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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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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常笑抚掌轻笑,“这倒也是,不过,这罗刹和旁人不同,不仅生得美,还全身是毒,这不正对了你的味?”
  齐异眼底溜过一抹快不及见的心虚,皱眉道:“你这嘴怎么变得这么刁滑?想必是受了利嘴小花的影响,小心惹火了我,下毒弄哑你。”
  “哇!”她连忙捣起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好可怕、好可怕,真是吓死我了。”
  两人正热络谈笑间,门口处突然响起了男子极为不悦的问话声——
  “笑儿,他是什么人?!”
  来者是一名身形修长的俊美男子,他气质出众,瞧得出非富即贵,正怒视著坐得甚近、看似极为亲昵的两人,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萧常笑蹙起眉,对他那强烈的反应是既好气又好笑。“他是我的好友,魔医齐异。阿异,这位是江南楚家的大公子,楚飞云。”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齐公子。”楚飞云神色稍缓,伹一双锐眼仍盯著眉清目秀的齐异,他大步踏至萧常笑身旁,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意欲宣示“所有权”。
  齐异冷冷瞄了他那幼稚的举动一眼,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萧常笑脸色微红,瞪了他一眼,挣扎道:“放开你的手,别一见面就动手动脚的。”
  他更加抱紧她,在她耳畔低声威胁:“不要乱动,别让我当著别人面前『惩罚』你。”
  “你!”她脸儿更红,回想起两人之前无数的热吻,知道他言出必行,只能乖乖地停下挣扎,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楚飞云微微一笑,刺探地问:“不知齐公子今日来找笑儿是为了什么事?”
  齐异悠哉地拿起一旁的茶盅,慢条斯理地喝著,理都不理楚飞云。
  楚飞云出身豪富,何曾受过如此无礼的对待,加上知道眼前这男子与萧常笑交情匪浅,更是让他怒不可遏,忍不住发作道:“我在问你话啊!”
  齐异缓缓放下茶盅,视线终于移向他,却是对著他怀中的萧常笑说话。“阿笑,他是你什么人?”
  萧常笑还没来得及开口,楚飞云便抢先一步答道:“我是她的男人,而她是我的女人。”
  “楚飞云!”她困窘地轻斥。
  “哦。”面对楚飞云强势的宣告,齐异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咦?”楚飞云愣了一下,原本还以为齐异会有所反击,不料他竟毫无反应。
  齐异起身,“阿笑,我现在去药铺瞧瞧,晚些再回来。”
  “好,我会派人备妥房间,这常笑赌坊成日都开著,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行。”萧常笑偷觑著楚飞云讶异的表情,暗笑在心底。
  “我知道。”齐异点点头,自顾自地走了出去,还是没同楚飞云打招呼。
  笑话,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那楚飞云的醋劲极大,对自己怀有极深的敌意,只是不想搭理他罢了。如今自己念念不忘的只有那又毒又美的罗刹,其他的人事物,才懒得放在心上呢。
  萧常笑的人脉遍及天下,尽管那罗刹行踪诡秘,可在十多日内,还是得到了他正落脚于金陵的消息,虽无明确的地点,可对齐异来说已是够。
  他立刻向萧常笑告辞,“阿笑,谢谢你的帮忙,我这就动身前往金陵。”
  金陵位处京城与江南的中央,乃是中原一带最大的都城,由这儿到金陵最快也得花上五六天,为了追上罗刹,脚程可千万不能慢下。
  这些天他住在常笑赌坊中,虽是一心等著罗刹的消息,却也没片刻闲著,先是为萧常笑想办法对付楚飞云,接著在楚萧两人和好后,又忙著替被奸人所害而受伤的楚飞云治伤,折腾了不少时日。
  “好吧,你自个儿小心些。”萧常笑心中虽不舍,却也明白他去意甚坚,遂不再留他。
  “放心,我会留著命参加你与楚飞云的婚礼。”齐异微微一笑,口气调侃。
  这婚礼不参加可不行,先不论阿笑和自己是多年的好友,他俩的情事,自己在这段日子可也出了不少力,这“验收成果”之时,当然是不能缺席。
  原来那楚飞云过往虽是花心风流,如今却也难逃情网,对萧常笑动了真情,只是两人的情路稍有坎坷,冲突不断,但总算两人情比金坚,排除万难,不久前已亘吐衷情,成全一桩美好情缘。
  萧常笑脸儿一红,娇羞难当。“阿异,别这么贫嘴。”
  他笑道:“好,我走了,成婚时可要通知我一声。”
  “嗯。”萧常笑脸色更红,完全是一副沉醉在爱情中的女儿娇态。
