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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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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芒种*夏至间


1、日出、日暮 。。。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希望亲们支持。

天际放射出一丝属于晨曦的曙光,地平线那边微露出小脸的太阳所散出的却不是平日里的橘红,而是带着似血的粉色。

昨夜,注定是个杀戮之夜。

即墨孤清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正殿的龙椅之上,睁着一夜未眠的双眼,冷冷地望着案上前日送来的几份奏折。

奏折上写的,是一些看似紧急,实则报了也都无用的军情。无非是哪座险要城池又已失守、哪里的官吏军士被蒙古族蛮夷绞杀示众。

叹息着摇了摇头,她颓然无力的侧倚在一边的扶手上,团花雕龙的雕饰崎岖凹凸,磕痛她的侧脸,一点点,在脸上印下了盘龙纹样,不过即墨不在意。

这龙椅本不该是即墨坐的,她只是帝国的长公主,当今的皇上是她的小弟弟,垂帘的是她的母亲端仪太后,辅政的三位老臣也从来都没有把她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过。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会在意或者站出来管这事情了。大家都忙着逃难去了吧。

大逆不道、越权逾矩的事情她最近也做了不少。比如开始看奏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弟幼母弱,那是仙逝的父皇生前日子过得奢靡浮华、不曾为她们孤儿寡母深虑过后路的结果。

如果那三位辅政大臣能有些良心,一心忠于皇室血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话,皇弟与母后和自己的命运还有可期。事实证明,自己没有这样的幸运。

想想看,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镇守辽东的总兵大人周廉睿上疏凑请皇上放弃年久失修的宽甸六堡,然后辅政大臣张元素张大人极力怂恿支持。

年少的皇弟懵懂人世,不知该如何决断,回头望向帘后的端仪太后。太后对于军事也是一无所知,强撑在帘后,无非权当撑个场面,既然辅政重臣与边疆大将一力主张放弃这块地域,看来也是有其必要,便准了奏。

当这消息几经辗转,最后通过妹妹即黛传到即墨耳朵里的时候,便已既成事实无法可改了。即黛当时告诉即墨这事的时候,脸上满是痛惜,即墨还记得当时她说:“皇姐,我们完了。以后该怎么办?”即墨望了妹妹绝艳美貌的脸一眼,心里划过一丝痛。她试着抑制住颤抖的呼吸声,不让恐惧的情绪再在两人之间蔓延。

弟弟太小了,只有四岁,对于太多事情,是他这个年纪完全无法理解的,而母后呢?善良的母后从公卿之家嫁入宫中,一生顺风顺水,本着贤良淑仪的原则,从不干政,也从不过问政事,对于军情局势哪里来的主意。

对于母亲,那只是边塞一个连名字都不曾听到过的小地方。

她哪知道,这六座堡垒处地有多重要,向西便是辽东腹心地带、向东与高丽遥遥相望,向北是抗御蒙古骑兵的第一战线,

1、日出、日暮 。。。

虽然年久失修,但周围八百里环卫土地,依旧有粮仓、开关事。如今,蒙古可汗宁远气候已成,这边疆之地,即便是孤悬难守,也尺寸是宝,如何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弃,从此之后,蒙古人怕是不费一兵一卒便得到了八百里土地,并自动消除了人家前进路上的巨大障碍。

只是,这怎么能怪母后,母后不会懂这些。即便是即墨,也是当年,被那人逼了念了不少兵书,才对于边疆形式略有所知。

可惜,一切都晚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如同滚落山坡的山石,越来越快,不到能量耗尽便不会停。

蒙古骑兵反应奇快,攻城掠地。每每攻城之时,前有重甲死兵冲锋,后有轻骑锐兵接应,更有里应外合,步步推进。而帝国官场上那些久不征战的官吏将士,尽做出些丢尽脸面的蠢事混事。

