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橙花-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像是为了配合他的交通工具,徐芷歆绑着一头高马尾,身穿浅蓝色牛仔裤搭配着黑白条纹T恤,再披上一件薄薄的连帽外套,清新的气息全然不同于她在上班时候的模样。
舒正寻不禁开始想像,在实验室里的她又会是什么样子?
“这次你总该有准备两顶安全帽了吧?”
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看起来像笨蛋吗?”
他笑了出声,转身领着她走向停车处。
“干嘛不停在门口等就好?”并肩走在他身旁,她忍不住想问。
“我怕你会穿着迷你裙出现,所以先找个可以让我停一整天而不会被开红单的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徐芷歆笑了出来。
“我看起来像笨蛋吗?”她借用了他的话。
“在某些时候是挺笨的。”
“活了三十年,还没有人敢说我笨。”她扬眉,睇了他一眼。
“这么有把握?”
他侧头俯看着走在右手边的她。“要是你真的聪明,就不该找我这么麻烦的人来当作排解寂寞的对象。”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徐芷歆不明白。她的聪明从来就不适用在这种地方。
见她没接话,舒正寻也不急着多做解释,就这么安静地往前走。有些人会惧怕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但是这对他而言向来都不是一种困扰。
那是一片宁静安详的基督教墓园。
看着墓碑上那张甜美的笑颜,徐芷歆却没由来的感到一股心痛。
才十八岁。
她离开人世的时候才十八岁而已。
在她的墓碑前有一束已经干枯的星辰花,她想,那一定是舒正寻上个月送来的花束吧。
“带你来这里……”
舒正寻忽然出声,抓回了她的注意力。“是想让你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让我这么需要你的‘慰藉’。”
他的目光直视着那具墓碑,喃喃地说着。
“其实在我刚认识她的时候,我非常排斥她。”
像是在等着他说下去,徐芷歆没有答腔。
“当时我整整大了她七岁,加上她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女儿,而我是待夜店的,连我自己都不看好,更别提说会选择交往。”
凝望着他的侧脸,徐芷歆毫无想法。但是她知道,在舒正寻的心里,一定还有一个位置是属于这个女孩的。
“但是她一直都很坚持,也很努力,所以最后我接受了她。为了她,我开始去学习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对她比要好,可惜,她的状况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好转,反而一天比一天糟。
“我曾经想过,如果没遇到她,我的日子是不是会比较轻松?但是奇怪的,那就像上瘾一样,无法自拔,也放不了手。”
“我想……”徐芷歆低下头,道:
“在她走了之后,你确实是轻松不少,但是你失去的更多。”
就像她现在一样。
“的确。”他苦笑了一声。“而且是那种再也弥补不回来的失去。”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她来跟我说她要去美国动手术。我以为顶多只是治不好而已,却怎么也没想到那竟然是最后一面。”
看着哑哑那张笑容满面的照片,仿佛还记得她的笑声。
随着他的视线,徐芷歆也注视着那女孩的笑颜。那束代表“勿忘我”的花,究竟是忘不了,还是不想被遗忘?
答案似乎再也不重要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只有六月不来吗?”他问,同时侧头看着她。
徐芷歆摇了摇头。
“因为她的家人一直不希望我和她在一起。”他微笑,带点苦涩。“不仅仅是年纪和身家的差距,他们也认为她会去世的原因,绝大部分是因为我的生活模式让她病情恶化。”
“这是什么道理?”她嗤笑一声。
“在我还不知情以前,她会为了接近我,熬夜在店里等我下班,甚至还会喝酒消费。我不能否认这个事实,也因为这样,我不怪他们恨我。”
他依稀还记得哑哑的母亲对着他大喊“都因为是你”的光景。
“所以,为了避开她的家人,在她的忌日当天,你选择回避?”
