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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心如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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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才会想着自杀呢。”聂轻轻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她爱的人已死,她也觉得活着了无生趣,但从来没想过自尽,也许人就是这样吧,嘴里说着厌世无趣等等,真要面对死亡时,还是比谁都害怕。
她知道自己就是那种很可耻的胆小鬼,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小无赖。
狮面男子沉笑两声,在她额头前吹了口气,“强盗也是有强盗的骄傲的,我说过,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会强迫你,所以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兮兮的。”
“我哪里有紧张兮兮?”聂轻轻嘴硬地反驳一句,但随后就发现自己几乎蜷缩成一小团,连双手都紧紧握着拳头。
她讪讪一笑,慢慢地放松下来,同时努力把头向上抬,尽量不碰触到他宽厚的胸膛。
拜托!这种姿势让她怎么不紧张嘛?
狮面男子抱着她朝山上走,气氛有点奇怪的静默。
“那个……呃……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她小声追问。
“什么话?”他故意装傻。
“就是……那个……如果我不愿意你就不会强迫我。”
“当然。”狮面男子很爽快地回道。
聂轻轻好奇地看着他的面具,水汪汪的大眼睛转了几转,才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是……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强盗也算君子?”她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狮面男子呵呵一笑,也没有反驳。
“那在我愿意之前,你不能碰我?”她再一次追问。
“是。”
“也要保障我不能被别人碰,要保障我的清白。”聂轻轻不是傻瓜,知道自己这一去将要步入一个狼群贼窝,如果没有人保护她,即使狮面男子不碰她,也难免不被别人骚扰侵犯。
“好。”
聂轻轻又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把手里的药粉和银针都收起来。
看来她真的遇到了一个讲道理的好强盗?
呃……这个男人说强盗也是有强盗的骄傲的,他的骄傲就是要她主动臣服于他吧?
真是该死的狂妄自大!
哼,咱们就走着瞧!聂轻轻在心里发誓。
“那个……呃……你可不可以放我下来?”又静默了一会儿,在男人的怀里百般不自在的聂轻轻小声询问。
“为什么?”
“我自己有脚。”
狮面男子依言把她放下,聂轻轻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从他身边窜过,奋力地向山上爬。
“喂,你走错方向了。”他在后面笑谑着说。
“咦?”她尴尬地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那如火的红色长衫在风中飘扬,宛如一抹燃烧的火焰,让她不禁有些迷乱。
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把红衣服穿得这么好看?
“还有,山寨离这里还很远,如果你要用走的,大概需要花费两个时辰,那时候不仅天全黑了,野兽也会跑出来,嗯,听说以前有不少行人被猛兽伤害了呢。”
聂轻轻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小手捏紧了袖口。
“怎么样?还要不要自己走?”狮面男子笑笑地问。
识时务者为俊杰。
聂轻轻两相权衡之下,终于再次投入了男人张开的怀抱之中。
可恶!他一定是故意的,想看她这种投怀送抱的糗样子!这个奸诈的小人!
狮面男子沉笑一声,颇有诡计得逞的奸诈,他低头在聂轻轻的青丝间嗅了一下,摇摇头,“不好,不好,有汗味,女人不应该都是香香软软的吗?”
“啰唆!”聂轻轻的脸一红,“连赶两天两夜的路程,连脸都难得洗一回,你也试试看有没有汗味?”
“回去洗洗吧,我可不想娶一个臭臭的婆娘。”狮面男子的声音压低了,小声嘟囔一句。
“什么?”她没有听清楚。
狮面男子把她放了下来,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跳到自己背上,“抱着不太好走路,还是背你比较方便。”
聂轻轻咬了咬嘴唇,又抬头看看越来越昏暗的天空,最后还是乖乖爬上了男人宽阔的背。
“这一带有个风俗,一旦新婚嫁娶,不管山路有多远,新郎都要把新娘子背到家哟。”虽然背着一个人,狮面男子的脚步还是轻快如风。
“喔。”聂轻轻淡淡应了一声,聪明地不接他的这个话题,她才不会笨得主动让他调侃。
想占她的便宜?等下辈子吧!
“沈一醉。”
“嗯?”
