报仇之后怕是连日子也不会过了!”
  或许如此,但他顾不了这许多,他已经是过河卒子,有进无退,鬼门关必将对他有所处置,他必须在这之前处理完他的私事。
  而她,最好随父亲北返,也许过一阵子,她便会忘了他,另寻归宿……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只是,光想都令他心痛。
  “你不能放下仇恨,和我们回饮马山庄吗?”
  “不可能!”
  莫宁霍然起身,他不能让她动摇他的决心,她必须离开,不仅因为他的报仇计画,更因为来自鬼门关的杀机。
  “恨一个人,真的比爱一个人更容易吗?”
  萧彤也站起身来,泪盈于睫,好不楚楚可怜,她可以为他拋弃一切,甚至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但他却不愿为她放弃仇恨。
  她怎能将两件不相干的事混为一谈?如果爱她的代价,就是必须放弃为母亲报仇,那么,他爱不起。
  母亲惨死的经过血淋淋地烙印在他心版上,他怎能为了一名女子,就让母亲的委屈灰飞烟灭?
  “我娘的仇,我是不能不报的,别令我为难。”
  背转身,他仰天长叹。她很聪明,应该知道她离开对大家都好,而他永远不会让她知道这是他保护她的方式,鬼门关的问题、公主的问题,他会自己独自面对,绝不让她牵扯进来。
  “夜里凉,你早点回房休息吧。”
  他足尖一点便径自离开,全然没发现身后的她泪水已夺眶而出,爱与恨之间,他选择仇恨。
  于是,她的爱,只能牺牲。
  他还真有效率!
  看着站在凌重勤身后的莫宁,萧彤的嘴角不由得牵出一丝苦笑,他大概巴不得她马上离开吧!才宣称他将有所行动,今天就出大事了!
  她一早随父亲前来辞行,却听说凌家停靠在太湖畔才刚上货的运盐船昨夜被人凿沉,几百斤的盐货全沉进太湖底,船只虽可打捞整修,却也旷日费时,还好并无人员伤亡,但也已是损失惨重。
  是莫宁干的吧!萧彤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心虚的表情,但他目不斜视,就像其它尽忠职守的护卫一般。
  “萧兄难得南下,不多在此留些时日吗?”
  尽管事出突然,凌重勤并不手忙脚乱,一船盐货当然价值不菲,但凌家家底殷实,他尚损失得起。
  他真正介意的问题,是这件事所暴露出的安全缺失:这回船让人凿了还一无所觉,下回有人脑袋掉了也不值得意外。
  “我父女已在风花雪月楼停留月余,何况凌兄尚有要务必须处理,老夫岂敢继续叨扰!”
  “萧兄太客气了,不知萧兄何时北归?”
  凌重勤并不多作挽留,在他看来,萧彤早走早好,她已经不可能嫁给凌翼,但却有可能带走莫宁。
  他毕竟是风花雪月楼的主人,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事,他岂会不知?他们二人常在夜间私会,早是半公开的秘密,所以他担心萧彤会说服莫宁一同北上,他就连思念爱妾的一点凭借都没有了。
  或许是他思念情切吧!他总觉得莫宁有些习惯性的小动作,像极了他失踪的儿子凌飞……
  凌重勤甩甩头,他不该胡思乱想的,新雨带走了飞儿,两个人必定在他所不知道的远方好好地生活着吧……
  不待父亲出声,萧彤已抢先道:“明天。”
  她知道大人讲话时小孩子不该插嘴,但是莫宁那一副当她不存在的神态就是让她气不过,就算他执意要报仇吧!难道不能等她离开再动手吗?还是他想向她证明他报仇的决心?
  他既已决心复仇,她再停留也是无益,不如早点离开,眼不见为净,她可不想目睹这场亲情伦理大悲剧。
  “啊?怎么这么匆促?”
  这倒不纯是场面话,今天辞行,明天就走,实在也太急了点,但凌重勤心念电转,萧彤一向乖巧,如今却抢话应答,急于离开,想是他们小儿女间有所龃龉,她使起性子来了!