舒正寻没有回话,以沉默来代替回答。
忽然,徐芷歆的心里浮现了一种遗憾。
那种遗憾,不是因为这个女孩辞世,而是因为舒正寻的过去对她来说是那么样地陌生,而且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头去参与。
像是感受到她的情绪般,舒正寻回头看了她的侧面一眼。
他不禁怀疑,他真的还有办法再对一个人掏心掏肺吗?他的心里仿佛已经开始在准备着面对没有她的日子。
“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目的?”
她醒神,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带你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
他静了一会儿,道:“是因为我要你知道,我不会带一个一夜情的对象来这里。”
听了他的话,徐芷歆愕然。
“你要怎么看待我,我都无所谓,我也知道你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我还没说我要回美国。”
徐芷歆打断了他的话。
“那我会逼你回去。”他说得毫不犹豫。
“逼我?你拿什么逼我?”
她笑了出声,故作不以为然。
“那么,你是希望我因为经历过这种事,就决定单身一辈子?”
他扬起一抹苦笑,别过头。“如果你说得出‘是’的话,那么我就可以说我不希望你回去。”
徐芷歆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
“你父母把你生得这么聪明,不是为了让你躲在这里逃避一辈子。”
舒正寻向前走了几步,弯身取走那束枯委的鲜花。“你自己也说过,你做研究是为了帮助更多的病人。这么了不起的志向,凭什么因为一个男人就让你退缩?”
他的话,让她彻底哑口无言。
“我相信还有许多人跟我一样,无力去救自己最爱的人。就为了这些人,你应该要回去继续才是。”
徐芷歆怔怔的。
似乎有一种失去已久的东西渐渐地回到她的心中。
他说得没错。她学了那么多,为的不是要让她去服务百货公司里的顾客,而是为了能够在医学界里贡献出一丝丝心力。
但是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因为一个男人偷走了她的研究。一个她爱过的男人。
曾几何时,她那股奉献的热情已经死去,取而代之的是拚命想赢过别人的野心。而当她手上的筹码被人偷去的时候,她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直到了这一刻。
“回去吧。”
舒正寻的声音让她醒神。
她端详着他的表情。
──他说出来的那三个字,是指要她回美国,还是要送她回家?
她分辨不出来。
霎时,徐芷歆忽然好想知道,如果他不会带一个一夜情的对象来这里,那么……他真的完全不在乎她的离去?
送她回到家门前,已经是下午的事了。
徐芷歆站在舒正寻的摩托车旁,将手上的安全帽递还给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
“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
最后,她也只能这么说。
“我相信你已经考虑好了。”他笑了一笑,接过手。
“如果芝加哥还有其他研究中心肯用我的话,我会回去的。”她也回了他一抹微笑。
“回去前记得告诉我一声就好。”
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抚了抚她的脸颊。
这让徐芷歆愣了一下,却也让她的心悸动。
如果她回去了,就等于是离开了这双手。她舍不得,她知道她会一直想念着此时此刻的感觉,但是她却无可奈何。
做研究是她一生的志向。
但是舒正寻呢?
她找不到一个“正当”的理由来让自己为了这个人而留下来。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她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什么很奇怪?”他问。
“我明明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可是现在所有人都认为美国才是我唯一的家。”
“那是因为你的家人都在那里,你的事业也在那里,当然别人都会这么认为,不是吗?”
“你呢?你也是这么想?”她凝视着他,期望他说出她想听的答案。
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望着什么。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空气中飘散着一种气息,那让他很想倾前去吻她的唇。
他忽然很想紧紧拥抱着她,好让他在这个女人离去之前,能够罕牢记住她身上那丝独特的味道。
能够勾起记忆的,总是先从嗅觉开始。
他以为会很难忘,但事实上是他努力想记住有关她的一切。
“我该走了。”他断然抽回了自己的手。“从早上打烊到现在,我都还没休息过。”
这让徐芷歆有些意外。
“那你快点回去睡一下吧,晚上你应该还要上班才是?”
舒正寻没有回话,只是微笑。
“先这样子了。”
说完,他戴上了安全帽,在简单的道别之后离去。
留下徐芷歆伫立在公寓的门口前。
是她的错觉?
还是她真的在舒正寻的眼里读到了一丝不舍?