“我的名字。”
“喔。”聂轻轻依然不是太感兴趣的样子。
沈一醉见她不理会他,也只好沉默地背着她快速前行。
翻过两座不算太高的山峰,又越过一座山谷之后,沈一醉背着聂轻轻来到一座山势高耸入云霄的山前。
沿着一条浓荫蔽日的狭窄山道往上走,不久聂轻轻就看到一座石门耸立在前方。
说是门,其实并没有门扉,那座石门只是在山道两旁各摆了巨大的石头,上面则是一块长条石组成,并没有什么雕刻装饰,相当简陋,但是门楣上“白玉京”三个大字却格外苍劲有力。
借着如水的月色,聂轻轻看得出那三个字深深嵌在石头之中,应该是凹雕出来的。
“那是苍轩用手指在上面写出来的。”察觉她一直回头看那座石门,沈一醉忽然开口道。
“啊?”用手指写出来的?那要怎样的力度?
“苍轩是‘白玉京'的老大。”
“喔。”
“不过他出去了,大约一个月之后才会回来,现在这里由二爷苏凤南总管。”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沉默了一会儿,聂轻轻好奇问道。
大爷、二爷的名字应该不能随便透露给别人知道的吧?
“因为我想说。”
这个嚣张的强盗!
山路蜿蜒崎岖,向下俯瞰是层峦迭嶂的山峰,直耸云霄,争雄竞秀,在月色下更增添一份朦胧神秘之感。
路上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建在悬崖峭壁上的小屋,屋上有很多窗口,想来应是用来做了望台的。
又行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石头砌成的围墙,一座大型山寨终于显现在聂轻轻眼前。
墙高三丈,上覆荆棘,朱漆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一列年轻男子,一律黑色衣衫,远远看到沈一醉的身影,那些人便开始鼓噪欢呼。
“七爷回来了!”
“还背着一个娘儿们呢!”
“那就是未来的七夫人吗?”
“咱们山寨总算有个女人了。”
“别吵别吵!七爷就要到了,兄弟们,唢吶吹起来,锣鼓敲起来啊!”
随着一声震天怒吼,那些喧哗的男人立即安静下来,唢吶声和锣鼓声欢天喜地响起来。
聂轻轻吓得小脸苍白,手指死死地抓住沈一醉的肩膀,“他、他们在做什么?”
“迎新娘。”
“哪里来的新娘?”乌云罩顶,聂轻轻只觉眼前一排排的乌鸦呱呱叫着飞过。“谁是新娘?”
“我和你谁比较像新娘?”
“沈、一、醉!”聂轻轻尖叫一声,指甲用力在他的面具上画了一道,“你这个口蜜腹剑、阴险狡诈的伪君子、下三滥,你骗我!”
“我哪里有?”沈一醉委屈地抽一口冷气,他的面具一定多了一道痕迹了,小丫头的指甲真厉害。
“还说没有?你刚才说过什么?只要我不愿意你就不强迫我,现在呢?居然要硬赶鸭子上架?”
“兄弟们很久没热闹过,难得办一次喜事,让他们高兴一下怕什么?只是拜拜堂做个样子而已。”
“做个样子而已?”聂轻轻已经气得头顶冒烟,如果可能,她真想立即把身下的男人推落万丈悬崖,以消满肚子怒气。“我是未出阁的女子,与你拜堂之后,我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如果不拜堂,恐怕你会更快没有清白可言。”沈一醉沉声道。
呃?
聂轻轻怔住。
难道……他的意思是……和她拜堂,就等于给了她一个身分,名花有主的女人别人自然就不能再触碰,是这样吗?
“你会这么好心?”她的心口发暖,却还是嘴硬,“根本就是自己心存不轨吧?说好话把我骗上来,然后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来个霸王硬上弓,等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我要死要活也没有用了,对不对?”
“我就这么卑鄙?”沈一醉苦笑。
“难道不是?”
