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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未满-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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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那么哀戚的时刻,他怎么说得出自己其实好喜欢陪她练跑?即使事先预知一切的努力只是白费,他依然愿意为她牺牲那些清晨。
“我一向起得很早。”他试着减轻她的罪恶感。“这样吧,明年我一定好好训练你……”
“不要!我不敢再跑了。”她胡乱地挥手大嚷,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话。
他生怕再刺激她,赶忙转移话题,“对了,水漾说你伤得很严重,我看看好吗?”
“她呢?”罗映雪抬起一双哭肿了的眼睛,视线被泪水遮掩,变得迷蒙。她刚才有些不礼貌,不晓得水漾会不会生气?她用袖口把泪痕擦干,这才看到成水漾缩头缩脑地躲在教室外面窥探他们。
和罗映雪目光交接后,成水漾只好干笑几声,走到他们身边坐下。
“我放学后拿我们家的祖传密方给你擦,治外伤很有效的。你的膝盖破了好大一个洞,要是留下疤痕,以后就不能穿短裙了。”曹苇杭着急地察看她的伤势,愈看愈心疼,巴不得能代她受这些痛楚。
“穿了也没人要看。”罗映雪哭得声音都哑了,还是赌气地拚命贬抑自己。
“谁说的?男人都喜欢看女人的腿,不信你问曹苇杭。”成水漾意有所指地对曹苇杭眨眨眼。
“真的吗?”罗映雪的小脸上彷佛写满问号,毫无心机地盯着曹苇杭问。
“呃……应该是吧。”曹苇杭别扭地支支吾吾道。映雪会想听什么答案呢?如果他摇头,她是不是就不肯乖乖上药?他轻咳一声,收拾起杂乱无章的思绪,勉强为这段谈话下了个结论,“我晚上把药拿去你家给你。”
“不用了。”她仍是一个劲地推拒。反正曹苇杭想看的也不会是她的腿。“我爸看到你,可能会不高兴。”
“那你把药拿到我家,我再帮你送去给映雪。”成水样热心地扮起红娘。
“曹苇杭,体育组广播要你到司令台前集合,再不去就要取消你的比赛资格了,你没听到啊?”傅衍平气急败坏地站在门口叫人,陆陆续续也有一些同学走进教室休息。
曹苇杭一走,傅衍平马上大摇大摆地晃到罗映雪面前,端出一张凶恶的脸吓她。“爱哭鬼,你哥还比你带种多了,他被我打得满地找牙,吭都没吭一声。”
“哼!女人本来就没有‘种’,你大呼小叫个什么劲?”成水漾看不惯他在这个节骨眼还欺负同学,冷冷地扠腰讥讽道:“再说,被打得满地找牙的人是你吧。”
“成大小姐,今天可没有人给你撑腰,你最好收敛一点!”傅衍平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迸出警告,甚至粗鲁地对她竖起中指。
哼,班上的女生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象样。他还有一场一千五百公尺的比赛要跑,才没空理她们呢。
“水漾,你好勇敢!”罗映雪在傅衍平掉头离去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好友。水漾刚刚的样子好象是为了捍卫小鸡而挺身和老鹰周旋的伟大母鸡哟。
“对这种混混就不必太讲究淑女气质了。”成水漾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手,一副想把敌人除之而后快的架式。“我也会比中指啊,有什么了不起的?”
