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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好朋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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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香华深深吸了一口气,给了他一个“我很不爽,但我们可以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的凌厉眼神。
  曾经,那是他很砍赏的一种内敛、优雅、压抑得完美的态度,但是他现在只想跟谁好好地对吼一场……
  “对不起。”他揉了揉眉心,“最近工作太忙,我累到有点失常了。”
  宫香华的眼神缓和许多,带着一丝施恩的宽容意味,微笑点头:“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敢对我这么不尊重,别想我原谅你。”
  项康勉强一笑,低下头继续用餐。
  只是再鲜美如凝脂的生鱼片吃在嘴里,再无半点滋味。
  还是像少了点什么……盐巴吗?
  第6章(2)
  在时序进入初秋的那天,带着满满丰富收获的陈兰齐终于返回台湾。
  她脸色还是很苍白,而且因为不适应德国食物的关系,变得更清瘦了,但是精神却很好,嘴角带着一抹见惯世情后豁达的淡然微笑。
  但是她没有回到台北的小套房,而是带着行囊,一路自桃园流浪到了台中。
  拜德国“童话屋”出版社买下她作品的德国版权所赐,让她的银行户头有着这辈子前所未有的丰盈充沛,虽然和身家雄厚的项康相比,那笔钱不过是他存款里的一个小小零头,但已经足以让她过上一整年不需要为钱烦恼的“流浪生涯”了。
  更好的是,“童话屋”也签下了未来她每一本童书绘本的国外版权,他们真的很喜欢她的作品,并且有信心继广受欢迎的“影子公主”之后,得以让她跻身进稳定长销型童书作家的行列里。
  她突然有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苦尽甘来感。
  但,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像是少了什么呢?
  好像成就感少了一半,幸福也始终缺了一大角……
  手上拖着行李箱,她走过一家医院的门口,却突地停下脚步。
  她的视线被贴在一旁卫教宣传公布栏上的那几个字眼吸引住——本院自九月一日起礼聘心脏外科主治医师×××长驻服务……
  她揉了揉眼睛,努力命令胸腔里那跳得好快好快的心脏安静些,不要看到“心脏外科主治医师”这八个宇就跳得一塌胡涂!
  深呼吸,慢慢吐气……她可以的,在德国这三个多月来,她不是已经慢慢地将他的身影逐出脑海了吗?她不是已经可以在想起项康这个名字的时侯不激动、不想哭也不心痛了吗?
  “陈兰齐,你已经整理完毕了,你不会有事的……”她喃喃自语,神情坚决,“你已经好了,全好了。”
  只不过她还是握紧行李箱的提把,低头快步远离这栋建筑物。
  她走了很久很久,始终未能决定到底今晚要在哪里落脚。
  陈兰齐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早上在台中火车站看到的那张奇怪的招租启事——
  时间:二〇—〇年
  地点:中部某大城市
  建筑物:六〇年代巴洛克旧洋房
  地扯:自由路x段××号l…3f
  招租启事:欢迎各界举凡未婚妻、正妻、午妻、下堂妻……等等婚姻适应不良者参观入住(逃婚者尤佳),环境出雅,租金合理,保密度佳。
  房东兼保全筒介:为美国cia某高阶探员前妻,资历丰富,经验可靠。
  意者电洽:(04)××××××××
  或e…mail:who  cares@shubao2。com。tw
  ps:非诚勿扰
  “那是贴着好玩的吧?如果世上真的有这么棒的『女性避难所』,那该有多好!只可惜裁连人家女朋友都称不上,更别提老婆,甚至是逃妻了。”
  为什么在这世上的各项正统关系里,她总是条件不符、格格不入的那个?
  就因为她不想和家里的每个人一样做个国小老师,保守固执的父母便认定了她是家族里叛逃的黑羊,就因为她不是个合对宜的、优雅大方动人的气质淑女,所以项康这辈子永远不可能为她动心。
  现在,就连这则看起来这么有意思、像童话或魔法般充满了吸引力的招租启事,也没她的份。
  陈兰齐无声地叹了口气,黯然神伤地坐在行李箱上。
  “你是哪一种?”一个甜美的嗓音凶巴巴地响起。
  她吓了一跳地抬起头来,来不及藏起脸上那抹走失了般的迷路茫然之色。
  “什、什么?”她有些结巴。
  因为眼前的……少女?少妇?呃,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区分,既纯真又性惑的女孩——或女人——活脱脱像是x级版的童话故事人物。
  像是“玩具总动员”里的牧羊女穿上了芭比的农服,或是芭比穿上了牧羊女的农服……她到底在不知所云些什么东西啊?