“你说是就是好了。”
吵闹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山寨大门口,两队人把迎亲唢吶吹得呜哩哇啦,群山颤动。
“新娘子来啰!”那些精力旺盛无力发泄的精壮小伙子纷纷围上来,将沈一醉两人纷纷围住。
看着那些明亮如火的眼眸,聂轻轻再次确定自己真的陷入了一个猛兽窝,她不禁更加贴紧沈一醉的背,小手下意识地勒紧男人的脖子。
“都散开!”感觉到她的惶恐,沈一醉怒喝一声。
小伙子们嘻笑着散开,并不怎么在意沈一醉的威严赫赫,因为二爷说了,今天山寨里头一次办喜事,大家要尽情尽兴地玩闹,没有尊卑上下之分。
大家都知道,二爷说的话最算数,其他几位爷就算想反驳,最后还是会听二爷的。
也是因为二爷,所以他们这些强盗头头才不用大当家、二当家这样的称呼,而是换成了大爷、二爷、三爷等比较世俗的称谓。
一顶大红花轿从大门内被抬出来,停在沈一醉的面前,其中一名抬轿壮丁开口道:“七爷,二爷吩咐,新娘子要用花轿抬进门。”
“不要,我才不要坐花轿。”眼看大势已去,自己又绝对无力反抗,聂轻轻只好抱紧沈一醉,反正现在她能依靠的只有沈一醉而已。
沈一醉看看花轿,背上的小女人死死扒紧他,害怕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算了,我亲自把她背进去就是了。”
四名抬轿的壮丁面面相觑。
“七爷,二爷说──”
“我亲自去给他解释。”沈一醉打断了他们的哀求。
“是。”
嘀嘀答答,唢吶再次欢快地响起,聂轻轻把头埋在沈一醉的颈项间,只想大哭一场。
她真的要嫁给一个山贼了?
“新媳妇,你莫哭,转个弯弯是你屋。”
不知道哪个混蛋小子叫嚷起来,其他人哄然大笑,于是更多人开始合唱:“新媳妇,你莫哭,转个弯弯是你屋。新媳妇,你莫哭,转个弯弯是你屋……”
聂轻轻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些欢快的年轻人。
他们真的是山贼强盗吗?
她以为强盗山贼都是些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怪物呢。
还有最最重要的,她还不知道她的未来夫君长什么样,打见面到现在,他一直戴着狮子面具,该不会他的脸长得也很像狮子吧?
山寨内到处是熊熊燃烧的火把,照得整座寨子灯火通明,亮若白昼。
院子里摆满了桌椅,飞禽走兽都上了席,大碗大碗的酒也倒满了,就等着婚礼完毕立即开席。
正如沈一醉所说,山寨自建立之日起,还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
“我要沐浴。”趴在男人的背上,聂轻轻小声说。
她还是很在意沈一醉说她身上难闻的事。
女人的洁癖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即使面临天大的危险,先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才最重要。
“等拜完天地,咱们再好好的洗。”沈一醉笑咪咪地说。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她小声尖叫,“我要现在就洗。”
她才不想脏脏的拜堂呢。
就算这不是真的成亲,她也不要,穿上新嫁衣的新娘子怎么可以臭臭的?
沈一醉犹豫了一下,迅速把她背到一间房子里,把她放到椅子上坐下,走到门口叫来两人,“抬些热水来,她要沐浴。”
“是。”
不消片刻,足以装下两人的大木桶被抬了进来。
“你出去。”聂轻轻脸儿红红地瞪着他。
“这是你换穿的衣服。”沈一醉从内室拿出一套大红的新娘嫁衣,放到木桶一旁,“动作快一点,兄弟们都在等。”
为什么他连嫁衣都有?他一直都在等着抢劫一个女人上山吗?
聂轻轻微颦双眉,把门关上,迅速褪掉衣裳,用手指试了一下水温,才慢悠悠地滑进木桶中,稍微有些烫的水包围住如玉的肌肤,让她打了个哆嗦,发出舒服的呻吟声。
离开聂家后,总算能洗一次澡了。
她用清水先洗了一下脸,那张看起来虽然清秀,却也平淡无奇的面庞慢慢起了变化,露出了底下晶莹如玉的真相。
沈一醉说强盗也有强盗的骄傲,那么她聂轻轻也有自己的骄傲,她掩藏起自己的真面目,也是在试探这个看似好色的强盗,是不是也以貌取人?
如果强盗对面貌平凡的她弃如敝屣、不屑一顾,为了救生身父亲,她最终肯定也要露出真面目。
只是很奇怪,还没等她使用“美人计”,沈一醉居然就已经舍弃了如花似玉两姐妹,反而选择了这样“平凡”的自己。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从那一刻起,狮面强盗已经在聂轻轻的心里有了一个位置。
他……或许并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吧?
聂轻轻对着水中的倒影做了个鬼脸,这样的面貌还是不要显露出来比较好吧?万一那个强盗其实是个伪君子,肯定不管什么她愿不愿意,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鬼道理,立刻把她扑倒,来个霸王硬上弓。
不是她信不过君子,实在是信不过男人的下半身。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聂轻轻同时无聊地泡在水里打量这个房间,到处都贴着大红的双喜字,只是那些剪纸显然功夫不够,粗糙又丑陋,房间也是由石头建造而成,家具多是用木头做成,也没有上漆,树木的纹路还清晰可见。
除了那把悬挂在墙壁上的古琴之外,这房间里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强盗的匪窝竟然如此简朴?
