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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情玉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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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出一纸信封。
“教授,那是什么?加薪的公文吗?”柯瑞娜直率的发问,惹来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很抱歉,要让大家失望了,这并不是加薪的公文,不过,却是一个新鲜的讯息,我个人觉得是不错,就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了。”
菲尔克德教授展开书信,把内容巨细靡遗的朗诵了一遍,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特别的神采,他明白,看来大家都跟他一样,有著相同的感觉。
“这封信是来自台湾的苏禾集团。”他顿了一下,环视众人,“投入古书修缮工作,我们总担心做得不够或者来不及做,现在在地球的另一个角落——台湾,有一个财力雄厚的企业有心要推动这项修缮工作的发扬,他们需要我们的专业协助,你们说,我们该不该去呢?”
“教授,我要去!”亚德琳第一个举手。
“亚德琳,不,你手边的工作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我打算过一段时间后再让你到台湾去。”
“教授……”亚德琳有些失望。
“教授,我要去——只要有我柯瑞娜的参与,台湾的古书修缮技术一定进步飞快。”柯瑞娜兴高采烈的欢呼。
众人七嘴八舌的争取著,倒是角落的梅若颖,始终保持缄默。
台湾,那个记忆中的国家,来到德国这么多年,她已经很少去回想那里的一切,只是现在又听到,她有些深刻的感受,正待沉淀。
“若颖,你呢?你想不想去?”菲尔克德教授突然问。
“我?”她有些腼腆也有些怔然。
“对啊,若颖,你是从台湾移民到德国的吧!想不想回家乡去看看?”柯瑞娜亢奋的转身问。
“我们应该需要若颖的中文协助吧?”霍克道出了一个不容她推辞的重要任务。
“对啊、对啊,就算苏禾集团有人会说德文,但是万一我们所修缮的书籍是中文,那我们可就很为难了,因为辨读中文字对我们而言,实在太困难了点。”
“你的意思呢,若颖?”菲尔克德教授看著她。
他看见她眼中的挣扎,也看见她眼中的渴望。
“我……我可以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母亲过世后,她和爸爸一同来到德国,他们之间再也不提在台湾的回忆。其实,她是有些想念的,想念城市里一栋栋正在兴建的商业大楼,想念永康街里融合中西式的美味,想念南海路上的植物园,想念……
“孩子,你当然可以,而且我们也需要你。”菲尔克德教授说。
梅若颖笑了,心里的期待跟渴求催促著她,她用力的点头,内心迫不及待的要跟父亲分享这个消息。
她,就要回到台湾,这个打从国中毕业后就不再碰触过的故乡回忆,
台湾,台北。
车水马龙的南京东路上,一辆为孔武货运公司所属的深蓝色货车正技术熟练的在路边停车,停妥后车门一开,从前座上跳下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一高一矮,其中个子稍矮的男人满脸不快的取下推架,愤恨不平的将车上的货物搬卸至推架上。
“嘿,有必要这么痛恨吗?”另一人揶揄的看了同伴一眼。
睐了身旁这永远可以恣意迷惑无数女人的万人迷一眼,不满的情绪只有更加高涨,“真不知道我好端端的干么跟你在这里出卖劳力。”山田俊之不快的嚷。
“草创时期,台湾人说校长兼撞钟,就是这个道理。”苏剑令咧嘴道,真诚的笑容隐含著独特的个人魅力。
“去你的狗屁道理,我这个股东到底还要搬货搬到什么时候?你这浪荡不羁的大少爷放著好日子不过那是你家的事,可是干么拖我下水?”