  “哪一种的?”性惑小妇人眉毛一挑,有种暴走族的杀气腾腾感,“未婚妻?正妻?午妻?下堂妻?”
  “呃……对不起。”陈兰齐似被一箭穿心,感伤地低下头,自己承认,“我资格不符。”
  “那就不要站在我家门口浪费我的时间。”
  “抱歉,我马上就走。”她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误打误撞来到了招租启事上的那栋巴洛克式老洋房前。
  就在陈兰齐落寞地拖着行李箱要离开时,眉头深锁的性惑小妇人突然又唤住了她。
  “喂!”
  她怔怔回头。
  “你看起来像被十吨半重的军用大卡车辗过。”性感小妇人毫不留情的批评。
  “……有一点。”陈兰齐想起刚才在医院前遭受的重大冲击,那一刹那,的确像被大卡车当头撞上一样。
  “失恋?”性惑小妇人眼里浮现感兴趣的光芒。
  她沉默了半晌。“……对。”
  “说来听听。”
  “呃……”
  “这是房东的面试。”性惑小妇人微挑一边眉毛。
  向来不太习惯跟别人倾吐心事的陈兰齐犹豫了,她看着面前完全是陌生人的性感小妇人,脑海又闪过招租启事上的字字句句,心底突然浮起一个模模糊糊的感觉——
  她会懂的。
  “我暗恋好友二十年,”随着话说出口,她心湖再起涟澜,“从国小一年级开始到现在。可是他要结婚了,我的心再也没有去处,我的人也是。所以我在德国流浪了三个月,昨天回国,现在还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那你现在想怎样?”性惑小妇人兴致浓厚地问。
  “我想好好生活,把心归零。”她唇畔笑容隐约带着苦涩,“我想要……再见到他的时候不会心动,不再若有所盼,从今以后,我们两个人就只是普通的老同学、老朋友。就是这样而已。”
  性感小妇人摩挲着下巴沉吟,半晌后,终于忍痛开口:“好吧!”
  陈兰齐不解的看着她,心头浮现一簇小小的希望火苗。
  “显然我是越混越回去了,”性感小妇人忍不住嘀咕抱怨,“贴个招募逃妻启事,来的三个就有两个不合规定,都是春光一开始就『带塞』,坏了风水……没关系,妻债夫偿,改天我就揍她家翟恩出出气好了。”
  “所以这是不是表示……”虽然不是很听得懂她的意思,但陈兰齐逐是忍不住期盼地开口,“我可以住在这里了?”
  “不然我干嘛站在这里跟你废话一大堆?”性惑小妇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呃,好。”她愣了下,赶紧补充了一句:“谢谢。”
  “月租七千含水电,每个月五号交房租,押金一个月,包三餐另外再贴三千,我煮什么就吃什么。”性惑小妇人露出鲨鱼笑容。“最重要的一点,禁止携带宠物入屋,尤其是『男人』,你ok吗?”
  陈兰齐赶紧点头。
  “记住,狗与男人进入者,杀无数。”性惑小妇人突然上下打量她,“你肚子里有怀了什么吗?趁早讲出来,我要分一杯羹。”
  抢钱抢粮抢小孩是她的新嗜好——干儿子干女儿当然是越多越好。
  “只有冒酸。”她苦笑。“抱歉,让你失望了。”
  “好吧,反正我今天也够倒霉了。”性惑小妇人一边带路,一边唠叨抱怨。“你房间在楼上走廊最后一间,前面那间的房客叫贝念品,不是纪念品……”
  就这样,陈兰齐跟在那个充满了矛盾与神奇组合的房东身后,一脚踩进了那幢比童话还要魔幻的六〇年代巴洛克大宅里。
  而且有那么一刹那,她突然有种终子回到了家的荒谬归属感。
  他的办公室窗口,正对外头一大片梧桐树。
  夏天,那是一片郁郁青翠的绿意盎然,可是秋天一到,心型的叶子转为金黄,渐渐化为伤心的铜锈色……
  像是谁的心一片片开始凋零。
  见鬼了,他从来不是诗情画意、心思纤细敏感的文学家,伤春悲秋也不是他这类人的专长。
  但是为什么他一个早上都站在窗前对着梧桐树发呆?把满桌医学报告、教学研究、病历档案都晾在一旁。
  “呃,项主任。”门上传来几下轻敲,一名年轻女医师探头进来,脸上难掩崇拜爱慕地望着他。
  身高一百八十六公分,穿着优雅的丝质衬衫加医师白袍的项主任看起来活脱脱是“恶作剧之吻”里的江直树、“白色巨塔”里的苏怡华啊!