于是,兵败如山,这国家不可避免地如美人迟暮般,迅速颓倒下去。

昨夜,蒙古族人攻入京城,但凡有些势力的臣子都为求自保消失无踪。

即墨没有管宫里的任何人,她就坐在这里,正殿之上,不为别的,就只想看看,事到如今,还有谁会来上朝。

没有,没有人来,天都亮了,一个人都没有。

满朝大臣竟然像商量好的一般,齐刷刷地一个都没有出现。

“哼!”她轻声冷笑着,幽幽出声:“父皇,您看看,这就是您留给我们的破败江山。您生前做的孽,生后还要让我们来还。”

直起身来,芊芊玉手缓缓抚过龙椅另一侧的精美雕刻,淡淡说:“您知道么,我多不想到地下看到您。还有即黛,她一定也不愿去地下看您,她还那么年轻,又那么漂亮。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空旷的宫殿里,寂然无声,她的问题没人能够回答,当然也不会有人回答。

殿外檐角边的风铎“伧琅琅~~~~”发出极响的声音,即墨随即抓紧了宽大的袖口,死死瞪视着殿门口的方向。

那里,有人开始攻入皇城,这正殿前还有三进宫殿,那是最远的声音,她侧耳细细地听,试着从砍杀声的远近大小来判断到底蒙古人到了哪里?

随着低沉的声响隆隆响起,宫城的第一道大门正在被打开,低沉的声音远远地穿透过来。想必那些蒙古人正沿着正门往里冲杀,那扇大门,是只有皇上才能通行的地方,不过敌人是不会在意的。

不多久是第二道大门启动的声音。

即墨皱起眉头,真快!怎么这么快?

看来宫里的人是已经逃得差不多了,微弱的砍杀声根本敌不过战马铁蹄敲打地面的声音,那些最后还死守皇宫的最后一点尽忠的羽林军,何不与其他人一样早些逃跑呢?留在这里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1、日出、日暮 。。。

如果即墨是他们,即墨会逃跑。

可是即墨不是他们,她是帝国的长公主,如果逃走,日子也未必就能好过到哪里去。

不如留在这里,保有皇家血统的最后一点脸面,至于是死是活也许,还未可知。

声音越来越近,伴之而来的,则更有后宫女眷的惊恐尖叫与悲戚呜咽。

呼吸变得重了些,也急了些。

骨子里还是害怕的,那个用铁甲战马武装起来的鞑虏蛮族是学不会汉人的礼义廉耻的,更学不会对于没落皇族的尊敬吧。她未来的时间里拥有什么不可测的命运,已经全然不能由自己决定了,一切都只能交由老天。

侧过头,瞳孔直直盯着门口,思索着那个冲进门里的第一个人,会是举起屠刀还是拉开弓箭?

第三重门终于被重重推开,砍杀声进了院内,刀枪交鸣,偶有宫女的尖叫。

来了,就要来了。

重锦长袍底下的手不自觉地发抖,背上的汗毛一片直竖。即墨往后挪了挪身体,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

“这里就是群臣上朝的正殿?”男人操着不怎么熟练的汉语问。

“是~~~~回大人,是。”应答声透着恐惧。

哪里来的老太监,即墨暗想,为求保命逃就可以了,何必还留在这里给人指路?

“嘭~~~”话未说完,门已经被撞开。

阳光瞬间撞进殿内,直射在即墨雪白的脸上。

“哈哈哈哈~~~~~~~~~”门口的大汉手执弯刀,狂放地大笑起来,“我要试着坐坐汉人皇帝坐的龙椅,你们谁都不许和我抢。”他说的是胡语,一边的太监自然听不懂,不过即墨听明白了。她倒抽了一口冷气,闭上眼,有些绝望地将头垂向一侧。

进来的是个粗人,没有念过书,估计是不懂什么道义事理的。而说得出要坐坐龙椅这些话来,看来入城前蒙古可汗应该没有对他的军队提什么善待前朝皇族的要求,只管烧杀抢掠即可,改不了的蛮夷作风,看来今天只有死路一条了。

