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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街买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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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昨夜的记忆一点一滴回笼,她忆起她房里的毒蛇、她的失控,还有他……算是别出心裁的安慰吧!
‘天啊,我实在是太丢脸了。’她叹息,却不后悔,身心乍起一股豁然开朗的感觉,彷佛昨夜那场缠绵将她体内积存许久的压力一次冲散了。不过,她很懊恼,因为干了违礼事。
‘在生我气吗?’一道温和男声突然响起。
她低头,见到他晶亮的眼,那透明的棕色里清楚呈现出她的狼狈与不堪。
‘我为什么要气你?’她长喟。‘你又没错,该死的是我。’
听见她又提‘死’字,他忍不住皱眉。‘别动不动就说死。’
知道他对‘死’字特别忌讳,她立即住了口,只是将羞愧的脑袋埋在双手中,一副再也无颜见人的模样。
‘昨天的事是意外。’匡云中探过长臂,将她楼进怀中。
‘意外不能成为脱罪之辞。’她的声音闷在他怀中。
‘什么罪?我们都快成亲了。’
‘还差半个月。’
‘不过十五天,何必计较这么多?’
‘这不是计不计较的问题,而是……’她哀嚎。‘礼不可废啊!’
‘忘了它不就得了。’怕她真的闷死在他怀中,他用力抬起她的头。‘听着,昨夜是我逼你的,你一点罪都没有,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你真以为我记不起昨夜的事啊?’她瞪眼,很清楚他的越矩全是为了救她。
‘随便啦!’他用力一挥手。‘反正最后得到便宜的人是我,所以……算了,好不好?’
怎么能算了?他们做的是苟且事,被外人知道了,不仅他与她会名誉扫地,还会被拉去游街示众的。
她又气又怒,却也知道他是体贴她的拘谨,才特意轻描淡写地略过昨夜的荒唐事儿;不过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让我知道是谁放蛇谋害我,我绝饶不了他。’她咬牙,脑海里闪过一幕影像。墨友中,你说放蛇的人会不会是那个黑衣人?“
“不知道。”又没找到证据,岂能随意定人罪?
昨夜在她心底琢磨许久的想法再次浮现。“云中,我……我教你常府机关秘密,好不好?”她说得结巴,实在是对外人吐露常府机密非同小可,若有个万一,她一人命危不打紧,恐怕整个鸿鹄书斋都得跟着陪葬,大意不得。
可是发生了这许多事后,面对无数艰难,匡云中始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她无法再将他视为外人,极想与他分享一切。
“什么?”他吓一大跳,太多的意外接踵而来,连他这个大男人都给弄慌了。“你是说……要把常府的机关秘密告诉我?”
她用力一颔首。“只要理解个中诀窍,下回你定能逮住那名黑衣人。”
“但又不能确定放蛇者是黑衣人。”
“起码他有嫌疑。”反正会穿着夜行衣在别人家里晃来荡去的,也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先捉起来再说。
“可那是你常家的机密吧?告诉我好吗?”他有此欣喜、有些慌。喜的是,一旦得知机关秘密,他想在常府里寻找“上古异志”缺漏部分就方便多了;慌的是,他与她之间的纠葛越来越深,不敢想像一朝他身分曝光,这份难解的恩怨情仇该如何化解?
“我信任你。”她说,明媚秋瞳紧紧锁住他澄澈的棕眸,里头晶莹剔透、不含半丝杂质,就像一块上等的琉璃。“拥有一双如此美丽眸子的人必不是坏人。”
他的心坠入无底深渊。“如枫!”她待他太好,他要怎么做才能回报她山高海深般的深情?天哪!也许一辈子都还不清了。“我不会负你的,我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负你,永远不会。”
“嗯!”她用力一颔首,给了他她全部的情意与信任,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出现其实就是一种欺骗。
第八章
自毒蛇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常如枫加紧传授匡云中常府的机关秘密。
“我们常府的机关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秘诀只有一个,注意四季递擅。”
“也就是说机关的开启枢钮会随着季节的变换而不同。”
“没错。”她颔首。“譬如昨夜黑衣人消失的凉亭。”两人携手走到后园,她指着昨夜令他吃瘪的凉亭道:“现在是什么季节?”
“冬季。”
“对,以东南西北四方对应春夏秋冬四季,因此冬季凉亭的开启枢钮就在……”她走向北边台阶,拿脚踢了两下,阶梯旁突然现出一个大洞。“瞧,很简单吧?”