“罗映雪,你……你还好吧?”一个正值变声期的粗嗄男声怯怯地介入了她们的谈话,居然是平常最爱和罗映雪作对的章旭明。
罗映雪不太能适应他对自己的问候,迟疑地瞥了眼自己的伤势,才腼腆地点点头。
“那就好。”章旭明松了口气后,又恢复了面对罗映雪时的尖牙利齿,“嘿嘿,看到你哭,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不定今天晚上还会梦到一个叫作罗映雪的女鬼哭哭啼啼地向我讨命。”他边说边伸直了双手,夸张地垂下两边的嘴角,舌头吐得长长的,肩膀一耸一耸地发出抽泣的声音,还故意学罗映雪的嗓音,凄厉地叫道:“章旭明,都是你害我跌倒的,还我命来!”然后一蹦一蹦地跳回自己的座位。
罗映雪被逗得破涕为笑,感受到他那一份诉诸于玩笑的同学爱。
“映雪,我们去帮曹苇杭加油,好不好?”成水漾见她心情稍稍转好,兴致勃勃地提出建议。
“嗯。”她揉了揉酸疼的眼,用力点点头。
她身上的伤好象不是那么痛了。
“映雪,接客。”坐在走廊窗口边的吕明贞扯开嗓门朝远远的角落叫嚷。
罗映雪刚吃完午餐,正懒洋洋地趴在桌上背诵英文老师发的课外教材,听到同学的叫唤,慢了半拍才撑起身子离开座位。
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岂一个“闷”字了得。直升上高中部后,以往班上和她较要好的同学不是改读公立高中,就是被分到别的班级。刚开始她都提不起兴致交新朋友,心情因此低落了好一阵子。
罗映雪踮起脚尖,仍看不见来者是谁。不过,她确定找她的人是男生,因为吕明贞向来用“外找”和“接客”来区分来者的性别。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讲义半遮面。”吕明贞看她动作慢吞吞的,待走近后推了她一把。
罗映雪重心不稳下,狼狈地跌进那个等着她的男生怀里。
“午休一刻值千金。”吕明贞从窗口采出头来,暧昧地吟诵着惨遭她纂改的千古名句。
“少爷,我们映雪姑娘最怕羞了,您可别太心急。”
罗映雪在她的旁白中抬头看向扶住她的男生,所有曾在她脑海里短暂翻腾的浪漫情怀瞬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恼人的情绪。
早该想到的,除了曹苇杭,哪个男生会来找她?
曹苇杭有点难为情。映雪那位粗鲁的女同学手劲好强,让他也往后跟跄了几步,差点就摔倒。可是淡淡的发香在他鼻端荡漾,柔软的身子有片刻深陷在他怀里,剎那间的意乱情迷让他稳住她后依然舍不得放开按着她肩膀的手。
罗映雪气呼呼地旋过身,正想伸手入窗回敬吕明贞一拳时,窗户“砰”一声被关上,她动作要是迟钝些,一只手就被卡在窗缝中了。
吕明贞隔着玻璃窗,以一张故作无辜的笑脸向她示威。嘿嘿,除非映雪选择破窗而入,否则她的安全绝对无虞。
吕明贞这个败坏班风的骚女人,上辈子八成在八大胡同里卖笑!罗映雪咬牙切齿地想。
“有事吗?”她冷冷地盯了始作俑者几眼,才不耐烦地趴在走廊上的铁栏杆上等他开口。
“嗯。”曹苇杭走到她身边,忖度着要如何说出来意。
“曹少爷,我下午有英文小考。”见他久久不语,她忍不住侧过身瞪他,扬了扬手上正反两面都印有密密麻麻英文字的纸张。她最受不了别人吞吞吐吐的,更别说吕明贞那个八婆正虎视沈沈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拖得愈久,她和曹苇杭的关系就愈容易被误会。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不好?”曹苇杭直慢了半拍才扯开一个微笑央求道。
罗映雪气馁地往楼梯口走去。伸手不打笑脸人,反正下午要考的那几篇英文,她早背得滚瓜烂熟了。
两个人来到绿心湖畔,罗映雪随意地倚着一株垂柳抱膝而坐,曹苇杭隔着那株垂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低垂着头又是一言不发。
“曹苇杭,你怎么啦?”每当曹苇杭不对劲时,她的脾气就发不起来,只能努力沉着声音,压抑话中对他的过度关心。
“我要去南非了。”
“去玩啊?”罗映雪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像曹苇杭他们那种有饯人,春假时出国玩一玩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南非盛产钻石,你记得提醒曹妈妈多采购些。”
“我要搬到南非去。”他抬起头,把话说得清楚些。
