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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神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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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安排是这样的完美,就等着成果验收。岂知在冯钟艳要飞入轿中取代云若前,她竟和云若交手,还使出毒鹰爪,当他发觉情况不对,赶来相助时,云若已身负重伤了。
  这女人,她竟敢伤害云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轻贱我?”冯钟艳永远不明白,痴心的人为什么不能得到同样浓烈的感情?她自认各方面的条件都不输云若,为什么济秀哥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就算虚假、施舍都好,但他的深情只对云若,一点都不愿给她!
  同样是女子,云若什么都有,而她呢?却成天在嫉妒云若的世界中过活。
  “为什么吗?”云济秀邪笑,“好一个'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你老给我轻贱你的机会?”
  “你——”她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早对你说过,我的心只容得下云若一个人了,不是吗?静王妃。”给了她一个残忍的笑容,他纵身往外跃去,留下冯钟艳凄绝的心碎面容。
  问世间情为何物?孽缘啊!孽缘……
  ~~~
  云若发觉自己真的不是个聪明人,她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很愚笨,笨到自己都想一头撞死算了!
  这样的事情,她早该在中了毒鹰爪醒来时就想到的,为什么她要到风大哥第二次替她换外伤的药时才忽地想起呢?
  老天,这也就是说她的身子已经给他看完了!
  这事要是给娘知道了,娘非得上吊自杀不可,至于若传入静王府,静王只怕会二话不说地休了她,甚至逼她自尽,以求维护皇族声誉。
  她年纪虽不大,可从小被教导该守法知礼,尤其是女子的名节观念更是根深蒂固地植在心中。一个女子给人看了手臂已是逾礼,更何况她胸前春色给人览尽?
  虽说风大哥是为了救她,不得不这么做,可是……
  可是女子的私密处给人摸过,甚至吸吮过。这、这教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如何是好?每一思及此,云若的脸就红得如同初阳一般。
  此后每一回见风绝凌在替她换药时,心无旁骛的认真神情及严肃态度,根本就是对于眼前的秀色视若无睹。在这种情况下,云若也没多说什么,怕反倒显示她心地不够光明坦然。
  但她总是耻辱地含着泪把脸撇到一边,待风绝凌替她上了药之后,她才拉回自己的衣服。
  其实,比起尚未谋面的夫君静王,云若是喜欢风绝凌的。可是,她的理智告诉她,她是一个有夫之妇,对夫君有二心的事,连想都不能想,就算她对静王完全没有情感,她心系的是救命恩人——风绝凌。
  和风绝凌刚相处时,她真的是这样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可是相处得愈久,她的情感终究是战胜了理智。
  爱一个人有错吗?她为什么要压抑?
  当云若一心只想伴在风绝凌身边时,她开始为自己对静王的背叛找借口——反正表姐已代她嫁了过去,现在静王府的人一定认为表姐才是真正的静王妃。
  既是如此,她又为什么不维持现状?也就是表姐继续当她的静王妃,而自己就安于目前现状。
  好,就决定这样子了,这样对大伙儿都好,是不?
  打定主意之后,她心里轻松了许多。
  她的情感理清了,现在就只剩风大哥了,她清楚自己对他有情,那他呢?
  从她出现在这里和他几乎朝夕相处到现在,少说也近一个月了,但他脸上的表情还真一致,除了冷,还是冷,连外头的雪花都比他还有温度。
  面对这样的人,她怎知道他对她有没有感觉?
  哎!这真是教她有些沮丧!
  听人家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她和风大哥的情况正好相反。
  眼看她的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现在她每天可以下床为自己煎药,甚至为伤口上药,真担心哪天他忽然下逐客令,要她离开。
  唉!真可怜,现在都已经子夜了,大地一片寂静,就只有她为了个“情”字辗转难眠。她睡不着,那风大哥呢?他会跟她一样也成不了眠吗?
  蹑手蹑足地,云若来到了一间与她房间相通的书房。
  看来躺在床上和衣而眠的风大哥已沉睡,但他忘了熄了夜读的烛火。
  正好!这样她才能把他看清楚、看个够!云若心底感谢他难得的健忘。
  平常时候和他相对,她总没胆大大方方地瞅着他看够本,谁教他老冰着脸、寒着眼,一个浑身散发着冬天气息的男子,任他再俊美也没人敢不要命地直瞧着他,当心看久了得“霜害”!