高大的蒙古大汉踏入殿内,抬头望向龙座,脸上显出一丝诧异。

龙椅上坐着的,该是汉人皇帝,听说那皇帝很小,只有四、五岁的光景,怎么偏偏是个年轻女子,冷冷瞪视着自己,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远处看不真切,大汉疾走几步,登上殿前石阶,仔细看那女子。

接着,他满意的笑了,一路随着大汗从辽东取道宽甸打过来,路上劫掠金银宝物,女人也抢了两个,只是,都不如眼前的这个美貌风华。以前曾听说皇宫中美女如云,杀将进来的时候却只见一干仓皇落逃的宫女,与一般民间女子逃难间并无大致区别,眼前的这一个却截然不同。

看她虽衣饰简单,却

1、日出、日暮 。。。

不失华贵,想必是宫里的妃嫔贵人,这女子抢回家里,之前那几个便可以不要了。

他走上前,一把捏起即墨的下巴,问:“你是谁?叫什么?”如铜铃般的圆眼睁得极亮。

即墨抬头瞪他,同时,另一边袖袋里落出的匕首已握在手中。这匕首也许是用来防身,或者自裁,端看形式怎样,希望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就好。

“你又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问我的名讳。”冷冷的声音如刀,用的却是蒙语。

大汉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回头对冲进来的其他人说:“这女人会说蒙语,哈哈,以后老子就不怕孤单了。”那人笑得猖狂,后面倒是应声寥寥。即墨看他一眼,揣度他到底想干吗?

大汉收了笑声,沿着光滑面颊的两侧开始上下抚摸,眼里色欲熏天。突然间,一把将她从椅上拽起,直接搂入怀中。

即墨有些慌神,蒙古大汉人高马大,直到站起身才能比出双方身高与力量上的悬殊差异。贵为公主,几乎很少,应该说没有人会这样对她,而如今的自己全无保护,外敌强大。即使表面上再镇定,心底里也是虚浮的。握匕首的手又紧了些,如果这时候能看见自己的手,那手指骨节间一定泛着白。

这刀是先刺那蛮人还是直接就滑破自己的喉管?即墨权衡当下形势,不知该做什么决定。

大汉并不理会这些,开始上下其手。即墨急了,直接挥手,向大汉颈间划去。

2

2、时移世易 。。。

电光火石之间,极薄的刀刃插入蒙古大汉的喉间,时间突然如停滞定格一样,在场的每个人都似乎被这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给定在当场。

即墨的手里握着匕首,没有错,只是那把匕首还没来得及插入对方的身体。她从小没有受过任何武术方面的训练,作为一个公主谁都觉得没这必要,所以,其实她刚才的动作简直可以用笨拙来形容,手还未出,身体借力的姿势已经泄漏了一切,被眼前的那人看在眼里。所以匕首挥出的弧度才画了一半,手腕就已经被捉在人家手里。

所以,那匕首是来自于~~~~~~~

即墨缓缓转头,望向大殿门口,所有蒙古兵士皆已跪了一地,一人身影清秀颀长,已经站定在那里。

他是汉人,她认识他,印象还颇深。

张成良,差一点就被先皇指婚给了他,要不是当年自己在那人的支持怂恿下极力反对这婚事,两人现在应该是一对佳偶吧。

对于他,即墨没有特别的好恶,本来她就是个挺随缘的人,从不强求或者强烈拒绝什么。只是现在,她冷笑着想,两人一定是势不两立了。成良的父亲,也就是一力促成放弃六堡的张元素大人已经投靠蒙古人很久了吧。不知如果当年邃了母后的心愿,如笼络人心般地嫁过去张家之后,会不会对现在糜烂的局势有一些帮助,抑或是如坊间传闻,张家因为记恨当年长公主拒婚之辱,而投靠了番邦。

来不及细想,另一个更庞大的身形正从大殿石阶缓缓拾级而上。说他庞大,便是一点都不夸张的,自己曾与张成良有过交谈,那时,即墨记得,他是个挺修长的青年。只是这个修长的张成良站在那蒙古人旁边,足足矮下去了两个头,外加那蒙古人身形除了高大,还极其魁梧,简直与巨人无异。