  齐异瞧著她妍丽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动,想起那日罗刹脸红的模样。阿笑相貌娇媚,算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可一和罗刹相比,却远远及不上他那宛如天仙的绝美容颜。
  他皱眉,不仅自己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做什么,那罗刹生得美丽无比又如何,自己想的应该是如何研究他身上的毒,而非他的外貌。
  一定是这些日子过得太悠闲,才会胡思乱想,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第四章
  月黑风高,天地间一片萧索冷清。
  金陵城西,矗立著一座富丽堂皇的宅第,长廊曲巷,九折十二弯,其间处处有护院站岗,守卫十分森严。
  主屋旁,一道墨黑色的身影疾掠而过,其身法轻渺,护院根本没注意到这身手高明的入侵者。
  这名入侵者正是罗刹,潜入此宅为的是执行鬼王亲自指派的任务,除去宅院的丰人——武林中鼎鼎有名、纵横黑白两道的段英武。
  罗刹避开众多护院,窜入主屋。
  主屋中灯火已灭,显然段英武已上榻就寝,可毕竟是习武之人,他立时惊觉屋内有人潜入,翻身下榻,正欲呼叫护院时,鼻端却闻到一股淡淡幽香,随即双脚一软,跌坐在地,喉头也乾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屋中一片漆黑,他瞧不清来者何人,话又说不出口,只能畏惧地盯望著前方。
  罗刹悄然而立,彷如已与黑暗融为一体,他轻轻道:“我是鬼门的罗刹,奉鬼王之令,前来取你性命。”
  段英武神色大变,心中又慌又怕。
  他当然听说过鬼门,也知道鬼门中有最美、最毒之称的护法罗刹,可他实在想不透,鬼门为何会找上门来取他性命?
  罗刹当然明白他的心思,淡声解释:“你可记得在十三年前,为了成全自己的侠义之名,你诬陷一户无辜人家为绿林盗匪,害死了男女老幼共十七条人命?”
  段英武睁大了眼,面孔扭曲,神情既惊且惧。
  罗刹续道:“你自以为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杀了灭口,便能掩盖自己的恶行,可惜你骗得了世上众人,却骗不了鬼门众鬼。如今你已明白我为何杀你,也该死得暝目了。”
  段英武面如死灰,汗如雨下,想求饶却说不出话,想逃跑又动弹不得,只能以哀求的目光望著罗刹,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你苟活了十三年,早已足够,受死吧。”罗刹不为所动,他冷冷抛下话,长袖一扬,又是一股扑鼻香风朝段英武面上袭去。
  此风虽香,却内含夺命剧毒,段英武眼前一黑,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嘴角缓缓流出紫黑色的血丝,转眼间便毒发身亡。
  眼见任务达成,罗刹转身便走,毫不迟疑。
  类似的任务,他早已执行过千百次了,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可这世上的恶人却怎么都杀不完、除不尽。
  而身为鬼门罗刹,这就是他的命,永远无法改变的命运。
  完成任务后,罗刹趁著护院尚未发现段英武已死前抽身离开,他翻过高墙,轻飘飘地落了地,提足欲走,却惊觉身后有人,回首—瞧,竟瞧见他最意想不到的人——齐异。
  “晚安。”齐异笑咪眯地望著他。
  “是你!”罗刹惊得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时间,他心里五味杂陈,乍惊中似乎又带著些说不出的喜悦,极为矛盾复杂。
  “我是来找你的。”齐异说得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死缠烂打有何不对。
  此时,宅内突地传出喧哗人声,亮晃晃的火光照得夜窄一片火红,想来是段英武之死已被发觉,宅内护院正逐步搜查刺客。
  罗刹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急躁。
  齐异挑眉一笑,“好大的阵仗,看来你招惹了一个大人物。”
  罗刹不愿多谈,淡淡道:“我得走了,你也快些离开吧。”
  危急之中,他仍不忘可嘱齐异离开,没有多想自己为何会如此关心他,只直觉地知道自己不想见到他身陷危险。
  齐异好不容易才找著他,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连忙跨步一挡。
  “不成,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找著你,你可不能说走就走。就算要走,我也要跟苦你一起走。”
  罗刹实在不愿在此和他多所牵扯,不耐地丢下一句:“随便你。”便想施展轻功离去。
  反正齐异轻功不如他,就算跟了上来,自己也可以轻松将他甩开。