  平时看他,只敢趁他侧着脸,或是专注于其他事时,否则他那双星眸一回视,她的眼睛就不知往哪儿搁了。更可耻的是,她的脸老是会红个通透,一脸作贼心虚的样子。
  而熟睡中的他,不会发现她瞧着他看。
  他真是好看,男子很少长得如此俊美的。
  轮廓分明的五官,一双好看的眉眼……有时她真的怀疑,这样好看的冷峻容貌真是属于这凡间俗世吗?他会不会是天上星宿转世?
  沉于睡梦中的他,恍若是冬去春来——有了温度,不再令人感到那么难以亲近。
  云若的眼光在风绝凌好看的俊脸上流连了许久,最后停在他总是抿紧成一线的唇上。
  她曾经轻触过他的唇,在他喂她喝药时,虽然那时她有些神智不清、迷迷糊糊的,可是她似乎也感受到他触及她那时的轻柔、微温,一种温柔的感觉掠过,教她不曾忘记。
  好想再感觉一次那种既甜蜜又柔软的触感……
  姑娘家怎可对男子有这样的感觉?咽了下口水,云若羞红了脸。她现在这样像什么?一头饥渴的狼?
  虽然此举未免惊世骇俗,可是,反正这里没有别人,而且“被害者”正沉睡着,轻轻的就好、她轻轻的碰触他的唇,他不会知道的。
  偷偷地深吸了口气为自己壮胆,然后又忐忑不安地咽了下唾液,云若这才缓缓地俯身向风绝凌,以唇轻触着他的唇。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找回了上一次舒服、温暖的记忆。靠他好近,她甚至可以嗅到传自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味。
  所有快乐、甜蜜,又有些害羞的情绪全涌上心头,她有些得意忘形,好一会儿才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哪儿不对?仿佛在她快乐时,有人在窥视?
  哈……不会吧。怎可能!一定是自己太过紧张,这才有了这种错觉。
  一定是这样,唔……也不对。
  于是她睁开了眼睛,视线调高对上风绝凌的……
  开的?开的!他的眼睛是睁开的?不但睁开,还以着一种莫名其妙、不太明白的神情看着她……
  哦……上苍呐!
  “你在干什么?”
  云若坐直了身子,灵机一动迅速地闭上眼,然后站了起来,往自己房间走回去,再脱了鞋,上床盖上了被子。
  听娘说,她小时曾有过梦游的经验,希望这招梦游能让风大哥误以为她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做出了吻他的举动,否则要是他知道她存心不良,那、那教她以后怎么做人?
  上天啊……就救她这一次吧!
  风绝凌目送着云若走回自己房里,俊秀冷绝的脸上有了抹一闪而过的戏謔笑意。
  梦游吗?这丫头的临场反应愈来愈好了,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虽已子夜,而他也早躺到床上,可是他的神智一直很清楚,而且他习惯在睡前想一些歧黄之理,在没睡的情况下他自然也由呼吸的气息知道仅隔一道墙的云若还没睡。
  至于她轻着手脚到他房间里来,又在他床沿坐了许久,他也都知道。起初他只觉得奇怪,三更半夜她到他房里来干啥?于是不理会她继续闭着眼睛思考方才想到一半的以毒攻毒之法。
  谁知他的唇上忽地一热,一睁开眼却发现她把唇压在其上。
  这丫头真是愈来愈色胆包天了。知道闯祸之后,竟然装成梦游地回房去。
  一个连睡都还没睡的人会梦游?
  真不知道该说她低估了他的精明,还是说她太天真?
  方才唇上的轻吻触动了他冰封的心湖,一向断绝男女情感的他以为终其一生不会为任何人动心,而云若,她终究还是走进他心中了。
  “我想,你一定知道云若在哪里,对不对?”云济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抚养了他十余年的“娘”。打从七岁他初来到云将军府,就是由这女人带大的。
  这十余年来,不可否认的,她待他极好,好到简直到了宠溺、纵容的地步。可是,他并不感谢她,因为将军府的人会对他好,完全仅仅只是为了弥补无法补偿的愧疚。
  “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她现在嫁入了静王府,你不也知道的?”
  “你少装蒜了!你会不知道此时在静王府的静王妃是谁吗?”他挑着眉,“你早知道我会来这招偷龙转凤,所以早有所防备地找来了一个高手,把云若从我手中夺去了,是不?”