不过巨人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踏得扎实,直到他整个儿跨入殿内,一旁的蒙古大汉才缓慢而僵硬地失去重心,向地面倒将下去。

即墨厌恶得像躲避瘟疫一般扬手挥开那断了气的蒙古人,匕首也随之落地,伴着尸体倒地、合奏出轰然一声。

那个不仅是一个蒙古强盗倒下的声音,也是一个王朝轰然倒塌的声响。她转头再次望着殿门口还站着的两人,他们才是这次战争的胜者,而自己即便是站在高阶之上,其实已然成了阶下囚。

巨人从远处看了看即墨,没有说话,慢慢走过来,跨上石阶,对她微微点头示意。

好高!他真的好高!

刚才站在远处和别人比,只是觉得高,走到面前,那个强大压迫的气场便如同雷雨天胸口闷闷地感觉压迫着自己,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这人是谁,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一进来

2、时移世易 。。。

,所有兵士当即跪下,鸦雀无声。可见地位必然是高的,难道是蒙古可汗吗?他叫什么——宁远可汗?

巨人上下打量了即墨一会儿,弯腰下去,从尸体喉间拔出匕首,在尸身上擦了擦,定神仔细研看,确定血迹都被擦干才将匕首插入腰间。

继而再次弯腰,捡起地上遗落的那把匕首,握在手中,并在即墨小脸前比划了一下。

“巴图鲁!”大殿门口传来一声急唤,那是张成良的声音,音里带着涩,“这是前朝长公主。”

巨人瞥了门口一眼,动作稍微一顿,随即点点头,离开即墨,走到大殿中央,用蒙语说:“可汗有命,善待前朝遗孤,违令者杀无赦!”那声音低沉有力,浑厚地警告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当然,眼前还有一个活生生,哦,不,是已经死了的例子给大家看。

前朝,呵,多嘲笑的称呼,有生之年,被自己听到了。即墨不禁自嘲。

这个巨人不是蒙古可汗,他叫巴图鲁。虽然这样,想必也是蒙古可汗身边的红人,自然是不能小觑的。

即墨再次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一堆没有了灵魂的骨肉,心里隐隐地怕,生死只是一线之间,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躺在地上的,也许就是自己。

“这殿里除了我,便没有其他人了。”她声音压得低,却足够让门外的张成良听到。四目相望之间,多了分隔阂与敌意。

巨人在一旁抱胸观看,似乎很是欣赏眼前的戏码,摆出坐山观虎的姿态,等看两人剑拔弩张。

终于看见张成良缓慢跨过门槛,一步步朝前步来。他的脸上没有羞愧神色,即便是面对即墨咄咄逼人的眼神。身上甲胄随着每一步向前,片片敲击出金属声。

走到跟前,并未下跪行礼。也许,终于可以有个机会与即墨平起平坐,不再低声下气,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之一吧。

见他与另一边的巨人巴图鲁使了一个眼色,巨人转身,吩咐所有蒙古士兵退下,在殿下候命。不消多时,殿里便只剩他们三人。

即墨从案上随手拿起几份奏折,放到他面前:“张将军,要不要看一看?”她的声音里透着威胁,还有挑衅,也依旧如银铃般地好听。

奏折被轻轻推开,淡淡一句:“不用了。”

嘴角微扯,眉眼如丝,即墨回头看了巴图鲁一眼,复又回过脸,脸上的笑意隐晦莫名:“将军是不屑看呢,还是不敢看?这些奏折上面写的是帝国的败绩,多少士兵死于异族刀下,哪位将军被焚于军前,哦,还有,哪里的百姓又被劫掠一通。你说,这是为了什么!?”话刚说完,几本奏折已经飞了出来,重重砸到张成良的脸上。

她心里是恨的,如果不是他张家

2、时移世易 。。。

辅政,如果不是他父亲主张放弃宽甸,如果不是他助纣为虐地为蒙古人引路杀入皇城,国何以灭,家何以亡?