她疑惑,在他心里,自己到底占了什么样的位置?什么样的男人会希望自己所爱的女人飞到地球的另一端?
也许,他是不把她当成一夜情的对象。
但也还不到爱恋的程度。
她没办法像那个女孩一样,让他上瘾、令他无法自拔,所以,他才能这么轻易地放开她的手,要她回去做她该做的事……
以前失去的,她找回来了:然而她现在拥有的,却必须硬生生地放手。
心里的压迫感让她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这让她不自觉地抬起头,望着天空。
她想,现在的芝加哥,应该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吧。
第十章
友情不会因为距离而消失,但是爱情却会因为距离而枯死。
那么,如果在一段介于两者之间的关系里,加入了“距离”这个元素之后,将又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这是第几杯?”
在舒正寻递上“橙花”的同时,徐芷歆问了出口。
“十七。”
“才十七?”她有些愕然。“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少算了?”
“是倒着数回来的十七。”他补充。
“……原来你是用递减的方式来算。”
她露出苦笑,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杯子啜饮一口。“所以,你还欠我十六杯‘橙花’。”
舒正寻没有答腔,只是挂着浅笑在脸上。
从那一天开始,徐芷歆就回归到有如最初一般,每隔几天就会来这里喝上一杯酒。
然而,他们不再谈论她的去留,不再渴望彼此的一些亲密举动。
一切就像是一杯平淡无味的白开水。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该克制着什么,也或许是因为彼此都已经不再需要对方口中的“慰藉”。
“你在这里做很久了吗?”
像是要打破那丝死寂的气氛,徐芷歆找了一个话题。
“如果是指待在‘ROXY’的话,其实并不会很久。”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里是两年前才开始营业,所以我在这里的时间,和这家店开张的时间是一样的。”
“那为什么另一个酒保说过他是你前辈?”她指的是张义睿。
“最早之前,我们老板是在东区的巷子里开小酒吧,后来转到这里来经营。我和义睿都在那里待很久,是后来跟着老板一起过来的。”
“原来如此……”
她愣愣地点了点头,又问:“所以从某个层面来看,你也算是个‘老酒保’了?”
“几乎是从我满十八岁开始,一直到现在。”
“舒先生。”
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见对方递了一张黄色单子到舒正寻面前,彼此像是认识已久似的。
“我都搬上来了,你点一下。”
“好,我马上过去。”
舒正寻接过那张纸,转向徐芷歆。“我去点个货。”
“OK。”她应了一声,目送他随着对方走出去。
难以想像的是,这个人从十八岁起就开始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至今尚未改变过。
然而,徐芷歆却不自觉地联想,当她在芝加哥的早晨起床时,远在台北的舒正寻却也是在差不多的时段醒来。
虽然微不足道,但是这一点小小的共同性,却让徐芷歆觉得自己还拥有一个和对方比较相像的东西。至少,在她飞回地球另一端的时候,她可以过着和他同样步调的日子。
想得出神,忽然一个身影在徐芷歆的身旁坐了下来。
这让她如醉方醒。
“嗨。”
对方开口向她打了声招呼。
徐芷歆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却迟迟想不起来她是谁。
“我们见过吗?”
看着眼前这个美到不像话的女人,徐芷歆问了一句。
“也许吧。”高以柔扬起微笑,抬头啜了一口手上的啤酒。“你是正寻最近的女朋友?”
她问得太突然,也问得太直接,而且她似乎强调了“最近”两个字。
这让徐芷歆愣了好一会儿。
“不是。”她否认,同时转过头去。
“不是的话,那我劝你最好小心那家伙。”
“那家伙有什么前科吗?”