  云夫人微微一笑,“你的想像力真好,你已经预设了我的立场,我现在多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
  “别在我面前装得什么都不知道。”
  “信不信由得你了。”只要若儿平安,她活到这把年纪了,也够了!若是济秀打算为当年冤死的家人报仇,她也早想为当年的百余条人命偿命。
  云济秀本该姓洪,其先父乃是当年云将军手下的副将。在一次战役中,洪副将兵败诈降于敌方,打算在敌方为朝廷作间细,但当云将军得知属下降于敌方,也不查明真相,立即修书回皇城报告。
  两方交战而降于敌方者,这对于朝廷而言是莫大耻辱!收到云将军信函的皇上大为震怒,立即下令,洪副将投降是为国耻,抄其家,于是洪家留在皇城中的百余口人,无一幸免,只有洪副将年方六岁的小儿在忠仆以其亲儿代主受刑的情况下,逃过一劫。
  后来洪副将于敌方作间细,提供云将军许多宝贵的敌方军情,甚至让国家反败为胜,可说居功至伟!
  当战事平定,洪副将率兵归来,知道洪家被抄一事,心灰意懒之际,在军队尚未班师回朝之际就病故。
  临终前他收到一封忠仆写来的信函,知其幼子逃过一劫,于是他托孤于云将军,因为除了云将军之外,他已经不知道该把孩子托给谁了。
  “是我对不起洪家。”云将军深自悔恨当年的错事,他握住虽为部属,却情如好友的洪副将的手。“我会把那孩子当成自家的,好好照顾他,以后他就住云将军府,我会把你生前的事迹告诉他。”
  洪副将紧握着云将军的手松了,嘴角有了心安的笑容。
  班师回朝之后,云将军禀明皇上洪副将所蒙受的冤情,皇上也十分叹惋,追封他为护国大将军,同时也恢复洪府从前的殊荣。
  为了实践承诺过洪副将的话,云将军把七岁的洪济秀接来云将军府同住,亲自教他习武、念书,甚至连云府的家传武功都全数教与。
  到了他十五岁,一切基础大致已奠定,云将军打算让他回洪府,他却坚持要待在云将军府,不但要待下来,他还要跟着云家人姓云。
  因为他打算云将军府的一切他都要!当年云将军害得他家破人亡,往后,他要云将军府也栽在他手中。
  洪济秀在孩提时候就性子阴狠深沉,他清楚云家人对自己的愧疚,掌握住这个弱点,云将军府就任他予取予求了。
  洪家的百余条人命,对云家人而言,永远是还不清的债!
  云将军死后,云济秀掌握了云将军府所有的权力。
  而这个时候,正是他要回血债的大好时机,因为云将军府由他作主,他要谁的命,谁又躲得了?自此云将军府忠仆被他全解散,姓云的族亲也大多离奇死亡,如今云将军府只有一个云夫人、云若和冯钟艳尚存于世上。
  云若目前被白衣人所带走,冯钟艳半逼迫地给安排代嫁静王府,至于云夫人嘛,如今孤立无援地守在云将军府等死。
  “老太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已经忍受她许久了。“别以为我中意云若,而你又是她的亲娘,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哼!”云夫人冷笑了一声。
  云济秀年满二十一时,云若正好及笈,当时他就曾向云将军私自提起,他想娶云若,当时若不是云夫人极力反对,又以云将军府人娶云将军府人,会落人笑柄为理由,只怕云将军早允了他娶云若了。
  云夫人暗忖,幸好当时她坚持对了,若儿若真许了这种人,往后恐怕没啥好日子过。
  更何况,若儿一直都不知道济秀并不是她的亲兄长。自小,为了保护云若,云夫人就一直把女儿留在身边,不许她和云济秀太接近。而事实上,小时候云若也不喜欢云济秀和冯钟艳,因为他们两人总是想办法欺负她,甚至打伤她、推她下池塘,三番两次她都差些没了小命,云若见到他们两人比遇上洪水野兽更怕。
  长大后因男女有别,云济秀虽是云若的“兄长”,也没啥机会独处在一块,而冯钟艳虽知云济秀不是云若的亲兄长,她也不多事告诉云若。因为,她钟情于云济秀,而他却喜欢云若,她生怕若云若也喜欢云济秀,且又知道他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那她不就没希望了?
  “你真的不怕死?”云济秀对这老太婆已渐渐失去耐心。
  “怕死的话,就不会仍待在云将军府了,当年云将军府欠你们洪家的,是该算一算了,我只求你,就算行行好,放了若儿吧!”