“啊?”罗映雪的脑神经被猛地一震,“愚人节还没到耶,再说,别人都移民到美国、加拿大,哪有人移民去非洲的。”哈哈,她才不信呢,曹苇杭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想逃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隐遁起来。
“我没骗你。我爸确定要派驻南非,因为我姐已经上大学,我哥再过几个月也要考大学了,所以只有我跟我爸妈出去。”
曹亦修选上立委后,因为对外交事务颇了解,加入了外交及侨政委员会,表现不错,也因此被高层指派为驻南非大使。
曹家的三个孩子没一个想跟着爸妈搬到南非去。曹子衿和曹静言都有正当理由,人微言轻的曹苇杭还被他们陷害了一番。曹苇杭很想留在台湾,可是又担心妈妈乏人照顾。
别的女人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陈若歆却是在家赖老父、出嫁赖老公,孩子相继出世后,也一一成了她倚靠的对象。当妈妈用哀求的眼神凝视他,兄姐又一个劲地把孝顺爸妈的责任推到他身上时,他实在没有办法不点头。
“什么时候走?”罗映雪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扬手掷进湖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明天上台北,大后天飞南非。”爸妈大概怕他反弹,所有手续都帮他办好了才告诉他。后天早上在台北有一场授权典礼,他连想在台南多待一天都成了奢望。
“好吧,走了就不要回来,反正你本来就不算我们台南人。”罗映雪赌气地把一颗最大的石子用力丢进湖里。
是啊,男儿志在四方,尤其是像曹苇杭这种名门公子哥儿,她罗映雪在他记忆里终究会变得模糊,谁会记得一个不起眼的国中同窗?
“映雪。”他挪步到她身边蹲着,仰头才发现她已淌下眼泪,他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只想替她抹去。
罗映雪倔强地挥开他伸过来的手,气愤地撇开头。曹苇杭根本不当她是朋友!要走的前一天才跑过来说个两句,这算什么嘛?
“我到了那边会写信给你。我和我妈人生地不熟的,你如果有空,请回信给我或妈妈,短短几个字也没关系。”
“谁有空理你?高中的功课多得不得了,我现在连看电视都得拿着英文单字背,再过两年,我也要考大学了,一大堆书等着我念,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写信给你?恭喜你摆脱台湾的联考制度啰,等你到了那边,认识了新同学,过得逍遥又自在时,才不会记得水深火热中的我咧!”一颗颗的小石子随着她愈来愈激昂的语气不断地在湖面上激起一道大过一道的水花。脚边的石子全成了她泄愤的工具,不一会儿,她的小手就抓了个空,她只好气馁地重重靠回树干上。
曹苇杭默默地承受她的指责。他何尝不想和她待在同一块土地上,念同样的书,受同样的煎熬,去南非并不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呀。
“再不然,你上厕所时看看我的信也好。”他黯然垂首。
“恶心!”曹苇杭这个骯脏的家伙,谁会把信带进厕所看?
午休钟声远远地传至湖边,罗映雪忿忿地站起身,用力拍去裙上的尘土,紧咬着下唇朝教室大步走去。
“映雪,请你不要忘了我!”再也顾不得什么禁忌,曹苇杭对她的背影忘情地大吼。
罗映雪的脚步只是一顿,马上迈开双腿用跑的。要走就走,何必说些好听话呢?她敢打赌,曹苇杭不出三个月就会把她忘得一乾二净。
曹苇杭没能唤得心上人回眸,颓然地坐倒在地上。算了,今天是他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下午的课干脆也不要去上了。
学生纷纷进了教室,从湖边放眼望去,只剩空荡荡的一片。他叹了口气,开始回想起认识映雪以来的点点滴滴……转来广达中学的第一天,那么巧的就被老师分配到她旁边的座位,他还记得她劈头第一句话是“好你个头”,后来和班上同学较为熟稔后,他才知道坐罗映雪旁边是班上每个男同学最大的梦魇。
从那时候到现在也有三年了,她长高不少,人显得清瘦许多,一身淡蜜色的肌肤依然和他初见她时一样,无时无刻不闪耀着亮眼的神采。她还是爱生气、爱骂人,还是动不动就蛮不讲理地扭曲他的心意。
不会了,这辈子不会再遇见这么可爱的女生了。
杨柳依依的时节,他没能好好和她话别,两个人只落得不欢而散。映雪气得掉头而去后,是不是会急着把他从心上抹去,就像交卷的前一分钟,忙用立可白涂去错误的答案,好把正确答案写上那样?她空下来的心,会用来装什么呢?