徐芷歆纳闷地看了对方一眼。
“前阵子他告诉我,他只对受伤的女人有兴趣。”高以柔托着下巴,另一手轻轻地摇晃着啤酒瓶。“所以……你要小心被他拿来满足他自己的英雄主义。”
“是吗……”
盯着那杯橙黄色的酒,徐芷歆沉默了。
“我只是顺便提醒你而已,你可以当作参考……”
“那还真是凑巧。”
徐芷歆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巧?”高以柔皱了眉,一脸不解。
“反正我也只对受伤的男人有兴趣,”她侧头,看着高以柔的眼。:迫样不是刚好吗?“
高以柔傻愣了几秒,随即醒神,递上一抹笑容。“既然如此,那我先预祝你们玩得愉快。”
说完,她起身,走回到她原先的座位。
“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
点完货品,将那一箱箱的酒归位完毕之后,舒正寻回到了吧台内。
“你有什么坏话值得让我拿出来说的吗?”
“你什么时候认识那女孩了?”
在门外看见高以柔和徐芷歆在交谈时,他还讶异了好一下子。
“我不认识她,是她自己走过来跟我聊天的。”
舒正寻微怔,心里忽然浮现一丝不悦。
高以柔要怎么烦他、缠他,他都可以无所谓,但她若是将矛头指向徐芷歆,他就要有意见了。
“瞧你的表情,”
看着他那张脸,徐芷歆笑了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干嘛那么紧张?”
说的也是。
不管是高以柔还是徐芷歆,他都没有立场去干涉。
舒正寻吁了一口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既然你都说没事了……”
打火机却忽然打不出火来。
“少抽一点吧。”徐芷歆冷不防地说道。“虽然你不见得会听,但是我不确定下一个肯劝你戒烟的人,还要多久之后才会出现。”
她的话,让舒正寻的动作顿时停止。
他静了几秒。“你说过你擅长数字分析?”
徐芷歆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扯到数字去,但是倒也很习惯他这种莫名其妙的风格。
“是说过。怎么了?”
“那你所谓的‘下一个’,如果和‘现在这个’正好要是同一人的话,这种机率高不高?”
他的问题,让徐芷歆哑口。
“……这迫种情况的变数太多,我推算不出来。”她低下头,啜了一口酒。
舒正寻却笑了一声,伸手找来另一只打火机。
“通常这样的情况,我会直接将答案预设成是零机率一一”他点燃了那根烟,从双唇之间取了下来。
“为什么?”她不明白。
“因为,”他抬起头,正视着徐芷歆。
“我讨厌期待落空。”
如果期待了,最后却成空,不如一开始就当它不会发生。正也因为不抱期待,所以不管结果是什么,都无法伤他一丝一毫。
听起来似乎很消极?
但他就是无法让自己再积极一次。
全然不同于往常。
徐芷歆似乎想把“奥客”这两个字的定义发挥到最完美的境界。
一杯不用付钱的“橙花”,让她坐了五个小时,直到全店只剩下她一个,直到只剩下两盏灯还亮着。
“你还不打算回去?”
该收的都收拾好了之后,舒正寻走出吧台,在她身旁坐下。
“是该打算要回去了。”
回到芝加哥去。
但是她说不出口。至少,在这一瞬间她还说不出口。
“有什么话就说吧。”虽然他早已有了预感。
他托着下颚,从吧台外的角度看着吧台内。
──她是否还会记得这个画面?
“今天,是我在这里工作的最后一天。”
徐芷歆总算启口。
他沉默了许久后,深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的飞机?”
“后天早上。”
她始终低着头。
这样的答案,他该回应些什么?他想不出来。
“在你劝我要少抽一点的时候,我大概就知道你会告诉我这件事了。”他侧头望着她,勉强挤出一点像样的笑容。
“你一直都是这样。”
她苦笑,却不敢回望他。“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你也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废话听多了,认真的话反而会变成是一种事情的征兆。”
语毕,他别过头,继续看着吧台内那座摆着满满酒瓶的墙柜。
“你从来没想过要留我下来?”
徐芷歆稍稍侧身,看了对方一眼。
“留你?”舒正寻嗤笑出来。“对你而言,我就像是你回来台湾的理由一样,只是暂时的逃避而已,我为什么要留你?”
“为什么你要这么……”
难道就像他所说的,他对她已经彻底不抱期待?