  项康回头,浓眉微蹙,“什么事?”
  年轻女医师勉强抑下心中小鹿乱撞:“报告主任,开会时间到了。”
  “知道了。”他点点头。
  开完一个下午冗长的心脏科内部会议后,项康疲惫地步向员工餐厅,打算随便吃点什么打发晚餐,好接续晚上的夜诊。
  晚上十点半,他终于回到家。
  洗完澡,项康换上白色休闲服坐在小吧台前,在仅开了一盏晕黄落地灯的陪伴下,斟了杯威士忌加冰,缓缓喝了起来。
  再度品尝寂寞。
  手机里的未接来电和讯息都是官香华。生气的、质问的、撒娇的、讨好的……
  他知道自己很糟糕,很混蛋,他应该给香华一个答复——从婚事到星期天究竟要不要陪她去阳明山上行馆泡温泉,但他就是提不起精神,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情。
  他想起今天早上,终子再也忍不住打电话到陈兰齐的童书出版社,去询问她的消息。
  他痛恨这种必须向别人询问地行踪的事,因为这二十年来,他都是陈兰齐最亲近的人,从来不需要藉助外力及外人,才能知道她人在哪里,以及在做些什么。
  可是事到如今,他已束手无策,只得采取乱枪打鸟的战略。
  不过,他从那间童书出版社只得到一个该死的官方说法——作者的隐私不方便向外透露。
  “可恶!”他喝了一大口灼热又冰冷的威士忌,感觉到火焰自喉头向下一路窜烧至胃底。
  难道她真的打算就此避不见面,永远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吗?
  就因为他打算跟香华订婚?就只是因为这样,她就连他们二十年的情谊都不要了?
  项康捧住沉重的脑袋,太阳穴突然剧痛,心脏的不规律跳动方式已濒临危险边缘。
  他很清楚自己上个月的健检报告一切正常,所以他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得了突发性心脏病。
  但他不确定的是,这样失衡的异常状态究竟会持续多久?
  第7章(1)
  她住的房间布置成乡村风格,却搭上了一盏铜镶金边的古董立灯和一张织金缎面沙发椅,明明是突兀的两种风情,却搭配得出奇美丽,也格外有味道。
  更令陈兰齐惊喜万分的是,她居然在一楼的餐室窗台看到了她那盆紫色水仙花!
  “它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敢置信地看看性感小妇人——房东管娃。“我不是把它送给了……”
  “你说这盆蒜头?”管娃像对付仇人般用力打着蛋糊,斜睨了那盆依然保持球根状态的“水仙花”一眼,嗤之以鼻。
  “它不是蒜头啦。”陈兰齐眨了眨眼睛,却也只敢小小声抗议。
  “这盆蒜头是春光——就是已经被老公拐回去的前任房客——留下来的,她说这是花开的时候就会给人带来幸福的紫色水仙花。”管娃耸耸肩。“依我看八成在唬烂。她说是一个女孩送给她的,她转送给我和念品,希望也能给我们带来幸福。我是觉得怀孕的女人因为荷尔蒙分泌都会怪怪的,所以她的话你随便听听就好,不用太认真。”
  “原来她叫春光。”陈兰齐嘴角往上扬,难掩喜悦热切地问:“她现在得到属于她的幸福了吗?她现在是幸福的吗?”
  “那头笨蛋大野狼不敢不让她幸福的啦,”管娃一脸得意洋洋。“我可是警告过他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忍不住泪盈于睫,感动又欢喜。
  “你犯得着感动成这样吗?”管娃终于会过意来,眯起双眼。“该不会——那个送她蒜头的女孩就是你吧?”
  陈兰齐噙着眼泪笑出来,点了点头。
  “哇。”管娃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真没想到它会在这里……”她怜爰地轻触着那小小的芽。
  “下次我决定帮它浇点酒,看它到底要不要长大开花。”管娃用锅铲咄咄咄地翻炒着奶油炒蛋。“你打算把它拿回房间吗?”