他们好歹是大名鼎鼎的“白玉京”啊,她以为这里一定堆满金银珠宝,到处都是希罕宝贝呢。
不过,这里显然早就准备好了婚礼要用的一切物事,难道……他们一开始就准备今日成亲的?
这件事怎么想都带着蹊跷,聂轻轻有一种自投罗网的错觉。
这伙强盗歹人是不是早就张开了一张漫天大网,就等着她这条笨笨的鱼儿自己跳进来呢?
第三章
叩叩!
“谁?”聂轻轻急忙拉件衣服挡在胸前。
“洗好了吗?吉时就要到了。”是沈一醉低沉而魅惑的声音。
“就好了,我在穿衣服。”聂轻轻起身跨出木桶,先用干净的布巾擦拭好头发,才慢慢地穿上那些累赘的嫁衣。
为什么她现在还能如此平静?为什么她和这个劫持她的男人,能够像认识十几年的朋友一样对话?
聂轻轻,你随遇而安、任人欺凌的性格真的越来越要不得了呢。
正在心底自我解嘲时,门被推开了,沈一醉跨步进来,聂轻轻大惊,她还没来得及易容!
看到她出浴的模样,沈一醉显然比她更惊讶,呆呆看了她的脸好一会儿,才对着她吹了声口哨,“好一个天生尤物!”
“谢谢你的赞美。”她冷哼一声,勉强压制住自己急剧的心跳。
算了,反正要朝夕相处,她的易容术恐怕也瞒不了他多久。而且进贼窝容易,恐怕她要想再走出这个贼窝就很难了。
一旦有了这种自觉,聂轻轻开始觉得自己的后半生变得黯淡无光。
“你先前有易容?”沈一醉看着眼前绝美的人儿问道,虽然诧异于她面貌的改变,但是他并没有太大的震惊。
“你不也戴着面具?”她不答反问。
沈一醉微笑点头,这个小女人当真古灵精怪得很。
刚刚出浴的她,纤细柔弱,肌肤彷佛吹弹可破,特别是那水光盈盈的眼睛,眼波流转间说不尽的妖媚动人,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眨着,一副极其无辜的样子,红润的嘴唇像成熟的樱桃,在在吸引着人扑上去咬一口。
怎样的天地才能孕育出此等妖柔的尤物?
虽然一开始只是存着玩笑的心态,但现在沈一醉也有些心动了。
看来自己真的做了一票万分划算的大买卖!
“看什么看!小心把眼珠子看穿。”看他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聂轻轻厌恶地瞪他一眼,“男人都是这副德行,不能看到一点美色,见了就都成了软骨头。”
虽然嘴里说着刻薄的话,可是在男人如野兽一般的目光下,她苍白的小脸还是漾起了嫣红,配上那揉合了天真浪漫和娇媚入骨的盈盈眼神,垂下头时露出的光滑而雪白的颈部,让沈一醉很想立即把她压到身下“这样那样”一番。
这时候他不禁有些厌恶自己的自制力了。
聂全忠是个有眼无珠的大蠢蛋,放着这样的天姿国色不用,居然把如花似玉那两个庸脂俗粉送到皇宫,难怪他成了不了大事。
自己真是抢了一块罕世至宝呢。
“我帮你把头发擦干。”沈一醉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聂轻轻乖乖地坐着,任由他拿起布巾揉搓着她潮湿的秀发。
“山上真的没有女眷吗?”
“没有,但是有一个小山怪。”
“嗯?”
“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看来她真的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聂轻轻咋了咋舌,有些头大。
这些野兽一般的男人,不应该整天抢一些花姑娘玩弄吗?奸淫掳掠,烧杀抢劫,才像强盗的所作所为,为什么沈一醉他们一点都不像强盗?
呃……不,沈一醉的确是个强盗,他抢了她呀!