却见他俯身下去,捡起落在地上的奏折,一封封整理好,重新摞在案几之上,堆叠整齐,态度谦逊有礼。

回头对即墨点头示意:“前朝的奏折臣不会看,这些奏折会留在这里,可汗来了便可以看到。”

即墨皱眉看着他,这人丝毫未觉得背叛家国是件大逆不道的错事,反而摆出一个天经地义的表情。从他的眼里,似乎也读不出任何情绪,无爱无恨。

他的态度与表情堵得即墨无言以对,那意思仿佛是说,我叛国就叛国了,帮蒙古人打进来就打进来了,反正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就是这样子,你能怎么办?这~~~~就是一帮强盗,无理可讲!!

“如果公主没有什么要说的,在下还有其它事要做。”他抬头说:“巴图鲁,走吧。”

两人步下案前石阶,往殿外那片光亮走。

“巴图鲁!”即墨唤住蒙古巨人,换来那巨人回头一望:“公主?有事么。”

点点头,快步走到他面前,抬头仰视:“你们的可汗说要善待我们?”

“是。”

“好。”即墨无奈点头,“看好你的士兵们,我的母后与妹妹即黛居于宫城西边的福缘阁,如果可以,尽力保护她们。”

巴图鲁微微点头:“自然会的。”

“恩,那就好。”即墨微微苦笑着点头,轻声说:“即黛她还未及笄,依旧是个孩子,不要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她顺手指了指那具蒙古尸体,表明她所暗示的意思。

依旧是点头应承:“好!”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即墨还是不放心:“巴图鲁,如果我妹妹出了任何事情,我一定找你拼命!”

巨人侧头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即墨站立良久,再也支持不了,颓然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触及的地面上是一块块暗灰色的砖石,这是窑乡以特别技艺烧制的砖石,上贡进京,故称京砖,民间讹传为金砖。抬头望向檐角明晃晃的金色琉璃瓦片,在日光下泛着久远又美丽的光泽。这华丽的皇宫,就是用这一点一滴地奢华铺陈建造起来的,曾经这片宫殿是自己撒野放肆的地方,如今,一砖一瓦,都已经不属于她了。

3

3、这里是掖庭 。。。

即墨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为什么这阳光总是投不进这间屋子?好奇怪。难道,因为这里叫掖庭,所以白天也如黑夜,晒不到太阳么?

是的,这里叫掖庭,若干年前,自己曾和妹妹即黛一起来过,那时两人都是宫里无法无天的疯丫头,父皇荒于朝政,更对于姐妹两疏于管教,母后也是将两人骄纵惯了的,所以由得她们任性玩耍。

某一天,两人误入了掖庭,前后也没走过几步,即墨便被即黛叫住:“皇姐,这里不好玩。没有树、没有花,就是一间屋子连着一间屋子,旁边一条长长的走道,孤零零地,怪没意思的。我们走吧!”

即墨笑笑点头,奔跑着去追已经跑远的妹妹,就在离开那条长长的巷子最后那一瞬,她回头望了眼长巷,远远地,似乎望不到尽头,那一头隐隐的阴气浓重,背后起了一片战栗的汗毛,心想,以后还是不要来这里玩了,即黛说得没错,这里~~~一点儿都不好玩。后来,有人告诉她,那条巷子叫做永巷。永远幽长而不见天日,森冷无比,永远矗立在那里,不论是否朝代更迭。

那是年少的即墨与掖庭的唯一一次擦肩而过。虽然当时,她知道她与即黛都被那地方吓得不轻,但毕竟少年心性,时间久了,就渐渐淡忘了。

没想到如今,这个掖庭里的一间小屋,便是母女三口的居处了。

不知现在这样的结局是好是坏。不论如何,皇族中,除了极力反对蒙古人,并以死明志的那些亲族女眷,剩下的也都还好好的活着,一个都没有遭到屠戮或被□的命运。大家都留得残命一条,只是,都是苟延残喘,在这个宫中本该是犯妇与低阶宫人待的地方,做着最卑微的杂役活计。