想到自己放弃凉凉的拍卖官不干,跟这个浪荡不羁的苏家二少在大太阳下当捆工,山田俊之就觉得后悔万分,偏偏他手上又握有自己把柄,想不屈服也难。
“啧,我几时拖你下水,也不想想,在你主持的拍卖会上遗失了名画,却临时用个来路不明的留声机顶替,当时若不是我出手买下,只怕消息传回琋珐古董拍卖公司,你山田俊之再有能耐,下场也不会太好看吧!”将他一军,苏剑令不忘安抚的拍拍他的背。
顶开他的手,他不领情的说:“少拿那天晚上的事情要胁我,是你自己要出价的,我可没拿刀逼你。”像个碎嘴的女人,山田俊之巴啦巴啦的宣泄著不满情绪。
伙伴发牢骚,偏偏苏剑令口袋里的手机不识相的响起,“我先接个电话,东西送到十八楼。”
“你动作最好给我快点,长话短说。”双瞳射出数十道隐形利刃。
笑得吊儿郎当,拍拍他的肩膀,不等他再度发出抗议,苏剑令已经转身接电话去,“喂,我是剑令。”
“是我。”简单扼要的嗓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隐隐中透著气势,与苏剑令的洒脱是回然不同的个性。
笑容不减,他不著痕迹的挑了眉,轻惬的唤了声,“嗨,大哥。”内心同时已经揣想过千万个理由——大哥这次来电的动机。
苏席瑞,苏禾集团的大少爷,由于身为元配的母亲——荣慧几乎输掉了婚姻与爱情,是以对于儿子争取继承权的事情万分重视,目前苏禾集团旗下的所有事业都由苏席瑞一人独掌,是外界眼中的准继承人。
就算苏剑令生性再怎么浪荡不羁,对于上一代的爱情纠葛再如何无能为力,可面对这位异母大哥,他还是不忘恪守基本礼仪。
很久没接到大哥的电话了,机灵如苏剑令,绝对不主动询问大哥这次来电是为了啥事,因为那只会把自己逼进万丈深渊。
同样的,苏席瑞并不会因为对方不发问,就不说明来意。
“今天晚上有一场古书修缮展览的开幕酒会,我们苏禾集团是主办者,所以我要你跟我一起出席。”单刀直入,没有丝毫客套。
苏剑令一听到要出席集团酒会就头皮发麻,为难的看看自己这身货运工人的制眼,再想想衣香鬓影的酒会,怎么想都觉得格格不入。
连忙想要用工作当做借口,好逃之天天,“大哥,我……”
偏偏苏席瑞不让他有任何拒绝的机会,迳自说:“我会在公司等你,我们一块儿前往会场。”话落,电话就这么挂了。
“款,大哥——等——”
嘟嘟嘟……
他瞪著手机,表情有著说不出的愕然。这大哥也越来越狠了,以前还会给他几句辩驳的机会,现在竟然连抗议都不让,更别说是想要拒绝了。
“酒会?我看是丧礼吧!”他啐了一句。
眉头一松,总之不管大哥刚刚说什么,他都决定佯装失忆,然后赶快上楼去帮山田卸货,因为再晚,那家伙铁会要脾气说不干,他可不希望自己新成立的货运公司腰斩在伙伴的情绪上。
意外吃瘪的苏剑令抓出口袋里的鸭舌帽,懊恼的往头上一戴,未料方转过身,不知打哪跑来两个西装笔挺的家伙,正文风不动的杵在他面前。
“嘿,先生,抱歉借过一下。”
只见两位身穿深色西装的男人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下一秒竟必恭必敬的朝他弯身行礼,“二少爷,大少爷派我们过来接您,请您即刻跟我们走。”
闻言,他顿时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久久无法恢复。
这……这大哥的动作也太迅速确实了吧!热线电话的余温未散尽,奉命挟持的人已经抵达,看来往后要想抵抗大哥的坚持,他得多点耐力跟智力才行,最少也要学会易容。
收拾起惊讶的痴傻样,苏剑令马上层露无害的笑脸,“打个商量,如果我说我稍后会自行前往,你们一定不会相信对不对?”