曹苇杭又叹了口气,枕臂躺平在泥土地上。蔚蓝的天空离他好远好远,几朵白云轻轻地在空中飘荡,他的心却沉在挥之不去的低气压下。
他没想到的是,罗映雪此刻正趴在桌上,无声地狠狠哭泣着,恨不得南非这个讨人厌的国家能在她睁开眼后从世界地图上彻底消失。
第六章
“苇杭,有映雪的信,快下来!”陈若歆每到了邮差送信的时段,总会到门口去等信。
久而久之,佣人们都晓得开信箱一事是夫人的专利,大家也乐得少走屋前的大院子一趟。
陈若歆在沙发上坐下,娴熟地用拆信刀把那封航空信件拆开。她每日盼的就是映雪的信了,虽然她一个月顶多才写一封信来,但陈若歆总固执地以最快的速度看到她的信,然后再一遍一遍地慢慢温习,直到收到下一封信为止。
比起子衿和静言,映雪贴心多啦。她那两个小孩超级独立,和他们讲电话,不出三分钟,电话彼端就会传来语气急促的声音,“妈,越洋电话很贵,没事了吧?没事我挂断了。”一气呵成,完全不给她说“有事”的机会。
唉,电话费是她付耶,她一点也不在乎每个月多花个几千块呀。
要不是映雪功课忙,不好意思耽误她念书的时间,陈若歆倒比较乐意和她通电话。
“真的?”曹苇杭边嚷边从三楼慌慌张张地跑下来。他刚和同学打完网球回来,在浴室淋浴时便听见妈妈兴奋的呼唤,头发还来不及擦干,就一口气地直奔客厅。
陈若歆扬了扬手中淡蓝色的航空信封,“一起看吧。”
说来,苇杭这个小子还真有心,怕映雪嫌麻烦而不回信,他每次写信给她,都不忘附上写好地址并贴好邮票的航空信封。嘿嘿,可是映雪都会把收信人的姓名改为“陈若歆”。
依她看哪,她三个小孩中,稳是这个老123<;<;最早成家。
陈若歆待儿子坐定,两人一块看信。
曹妈妈:
最近在准备模拟考,所以迟至今天才回信给你。我很认真哟,我想曹苇杭的程度大概落后我一截了吧。哈哈!
你上回提到,希望我考完联考到南非一游,信里附的旅游数据和风景明信片都很让我心动,尤甚是那张普勒多利亚林荫大道两侧开满紫花的照片,好象是在马路上才挂了张淡紫色的毛毯。我也不会形容,但那肯定是我看过最漂亮的紫色。不过,我可能没辨法去了,一来,我爸妈不会答应;二来,我很想到北部念大学,但爸爸不赞成,他说我要走坚持念北部的学校,就得自己付学费,因此我已经计画好考完联考后到补习班打工。
对了,曹苇杭申请大学的事有着落了吗?帮我问问他现在好吗?
最后,祝你愈来愈漂亮!
映雪“哼,好嫉妒喔!人家那么关心你的事呢。”陈若歆皱了皱鼻子,吃醋地对儿子怪声叫嚷。映雪不能来南非玩,实在让她好伤心。
“哪里。”曹苇杭已经是个一百八十公分的大个儿了,被妈妈一取笑,还是不免难为情地傻傻笑着。“妈,你都这么漂亮了,她还祝你愈来愈漂亮,那怎么得了?”