这便是蒙古人所谓的善待了,即黛曾经嗤笑过即墨,当时她说:“皇姐,你还真是天真。人家说善待,不杀你就很好了,你还摆出一副公主的架子。现在谁还在乎你呀。”

即黛对她说话,一向直接。在旁人听来,兴许会误会两位公主感情不睦,甚至有段时间,母后都是这样以为的。只有她俩知道,两人的感情好到不需要用什么客套来修饰推诿。如果即黛用那种口气说她,其实也是在说自己。换个方式自嘲而已。

即墨微微扯动嘴角笑了笑,想到即黛,她心里是温暖而柔软的,与缠绵病榻的母后相比,自己对即黛付出的关心反而更多一些。母后更爱的,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弟弟吧。

哎,母后!

她望着远处的母亲,思量着该怎么办。

掖庭没有阳光,可是~~~

人是不能不晒太阳的,在房里待久了,会变得有些呆滞,现在母后就是这个样子。不舍母亲现在这个有些凄惨的模样,她试图

3、这里是掖庭 。。。

找来一块棉布汗巾,想给她擦擦,至少看上去干净些。风光一时的太后啊,这么邋遢落魄,谁看到都不忍心。

汗巾干巴巴的,还皱着,淡淡的黄渍在上面留存,如同自己这些前朝帝姬女眷,不被珍惜的结果就是日渐萎黄干枯。

润湿了可能帕子会柔软些吧,日子再惨淡,总要尽量善待自己与家人啊。从院里取了盆冷水,打湿巾子再给母后擦脸吧。

轻轻踱出屋子,屋外的日光刺痛了眼睛。即墨低头,皱着眉,习惯不来这突然的明暗变化。其实,这些日子,一样也习惯不来天上地下的悬殊生活。不过好在她大了,知道沉默比抱怨更好,怨怼也无济于事。

是呀,她大了,太大了。都已经十九了。是被人暗地里嘲笑的老女公主了。按常理,在及笄后的两年,早该嫁了。可是,就是阴差阳错地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也许,一辈子都也嫁不出去了。

无所谓吧,可是即黛该怎么办,身在掖庭,怎么给她找个好归宿呢?

即黛~~~

怎么出去那么久还不回来?

一边思索着,步子挪到的井边。弯腰放下水桶,感觉到水桶落到水面下,在将桶摇上来。一圈一圈,古旧的转轴吱嘎作响。

即墨的力气还是不大,不过现在她懂得,借上全身的力气,还是可以将井水打上来的。

残喘着活下去,还是没问题的吧。手上的力道变轻了,不用转头,她闻到一丝淡淡的茉莉香,就知道那是谁,她总是来帮她的。

直到两人将井水一起提出井口,即墨才回头对她笑:“静彦,谢谢你。”

被唤作静彦的女子温婉地摇头:“长公主,静彦该做的。”

即墨无奈,她总是那样,善良而得体,美丽而安静。如果自己是男儿身,一定会娶这样的女子。性情好,又是忠臣之后,识大体,有时常常是有些委曲求全地顾全大局。之前曾经只是这样以为。后来,直到一起沦落掖庭,一直得她帮助,才忽然觉出,她那种如蒲草一样的强韧不拔的性情就生长在她清瘦柔软的身体里。

不论日子多艰难也好,静彦总是挂上一弯淡淡的笑,这种贵族女子少有的气质,不是谁都学得来的。

“太后还好么?”静彦问。

“恩,还是老样子。”即墨答得淡然,母后就是那个样,也不会更糟糕了。伸手握住静彦的,轻声说:“事到如今,只有你还惦念着~~~”

静彦低头,眉眼间一丝惨然隐现:“知道公主和太后还好,心里也是高兴的~~~”似乎,还有话说,却又没了下文。即墨望着她,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只一瞬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她没有抓住那种感觉,便也没有细想下去。

“静彦,最近还好吧?”