  “不。”她的指头像被烫着了般缩回,后退了一步。“不用了,它在这边……挺好的。”
  管娃凝视她半晌,随即耸耸肩。“随便。”
  “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吗?”也该是转移话题的时候了。
  陈兰齐的责任编辑今天因为睡过头迟到了,当她气喘吁吁的跑进公司,才一踏进童书部,就被里头人声鼎沸的兴奋喧闹吓了一大跳。
  “如姐,你终于来了!”接线生小美强抑下开心的尖叫,一把抓住她。“有一个好帅好帅的大帅哥来找你耶!他在会议室等半个小时了。记得帮我们打探他有女朋友了没?拜托你啰!”
  什么跟什么呀?
  如姐满脸狐疑地穿过一群突然变身成花痴的同事,每个人都在对她挤眉弄眼狂比手势,直到她踏进会议室,一眼看见那个高大修长、一身白衣黑裤的男人时,也不禁倒抽了口气。
  极品啊啊啊……
  “请问……有什么事吗?”她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己经结婚了。
  “你好,我是项康。”他礼貌地朝她伸出手。“我是陈兰齐的朋友。”
  “原来是兰齐的朋友啊……”这个兰齐也太不够意思了,有这种偶像明星般的帅哥朋友也不早点带来给大家分享……默,是认识一下。
  话说回来,为什么眼前这位高挑的帅哥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昨天早上有打过电话,”项康深邃黑眸专注地凝视着她,诚恳地开口,“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想请你帮我找到兰齐,你可以联络得到她吗?”
  如姐有些惊讶。“咦,你打她手机不通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里有一丝忧伤。“她不肯接我的电话。”
  “呃,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但我当了兰齐四年的责任编辑,我们是朋友,我也希望她快乐。”如姐迟疑地看着他,“如果你们是朋友,为什么兰齐不肯接你电话?”
  “我们之间有误会。”
  “你是她男朋友?你们吵架了?”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微微皱起眉,还是温和地回答。“而且我们也没有吵架,只是她误会了一些事,所以我希望能够和她当面解释清楚。”
  啧,原来不是男朋友啊?
  如姐难掩一脸惋惜。
  “她三个多月没回家了,我很担心她。”他眼神忧郁,害她心跳一时漏了好几拍。
  “你不用太担心,她去了德国……”啊,说溜嘴了!
  “德国?”他一脸愕然。
  “呃,对啦。”如姐索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最后不忘补了一句:“不过她一个礼拜前就回台湾了,有打一通电话给我,说她现在人在台中,但是其他的就没说了。”
  “台中?”他微蹙眉,“她去台中做什么?”
  “说是散心,好像没那么快回台北。”
  “那么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项康语带恳求,温柔的眸光险些令她心脏麻痹。
  “当然——”她勉强拉回理智,语带戒备地问:“哪种忙?”
  “我想知道她在台中的地扯。”
  “这……”
  “拜托你了。”
  眼前这款杀伤力委实太过惊人,如姐死命抵御了十秒钟,最后逐是忍不住败下阵来。
  “我尽力。”
  “谢谢你。”他松了口气,不禁扬唇微笑。
  啊,就是这个气质、这个味道……
  如姐心念一动,冲动道:“我想有件事你该知道!”
  项康困惑地看着她。“请说。”
  “你看过兰齐这次的童话绘本『影子公主』吗?”
  “抱歉,我平常没有看童话绘本的习惯。”他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奇怪。“我应该看吗?”