两个男人果然很不赏脸的猛点头。
他一阵头疼,都怪他当初坏计使尽,为了逃离集团而无所不用其极,结果几次交手下来,反而把这些办事的家伙训练得越来越机灵,这下倒好,最终还是累了自己。
“借一步说话。”招招手,他把两人招纳在身前,“两位大哥打个商量,别这样咩,如果我擅离职守,老板会开除我的。”他故做可怜的指指自己身上的制服。
两人互看一眼,朝对方使了个眼色,其中之一迳自拿掉苏剑令头上的鸭舌帽戴上,神情坚定的准备接替他的工作,另一人则是恭敬不改的示意他赶紧上车。
“二少爷,时间紧迫,请您快上车,别让大少爷久候。”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去。
他断然抢白,“二少爷,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您就别让我们为难了,大少爷已经在公司里等候您。”
有半晌的时间,苏剑令都是表情木然的看著对方,心里咒骂的话语不知轮了几回。
该死的!果然是大哥派来的人,连手段口吻都跟主子一样,给人家说说话申诉通融一下会怎样呢?劈哩咱啦的就堵了他的嘴,搞得他满脸郁闷。
“二少爷……”男人把身子弯得更低了,几乎低到地面上去,只差没跪下拉住苏剑令的裤管。
“这位大哥,别再弯了。”受不了别人对他卑躬屈膝,他赶紧拉起这个身形如熊的大男人。
对方诚挚恳切的望著他,“请您跟我回去吧,二少爷。”再度弯腰低头。
喔,还来!抓抓头发,苏剑令差点昏厥,看来今天不带走他,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难这些办事的人没啥光彩的,只是苏剑令不懂,平平都是苏家人,不过是出自不同娘胎,两兄弟的性情大相径庭不说,偏偏是严肃的大哥吃定了不羁的小弟,挣扎到最后,他只得乖乖上车了。
“二少爷,请。”男人打开车门又是一个鞠躬。
他叹了一口气,“别再敬礼了,我跟你走就是,但是小心点,别把我吃饭用的货车撞烂了,因为那可是要赔钱的。”他没好气的说。
“是,我会帮您妥善保管好的。”
简单交代完,苏剑令认命的坐上黑色宾士,浑身骨头酸疼的山田俊之一回到货车旁,就看见这一幕,连忙大声嚷嚷——
“苏剑令,你要去哪里?车上的货还没送完款,苏剑令——”气急败坏的他跑了几步也不知踩著什么,当场跌个四脚朝天。
苏剑令回头看见追赶失利的山田俊之,忍不住大笑起来,“呵呵,怎么跌得这么难看!别光顾著骂我,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如果可以,我宁可乖乖的搬货。掰
司机神色有异的从后照镜看了苏剑令一眼,他不懂,好端端的一个豪门少爷,放著大好的家世背景、大把的金银财宝不要,竟然去当一个送货小弟?!难道这年头的富家子弟都喜欢玩这一套生活体验吗?
“有什么问题吗?”他察觉到司机怪异的眼神,顺手指著前方,莞尔道:“开车要看前方吧,要不然很容易出车祸喔!”
话落,车身突然往左偏离,几乎要街上对向车道,紧张万分的司机赶紧握紧方向盘,在千钧一发之际把车辆导回正途,惨遭抓包的司机没一会儿满脸涨红,仓皇的把眼静定在前方,死命抓著方向盘不敢放了。
压抑不住笑意,苏剑令索性歪倒在舒适的椅座上,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放肆奔流了,“哈哈哈哈……”
豪华加长礼车的车厢内,两兄弟面对面的坐著,苏席瑞毫不意外的就是一副豪门贵公子模样,倒是一旁的苏剑令活像只猴子,皱起眉不断拉扯身上的衣服,浑身不对劲。
穿惯了宽松舒适的工作服,对这拘谨昂贵的西装,他只觉得实在难受,恨不得马上脱个精光。
尤其是脖子上的领结,妈的,他又不是贵宾狗,这鬼东西几乎把他勒得窒息,再次庆幸自己没失足参与了集团的工作,否则就得天天这么被俘绑的无法喘气。
苏席瑞看著他直率的举动,维持惯有的冷静问:“你知道集团最近拨了一笔款项跟政府合作,成立了古书修缮的实验室吗?”