“哈,你写情书时有现在一半俐落就行啦。”陈若歆明明乐得半死,偏要讥讽儿子一下。
“你偷看我的信?”曹苇杭脸色一变,不敢相信开明的老妈会做这种事。
苇杭也太后知后觉了,她偷鸡摸狗的功夫都已经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通常她都利用他早上到浴室盥洗时偷偷潜入他的房间,用拆信刀小心翼翼地把信拆开,看完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信恢复原状。话说回来,苇杭真是太落伍了,情书写得像日记,比二十几年前曹亦修写给她的信还不如。
“喂,老妈我可是把每封映雪写给我的信都让你看喔。”陈若歆骄傲地抬起下巴,“这两年,我收到映雪寄来的信少说有你的十倍吧?”她不顾儿子铁青的脸色,故意掩口惊呼,“啊,我忘了,你好象只收到两张圣诞卡。”
曹苇杭看着无丝毫悔意的母亲,只能无言以对。他叹口气,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妈,也许映雪上大学后,会有很多人追。”
他对她的心意纯粹得像是不搀水的蜂蜜,无奈远隔重洋,早被冷冷的海水稀释,映雪能尝到的或许只剩淡淡的咸味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以前读大学时也有好多男同学追我啊。”陈若歆忽略了儿子的感伤,径自沉浸在往日的甜美回忆中。
“他们是看上外公的钱。”曹苇杭毫不留情地泼了她一盆冷水。
陈若歆被儿子的话激得恼羞成怒。“你才得安分点呢。那些什么苏珊、茱蒂的,妆化得又浓,衣服又穿得暴露,三天两头就来约你出去。我郑重警告你喔,我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洋妞当媳妇。”
“妈,我会体谅你的。年纪大了,再想学好英文和洋媳妇沟通的确不容易。”
“我要告诉映雪,你欺负我!”她敢打赌,苇杭绝对不会对映雪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喂,你别一点玩笑也开不起好不好?”曹苇杭有些紧张。
这时,曹亦修刚好进门,曹苇杭狡诈地想报一箭之仇。
“爸,你回来了。妈刚刚才说到你当年不屈不挠,击败无数仰慕她的追求者,好不容易才做了外公的东床快婿。”
“年纪大了,得了妄想症吗?”曹亦修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挂在客厅的衣架上,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睨着妻子。
一连被儿子和老公讽刺,陈若歆气得分不清敌我,也忘了先惹她的其实是儿子。
“啊,苇杭,你爸爸当年写给我的情书,我都还一一珍藏着呢。”她笑得好甜。“你要不要看看了文情并茂,很有参考价值哟。烈女怕缠郎嘛,或许你下次写信给映雪时就可以用上了。”
“你还在跟罗家那个女儿联络?”曹亦修不理会妻子的胡闹,严肃地盘问儿子。
“曹亦修,你又想从中作梗了吗?”愈是有人不赞成苇杭和映雪在一起,陈若歆愈发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哼,十九岁就献身给我的烈女,麻烦你闭上尊口。”曹亦修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
若歆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拚了命就是想凑合苇杭和罗家那个女儿。在南非大概是闲得发慌了,她竟把他们二十几年前的风流韵事都拿出来向儿子炫耀,害得他在苇杭面前尴尬不已。“如果罗映雪和她哥一样优秀,我没话说……”
“爸,映雪以前都考赢我。”曹苇杭不服气地打断父亲的话。
“那个女孩子莽莽撞撞的,不过是只上不了台面的丑小鸭,有点小聪明只会更惹人厌。”曹亦修语重心长地劝导儿子,“条件比你差的男孩子都不见得看得上她了,你何必纡尊降贵?”