感到那双略显粗糙的大手在自己的脸蛋上摸弄,陷入沉思的聂轻轻猛然回神,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易容。”
聂轻轻诧异地看向桌上的菱花镜,她的脸还是那样,却少了一份惊艳的感觉。
只是把她的眼角向下稍微一拉,眉色稍微加重,鼻翼两侧加了点阴影,嘴唇画得浓重了一些,她的那种妖娆妩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镜子中的女人依然清秀可人,却不再倾城倾国。
“想不到你的易容术也很高明。”她左照右照,喜不自胜地说。
真好,那以后她就不用自己化妆了,她厌恶死了每天把自己弄得丑丑的感觉。
“不过,为什么要为我易容?”她挑眉看了看依然戴着面具的男子。
“因为我是个自私的男人,这样惊世绝艳的美丽,只让我自己欣赏就好。”
闻言,聂轻轻的心再次不听话地乱跳起来。
可恶,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说出一些让她脸颊发热的话?
而且,他看到她真正的模样,并没有像一般男人猴急地扑上来,反而沉着地帮她遮掩,难道说,他真的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其实柳下惠也未必是什么君子,只不过可能恰好是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家伙罢了。
不晓得为什么,聂轻轻有些怅然若失。被自己视为累赘的美貌第一次丧失了作用,本来该高兴的,她却反而有些难过,唉……
标准的女人心海底针,连她自己都琢磨不透了。
沈一醉把她的身子扳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慢慢地掀开脸上的面具。
“这是作为你让我看了你真面目的回报。”
这一次,聂轻轻彻底失去了心跳。
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而且一点也不丑。
他的肌肤偏白,鼻梁笔直高挺,嘴唇偏薄,弧度却分外诱人。脸上的线条刚劲中带着柔和,即使是鬼斧神工也不及其完美的万一。
那双眼睛深邃如夜,脸上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一点点不羁的讥讽。
这竟是一张俊美到魅惑邪佞的脸!
聂轻轻忽然感到一块大石压在心头,沉重得让她难以呼吸。
这个强盗怎么可以俊美如斯?魅惑如斯?
这个强盗又怎么可以长得和“他”如此神似?
完了!
这下她真的要完蛋了!
“动心了吗?”沈一醉忽然凑身过来,在她的耳边低语。
聂轻轻慌张地捂住耳朵,连小手都泛起了艳艳的红霞。
“聂轻轻,我已经为你动心了。”男人的下一句话,成功的让她的脸更加红起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聂轻轻发现强盗也是人,连拜堂也和一般老百姓一样,只不过因为这里是强盗窝,没有父母在,高堂之位就由二爷、三爷代替,可惜她头上罩着红盖头,无法看清那些强盗头头是何尊容。
不过,她相信沈一醉绝对是强盗里面的异类,哪有强盗生得那样俊秀?简直打破她对于强盗总是强壮威武、神勇野蛮的幻想嘛。
希望那什么大爷、二爷、三爷的能够吼声震天,像熊一样强壮,也好让她这个小女子开一开眼界。
拜堂仪式一点也不繁琐,聂轻轻很快就被送入沈一醉居住的“狮轩”。
沈一醉把她的盖头掀开,低头看了看她小脸绯红的模样,柔声问:“饿不饿?”
“饿得能吞下一头牛。”聂轻轻揉揉空了一天的胃,扁扁嘴说。
“我去端些吃的。”沈一醉轻笑着出去。
不消一会儿,他便端着一只托盘进来,上面全是些油腻腻的肉食,唯一的汤是冬瓜排骨汤。
聂轻轻皱了皱眉。
“不喜欢?”他问道。
“全是荤菜。”她轻声说。
“平素里大伙多吃素菜,今天难得开开荤,就让大家随兴吃,哪晓得厨子就全做了荤食。”
原来强盗过得并不是很好啊。
“我吃。”聂轻轻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块鹿肉,放入口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可是因为是大锅饭的缘故,鹿肉弄得不怎么可口,腥膻之气未完全除去,加上她一整天没进食,胃里空空的,结果咀嚼了一半胃就一阵翻搅,她扔掉筷子拚命压住胃才没有呕吐出来。
原本想离开的沈一醉又折身过来,沉默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这次聂轻轻没有出声阻拦。
看来今夜她是要饿肚子了,唉。
沈一醉出去了,聂轻轻无聊地坐在床沿,思索着一会儿要如何拒绝他圆房的要求。
如果她坚决反抗,也许沈一醉会暂时放过她?