“嗯,听说了。”苏剑令一恼火,索性解开领结,往旁边扔去,“这该死的东西!”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大哥的说话,随即又咧嘴一笑,“抱歉,请继续。”
“而且还从德国聘请了一流的古书修缮专家,带著他们珍贵的修缮成果来台展览,未来半个月的展览期间,这些专家还会留在台湾协助台湾的修缮人员,让古书修缮的工作更专业有系统,半个月后,则改由一位长驻台湾的专家负责领导,并做为与德国方面保持合作的联系代表。”
“这是爸的意思吗?”兴趣缺缺,是苏剑令对于集团事务的唯一反应。
“嗯,他最近越来越热中于文化艺术工作。”
“古书修缮的工作团队乃至于所有都由政府管理吗?”他随口问道。
“不,仍然隶属于苏禾集团,毕竟美其名是合作,实际上是由苏禾为独资策划。目前将推动由财团法人苏禾集团文教基金会为主导单位。”
“这是准备宣告苏禾集团正式进军文化界吗?”他头也不抬的问,
“或许吧!”
“大妈没有跳脚?”他放肆的扯动嘴角。
这种艺文盛事向来是苏剑令的母亲——严韵所喜爱,父亲苏玄会这么投入,无非受到母亲的影响,是以苏剑令不认为强势惯了的大妈会默不吭声的允许,别说心里难受,光看到大把大把的银子扔了去,只怕荷包会更难受吧!
“大吵了半个月,家里气温维持零下五度C。”苏席瑞说得简单扼要。
“呵呵,大哥,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他忍不住拍手大笑。
带点自嘲的摇摇头,忽地,苏席瑞别过脸静瞅著弟弟,气氛立即转为严肃。
他盯著他看好一会,“你该回来了,尝过了自由的味道,就该回归宿命正途。”
笑容不减,苏剑令耸耸肩,“大哥,在蓝天中飞翔过的小鸟永远都不会想回到牢笼里的束缚,尝过了自由的味道,就再也无法认同禁锢的苦涩。”
车子已经平稳的停在饭店门口,苏席瑞没有回应什么,只是换上冰霜冷脸提醒他,“把领结扣好。”便率先走下车子。
酒会在苏禾集团旗下的饭店举行,现场宾客个个来头不小,苏剑令看著大哥游刃有余的穿梭在这些宾客中,不可否认的,大哥他举手投足间都有领导者的风范,当司仪邀请身为主人的他上台致词时,现场的目光一半追逐著大哥,一半则用来打量他这庶出二房的儿子,
利益杀戮的业界,无时无刻不在绘声绘影传说著他们苏禾集团的接班秘辛,有人赌财势雄厚的大哥会顺利接班,有人赌他这得宠二房会意外杀出重围,有人耳语簇拥大哥出线的派系把目标锁定苏禾集团旗下连锁饭店的经营权,有人则说他苏二少意图接掌百货业,将来还会进行反扑,一举夺下集团里其他事业,好斩断大哥的命脉……
“哼,这些人的想像力真是丰富,不去撰稿编剧实在太可惜了。”苏剑令忍不住嘲讽。
不可否认,被评论的滋味真诡异,而与其被这样赤裸裸的瞪著,还不如找个角落好好的喝他几杯美酒。
就当苏剑令转身欲走之际,苏席瑞已经结束一番精辟扼要的演说下台来,目光不栘的直往苏剑令的方向而来。
“剑令,先别走,跟我过来,待会要介绍几个人让你认识,都是将来工作场合会碰到的对象。”
像是被雷劈到了似的,苏剑令偷偷拧了眉,看来大哥还没有放弃延揽他进入集团工作的想法,尽管他苏剑令是那个会危及他顺利接班的大石头。
一袭高级质料的西装,紧紧束缚著苏剑令的身体,无法推拒的他紧跟在大哥身旁,随著大哥见过一个又一个集团内的高级主管,还有大大小小的客户、商场前辈。苏剑令不懂,大哥为什么还是不死心?把接班视如蛇蝎的他,迫于压力只好僵著笑脸见过众人,任思绪放空。
好不容易虚伪的客套演完了,趁著没有闲杂人等之际,苏席瑞声音沉定的说:“上一次是开计程车,我听说你现在又当起送货小弟?”他的口气里没有嘲讽或者轻蔑。
“嗯,是啊,大哥消息真灵通。”
“既然有心工作,为什么不回集团来帮我、帮父亲?”苏席瑞平静的看著他。