  “我建设你一定要看。”如姐直视着他,口气无比严肃。“非看不可。”
  陈兰齐蹲在台中美术馆前碧草如茵的绿地角落,专注地用数位相机捕捉一丛小巧美丽的蔷薇花的神韵。
  虽然是入秋了,可是阳光普照的台中天气极好,她只穿着一件七分袖的白色棉t和灰色宽松棉裤。斜背的大包包里装了小钱包、素描簿和一盒专业粉彩笔,还有她早上自家里带出来的鲜蔬火腿三明治。
  她的长发绑成了两条辫子,头上戴了顶白底蓝边帆布帽,蹲着的专心横样像极了去户外观察植物的小学生。
  在远远另一头的大树底下,项康修长挺拔的身躯静静伫立着,目光直直注视着那个睽违了像有一生之久的熟悉清秀身影。
  他屏住呼吸,唯恐稍稍喘气大一点就会再度吓跑她。
  这种陌生的忐忑、心慌,前所未有,生平第一次,他害怕了。
  害怕只要一靠近,她会拨腿就跑,更害怕当她看见他的时侯,表情冷淡,像是从来不认识他……
  项康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但他就是没办法阻止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平常的冷静和理智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嗨。”终于,他逐是鼓起勇气走近她身边,温和地开口。
  陈兰齐接着快门的手指一僵,慢慢抬起头,望入他充满浓浓思念的黑眸里,她整个人向后跌坐在草地上。
  “……嗨。”半晌后,她低声道。
  “最近好吗?”项康学她坐在草地上,轻声问。
  还是一头浓密黑发,英俊脸庞散发专业人士的书卷味气质,宽肩、竖实的胸膛、窄腰长腿,就算只是简单白色线衫和牛仔裤,依然将他浑身上下的迷人风格表露无遗。
  她以为自己又会心中小鹿乱跳个没完没了,甚至是不争气地一看到他就哭了。但是,当她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那么亲近、喜悦,就是一个相知相交了二十牟的老朋友,在异多偶然重逢时,会出现在眸底的那种惊喜和感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在这一刹那,陈兰齐领悟到一个事实——
  无论兜兜转转多少图,他们都是好朋友,也永远只有做朋友的缘分。
  这是二十年来她不愿面对的事实,也是她说服了自己整整三个月又九天该相信的事实。
  那么,此时此刻,或许该是正式对心头那不切实际的迷恋,真正放手的时候了。
  她直直地看着他很久、很久,慢慢的,心底那种熟悉的、像有一千只蝴蝶振翅飞舞的感觉渐渐消失了,反而有股温柔却感伤的平静慢慢浮现胸口……
  那么,就这样吧。
  “还不错。”她对他笑笑,“你呢?又治愈了很多病患吗?”
  “是不少。”项康喉头莫名一哽,眸光紧紧盯着她,突然有种想要抓住她肩膀一阵猛摇,摇掉她脸上那淡然自在的笑容的冲动。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喜欢他。她一直以来都是喜欢他的,所以才会对他即将订婚的消息反应这么强烈,甚至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他也看了她的童话绘本“影子公主”。丝毫不需要任何导读提醒,就可以百分之百看懂——她书中的男主角是他,而她说的这个故事就是关于他们俩。
  他不讳言,在看完了“影子公主”后,受到很大的震憾,虽然还不十分确定自己想怎么做、又该怎么做,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她……他必须找到她,他必须再见到她。
  可是他终于找到她,也见到他了,她给予他的回应和神情竟然是这么的——平常?
  完全令他措手不足也无法接受!
  “吃过早餐了吗?”她问。
  项康的从容镇静有一丝的松动,他定了定神,才挤出一抹微笑。“还没有,我刚下高铁。”
  陈兰齐点点头,起身拍了拍沾在裤子上的干草灰尘。“我带你去乐群街吃有名的三角葱饼,走吧!”
  “陈兰齐。”他唤住她。
  “嗯?”她回头。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项康知道自己问得很多余,但是不知怎的,就是对于她的浑不在意感到莫名的不舒服。
  “很重要吗?”她荚看着他,“反正你就是找到我了。”
  台湾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一个人要有心找另外一个人,无论花多长的时间,总有极大的可能找得到。
  况且,她的行踪并不算隐密,只要从出版社那儿下手,以他的“才貌双全”,是可以很轻易打探到的。
  换作以前,她会高兴呆了,误以为他是对自己有情,这才千里迢迢追赶而来。
  可是现在她清醒了,再也不会把关心当作爱情、习惯当成思念……
  “当然重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胸口越发抽紧。
  “项康,我们都饿了,可以先去吃顿早餐,再叙旧吗?”
  他呼出憋得老久的一口气,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好,但是等吃完饭后,我们得好好谈一谈。”
  “没问题。”
  第7章(2)
  吃完了内馅葱香、外皮软q的三角葱饼,陈兰齐还有半杯冰豆浆没喝完,就被项康急匆匆的拉到了亚致饭店的咖啡坊。
  “我晚上还有门诊。”他神情严肃地看着她,“我会搭下午四点的高铁回台北,所以我们有……”他瞥了眼腕表,“整整六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说话。”
  陈兰齐眸光低垂,神情平静地微笑。“你要跟我谈什么?”