“也许你现在觉得一切都很好,但是总有一天你会腻、你会倦,你会开始想念你习惯的环境。到时候,你会恨我为什么留你下来。”
徐芷歆无法断言自己未来会不会真像他所说的那样。
但是她确定自己非常希望对方能把她留下来。
“难道我就不能习惯这里的环境?”她不服气。
“如果你想证明的话,那就等你真的想回来生活、而不是回来逃避的时候,你再来跟我说你可以习惯这里。”
语毕,舒正寻离开了座位,又关了一盏灯。
很明显的,这是送客的方式,而不是在送别一个心爱的女人。
徐芷歆自嘲地苦笑一声,站了起来。
──看样子她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那么……”她抬头看着他,也许是最后一眼。
“再见。”
简单的一句道别之后,她转身,直往那扇门走去,没有理由再回头。
她想,比起江亦烨那段长达八年的感情,要忘掉这短短几个月的事简直轻而易举。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她会这么不想踏出那扇门?为什么她的心口会这么难受?为什么她有一种后悔的感觉?
就连在她离开研究中心的时候,她也从未如此难以放手。
忽然──
“我会等。”
舒正寻在她踏出那扇门之前,开口说了一句。
徐芷歆骤然停下脚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头,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他。
“虽然我一直觉得说这种话是很娘的事,你也不见得有什么理由再回来,不过……”
他低下头,又抬起头来。
“我会为了那剩下的十六杯橙花,等你回来。”
听了他的话,徐芷歆愣在那儿久久。
虽然她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她却连一个字都说不来,只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成了哭哭啼啼的女人。
见她一脸痴傻,舒正寻笑了一声,又道:
“不过,我会等不代表我会很期待,你不必听得太认真……”
说还未说完,徐芷歆忽然跨步向前,伸出双臂紧紧拥抱住他。
她决定不再压抑了,至少在这最后的一刻,如果自己没有这么做的话,那么她回芝加哥之后一定会后悔。
“我会记住你说的……十六杯橙花,我一杯都不会少拿。”埋首在他的肩膀上,她像是在给他一个承诺。
“不要说这种会让我期待的话。”
舒正寻不自觉地回拥着她,却忍不住微皱了眉头。
“你知道只要你一开口,我就会考虑留下来。”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努力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留你,那就回芝加哥去。”
他微微退身,俯看着她。
“当你住在你最习惯的地方、做着你最喜欢的工作、身旁还有朋友在陪你的时候……你还觉得我值得的话,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就算是来硬的,也会把你留在我身边。”
他的话,惹得徐芷歆笑了出来。
两行泪也应声滑落。
“认识你让我变成爱哭的女人,”她伸手,擦去自己右颊上的眼泪。“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哭。”
“那我该感到荣幸吗?”
他则是替她拭去左颊上的泪痕。
“让女人哭的男人最该死。”
“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凝视着她那又哭又笑的神情,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的发丝塞至耳后,好让他能完完全全将她的脸烙印进自己的脑海里。
她的唇瓣一直以来都在诱感着他。
尤其是在这种时刻,想吻她的欲望更是无边无际地蔓延。
“你真的该回去了。”
他却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斩断这样的欲望。
因为他很清楚,最后的吻向来都不会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折磨,一种会让人过了再久也无法遗忘的折磨。
当晚,舒正寻送她到电梯口。
看着徐芷歆走进电梯里,随着那两扇不锈钢门缓缓关闭之后,瞬间,他像是从一场梦里醒了过来。
怀抱里还有她的温度在,但是他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就像是梦见了一个特别的女人,他与这个女人在梦中爱得死去活来:然而,在梦醒了之后,他所熟悉的一切都不会改变。唯一改变的,是他的心里从此之后会有一丝若隐若现的遗憾。
尾声
周末对舒正寻而言,向来都不是什么好日子。
撇开那叠接到手软的酒单不说,打翻冰桶、摔破杯子更是不在少数,偶尔还会出现酒醉闹事的人群。
这种不是人过的生活,在张义睿离开了“ROXY”之后更是雪上加霜。而来接替他的,却只是个毫无经验的女孩子。
“正寻哥。”
一声叫唤传进耳里。
老实说,他痛恨别人这样叫他,但是对方似乎完全没理过他的抗议。
“嗯?”