母亲情感失利,孤傲的她咽不下失败的事实,转而逼迫他必须赢得接掌集团的事业,有时候,他真羡幕剑令,可以这么自由自在的,尽管二房在外界眼中只是受宠却无庞大资源的失势者,但是他就是羡慕。
苏剑令忽地咧嘴而笑,露出吊诡的表情,“大哥,我真的不适合,而且我也喜欢那份工作,要像你这样终日坐镇公司运筹帷幄,我真的不行。”尤其最受不了的是这身拘束的打扮。
尽管父亲不只一次的指责他吊儿郎当难担大任,他始终深信,只要是自己真正想做的工作,他就会感到快乐,开计程车也好、当送货员也罢,他的人生目标不是富有,而是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庭,这是他身为苏家二少爷多年来唯一的希望。
“行不行你我心知肚明,你总是推说自己无能,但是在我眼中那是一种刻意的退让,对我而言是一种侮辱。”
“大哥,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他隐敛嘴边的笑容。
“那就回来,我会在集团里安插一个位子给你,不用顾忌我母亲,因为我需要你的协助。”
苏剑令这回同样没有获得拒绝的机会,因为下一秒,苏席瑞已经转身去招呼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商界前辈。
无奈的在心中叹口气,算了,先不管了!“给我一杯威士忌。”他对著端者托盘经过他身边的男侍者说。
“二少爷,请。”
他急急的啜了一口,得到酒精的救赎后,不禁发出一声喟叹,安静的退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豪门生活,真难!这是苏剑令打小的感受。
如果不是父母情爱失衡造成了对立,他们会是站在同一阵线的好兄弟,不用为了顾忌而顾忌,为了礼貌而礼貌……越想越心烦,他无力的一口仰尽杯中琥珀色泽的液体。
第三章
这厢,酒会现场一隅,远从德国邀聘而来的一群古书修缮专家,同样以著贵宾的身分出席酒会,现场宾客若是感兴趣的问上几个问题,他们也会亲切详细的解说,毕竟多一个人了解古书修缮工作的意义,就能唤起更多对古书保存的重视。
今晚,梅若颖身穿一袭米白色缎面洋装,腰间系著高雅的蝴蝶结,把她衬托得脱俗柔美,而她也是同行来台的修缮专家里唯一的东方脸孔。
出生于台湾,国中毕业后随著父亲旅居德国,她的中文略显生疏,关于台湾的一切也是呈现全然的陌生,为了这成年后首次踏上的土地,她一连几个礼拜都对台湾行充满期待。
然而兴许是时差,兴许是长途飞行的劳累,她隐隐感觉自己的两鬓微微发疼,索性默默的退到角落,希望宁静会纡缓她的痛楚,只是随著时间的拉长,疼痛的感觉丝毫没有减缓,反而有加剧的情况。
“天啊!别再疼了。”她咬著唇嘀咕。
身后探来一只手,亲切的搭上她的肩膀,“若颖,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柯瑞娜找到藏匿于角落的她。
“我头有点疼。”她苦笑。
“头疼?怎么了,这该不会是伯父口中所说的近乡……近乡……”柯瑞娜努力想要说出梅父曾经说过的词句。
“近乡情怯。”梅若颖把她从成语深渊里解救出来。
“哎呀,我又不是华人,总之你懂我的意思就好啦!”耍赖的柯瑞娜挨近她身边,“款,你刚刚有看到这次邀请我们来台湾的主人,那个苏禾集团的大少爷吗?”压低音量,她眼睛还不住的在场中梭巡。
梅若颖摇摇头,现在她满脑子只想回到下榻的招待所,好好的休息,至于主人是谁她并不在意。
“真可惜,你竟然错过了,那位集团总经理可是年轻有为,人又长得英挺俊逸,波尔斯卡她们甚至还奢想要跟人家谈一场异国恋爱呢!”她不知瞄到什么,双眸发光的惊呼起来,“哇,台湾帅哥真是不少,你瞧、你瞧,斜前方孤身一人的那位男士好有味道喔!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跟苏大少爷一样有身价?”