原来这就是黑衣人逃出他追击的秘密!他尝试性地在她用力的地方踢上两下,密洞消失,再踢两下,密洞开启。
“常府内外,包括鸿鹄书斋与灯园都一样吗?”
她点头。“我带你去看。”两人并肩走出后园,步过长长的廊道,转向鸿鹄书斋。
“这里的机关是由谁所设计?!”他边走边问。
“慕容家,你听过他们吗?”
“是号称天下第一机关师的慕容世家吗?”
“正是那慕容世家。”
“难怪机关设计如此精巧,堪称妙绝天下。”他赞着,与她一起走入鸿鹄书斋。“我们要试哪一处机关?”
“鸿鹄书斋里也只有秘密书库的机关值得一试。”
“秘密书库!”那个他费尽心机亦不得其门而入的地方,她居然这么简单就要带他进去?!“你确定?”好运发生得太快,他几乎不敢相信。“那地方不是常府的机密重地?我真的可以进去?”
“你在说什么?”她回他一记莫名立一妙的眼神。“里头不过放着一堆史籍经典,哪儿称得上机关重地?”
“那为何要特别盖座书库将它们另外藏起?”
“因为它们都是初版作品。”她说,两人来到秘密书库前。“常家历代主人都有收集自家出版品的习惯,不论那书册是否为自己所著,我们都喜欢在初版之时,收个三、四册,提字以为纪念。秘密书库里放的正是那些东西,对常家人来说或许是宝贝,但在外头它们是一点儿价值也没有的。”
“原来如此。”他垮下双肩,有一种跌落云端的感觉。倘若她所言为真,那他这一个月来的辛苦又算什么?
“你既已通晓机关开启的秘诀,要不要试试?”她指着前头巨石所造的书库问他。
他无精打彩的,都知道里头没啥儿宝贝了,又开来做啥儿?不过,看她好像很期待的样子,他也不忍扫她兴致。“现在是冬天,因此开敌机关在北边,是吧?”他走近秘密书库,绕到北面石墙。
“没错。”
“那么开启机关应该是在……”他双目炯炯盯着眼前石墙,专注地观察着每一块石砖,倘若是机关枢钮所在,经常开启,定会有所不同。“这里。”终于让他发现从右数来第三行、第四格的石砖颜色略带差异,他伸手拍下。
轰隆隆,一声闷响,抗拒他近月的秘密书库终在此刻敞开了门户。
笑意盈上常如枫的脸。“看来,你已了解常府机关布置原理,剩下的只有熟稔度了。不过,这事儿急不来,得靠经验累积,待会儿我给你一张机关布置图,你就照图练习吧!”
“你不陪我?”
“你都已经会了,还要我陪做什么?”她纳闷。
“天哪!我真不敢相信,你就这么放心我一个人在密道里乱钻,不怕……”他笑出一脸贼邪
“不怕什么?”
“不怕我利用机关密道夜访你的香闺?”
轰地,一阵火焰烧上常如枫的脸,她娇颜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快步奔进书库。
“喂,你怎么跑了!”匡云中急忙追上。
她越跑越快,好像身后有鬼在追;其实也差不多了,匡云中不正似一个色中恶鬼?
“别跑啊!就算你要跑,总得先告诉我,几时去拜访你才方便嘛!”
“你闭嘴啦!”这么丢脸的话,他怎好意思老挂嘴边说,真是羞死人了。
瞧见她一逗便红的俏脸,他就觉可爱透顶,忍不住直想让她更羞涩、更怜人。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一向喜欢行动胜于口述,那好吧!以后我每夜去拜访你,然后我们就可以……嘿嘿嘿!”
“你好讨厌,老爱说浑话,我不理你了。”
“呜……原来你是这么无情的女人,玩弄完人家的身体后就要始乱终弃,呜……我好命苦喔!”他学那戏台上的戏子,装模作样的教人又气又爱。
“匡云中——”她怒,推了他一把。
“哇,河东狮吼了!”他做了个小生怕怕的表情,往旁一跃,然后——“唉哟!”乐极生悲了
玩得太高兴,他没注意到身旁的书架,整个人撞了上去,架倒书崩,而他就成了上百本书册的肉垫子了。
“嘻嘻嘻……”看着他的狼狈样,她禁不住窃笑出声。“活该。”
“噢,你居然骂我!”他坐在地上,身上叠了一堆书,哀怨的神情浑似个深闺怨“夫”。“好没良心的娘子,枉费为夫爱你入骨,你竟如此待我,呜……我不要活了。”
常如枫二话不说,转身离去,嗯心话听太多,她得赶快找个地方吐一吐。
“喂,你去哪儿?”他跳起来,身上的书纷纷落地。“先别走啊!你总得告诉我这些书该怎么办?”七手八脚将满地的书一一捡起,却不知该放哪儿去。
“分门别类放回架上吧!”她边说边走,没回头。
“问题是,我不会分啊……咦,怎么全是‘上古异志’?”不是说只收初版那三、四册吗?可这儿的“上古异志”加起来起码有两百本耶!