  “放了她?”他仰头大笑,“不!相反的,我就只要她。”
  “她已许了静王了!”
  “此时在静王府的是钟艳。更何况静王又算什么?一个飘泊不定,放着荣华富贵不享的傻瓜罢了。”他冷笑,“你要死,那可没那么容易,更何况你还有利用价值呢!反正你不告诉我云若在哪里也成,只要你在我手中,而她又没死,总有一天她会主动找上我的。”
  “我不会称了你的心。”若儿是个孝顺的孩子,若是他以她的性命要胁若儿,若儿真的什么都会听他的。
  不!她不能这样害了女儿,云夫人从怀中摸出了把匕首,正要往胸口急刺时,云济秀忽地冷笑。
  “你死啊!只要你的尸骨,甚至骨灰在我手中,她一样得乖乖找上我。更何况,就算你死了,我毁了尸,一样可以对她谎称你在我手中,若她不听命于我,我就对你不利。”
  “你——”云夫人傻住了。“你这恶魔,你不是人!”
  “随便你高兴怎么说。只是我劝你,还是留条老命,将来和女儿相见吧!”看着她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沮丧的低垂着头,他忽地哈哈大笑,洋洋得意地走了出去。
  云若啊云若,只要你娘在我手中,我不怕你迟迟不出现的!
  第四章
  “风大哥。”
  清脆而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风绝凌的思绪被打断,回头向来者望了过去。
  云若穿着用他的衣服修改了半天才勉强合身的粗布衫立于不远处,但她天生丽质,就算身上的衣着再怎么差,仍不掩其国色天香。
  孤绝的性子因云若的出现而略有了改变的风绝凌,这段时间以来,似乎已经习惯了有她相伴。
  当然二十多年来养成的性子、脾气并不是短短两个月就能彻头彻尾的改变,他仍是不苟言笑,仍是令人难以亲近、仍是惜话如金,但是,他真的有些不同了,起码云若不会再觉得她老是在自言自语。从前她同他说话,他不是若有所思地对她的话闻若未闻,就是眼睛看着一个地方,连理都不理她。现在好多了,真的好多了,起码她唤他时,他会回头,同她谈话,他“有时”也会看她,听不下去时会给她“吐槽”。
  他从前是“非生物”,现在已经“进化”到会动的生物,虽然仍是没啥表达能力的“低等生物”。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又回过头去。
  唉!每一次都这样,她叫他时,他就不能问句“什么事”,或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云若慢慢走到风绝凌身边坐了下去。
  “一大早来这里干啥?梅花都谢光了,连梅子的青果都有小拇指大了。”这里的生活很逍遥!她挺喜欢的,问题是……她心中有许多挂念的事。
  “你在暗示我,你想下山了?”
  “我失踪许久了,我娘会担心的。”她喃喃地说,然后反问他,“风大哥没有家人吗?你这么长的时间住在这儿,他们不会担心?”他知道了云将军府几乎所有的事,而她对他却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叫风绝凌,有一身绝佳的武功、医术,以及令人啧啧称奇的卜算之术。除了这些,她对他的身家了解还真是少得可怜。
  “不会。”
  又是一句话想打发她!他愈是不肯透露有关他自身的一些事,她就愈好奇。
  “不会?为什么?”他有办法四两拨千斤,她就有办法叫他拨到手酸,不得不说!