微微欠□体,说“蒙长

3、这里是掖庭 。。。

公主记挂,一切~~~都安好。”

多么完美的回答呀,完美得让即墨不知该如何安慰下去,其实大家都不太好。

“静彦,你一直都瘦,好好待自己,你心里记挂我们,我们也一样都记挂你的。即黛与我一直都念着你的好。虽说未来如何真不可测,不过我总希望我们这些剩下的能自珍自爱。你的性情总是太温顺善良的,委屈了自己的事情估计也少不了,现在谁都不比谁高贵多少,记得对得起自己。你也是穆将军留在世上最后的骨血了,他老人家必然也是希望你好的。”即墨缓缓地,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说出来了,心里反而舒服了不少。

静彦嘴唇微颤,许久才又淡淡一句:“长公主的话,臣女记在心里了。”

即墨笑着摇头,她依旧还守着之前的尊卑顺序呢,这样的女子,完美得让人心疼。

试着释然一笑,想起出来打水的缘由,将那块干干的汗巾从袖筒中抽出,蹲□来浸入冰凉水中。

转瞬间,巾子被接了过去,静彦默默地搓了搓,将它拧干,叠得整整齐齐一块小方,交还给即墨。

即墨笑着点头接过,欣赏地望了望静彦,静彦依旧温婉低头。

“我要回去照看母后,你照顾好自己。”望着她点头道谢,即墨有些定心,转身向小屋步去。

“长公主亦要保重~~~”静彦在身后轻言。

即墨回身点头,示意她知道了,却只见静彦纤瘦背影,说不出地落寞清冷,让人心里隐隐多份焦灼。

“即墨~~~”屋内传来母后轻声的呼唤,顾不得心里的不安,急急往屋里跑去。昏睡了几日后,母后似乎是醒了。

跨过门槛的脚步踉跄,被绊了一下,脚尖生生地疼。也顾不得了,即墨忍着痛冲到母后身边。

母后的眼终于微微睁开,却是不怎么有神的望了她一眼,涩涩的声音开口问:“刚才和谁说话呢?”

“回母后,穆将军的小女儿。”

“哦!”似是回忆一般,母后沉吟了半晌:“静彦啊~~这孩子不错。”

即墨在一旁,等母亲的下半句,却没了声息。

心底忍不住叹息,也许母后还是恍惚吧,病了这些天,不知道还留存了多少清醒。

抬手,拭去母亲脸上的汗渍斑驳,顺便将她的乱发推到鬓角后面,用手指细细梳理。即墨不善梳头,以前都是宫娥仆妇打扫整理自己,别说母后曾经的层层高髻,即使是个简单发髻,即墨也是应付不来。现在也只求将乱发梳理得看上去整齐些就好。

母后闭上眼,似是享受片刻宁静舒欣,待即墨将头梳得差不多了,才浅浅问:“有皇上的消息了么?”

“皇上”指的是即墨的弟弟,稀里糊涂的被捧上了龙椅,又颓然无力地被蒙古人从那个位置

3、这里是掖庭 。。。

上拉了下来。所幸年纪还小,对很多事情并不真有多了解,所以也就不会多伤心难过。据说蒙古可汗下令善待他,但他在何处,始终不是即墨她们能知道的。这些日子来,即黛与她也多方打听了,仍是没有任何音讯。

感觉到即墨的沉默,母后明了,便没有再追问:“继续打探吧,毕竟是你弟弟呀。”这一句,算是安抚,为醒来对即墨她们不闻不问,倒是先关心起弟弟来的解释吧。

无所谓了,母后一向是心疼弟弟多一些的,毕竟这孩子得来也是不易的。后宫中的争斗,即墨虽小,也是看在眼里,惊在心中的。

似是百无聊赖,又似精神恍惚,母后翻了个身,呼吸再次均匀,鼻息渐重,沉沉睡去,不问世事了。

4

4、找个蒙古人 。。。

即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进门时,腿脚已经无力到抬不起来,直接靠在门扉上,直愣愣地望着即墨。

即墨心里一惊,冲到门口扶住即黛:“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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