她顿了下脚步,实在不想理他,但丢下他,又有点儿可怜。
“娘子!”他叫得好不哀怨。“我的好娘子……”
她心软了。“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在外头满口浑话?”完全不顾礼规,差点儿将她给吓死了。
“那私底下讲就可以?”他好玩地碰了她一下。
本以为她会生气,想不到常如枫竟羞不可抑地点了点头。“在房里……我喜欢听你讲。”
这回换他呆了。“敢情咱们夫妻恩爱还得挑地方?”
“本来嘛!”她羞怯地扭着衣角。“在人前卿卿我我的,太不成体统了。”
“那在人前该如何?”
“守礼、遵礼、绝不违礼。”
“那在人前我岂不得离你三尺远?”
“照古礼是这样没错。”她一脸认真。“可我们不必太拘束,只是别失礼即可。”
“那干脆我们在房里也如此做好了。”
“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行?”
“你……我……”该怎么说?他不逗她日子就没趣儿了。
看她百般为难的样子,匡云中哈哈大笑。“说实话,娘子,你喜不喜欢我亲近你?”
闻言,她娇颜忽地冒出一阵白烟,怎么说得出口,她其实很喜欢他的亲近。
“喜欢,是吧?”他探过长臂搂住她。“那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那……好失礼。”她好矛盾,家规限定她凡事得守礼,但她又喜欢他的乱来,所以……唉呀,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呵!他偷笑到肠子打结,早知常如枫是个矛盾的人,本性热情火爆,却因幼承庭训的关系,练就一副严肃冷静的面具,平时就像个小道德家;但谁能想像得到,这位老古板,只消轻微的挑拨,便会变成一名风情万种的尤物,迷得人心荡神摇,不知不觉陷入她的魅力中,无法自拔,一如他——匡云中。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只好照办。”挑逗要适可而止,否则她会生气;他识相地改变话题。“如枫,你家人是怎么回事?这般喜欢‘上古异志’,一收就是一、两百本?”
“你误会了。”她帮着他收书。“因为‘上古异志’记载的是大陆上的地理景观与风俗民倩,这并不是永远不变的,所以每一代的常家主人都会根据当时的情势将它加以增别、重新出版。结果,一代代流传下来,它就变成这么多了。”
一瞬间,他脑海里有某种光点在闪耀,难道匡家人一直找不到黄金的原因就在这里?“那……你也会增删它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当然啊!”对他,她毫无防备、直言不讳。“而且我发现‘上古异志’里,有一段非常严重的缺漏,我正在想办法补足它。”
他的呼吸一窒。“我可以问,是哪部分缺漏吗?”
“黄金传说部分。”她坦言。
他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有眉目了、西荻国有救了,终于、终于……也给他找著“上古异志缺漏部分了。天啊!谢谢你,谢谢你给西荻国全体国民留下一线生机,谢谢、谢谢……
千言万语诉不尽匡云中此刻心底的激动,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谁能想得到,当常如枫开始将常府机关秘密授予匡云中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不是常泰,而是琉璃夫人。
常如枫被叫去灯园,整整听了两个时辰的爱心叮咛,要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在匡云中来历未明前,切不可对他过度信任,以免后悔莫及。
真是疯了!数百年来,常家购买郎君、娘子,哪一回不是挑选身分不明的孤儿、孤女,或流落本地的外族人士?真要是那种身世清白,可以上溯到祖宗十八代事迹的人,还没资格入常家咧!