  “没为什么。”自小,他就被江湖人称“赛孔明”的武林奇人所救,并收为门下。他是“赛孔明”第一个,也是惟一的入门弟子。
  “赛孔明”在救了风绝凌时,已是七十有三的老人,为了在有生之年,能将毕生绝学全数授与徒儿,他成为既严厉又苛求的严师。
  良师求得不易,良材美质的徒弟亦是可遇而不可求。纵横江湖数十载,“赛孔明”之所以没有收徒的原因,正是因为找不到资质良美的人收为门下,但因宿世因缘之故,暮年才因缘际会地救了襁褓中的风绝凌,这徒儿是他等了许久的。
  为了在有生之年能将毕生所学授与他,“赛孔明”以严苛的方法对待风绝凌,甚至控制着他的情绪。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太多的人,永远不可能练成武林绝学,因此小风绝凌在习武、学歧黄,甚至天文卜算等若稍有懈怠时,严师常责以怒颜,甚至重罚。这是“赛孔明”爱徒儿的方法。
  在他的苦心期待下,风绝凌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赛孔明”百年之后,其门下再度以传奇人物之姿出现在江湖中,因为风绝凌几乎能通过去、知未来的卜算在江湖中赢了个“布衣神算”的名号,也因为他绝世之姿,亦有人叫他“玉面神算”,更因他精绝的医术,也有人叫他“神医”。
  他救人无数,却从不留下姓名,因此这些称号也就在江湖中流传开来。又,他居无定所、生性孤傲,真正见过他的人也仅是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人,因此他的名号在江湖中虽响亮,大家对他的事迹亦仅于耳闻而已。
  至于他是皇子一事,那也是下山前师父才告诉他的。并要他回皇城认祖归宗。精于天文卜算的师父早知道他出身非凡,只是爱徒心切,不愿徒儿提前回宫去承受那些宫中明争暗斗的丑陋黑暗面。直到风绝凌师成下山,而东宫亦立的情况下,才要他认祖归宗。
  生性淡泊的他根本没想过要回宫,若不是太后病危,他才不会入宫,继而阴错阳差地给认出他即是宫中失散多年的三皇子,也才会有后来封王一事。
  他这一生活到这里,堪称“家人”的只有师父一人。这正是他无从对云若提他家人的原因。
  更何况,他不想那么早让她知道他就是静王,那层身分令他自在不起来。
  “风大哥,对我而言,你是团谜。我的事,就算我不说你似乎也清楚,而你的事,就算我问了,还是不清楚,这样很不公平耶!”
  “既然觉得不公平,那就别问了。”
  “这叫粉饰太平,不好吧?”她托着下巴,有些沮丧。
  “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不见得有益。”
  “可是几乎不知道的话,那更是大大的坏处。江湖中朋友不是常说要肝胆相照吗?你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这就很不够朋友了。”
  她有时说的话真的是让风绝凌这样不怎么有神经的人都想“吐槽”她。
  “活在将军府十六载的千金,又过过几天江湖日子了?你又和谁肝胆相照过了?”
  云若脸一红,呐呐地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嘛!”江湖?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哪有机会行走江湖。连上个街吃东西都要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下才能成功偷溜出去了,更何况行走江湖!
  “我……我是没有,那你有吗?”不能知道他的身世,多了解一些有关他的事也是不错的。她知道,他一定行走过江湖,于是她又问:“你有过肝胆相照的朋友吗?”
  “曾经有过,可惜已战死沙场了。”律飒,他这辈子惟一的挚友。
  “噢……”问到了他的伤心事了。“对不起……我……其实,你也不用难过,我……我虽是女儿身,也没闯过江湖,但是我是个不坏的人,也许……也许可以跟你肝胆相照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绞着自己的手指,傻呼呼地偷笑了半天。不一会抬头一看,“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和我肝胆相照也就算了,竟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人了!”
  风绝凌不知何时已听不下去地走到一丈外去清清耳朵了。他一离开,云若自然又跟了上来。
  “喂!你……”她快步地追了上来,风绝凌仍没停下来的意思地迳自往前走。忽地,她脚底一滑,很不优雅地跌了个四脚朝天。“哎哟——好……好痛……”她又气恼、又难过地扁着嘴,泪水掉了下来。
  她喜欢他,想和他肝胆相照有啥不对?若是可以跟他成为肝胆相照的好友,她也希望自己不是女儿身啊!
  更何况,谁说刎颈之交非得要同性才成?
  一眨眼的工夫,风绝凌已经又来到她面前了。
  “女人究竟有多少泪可流?”
  “遇到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她的泪可多着了!”她嘟着唇,不快地控诉着,然后孩子气地把脸别到一边去。
  “你有那么倒楣的经历吗?”逗她似乎也快成为他另一个习惯了。
  “怎么没有?”她一抬头——咦……人不见了!
  喔,原来是他蹲下身,和她等高了。“打从我被你救回来这里,每天都得面对这样的人!这个人真的很不识好歹,面对我这样笑脸迎人的俏佳人一点都没软化那张结
  了层霜的脸,你说,这种人可不可恶?是不是十分不识好歹?“
  这姑娘啥时候变得如此厚颜了?风绝凌饶富兴味地咀嚼着她的话中意,然后在她头上一拍。
  “喂!为啥拍我的头?”云若有些不悦,那拍头的动作是属于长辈对晚辈的,她爹从前也这么对她,现在她长大了!十六岁了,没有长辈会再这样拍她的头。可是这风绝凌……“我不是小孩子了!年十六了,所谓的二八年华了!”