  “我知道你在生气。”
  她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你这场气未免也生得太久了,整整三个多月不跟我联络,连一通电话也不肯接,有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严重吗?”项康越说越愤慨。
  以前的陈兰齐会觉得备受曲解、心如刀割,但现在的她,却只有淡淡的苍凉和失笑感。
  “我同意。”她嘴角微微上扬,也有些感触慨叹。“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搞不和、闹翻脸,的确很奇怪。我跟你道歉。”
  他怔住了。
  这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
  “对了,你们应该已经举行过订婚典礼了吧?”陈兰齐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那时候我人在国外,没能赶得及为你们祝贺。等下次回台北的时候,我请你和香华吃饭,就当作赔罪,好吗?”
  项康突然有种呼吸不顺、胃部绞拧的感觉。
  关于他的“订婚”,她就只有这些话想对他说?就这样?
  “我们没有订婚。”脑中那头名为“惊慌”的野兽拼命啃咬着他,项康费尽力气才抑下所有失常的情绪,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噢。”她沉默半晌,随即语调轻快地安慰道:“没关系啦,反正好事多磨嘛,改天要订婚的时俟再通知我一声。”
  “陈——兰——齐。”他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吐出她的名字。
  “干嘛?”她一脸愕然。
  “我赶到台中来,不是为了要听你讲这些客套的废话!”
  她反问他。“那你来,是为了听我说什么样的话?”
  项康一时语结。
  “我知道你担心我自己一个人跑到台中,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她只能以“好朋友”的角度去揣测他的心思,并对他笑了笑。“你放心,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真的。”
  “我现在脑子很乱,头也很痛……”他一手支着沉重的脑袋,低声喃喃。
  “你是不是都睡得不够?”她注意到他的黑眼圈,忍不住关怀地问,“最近医院还是那么忙吗?病人固然重要,你也得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她短短两三句的关心,顿时令他疲累苦恼的黑眸亮了起来。
  “你担心我的身体?”
  “废话。”陈兰齐抑下苦笑的冲动,语气好不洒脱,“我们是好朋友嘛!”
  不管怎样,毕竟这么多年的好友情谊,她也不可能对他完全无动子衷、漠不关心。
  只是她再也不会傻傻地一味自作多情了。
  可是说也奇怪,项康听了她这么说之后,脸色非但又沉了下来,还越发铁青难看。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她奇怪地看着他。
  “你关心我,就只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不知怎的,他突然对“好朋友”这个词感到刺耳。
  “不然呢?”
  他再度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口气堵在胸口,真的非常、非常不爽。
  陈兰齐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手臂:“项康,说真的,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医生,社会大众非常需要你精湛的医术,所以你千万不要把自己搞到英年早逝,那就太可惜了。”
  他听得又好气又好笑,瞪了她一眼。“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的感觉?”
  “做人不要太贪心。”
  他看着她,眼底的苦恼因眼前熟悉的亲切感而退去,在这一瞬,他感觉到两个人像是回到了过去斗嘴欢笑的好时光……
  要命,他真是想念极了这种滋味。
  “干嘛?”她被他热切的表情吓到。
  “我很想你。”
  陈兰齐下巴险些掉了下来,呆了好几秒才记得要呼吸。“……喔。”
  喔?
  “就这样?”他眉头又打结了。
  “你确定你没事吗?我觉得你真的怪怪的。”她小心翼翼的问:“你……该不会是受到什么打击吧?怎么,和香华吵架了?”
  “没错,我是受了重大打击。”项康有一丝赌气地开口,“认识二十年的老朋友突然不告而别,三个多月来对我不闻不问,是人都会伤心的,好吗?”
  明明就是个天才,为什么闹起别扭会跟个幼稚园大班的小男孩没两样?
  她又想叹气了。
  “还有,为什么把东西都退回给我?”他决心追究到底。
  “我觉得我们是时候保持距离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固执地不想去懂。
  “项康,就算是好朋友,也没有一天到晚腻在一起的道理,何况你已经有女朋友,你们就快要结婚了,不管从哪方面看,我们都不宜再那么亲近。”陈兰齐平静地、就事论事地道,“我不想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我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她秀气眉毛微挑:“你忘了,以前你也曾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你还是在生我的气。”他直直盯着她,想看出她平静外表下真正的心思。
  “没有。”撇去心底深处那一丁点残留的怅然不提,她现在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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