聂轻轻心里存着这么一丝丝侥幸,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沈一醉这个“君子”身上。
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她无奈脱掉身上累赘的嫁衣,只穿着中衣歪倒在床上,睡觉吧,也许睡着之后就不会这么饿了。
她大概是第一个饿着肚子度过新婚之夜的新娘。
外面的声浪像刀剑刺进她的耳膜,行酒令的声音,笑骂的声音,杯盘撞击的声音,以及丝竹乐声全部抢着跑进她的耳朵,聂轻轻烦躁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抓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她在这里又饿又凄惨,一个被强抢来的弱女子可怜兮兮没人管没人理,那些强盗却快活似神仙,岂有此理!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说得一定就是这些没天良的强盗山贼。
在心里逐一问候过这些混蛋山贼的几代长辈,又把沈一醉抱怨半天后,聂轻轻终于有些睡意,意识朦胧了起来。
“轻轻、轻轻?”
好像有人揪着她的鼻子,痒痒的。
聂轻轻忍不住皱了皱小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醒了过来,面前是沈一醉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猛然想起目前是什么状况,她迅速缩成一团,抓紧被子裹在身上,警戒地瞪着站在床前的男子。
终于要霸王硬上弓了吗?
现在才发现,他的身材高大,那宽阔的肩膀几乎是她的两倍吧?难怪这家伙能够轻易背着她走这么远的山路,而且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怪物!
“真的不要我过去?”沈一醉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忍不住促狭地捉弄她。
“你……你不要过来!我相信你是个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过如果我不愿意就不会强迫我的,我现在就不愿意,你、你……不能碰我!你说过我们只是拜拜堂做个样子的。”聂轻轻一口气说出一大串话。
“我说过吗?”沈一醉歪着头,似乎真的忘记了。
“沈一醉!”聂轻轻怒吼。
“看看这是什么。”直到她的眼睛开始变得水汪汪,晶莹的泪珠快要滚落下来时,沈一醉才心满意足地邪笑着转身,把桌上的托盘端到她的面前。
“咦?”她大为惊讶。
托盘上有一盘凉拌小黄瓜,一迭烤得金黄的酥饼,还有一碗鱼翅粥。
清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哇!你哪里弄来的?”她吞了几口口水,崇拜地问着他。
“自己做的。”好笑地看着她小狗一样的眼神,沈一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鱼翅可是我冒死从老二那里偷来的,你快点吃,免得被他发现。”
她听得满心奇怪,“为什么要偷?”
“你以为我们平常就可以吃到这些珍贵的东西吗?这是留给那个极度挑食的老大的专用品。”沈一醉这样说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挑,并没有什么嫉妒不悦的表情。
聂轻轻想了一下,再看看那清淡美味的食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管他是谁的,现在她吃了才最为重要。
于是她开始埋头苦吃。
沈一醉微笑着看了一会儿,“你慢慢吃,我出去陪酒。”
“喔嗯……你……慢慢喝。”
最好喝得酩酊大醉,没有力气霸王硬上弓才好。
沈一醉离开没多久,外面又传来叩门声。
“谁?”聂轻轻放下正用筷子夹起来的最后一个酥饼,有些紧张地问。
“属下杜渐,奉二爷之命来给七夫人送礼。”一个声音稍微粗嘎的男子回道。
送礼?
聂轻轻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这些山贼居然如此有礼?可是有谁会在新婚夜赶着送新人礼的?
不过她还记得沈一醉说过的话,如今大爷出远门,山寨里二爷才是老大,什么事情都由他做主,万万得罪不起。
为了自己以后能够活得安稳,聂轻轻虽然满心疑惑,还是亲自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黑衣人,他手中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是一小坛酒。
“这是?”她颦眉问道。
“这是二爷珍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二爷特意拿来送给七夫人品尝。”杜渐把托盘放到外厅的桌子上,又亲自斟满了一杯酒,朝她行了一个礼,“二爷特地吩咐,一定要七夫人当面喝下一杯酒,属下才能告退。”
逼她喝酒?
聂轻轻有些不悦,这个神秘兮兮的二爷到底安了什么鬼心思?
见她有些犹豫,杜渐又鞠了一个躬,才低声道:“七夫人初来乍到有所不知,二爷很少送人酒喝,尤其是像今天这么郑重的更是少见。这并非普通的酒,而是家酒。”
“家酒?”聂轻轻不懂了。
“七夫人喝下这杯酒,就是咱们‘白玉京'的人了,祸福与共,山寨就是七夫人的家,咱们这些兄弟就是七夫人的兄弟,从此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没有再问一句话,聂轻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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