“是吗?”梅若颖一点兴趣也没有,头也不回的勉强一笑,反覆的揉著鬓边。
柯瑞娜看她意兴阑珊的模样,似乎是真的很不舒服,“若颖,你好像真的很不舒服款,要不要先回招待所休息?”
她呼了口气,“思,我想要先回去了,头疼得实在厉害,好像随时要被剖开似的。”
“天啊!那你等等,我去唤负责接待的史镐啬先生,你撑著点喔!千万别昏倒,我马上就来。”叮咛完,柯瑞娜转身匆匆寻人。
梅若颖没有搭腔,闭上眼睛,倚在圆柱旁稍做憩靠。
白皙如雪的脸孔,美目微阖的一派娴静优雅,散发出宛若神只的慈悯,粉色的薄唇紧抿,一身素雅服饰没有首饰点缀,却不减她的光华逼人,苏剑令看到她时,就是这么脱俗动人的模样。
有几秒钟的时间,他本能的屏住呼吸,生怕会打乱环绕在她周遭的宁静氛围。
她是谁?哪家的千金?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见过她。
兴许是觉察有人注视,梅若颖不安的睁开柔弱的双眸,不意,就这么与苏剑令的目光交会。
那毫不掩饰爱慕的澄澈目光,望得她一阵心虚忐忑,忽地,对方大方的举起手中的酒杯,朝她致意的啜了一口,如此唐突的举动惹得她赶紧低头回避视线。
尽管两人之间还隔著一段距离,但是苏剑令仍能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吸引力,他笑了,为她手足无措的模样,
他有预感,这个女人绝对会在他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一股强烈的渴望涌起,今晚,他一定要认识这个女孩。
然而他才走了几步,肩上便传来一记轻击,阻断他的前进。
“大哥?”他看看大哥,又回头看看那女子,只见她正好跟著朋友缓缓离开。
“剑令,这位是华阳的华总经理,华阳最近刚跟我们签下一纸合约,打算投资苏禾共同成为百货业的龙头。”
尽管心系那名女子,眼下却无法抽身追上,苏剑令只能克制住冲动,礼貌的伸手致意,“华总经理你好,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对方上下的打量著心不在焉的苏剑令,打从心里认定他不过是个无用的富少,口吻不免轻蔑了起来。
“指教是不敢当啦,不过二少爷的确是真人不露相,许多商宴场合都不曾见过你出席,唯独苏禾集团的酒会,看来你唯一钟情的还是只有苏禾啊。对了,二少爷目前是在苏禾集团里担任什么职位?”思虑繁杂的眼眸里打探意味甚浓。
苏剑令面对这样的话语丝毫不以为忤,也十分明白对方的意图,修长的手指摩挲著下颚,思索著该用什么惊天动地的回答吓吓这种不知死活的好事者。
他放肆一笑,“我呀……”
可不等他予以反击,苏席瑞抢先一步抢话——
“他马上就要接管苏禾集团旗下的连锁饭店,剑令在瑞士攻读饭店管理的学位,而且又有财务金融的专业能力,我相信有他的领导,苏禾旗下的连锁饭店只会更好更进步,你说是不是?华总经理。”他目光冷峻的看著对方,俨然一副捍卫者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面对这样的强势宣言,华总经理有些招架不住,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当然、这是当然,将来苏禾集团有苏总跟令弟的领导,相信绝对会在业界独占鳘头。”
“那就承蒙华总金口。”他口吻冷冽的回应。
在苏席瑞的目光逼迫下,华总经理最后简直是落荒而逃。
“大哥,你吓著他了。”胸膛剧烈震荡,苏剑令著实忍俊不住。
“是吗?那么相信他将来会安静些,而且会把注意力多放在投资案上,而不是像个娘儿们似的嚼舌根。”
苏剑令看著他的脸,这就是他的大哥,外界谣传什么、想要打探什么,他总是有办法回堵那些谣言,像捍卫苏禾集团的忠心守护者,这样的他不接掌集团事务,苏剑令不认为还有谁比他适合?