  齐异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开口威胁,“你别想仗著轻功比我强甩开我,你若是敢轻举妄动,我会比上次下更重的药。”
  罗刹暗暗叹了口气,晓得他使毒的手段高明至极,可说是防不胜防,只能无奈地应道:“我明白,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好。”齐异见威逼成功,笑得很得意。
  两人达成协议,于是一同迈步离开,罗刹虽亟欲摆脱齐异,却也十分守信,蓄意慢下脚步,与他并肩同行。
  而齐异的轻功虽及不上罗刹,可也不算差,两人奔行的速度极快,不多时便疾掠至金陵城郊。
  见四下无人,罗刹才停下脚步,冷冷睇著齐异,眼中满是戒备。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齐异笑瞅著他。
  罗刹沉默著。摆脱齐异的这段日子,偶尔会想起他,因为他一向封闭自己,拒绝任何人接近,所以齐异反倒是与他相处最久的人,而且……也是待他最体贴的人。
  不知为何,想起齐异认真的模样,还有那让人好气又好笑的固执个性,他的心……就不禁兴起某种无法形容的波动……
  齐异见他久久不语,似是若有所思,遂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你说要换地方谈谈的,怎么现在反倒不说话了?”
  罗刹连忙收起混乱的心神,冷声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微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逃一次,我就找一次,你若是再逃,我一样会再追上,直到你肯让我研究身上的毒为上。”
  罗刹眉一紧,“你不怕我真恼起来,会痛下毒手杀了你吗?”
  “不怕。首先,我清醒时,你是杀不了我的:再者,上次我昏迷时,你不也没杀了我?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他凝视著那双美丽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变化。
  罗刹脸微红,连忙撇开头,“胡说!”
  “是我胡说吗?要不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杀了我?要是当初你狠下心杀了我,不就能彻底断绝我的纠缠了吗?”齐异不容他闪避,连声逼问。
  他抿紧唇,再次沉默。连他自己都不明白那时为何会心软放过齐异,又如何告诉他?
  齐异叹了口气,“算了,反正现下最重要的是找个清静的地方,让我好好研究你体内的毒。”
  “你还听不懂吗?”罗刹将眉头蹙得更紧,“我早已说过我不会答应的。”
  “别这么快就拒绝我。”这下皱眉的换成齐异了,他极力劝说,想让罗刹改变心意,“我也说过会等到你答应的那日,而为了让你答应,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
  “你只要答应我,我便不会烦你了。”
  两人正僵持不下时,不远处突地传来一阵骚动,几名大汉的吆喝声不断。
  罗刹与齐异互望一眼,罗刹当然明白那些人必定是在追查杀害段英武的刺客,而齐异虽不清楚详情,却也知道这肯定和罗刹潜进段家之事有关。
  罗刹正思量著该如何摆脱齐异与追兵时,齐异己抢先一步道:“我知道你不想露面,你到树林里待著,我会替你解决那些追兵的。”
  他一怔,神色错愕。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根本不知道我方才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追我。再说,你若是帮了我,可能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齐异一副漫不在乎的神态,“我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而且也不认为光凭那些人便能置我于死地,你放心待在树林里,交给我来处理便行了。”
  “不,这是我自个儿的事,我自己解决。”罗刹明白,若是受了这份恩情,日后要甩掉齐异就更不容易了,于是故意出言吓阻他,“他们追我,是因为我杀了中原豪侠段英武,你就不怕我这个残忍冷血的凶手吗?”
  齐异已然转身,专注地望著那群逐步接近的大汉,头也不一—,只是淡淡抛下一句话,“我知道你不是个会滥杀无辜的人。”
  短短的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罗刹心中一暖,翻覆著种种复杂又陌生的情感。
  他深深望了齐异一眼,依言掠入树林中。
  此时,段家护院已搜寻而至,发现了齐异,立刻圈上前来,大声质问道:“小鬼!你在这儿做什么?”
  齐异对罗刹是眉开眼笑、柔声细语,可对这些不相干的人却截然不同,他神色寒肃,冷冷道:“我爱做什么便做什么,你们管不著。”
  领头的护院厉声喝道:“好狂的小鬼!瞧你鬼鬼祟祟的,必定与段爷的死行关,兄弟们,快将他拿下,押回段家审问!”