而琉璃夫人居然以匡云中身世不明为理由来非难他,一番斥责、辱骂直听得她怒火中烧。
“也许短时间内得将灯园列为拒绝往来户了,以免哪天我忍耐不住,对姑姑发了飙,不仅失礼、也失仪;唉!”忍不住长叹一声,她既气自已明知他好,却受限于常家严格的家规,无法直言反驳姑姑的话。有时想想,不禁要羡慕起匡云中,他总能活得自在又逍遥,不似她,日子里总是一迳儿地绑手绑脚。
“真搞不懂,姑姑为何就是不喜欢他?”她真替他抱屈,如此的好男人却得饱受误会、不被接受。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姑姑对云中改变看法,进而认同他?”一边是她最敬爱的长辈,一边是她体贴多情的未婚夫,她真心希望大伙儿能够相处融洽。
过去,她从爹娘的经验与常家外围亲戚的例子中得知,夫妻相处贵在一个“礼”字,彼此守着各自的距离、互不干涉;因此,家里永远没有争吵、也不会有欢乐,气氛只有一个“冷”字可以形容。
直到认识匡云中,她才晓得,原来情爱真的存在,不是书中平空杜撰的;想要家庭和乐幸福需要的不是那繁杂如天上星辰的礼规,而是“爱”,发自心底最最真诚的爱。
“云中……”她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他。
“叫我吗?”一个飞扬的男声响起。
常如枫一惊,抬头,直迎上匡云中温和若冬日初阳般的笑脸;激动的心湖逐渐平静,只剩下一点点幸福的涟漪在其中扩大、荡漾、再扩大……
“你怎么来了?”她轻问,羞怯怯地走近他。
“我来接你回去啊!”他笑着搂住她的腰。“让你”个人去打这场硬仗,我良心过意不去,所以来哄你开心当赎罪。
“油嘴滑舌,就会说浑话。”可她真被说动了,放弃郁闷,笑成一朵迎风招展的娇花。
“你不喜欢听啊?”他难过地低下头。“那算了,反正你也快听不到了。”
“什么意思?”难道他要走?她倏然僵直了身子,相处得太快乐,她几乎忘了,他终得回中原振兴家业。“你要回中原了吗?”
“你想哪儿去了?”他啼笑皆非。“我说‘你快听不到’的意思是,麻烦即将上门,我也没空再讲浑话逗你了。”
“麻烦……”噢喔!她看到了;远远走来、一派兴师问罪状的男子不正是常泰吗?“伯伯。”她敛衽为礼。
“不敢当,我不过是个被逐出家门的小人物,岂承得起常大小姐一句‘伯伯’称呼?”常泰讥讽。
常如枫直想翻白眼,明明长得一副圆圆润润、仁慈和蔼的弥勒相,为何心肠却似虎狼,又狠又毒?“伯伯有事找我,可以请下人通报,不必特意来寻。”
“整个早上,我至少请下人通报十次了,你常大小姐有空见我这号小人物吗?”
“我一直待在灯园里,并未接获通报。”
“当然啦!眼下常府就你们两个女人当家,谁理我这个外来客?”常泰尖酸说道。
常如枫双眉如结。“伯伯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削我。”她是守礼严明,非到逼不得已,绝不轻易展现情绪,以免惹人笑话;但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泥娃娃,发起火来还挺可怕的。
“大小姐言重了,我是什么身分,岂敢削你。”
耐性耗尽,常如枫瞪圆杏眼。“伯伯若没要事相商,恕侄女不奉陪了,再见。”她起步欲走。
“站住,常如枫,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常泰怒喝。
“你不是说你只是个被逐出家门的小人物?”要讽刺,她也会。
匡云中在一旁扯着她的衣袖,拚命要她别乱来。
常如枫不明白,向来勇于挑战权威规矩的他,为何突然变胆小了?但她不高兴却是真的,离去的脚步不觉更快、更急。
“常如枫,你那是什么口气?”常泰暴跳如雷地追上。
常如枫才不在乎常泰说些什么,迳自走得飞快,将他远远抛下。
“吃那么胖,追不上我活该。”她跑进自己房间,反手正想关上房门。
匡云中在千钧一发之际挤入,不过常泰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跑得太慢,因此只能瞪着那紧紧阖上的门扉跳脚叫嚣、却无能为力。
说来顺公公真是天才,不过几天时间,便叫人清光了常如枫房里的毒蛇,家具摆饰也全部换新,还她一间洁净清幽的闺房。
否则,她哪有胆量重新步入这间曾带给她地狱般可怕经历的房间?
匡云中溜眼四顾了下周遭的布置。“嗯,顺公公做得不错,这房间看来焕然一新。”
她不理他,迳自走到茶几边,伸手倒了杯茶。
看到她僵得媲美铁面具的臭脸,他也知她恼得不轻。“怎么,在生我气?”