  莫宁虽然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但转念想到身边潜藏的危机,倒也诚心希望她尽快离开。
  凌重勤见莫宁一脸无动于衷,更确定自己的想法,他们必定是吵嘴了,两人相持不下,萧彤才会闹脾气。
  虽说他不希望萧彤带走莫宁,但若让两人怀着误会就此分隔两地,难免有所遗憾,他对两人都十分疼爱,绝不乐见这种情形。
  “饮马山庄的规模虽不足与风花雪月楼相比,却也庶务繁杂,父亲离开月余,实在不能不回去处理。”
  凌重勤打了个哈哈道:“彤儿既然这么说,我倒不好意思再多做挽留了。这么吧!莫宁,今日你就陪着表小姐四处走走,今晚我将设宴为两位饯行,请萧兄务必赏光。”
  算他做好事吧!让他们有机会相处,有机会把误会说明白,就算萧家父女仍然执意明天离开,至少彼此没有遗憾。
  “你手脚真快!”
  奉命陪萧彤四处逛,莫宁却一点也不高兴,她现在简直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谁靠近都得满身伤。
  两人并肩漫步在风花雪月楼里素负盛名的园林中,却没有赏景的兴致。
  “好说。”
  这无异承认凿船之举是他所为,虽然早是意料中事,萧彤却觉得悲哀,他身上始终流着凌家的血,这样真能让他的心舒坦些吗?
  “你一定很得意了!”
  “不够。”
  这样的损失太轻微了!损失个几百几千两,对风花雪月楼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不痛不痒。
  再说,码头上警戒松弛,他并没花太多工夫便得手,实在也没什么好得意的。不过从凌重勤的怒火看来,下次绝不会这么轻松。
  “所以你是铁了心要报仇?”
  “当然。”
  他的时间不多,莫宁比任何人都清楚,尽管阴司公主的意向难以臆测,但他相信以她的行动力,他很快就会大祸临头。
  所以他更必须把握时间,全力进行他的报仇计画,就算他来不及完成全部,凌家即便没垮也得元气大伤。
  “你们终究曾是一家人……”
  “我不敢高攀。”
  莫宁淡然地截断她的话,事已至此,她怎么还是不死心?怎么还想劝他打消报仇之念?她怎么这么固执?
  唉!就是她这份固执缠得他动了心,却也是这份固执让他们产生冲突。
  莫宁叹了口气道:“彤儿,别再说这些了好吗?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们何苦为这件事争执不休?”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萧彤仍不肯放弃地道。
  仇恨不能解决问题,就算他真的让凌家上崩瓦解,他母亲就能活过来吗?何况姨丈在商场上历练了大半辈子,怎可能不发现异状?他能在暗地里搞鬼多久?一旦被发现,他岂能安好无恙?
  逝者已逝,来者可追,姨丈总是他父亲,他总不能为了替母亲报仇,就连父亲都不要了!
  “什么?”
  他一下子听不懂她的意思,她想表达什么?
  萧彤却以为他有所软化,热切地道:“或许,你可以直接向姨丈表明身份,告诉他当年发生的一切,就算姨娘对你有再多亏欠,这样也够了吧?”
  她还真是不死心!
  他早已有过这个想法,却也被他否决了!
  他当然有办法证明自己就是凌飞,这一点不是问题,要让凌重勤相信他的话,这也下是问题。
  但是,就算让凌重勤得知真相,他会杀了周荟仪吗?三十年结发夫妻,他不可能这么做吧!
  退而求其次,他会休了周荟仪吗?她终究也替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也不可能这么做吧!
  他所能做的,顶多就是把她痛骂一顿,或者就此冷落她,那么,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
  “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母亲死前的痛苦,是如何凌迟着他的心,他怎能轻易让周荟仪安然度日呢?她的手上,染着母亲的血啊!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手啊?”
  莫宁慢慢道:“我说过,我要弄垮凌家……”
  “要让姨娘的日子难过是吗?”萧彤气得口下择言道:“你何需如此大费周章?你娶我啊!”
  莫宁倏然停下脚步,讶然地看着身边的萧彤,她双颊绯红,不知是因为怒气,还是空口羞。
  但她毫不退怯地迎视着他:“你娶了我,凌翼就难过,凌翼难过,姨娘也一定跟着难过,这不比你三更半夜下水凿船简单得多?”
  真是个好提议!莫宁差点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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