兄弟无言并肩而立,苏剑令转头看著酒会四周,试图寻找那抹纤弱的身影,只是伊人已杏无踪影,让他有些失望。
“你在看什么,找人?”苏席瑞顺著他的目光问。
“喔,没有。”掩饰一笑,他把失望收纳入心。
苏席瑞也不追问,迳自转身,“一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关于安排你回集团帮我的事情,还有一些细节要跟你讨论,今晚跟我一道回家,爸说你很久没回家探望阿姨了。”
没有反驳,苏剑令跟著大哥的步伐,离开今晚的酒会。
只是,心里仍是有些遗憾,为了那张没有机会亲近的娇容,虽然仅是惊鸿一瞥,就足够深刻了。
梅若颖在苏禾集团安排的接待人员——史镐啬先生的陪同下,决定搭乘计程车先返回苏禾集团用来招待贵宾的高级招待所。
台北夜晚的景致充满炫丽,若下是此刻头疼欲裂,她真想仔细看看这个父亲口中思念的,同时也是她打国中后就逐渐陌生的故乡。
摇下车窗,让晚风吹拂她的脸,她闭上眼睛,单手撑托著头,任思绪翻涌,莫名的,一双澄澈的目光竟陡然出现心田,伴之而起是男子洒脱的笑,搅乱她心里的一池春水。
他的目光太直率笃定,叫人招架不住,即便是此刻回忆起,她都难掩紧张的握紧拳头。
忽地,一只黏腻湿濡的大掌覆盖住她搁放在双腿上的手,打断她的回想,梅若颖惊愕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史镐啬诡异的笑。
“有事吗,史先生?”她冷漠的抽回自己的手。
黏呼呼的掌心,实在有些令人难受,她忍不住直皱眉。
史镐啬微扯著轻佻的笑,让人瞧不出他心里在想啥,“没事,也不对,的确是有事,不过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她皱了皱眉,打从心里不喜欢眼前的这张脸,感觉十分猥琐虚伪,她悄悄往车门边挪移,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梅小姐在德国生活很久了?”他找话题攀谈。
“嗯。”受头疼煎熬,让她没心思闲聊,基于礼貌,只有简单一应。
史镐啬向她的身边挪栘些许,“喜欢台北吗?”
“还没细看。”她防备的又往一旁退去。
“喔,也是,等住个几天,感受就会比较强烈一点。”
后座陷入沉默,两人维持著不动的抗衡。
许久,见他没再有奇怪的举动,梅若颖总算稍稍放松心情,暗呼了一口气,鬓边蓦然而起的一阵痛楚,让她忍下住伸手按压两鬓,试图纡缓疼痛的压力。
可史镐啬的手指突然放肆无礼的滑过她的脸庞,备觉侵犯的梅若颖大为不悦,双眸狠狠的瞪著他,然而他却一副笑得无所谓的模样。
“史先生,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请不要这样。”她反弹的道。
“梅小姐,你长得很漂亮,唔,我可以叫你若颖吗?”他又往她身边靠过去。
她别过脸,他口中熏人的口气把她迫到角落,背脊抵在车门上,她怒看著他,视线不意经由后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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