他应声,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你可不可以帮我调一下这桌的彩虹酒?”女孩露出哀求的眼神。
“彩虹酒?”
舒正寻愣了一下,皱起眉头。“哪个王八蛋在这种时候点这杯酒?”
“没办法……又不能叫他不要点。”
“谁说的?”
新来的果然比较嫩。
如果是张义睿,肯定会骗对方说目前哪些酒缺货,暂时不能供应,然后强迫对方点别的。
“可是我已经跟客人说OK……”
女孩显得进退两难,她对那种堆叠型的调酒向来没什么把握。
“算了,我再帮你这一次。”
不单单只是因为同情心。“以后你还是要自己找时间练习,我能帮你的机会已经不多……”
“耶!还是正寻哥最好!”
女孩顿时欢呼出声,一扫阴霾,完全不管对方后面那句话的含意是什么。
舒正寻吁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开始严重质疑,这个女孩之所以能面试录取,只是因为她年轻可爱而已。
不过,也罢。
反正他能留在“ROXY”的时间也不长了。
所谓的彩虹酒,顾名思义,就是挑出七种颜色不同、甜度不同的酒,逐层倒入香槟酒杯里,好让那杯酒看起来就像是一道彩虹。
平时若是有人点它,刚好可以当作打发时间的娱乐;但是如果例假日有人点了这杯酒,除了想当场干掉那名客人之外,不会有第二个念头了。
四周的环境闹烘烘的,舒正寻却是聚精会神地将不同的甜酒缓缓倒入那只空杯里。
不仅仅是留意力道,还得斟酌比例……
“先生,麻烦一杯Orange
忽然,吧台外传来女人的声音。
像是在他那安静的脑海里劈出了一道雷,巨大的雷声震得他当场闪神。
上一次听见有人用英文点这杯酒,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舒正寻猛然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年纪三十五左右的女性,身上带着一丝媒体工作者的气息。
同时,完成一半的彩虹酒也毁了。
“Shit!”
他咒骂一声,赶紧收拾残局。
“什么?”吧台外的女人因他的反应而愣了一下。
“抱歉,不是说你。”
舒正寻干笑,低头继续擦拭着。
这未免也太蠢了。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想期待些什么。
他收起动摇的情绪,重新拿来一只空杯,继续未完成的彩虹酒。
“真稀奇,正寻哥竟然也会‘失手’。”
“我说过不要那样叫我。”舒正寻苦笑,没去正视对方。
“叫习惯了嘛。”
“你一开始不要这样叫的话就不会习惯了。”
习惯,是一种很要命的天性。
过了深夜一点之后,进门的客人会逐渐减少,而离开的客人却不见得会变多。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些人要完全散去,恐怕要再等个两小时。
好不容易可以闲下来喘上一口气,却看到那个新来的女酒保还精力充沛地和几个常客热络地谈笑。
──就只有这点可以和张义睿不分输赢。
他笑了一笑,别过头,却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那个点了“橙花”的女人。他不禁想知道,独钟“橙花”的女人是不是也会拥有一些共同点?
人的记忆是很奇妙的东西。
在她离去一年半之后,事情也真如他所预言的那般。
只要“橙花”这杯酒还存在,他就会一直想起徐芷歆这个人,也会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段交集。
然而,他却想不起来拥抱她的那种感觉。
他记得发生过的事件,却记不住当时的心情。就像他可以牢牢记住徐芷歆离去时的眼泪,却忘了自己在那一刻有多不舍。
思及至此,他烦闷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正要点上。
“你少抽一点吧。”
忽然,舒正寻的动作骤然僵止。
他以为,他早已经忘了她的声音,但事实上又谈何容易?
“亏我还期待你会不会洗心革面,把烟给戒了。”女人笑说了一句,坐上了她习惯的那个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