  这些段家护院凭恃段英武的声势,早在金陵城中横行霸道多时,此刻见这弱不禁风的少年口气如此之狂,哪忍得下这口气,刀剑一亮,二话不说便攻向齐异。
  齐异神色不变,他原就站在上风处,轻轻一摆长袖,瞬间敌出一股无色无味的毒烟,段家护院才跨出一步便纷纷倒下,个个面色惨白,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打滚。
  他满意地勾唇一笑,转身便走,消失在阴暗的树林中。
  树林中暗影幢幢,夜风飕飕,彷如异域鬼界。
  齐异快步踏人林中,也不出声呼唤,因为他知道罗刹必定还在附近,绝不会抛下他独自离开。
  这罗刹虽性情冷寒,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心地极单纯耿直,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若非如此,先前也不会下不了手杀他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罗刹悄步自阴暗处走出,一双清澈美丽的黑眸闪闪发光,宛如暗夜寒星。可他虽现身,却不走向齐异,特意保持一段距离,想藉此防备齐异那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手段。
  齐异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神色极其温柔。
  “来,我们走吧。”
  他皱起眉,往后退了数步,冷声道:“我们各走各的,你虽帮了我,可也囚禁过我,往后你我恩怨一笔勾淌,再无相关。”
  “不可能。”齐异唇畔的笑意加深,目光闪过高深莫测的精芒。“除非我研究完你体内的毒,不然,我会缠你一辈子。”
  罗刹又往后退了几步,冷哼一声,“我走了,后会无期。”
  齐异动也不动,悠然立于原地,笑瞅著他转身,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离开。
  罗刹才转过身,却突地感到一阵微微晕眩,下半身瞬间变得又僵又麻,连稍稍抬脚都做不到。
  他一惊,急忙问道:“我……我的脚!这是怎么回事?”
  齐异放声大笑,“当然是我动的手脚,除了我之外,这天下怕是没人制得住你这鬼门罗刹了。”
  他又惊又怒,“从你进树林后,我一直与你保持极远的距离,你究竟是何时动的手脚?”
  齐异坦言道:“记得方才我们在林外谈话吗?我在那时早已悄悄下了药,不过这药性较缓和,所以迟到这时才发作。”
  罗刹神色大变,“你真卑鄙!”
  “卑鄙是卑鄙了些,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留得住你。”
  罗刹恨恨瞪著他那漫不在乎的笑脸,气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温言安抚道:“别气了,如今我们得先离开这里再说。”
  尽管再怎么生气,罗刹也知道必须尽速离开金陵,避免节外生枝,只得没好气地点头,“嗯。”
  “等天一亮,我便进城去雇辆马车,同上次一般,我还是当你的车夫。”
  罗刹皱眉阻止道:“可是那些段家护院已经见过你,你若是进城,恐怕会被他们堵住,虽然你应付得了,可毕竟费时费力,我想你还是别进城吧。”
  “你担心我?”
  罗刹眼中掠过一抹尴尬,连忙改口道:“我才不担心你,我担心的是自己。如今我中了你下的药,动弹不得,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岂不是得傻傻待在这儿任人宰割?!”
  齐异眉心略紧,不知为何,听到罗刹这番冷淡的话语,令他感到某种说不出的难受,可转念—想,又不禁暗笑自己的多心。罗刹讨厌自己,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有什么好感到难受的?
  也许,是因为见到那么美的人,用那么好听的声音说著讨厌自己,才会格外令人感到不舒服吧。
  他展眉笑道:“放心,我变装进城不就行了。”
  “变装?”
  “没错。我想,我若是变了装,可能连你也认不出来。”齐异笑得神秘,又带著某种说不出的淘气。
  罗刹心中又是一动,之前那莫名的复杂情感再次涌现,他连忙收摄心神,不敢再多想。
  “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去就回。”
  不一会儿,齐异已消失在树林尽头。
  罗刹怔怔望著他离去的方向,目光满是困惑。
  他不懂,真的不懂,严格算来,他与齐异相处不过数日,可是……为什么他会如此牵动自己的情绪?