她皱着眉头,厌恶写在脸上。“我真搞不懂,你不是很勇敢吗?为何如此怕常泰?”
“他是你伯伯,我尊重他有什么不对?而且是你教我要守礼的。”
“尊重是要看人的。”她放下茶杯,手指点着他胸膛。“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你没事给那些行为下流的人尊重做什么?”很显然,她又气坏了,把什么理智、严谨全抛诸脑后,一意发泄着怒火。
“我想你是误会了。”他摇头。“常泰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贪婪无知;相反地,他应该是心机颇重、而且极端精明。”
“是喔!”她愤愤地坐下。“常泰精明,所以最近常府里发生那些狗皮倒灶的蠢事都与他无关,方才那番痴愚讽刺也不是他说的。”
“或许他是故意让人以为他很蠢呢?这样别人便会对他减低戒心,他想干坏事也会方便许多。”
“你是什么意思?”
“常泰曾是常家继承人选之一,我听说你家选传人,向来不论排行,只讲能力,他若无能,你爷爷、奶奶敢将家业托负给他吗?”
是啊!她记得爹在世时,也常说他有个聪明绝顶的大哥,没理由不过二十余年,一颗人脑就被换成猪脑啦!“那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演戏?”她问,边端起茶杯凑近唇边。
“我刚才不是说过……”话到一半,他突然惊叫。“如枫!”毫无预警地,她在他面前全身发黑、直挺挺地倒下。
“难道茶水有毒?”他惊愕地打开茶壶闻嗅。“无色无味,却沾肤即中,莫非……”是绝毒之毒——断魂。
“如枫!”他拚命呼唤她的名字,她一无反应。
“该死!”他连忙封住她胸前三大穴,以保她的命脉。
“怎么办?”传说中的“断魂”并无解药,除非有内力高强者,愿牺牲己身全部功力为她逼毒,否则中毒者只有死路一条。
匡云中不在乎武功、愿为她折翼,但凭他这些薇未功力,济得了事吗?
“如枫、如枫……”眼见她气息越来越弱,已无时间考虑。“我要救你,我一定要救你。”他当机立断,抱着她躺上床铺,开启机关,躲入密室里。
行功逼毒,最忌受到打扰,因此常府里精妙绝世的机关重地便成了最好的藏身所在。
“撑着点儿,如枫!”他脱去她全身衣衫,双掌抵住她背心,为她运功逼毒。
腾腾白烟冒出他头顶,瞬间笼罩住他两人。
匡云中把功力催得急,但绝毒之毒实非平常,无论他送出多少功力,都像石入大海,无影无踪。
常如枫的脸色越来越黑,气息更趋薄弱。
匡云中心急如焚,却无法可施。“可恶、可恶、可恶——”
眼看着她一缕芳魂便要魂归离恨天,他气冲心头。“不要死!”他吼,内力再无保留,全数送进她体内。
一丝艳红顺着他唇角滑下,失去全部内力的结果将是他与她同归于尽。
“如枫……”他的眼前开始模糊,心却无悔。只有一点点憾,他终是个自私人,选择了爱,弃国内众多贫苦百姓于不顾。“对不起王兄、对不起大家,云中辜负各位……”再呕一口血,他的身子开始疲软。
“言哥,看来他是真心喜欢小枫的,你就帮帮他吧!”
神魂半离间,匡云中听到一个娇柔的女声在密室里响起,好耳熟,是……
“这臭小子,居然趁火打劫占枫儿便宜,死了活该。”这是男声,低低哑哑;匡云中发誓,他也曾听过。
“但小枫终究是你女儿,你忍心让他们一起死?”女人又说。
男人沉吟片刻。“唉,冤孽,我也只能求神保佑,这臭小子有良心,对枫儿好一点儿,别再让那薄命的孩子再受苦了。”
“会的,我相信他既肯为小枫舍命,必会待她如珍似宝,就像你对我一样。”女人笑道。
听到这里,匡云中笑着昏过去了,上天总算待他不薄,在他死前,将他心底所有疑惑尽数解开。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常如枫头一回遭暗算,会有两样暗器先后而至?为什么黑衣人如此熟悉常府机关?为什么黑衣人一见他轻薄常如枫,便气得出掌打他……万般问题的答案就在刚才那段对话中了。
密室里,男人终被女人说服,走近倒成一堆的匡云中和常如枫,一人喂他们一颗金黄色丹丸。“绝毒之毒非比寻常,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说着,他修长双手抵住那两人的背心,继续方才匡云中没做完的逼毒疗伤工作。
第九章
当匡云中再度清醒,人已在西厢内。
“少爷,你终于醒了,呜……吓死老奴了,你怎么这么冲动,绝毒之毒是何等恐怖,你竟想以一己之力逼之,要有个万一……呜,老奴该怎么向陛下交代?”顺公公老泪纵横。
但匡云中却无心理会顺公公的哀嚎。“如枫呢?顺公公,如枫在哪里?她没事吧?”