“所有的男人都看不上她最好,这样就没人和我抢了。”曹苇杭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一句话说得陈若歆频频点头称是。
“曹苇杭,你有没有一点志气?娶妻娶贤,你喜欢一个野丫头,分明是和自己过不去。”曹亦修不悦地训示。男人的世界充满了斗争和掠夺,苇杭这性子迟早会吃大亏。
“爸,老妈也不是多端庄吧?”曹苇杭挑了挑眉,心里暗自发噱。老爸已不止一次质疑他挑女人的品味,他倒觉得映雪还比老妈稳重多了。
“至少你外公有钱,可以大力资助我。罗映雪那个丫头能给你什么好处?”曹苇杭的反击无疑是直攻曹亦修的罩门,逼得他顾不得妻子就在身旁,硬是说出伤人的话。
“曹亦修,你这个可怕的男人!”儿子拿这一点调侃她,她可以不当一回事,但丈夫当着她的面坦承不讳,简直想气死她嘛!
“你今天才认识我吗?”他冷笑了一声。话已经出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向她道歉,索性把话再说得难听一点。事实上,他之所以强烈反对儿子和罗家的女儿交往,家族恩怨倒还在其次,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她大力支持他们两个。凡是和陈若歆投缘的女孩,绝对做不好曹家的媳妇。
“那我只能说,映雪将来会比妈幸福。”曹苇杭安慰地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淡淡地撂下具杀伤力的结语。看着她红红的眼眶,他晓得一场家庭纷争是免不了了,客厅就留给他们当战场吧。
唉,老妈傻气归傻气,自有办法整治老爸那个死硬派,不劳他在这个时候展现孝心。
他们两个二十几年的夫妻了,哪一次不是愈吵愈好呢?虽然曹家的摆饰汰旧换新的速度因此快了点,但换个角度想,也有刺激经济成长的效用。
呵呵,他还是赶紧回房间写信给映雪比较重要。这一次,他会记得把信藏在老妈找不到的地方。
罗映雪倒在床上,高举着成绩单左瞧右瞧,怎么看都不相信那是自己考出来的成绩。
天啊,她“失常”得好严重!曹苇杭出国后,她心里就少了那一股非把他比下去不可的斗志,自此再也没有上过荣誉榜,可是现在,她眼前的联考成绩每一科都比高标多了好几分,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放榜后,罗映雪果然上了第一志愿T大电机系。她洋洋自得了一个暑假,动不动就一个人傻傻笑着,打起工来也格外带劲,但一进T大,她就尝到苦果了。
不少教授都扬言要当掉某个百分比。她打量着满满一教室看起来就一脸聪明的同学,一颗心随即沉到谷底。唉,她若想顺利在四年内毕业,不就得一步一步地踩着别人的血迹前进?好端端的,教授们为什么非把校园搞得这么血腥不可呢?
另一方面,她的经济也陷入了困境。她老爸当真心狠手辣,一个学期只给她五万块钱,就盼她早些撑不住,转到南部的大学去。交了学费、住宿费,又买了一堆原文书后,她剩下来的钱实在少得可怜。本来她带着自已的积蓄上台北时,心情是很快乐的,她心想,最惨顶多去求罗映韬接济,法学院离校总区也很近嘛,没想到才十月底,家里就传来爆炸性的消息——水漾和哥哥解除婚约了!