  惊、怒、气、恼,有时又夹杂著某种无法形容的喜悦……是的,他与齐异在一起时,虽会生气动怒,可也禁不住为他那奇特的行上感到好笑,这对于向来冷心寒性的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他也不知该如何厘清自己这矛盾的感受。
  纷乱的思绪中,他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其实……并不讨厌齐异……
  树林中飘荡著白色的雾气,大际透出淡淡晨曦,罗刹脚下的草地也凝结苫晶莹的露珠,闪闪发光。
  天已经亮了,齐异却仍未回来,罗刹忍不住有些心焦,他告诉自己并不是担心齐异,而是因为此刻他身不由己,安危必须全仰仗齐异,所以才会如此忧心。
  终于,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树林尽头。
  罗刹脸上显露欣喜之色,却在看清楚那道身影后转为错愕与忧虑,因为来者穿著一身淡蓝衫裙,云髻柳腰,身形窈窕,竟是名年轻女子。
  眼下他动弹不得,又不清楚这名女子是敌是友,何况他一向不愿旁人见著自己,此时心情更是惴惴不安。
  那女子脚步轻快,似是学武之人,随著她的靠近,罗刹的心情也愈发紧张。终于,在她走至身前数尺时,他看清了她的容貌,那是一张笑意盈盈、眉清目秀的俊俏脸蛋,一张他极为熟悉的脸!
  原来那女子正是齐异,他之前所谓的变装,竟是改换女装,扮成女子模样。
  罗刹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往他虽然也觉得齐异容貌清秀,却没想到齐异扮起女子竟是如此美丽,虽是脂粉末施,布衣素裙,却显得十分清新可人,俏丽中带著三分秀雅,刚柔并济,掺和成某种独特的魅力,令人一望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罗刹怔怔望著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我扮得不像吗?还是扮得太像,所以吓了你—跳?”齐异弯起嫣红的唇,在他身前开心地转著圈圈,十足十的小女儿娇态。
  罗刹敛下眉目,“的确,你扮得很像……你是从哪儿找来这身衣物的?”
  像到连他在瞬间都以为齐异真是女儿身,望著她巧笑婿然的模样,他竟心悸不已,产生某种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异样情感。
  他想,他一定是被这古灵精怪的齐异缠得久了,被气得理智全失,才会变得不似过往的自己。
  齐异微笑道:“这附近行户农家,这衣服便是向农家女儿买来的,她人真好,还顺手替我梳了发髻,簪上发钗,你瞧瞧,我这打扮就如同一般农家儿女,就算大摇大摆晃进城内,那些护院也绝认不出我。”
  “嗯……”罗刹并末多说什么,因为他此时心绪极乱,实在不知该如何反应。
  齐异对他的沉默早已习以为常,也不以为意,迳自说道:“我等会儿进城的时间较长,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实在不大安全,所以我决定将你藏起来。”
  罗刹皱眉道:“藏?怎么藏?”
  齐异拉著他,脚下稍一用力,施展轻功跃至一棵高大的树木上,这儿枝叶繁茂,密不透光,的确是个藏身的好所在。
  齐异将他安置于结实的树干上,抚掌笑言:“古人是”金屋藏娇』,我今日则是『树荫藏美』。你乖乖在这儿等著我,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语毕,他翻身下树,轻轻落地,随即快步走向林外。
  罗刹轻轻地叹了口气,思绪飘远,忆起与齐异相处的种种。
  和齐异相处的时间愈长,他就愈不明白齐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齐异是个喜怒无常的怪人,为了研究自己体内的毒,不知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可齐异并没有这么做。相反的,齐异待他极好,温柔、体贴,甚至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齐异都替他想到了。
  齐异行事虽率性妄为,心思却极为细腻,著实令他惊讶。可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齐异穿起女装的模样……竟美得令他无法转移视线,教他冷沉多年的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迷惘与悸动……
  他希望,这迷惘与悸动都只是一时,等时间久了,他的心便能重回平静,波澜不兴。
  第五章
  日正当中,艳阳高照。
  崎岖山路上,一辆由四匹马拉著的马车缓缓而行。四匹马皆是黑马,神骏非凡;车身亦通体浑黑,华丽、贵气。
  罗刹坐于车内,尽管车内别无他人,外头也绝瞧不见里面有谁,他脸上依旧戴著面纱,这已是他的习惯。
  “你究竟打算带我上哪儿去?”
  “我要带你上我住的地方。”齐异手持缰绳,笑著回答。
  段家出重金缉拿刺客,许多武林人士都想藉著这次机会成名,因此,此刻虽已逐渐远离了金陵,齐异仍作女装打扮。
  他驾车西行,直往四川成都而去。
  车行过山,绕过几处荒僻的野树林后,缓缓转入飘著幽渺云雾的山谷中,此处遍生奇花异草,一条小河婉蜒其中,水声淙淙,各色蜂蝶飞舞,犹如盛春之时。
  马车驶进谷中,在一间木屋前停下。“我们到了。”
  罗刹掀开车帘,仔细地打量著山谷四周,在望见遁生的奇花异草后,面露惊讶尘之色。
  “这儿怎么会有这么多珍稀的药草?是你特意栽培的吗?”