  “那又如何?”
  “我……我不喜欢你把我当成小孩。别人把我看小了,我可以不在意,惟独你不可以。”她说这些话时,心跳得好快,连脸都红了。
  她以往受的礼教告诉她,无论如何地倾慕一个人,女子的矜持不可以没有。可是,她身上所流的武将热情狂烈的血液,却逐渐地把礼教那一套老掉牙的理论给推翻了。
  爱情是属于男女的,为什么只有男的一方可以去追求,而女方只有被追求和接受的份?
  “别忘了,我足足大了你七岁。”
  “就算你大了我十七岁,还是不可以把我看小了!”她要的不是兄妹之情、长辈疼惜晚辈的感觉。
  “因为……我……我……”深吸了口气,“因为,我喜欢你。”
  一股暖流淌过风绝凌冷绝的胸口。他早知道她是喜欢他的,即使她没说。可是,经由她开口承认,这对他而言又意义不同。
  试探性的,他问:“莫要忘了,你是静王妃。”
  云若摇头道:“不,静王妃是我表姐。只要我不去打扰她的生活,没有人会知道这阴错阳差的事。而娘为了怕犯上欺君之罪,也不会指证的。”
  “静王呢?你害他错配了良缘,这笔帐如何算?”
  “我和他素未谋面,他不会知道现在待在王府的不是他的原配。也许……也许他和表姐还相处融洽呢!”
  “我居无定所,四海为家,这对出身高贵的你,只怕不是聪明的抉择。”
  “我不在乎。更何况,跟了你的这段时间,你也没让我饿着,或是冻着了。”她昂着头看他,然后低下头,“也许……也许对你来说,我是个负担或累赘吧。”童年的许多不快感觉又回到了心头,老是被人漠视的感觉又回到心头。
  她一直不是个快乐的人,幸好那是环境所造成,而不是天性使然。遇到了风大哥之后,像他那样冷冰冰没有温度的人,理应使得她的性子更阴郁,但却因为她对他不同以往的感情,使得她以着较热情的姿态走近他,因为她知道,一块冰碰上一根木头是擦不出火花的。
  如今她的心随着相处日子的增加而愈陷愈深。而他呢?他依旧是冷傲孤绝,恍若……恍若他的世界中依然只有自己,容不下别人一般。这怎不教她沮丧?
  “你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也许我的出现令你深感困扰。如果是这样,我觉得很抱歉!”说着、说着,她莫名地红了眼眶。“能和你生活在一起,那真的是我这一生中,到目前为止最快乐的日子了。我想,方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一定让你感到十分困扰,你……你就把那些话当成……当成我不小心说错了话!我时常说错话,你知道的。”
  她都已经表明得如此清楚,而他依旧没啥反应,那意味着什么,她再呆、再笨也知道。
  她那赤裸裸的表白方式一定让他十分困扰,甚至……甚至认为她十分轻浮吧?
  就让他这样以为好了,反正她这辈子大概也只轻浮这么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不会了!
  “你是常说错话。”风绝凌脸上仍没啥表情,不过,他寒星般的眸子却透着一股近似期待的神情,尽管那抹期待在他眼中停留不过一瞬间,“这回,仍是说错了吗?”
  “如果你觉得我说了错话,而令你松了一口气的话,那……就算我说错好了!”
  “我要听的是实话,而不在乎是你说对、或是说错。”环绕在彼此间初春未褪尽的寒意竟似在刹那间全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灵交集激起的暖意。
  “你……”
  轻轻地,他将她揽进怀中。虽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相信,云若会懂他,如果她真的喜欢他,她会了解他为她而悸动的心、陷落的情。
  此时无声胜有声,爱火在彼此间点燃了。
  ~~~
  连一句“喜欢你”、“我爱你”都没听到,一颗心就这样死心塌地了?一觉醒来,云若竟孩子气地觉得有些被骗了的感觉。
  不成!风大哥到现在,连一句令人脸红心跳的话都没对她说过呢,她难道就这样便宜了他?
  太不公平了吧?
  由女方对男方说“喜欢你”,已经有点没面子了,若是他连一句“喜欢你”的回礼都没有,那她不是亏大了吗?云若真是愈想愈觉得心中不快。
  盥洗一番之后,她开始到隔壁房里找风绝凌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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