事实上,她一点也看不出罗映韬喜欢水漾,而水漾曾开出的择偶条件中,罗映韬也是那种第一批就会被她刷下来的人。罗映雪高二时,祖母病重,为了就医方便,搬到他们家来住。因为老哥是她的长孙,也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孙子,一直希望能亲眼看他成家。
后来,罗映雪也不清楚爸妈是怎样和水漾的父母商议的,竟然安排他们两个订了婚。
她觉得好荒谬,甚至抗拒接受这个事实。但那一阵子,家里瀰漫着悲喜交错的气氛,喜事、丧事几乎是连着办的,因此她一个字也不敢说,一个问题也不敢提。
祖母很满意水漾这个孙媳妇,常把她叫到跟前问东问西的,水漾总是笑咪咪地陪着她老人家聊天,反而是家里的人,一瞥见祖母的病容,脸上总藏不住伤心,讲没几句话,眼泪便扑簌簌地落下,害得祖母也跟着频频叹气。她自知生命只剩最后几天时,干脆要水漾请假陪她,然后一古脑地把罗映韬小时候的事都说给她听。祖母合眼时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彷佛是用生命为那对前程混沌不明的新人做见证。
这种迫于情势的婚约真要破灭了也不教人讶异,可是水漾毁婚的理由竟是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从电话里听到母亲简短的叙述后,罗映雪只被动地应了声,表示自己收到讯息了。
她的脑子空白了好几分钟,双手反倒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地挂上电话。
那天晚上,罗映雪抱了一盒面纸,跑到椰林大道上掉了一整晚的眼泪。
巡逻的校警以为她失恋。好心地劝她想开些,深夜别一个人在校园里逗留。她愣愣地道了声“谢谢”,换了一处更隐密的角落继续哭。
从小到大,不管是被爸妈责打、被同学欺负,她通常掉几滴眼泪就算发泄完了。这一次,她掉的泪简直比过去十八年来掉的还多,就连国二时校运会赛时跌倒、高一时曹苇杭出国去,她都没哭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永远记得听到妈妈在电话那一头刻意轻描淡写的口吻时的心情。那一刻,她知道水漾这辈子毁了,她们两个多年的交情也毁了。
再大的意志力都无法遏止她决堤的泪水,她深刻体会到命运的无情,有笑有泪的纯真岁月一过去就不会再回头,而刻骨铭心的伤痛却会残留在记忆的最底层,如影随形地伴人一生一世。
一切来得这么早,根本不是她一颗未经磨难的心承受得起的。
和水漾相识六年来,每当她心情低落,只要水漾晓得了,都会义无反顾地陪在她身旁,为她加油打气、听她啰哩啰唆地抱怨,甚至帮她报仇雪恨。她常想,如果水漾有需要时,她一定也要做个同样贴心的朋友,然而,当水漾真有需要,她却帮不上忙。
第二天,罗映雪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干脆不去上课。后来,她一跷就跷了好几天的课,心神一直恍恍惚惚的,连饭都不想吃。从不写日记的她,在笔记本里写了满满数十页和成水漾相处的点点滴滴,总是边写边掉泪,任泪水模糊了字迹。
“复出”上课的第一天,她的模样引来不少同学关切,她一概推说重感冒,懒懒的不想理人。不过也真巧,那一天她第一次在校总区遇到罗映韬。
下午两点左右,她从图书馆借了几本教授指定的参考书籍出来,准备回宿舍把上一堂课荒废的进度补回来。她边走边把书塞进背包,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罗映韬,他手上拿了一本德语课本,脸色阴沉得吓人。
她朝他挥了挥手,开口想说些话时,喉咙却像真得了重感冒似的无法出声。
罗映韬看也没看她一眼,只在和她擦身而过时拋下一句话,“这辈子千万别在我面前提起成水漾。”
他的声音好冷、好远,像是来自幽冥,不带感情的警告彷佛咒语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际播放。
在流苏树下,罗映雪停下了脚步,回头呆望哥哥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不争气地成串滑落。她明白,她和哥哥之间已多了一道没有办法跨越的界限——有着水漾的过去被封在界限的那一端;而有着水漾的未来,不知会遗落在何方。
大一新生无论在系上、社团里都万般受宠。和颜悦色的学长姐不时嘘寒问暖,生怕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当然,绝大部分的目的都是为了从年幼无知的新鲜人身上榨取经费。
罗映雪一连数天接到一位自称是南友会学妹的电话,殷勤请她参加迎新茶会。她晓得已经大四的罗映韬不可能在那种场合出现,因而放心地到会场晃晃。
迎新茶会上,有不少男生虎视耽耽地寻找目标,自然也有很多女生尽情展现她们的魅力。罗映雪只随便穿了件棉质T恤和运动裤,在一堆光鲜亮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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