“常小姐早在三天前就醒了。”顺公公抹着泪。“真正受创严重的是你啊,少爷,你耗尽功力,又被常小姐身上的绝毒之毒反伤了身,你差点儿就一睡睡到黄泉去了。”
“是吗?如枫没事了。”匡云中放心地再度倒回床上。“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你怎么办?”顺公公虽然很喜欢常如枫,但一想起全是因为她才害得匡云中险些儿一命归阴,他还是生气。“你的功力全没了。”
“功力没啦,再练不就得了。”他只庆幸她还活着。
“少爷!”顺公公怪叫。
“好啦、好啦!我已经没事,你就别再大惊小怪了。”吵得他无法休息,他好累耶!
“奴才不是大惊小怪,奴才是为你担心。”
“你如果真为我担心的话,就把我交代你办的事,赶快办好。”
“什么事?”
“抹消常松对我身分起疑的事。”
“那件事啊!”顺公公伸手擦了擦满脸泪痕。“我想他应该没有对少爷起疑才对,他的表现跟以前一模一样,半点儿也没变啊!”
“是吗?”看不出常松是如此驽钝之人,匡云中心起疑惑。
“不过,我还真羡慕常松,同是上了年纪之人,他的肌肉、皮肤好有弹性,就像那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我问他是怎么保养的,他也不告诉我,真小器。”顺公公这人别无其他嗜好,就爱打扮自己,每天不弄得香喷喷、白皙皙,绝不出门。
“难怪每回如枫出事,他总能适时出现,原来如此。”这下子可谓茅塞顿开了。匡云中恍然大悟地笑咧出一口白牙。
“少爷是什么意思?”顺公公不懂。
“没什么。”匡云中挥挥手。“顺公公,我累了,想再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他有很多事要想,不要人打扰。
“那奴才告退,顺便去向常小姐报告少爷醒来的好消息。”顺公公出去了。
匡云中躺在床铺上,失去武功的身体变得好沉重,他疲累得快不行了,但有些事情不预做打算又不行。
他已知黄金传说的谜底在哪里了,但要如何拿到手?又该怎么送回西荻国?
另外,密室里出现的一男一女,其中的男人称常如枫为女儿,他的身分不言自明。只是他为何要搞那种诈死的把戏?又要扮成黑衣人,时刻留意着常如枫?
常松这个二十余岁的“老”管家,他的真实身分又是什么?是谁让他混进来的?
“唔哈!”掩嘴打个呵欠,好累,但该想的东西还有好多。“唔,我讨厌动脑筋。”若非为了常如枫,他早把东西抢了就跑,哪还会在这里累个半死?“不过很值得。”想起她,他不禁带着笑意入眠,
“为什么会失败?”责问发自常泰之口。
年轻汉子沉言。“本来已经成功,谁知中途却杀出个程咬金。”
“算了!我让你查匡云中的来历,你查得如何了?”
“他果然是西荻国第五皇子。”
“你确定?”
“有图像为证。”年轻汉子抽出一只纸卷送到常泰面前。
常泰摊开一看。“哈哈哈,终于给我找到证据了;娘子,把你逼死的罪魁祸首,我很快就能毁了它为你报仇了,娘子——”他疯了似地大笑又大哭。
“义父!”江彬突然闯进。
“谁是你义父?”常泰怒吼。
江彬嗫嚅不敢再言,他虽是常泰之妻的义弟之子,并得常妻之喜爱,但常泰一直不喜欢他。如今,他的靠山死了,他更没胆轻易得罪衣食父母,以免常泰将他赶走,他可要流落街头行乞了。
“常伯伯,你说匡云中是西荻国五皇子,是真的吗?”
常泰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纸卷丢给他看。
“原来他真是西荻国五皇子。”江彬大笑。“我这就去告诉表妹,将他赶出去。”说着,他拿图冲了出去。
常泰拦他不及,气得火冒三丈。“这个笨蛋,快把他追回来。”他从不喜欢江彬,但娘子却对江彬颇有好感,看在娘子的分上,他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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