  他善于使毒,对药草自然也十分了解,因此能轻易分辨出这山谷中生长的全是些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药草,这些药草本该分长于各地,不可能群生一处,想来必定是齐异特地栽培,才会生得如此茂盛。
  齐异微笑道:“对,这山谷气候、环境都极为特殊,南方温暖如春,花草系盛,北方却冷寒如冬,还有长年结冰的冰窟,任何药草都能在此山谷中生长,所以我将此处当作固定的住所,也方便调制一些药与毒。”
  罗刹信步漫走,浏览著谷中风景,发现这谷中昆虫、动物甚多,且都花纹斑斓,体色鲜艳,应是具有强烈药效或毒性。“这些昆虫与动物,想来也是你特意养殖的了?”
  齐异笑应:“没错,为了搜集这些花草与昆虫、动物,我游遍四方,而种植、养殖它们,又耗去了我不少时间与精神。”
  罗刹停下脚步,深思地问:“你这儿……平时可有他人出入?”
  “没有,只有我一人住,我在谷外布了瘴气,寻常人等是进不来的。这儿有几间空房,你就挑一间合意的住下吧。”
  齐异缓步往木屋而去。“走,我们进屋去吧。”
  “嗯。”
  一进屋内,只见里头的桌椅全为木制,摆设虽然简朴,倒也显得清新雅致,身处其中觉得十分舒坦。
  “赶了大半天的路,你也饿了吧。你安心等著,我现在就做饭去。”齐异微微一笑,转身进入内室。
  这些日子以来,齐异始终扮作女子,言行举止也如同姑娘般娇柔,罗刹望著他窈窕的背影,行走之际,竟颇有几分婀娜风姿,煞是动人……惊觉自己在想什么一他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多看—眼。
  他现在该想的是要如何逃出齐异的掌控才对。
  上次能摆脱齐异,靠的不过是运气,这次齐异想必已对他体内的毒有了防备,相同的伎俩怕是无法再使第二次了。
  罗刹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齐异啊齐异,你想必是我今世的克星,要不我怎会处处受制于你,无法反抗呢?”
  此时,内室传来扑鼻的饭菜香气,打断了他复杂的思绪。只是,就他方才所见,山谷中并无菜蔬稻米,也不知道齐异这顿饭是用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药草做成的。
  片刻后,齐异端著饭菜自内室走出,笑吟吟地道:“来,我们吃饭吧。”
  罗刹望也不望他一眼,淡淡地道:“眼下我们已经安全,也不用再顾虑追捕的人,你还是快些换回男装吧。”
  齐异正忙著盛饭摆筷,漫不经心地答道:“不急,我们先吃完饭再说。”
  “不,你若是不先换下衣服,我……我吃不下这餐饭……”罗刹依旧不愿望向他那娇美的女装扮相,心里又慌又乱。
  齐异停下手,不解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沉著脸,故作冷然,“我看你那身怪异的打扮就觉得不舒服,你快些换下来。”
  再这么对著女装打扮的齐异,他……他会变得愈来愈奇怪,愈来愈无法控制自己日益混乱的、心……
  齐异神色薄怒,“你这人真难伺候,也不想想我这么打扮是为了谁,若非为了避开段家的追捕,我又何必穿成这样?!”
  “我……”罗刹见他真动了气,略感错愕。
  这些日子以来,齐异对他一直是温柔体贴、轻声细语,从不曾表现出这般不悦的神色与口气,他心中一慌,却是有口难言。
  过去,他极少与人相处,也不曾将旁人的感受放在心上,因此要他解释自己并无恶意,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况且他与齐异的关系似敌非敌、似友非友,以这样特殊又复杂的关系,他想解释也无从解释起,只能沉默以对。
  齐异见他不发一语,心中怒气更甚,重重放下手中的碗筷。“你自己慢慢吃吧,我换下女装后,自然会识相地走远些,省得你看了我嫌碍眼!”
  说完,便甩袖而去。
  罗刹怔望著他的身影,尽管心中再怎么想唤住他,却终究开不了口。
  他能说些什么?连自己都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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