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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神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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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盥洗一番之后,她开始到隔壁房里找风绝凌讨回公道。
  咦……没人!这么早他会上哪儿去啊?她仔细一听,外头有阵阵的萧声哩。
  “风大哥。”她寻着萧声往外走,好一会儿才在崖边找到了他。
  高大挺秀的身影,衣袂在风中飒动,在这几乎无人烟的绝境中,风绝凌的身影给人一种仙人从天而降的感觉。
  缥缈的萧声在最后一声山崖的回音中消散。
  “你今天起得特别早。”他没回过头去,只看着因阳光渐现而逐渐消失的山岚水气。
  “当然要起得早啦!”她来到他身边。
  “也好,省得我待会儿又得费工夫地叫你起床。”
  云若的赖床功力他领教过的,最初因为她身负重伤,总以为她气力丧失太多,早上迟些起来是常理。后来他才知道,贪睡赖床根本就是她劣根性之一。“你今天可以离开这里了。”
  “你要赶我下山?不要!”完全没有转還余地的拒绝。她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夫家回不得,娘家也归不去,能收容她的地方只剩风大哥这里了。
  “我啥时候说要赶你下山了?”对于她激烈的反应,他有些不解,也有些……愉悦,这表示,她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了。“这回下山,是咱们两人同行。”
  “真的。”早说嘛!现在她没有这个保镖兼钱庄还真有些不行,不过,最重要的是,有心上人相伴而行,天涯海角哪儿都去得的。
  “你不是一直很担心你娘?”
  “是啊,她若知道嫁到静王府的人不是我,一定十分担心。倒不是因为我没当上静王妃,而是担心我的安危。”她继续喃喃的说:“我想这件事,她大概还不知道吧?”
  傻丫头,若不是她的“未卜先知”,也许,你现在已被云济秀掳走了,风绝凌沉默地想着。
  “说到我被掳走的这件事,至今我仍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些蒙面黑衣人要捉我?捉到我究竟有啥好处?更令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表姐会身着霞佩前来代我嫁?
  又……她又为何对我出手如此狠毒?毒鹰爪差些要了我的命。“
  她知道表姐自小就不喜欢她,那是因为其爹娘是为了救她才死的,她不怪表姐,可是从前表姐也只是找事陷害她,或打伤她泄恨了事,不曾真要过她的命,这回会痛下毒手,又是为了什么?
  “想不通的事情就别勉强自己想通了。”她若知道事情真相,他还真担心她会承受不住。
  自己从小到大视为兄长的人居然会妄想把她占为己有,而一块长大的表姐竟会助纣为虐地相助于他,甘心为他嫁入王府。
  云将军府的家务事,连他这行走江湖,见过不少世面的人都不禁大叹,还真不是普通的复杂!
  “风大哥,其实你知道很多我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是不?”她看着他,“我相信你受人之托救了我,就一定知道那些黑衣人是啥来头。只是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肯将真相告诉我,而要我去猜呢?”
  “我受人之托仅在于救你性命,其他,风某自觉不该多事。”他打算将云将军府的恩怨情仇,留待云夫人亲自告诉云若吧。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知道事实真相?”
  “等见到你娘,她会告诉你吧!”
  “娘知道黑衣人是谁?这么说,她早料到我前往静王府途中会出事喽?”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风绝凌没给她任何回答,提起玉萧,一曲悠扬的萧声再度在绝谷中传扬。
  娘……她为什么知道自己会被挟持?又……她又怎会认识风大哥,并在千钧一发中请求他来救自己?云若不禁在心中想着。
  事情怎会如此复杂?而风大哥的真实身分真只是个医术卓绝的大夫?
  ~~~
  这皇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过就这么些地方,只要有钱,便能使鬼推磨。早知道这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是可用之招。
  瞧!现在不就有人来通报云若的行踪了吗?云济秀阴狠的脸上,有了许久不见的畅快笑容。
  看着前来通报的家丁,他扔出了第一锭金块。
  “说,在哪儿见着小姐了?”这云将军府上上下下的婢女、奴才,哪个不被他替换过了呢?云将军府从前的那些所谓忠仆早就被他给了些钱遣散了,现在这些仆人嘛,只要有钱便是条听话的狗了。
  “奴才今儿个上街采买时,在福来客栈看到她,她一身男装打扮,身旁还跟了个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白衣公子。”他来云将军府虽只有两年不到,但已经看过云若小姐穿了不下三次的男装了,这才在她今早一身男装的打扮下,仍能一眼即认出她。
  “容貌俊美的白衣公子?”云济秀沉吟了一下,想起了两个多月前从他手中救走了云若,更使得他在雪地中冻了一下午,险些冻死的白衣人。“他是否手持一把王萧?”
  “呃……好像有!”为了更确定是他,那家丁想了又想,“有啦!对,有!”那位公子长相俊美真是没话说,只是那冷然绝傲的样子,可让人不敢久视。
  “真的是他!”云济秀眼中射出了阴狠的神情。
  这白衣人处处与他作对,武功又深不可测,连他自认能笑傲江湖的武功都不敌。
  这号人物是何来历?又为何要救云若?
  “少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去福来客栈帮我看好小姐,在那个白衣人离开客栈时回来禀告我,我要亲自去把小姐接回将军府。”
  “只不过是一名'贱婢',有必要如此劳烦你吗?”冯钟艳冷绝艳极的面容出现在花厅外。
  由于静王一直没有出现在静王府,深觉愧疚的皇上特地准许静王妃回娘家小住,以解烦闷之情,待静王回府,他会要儿子亲自到将军府接回王妃。
  “你们先退下。”云济秀摈退了在花厅的一些下人,待下人全走了之后,他才开口,“静王妃回府,将军府真是蓬壁生辉啊!”心想,今天是啥日子,为何她能私自回来?静王府发生了何事?
  “是吗?”她摈退了随身的丫环,拉着华丽而耀眼的隆重华服裙摆走向主位,旋身优雅地坐定。
  “我想,对你而言我回来的并不是时候吧?只怕会干预了你的事。”冯钟艳皮笑肉不笑的心想,那贱人倒是命真韧,那一掌毒鹰爪竟没要了她的狗命,不若她的婢女碧儿,一掌就回天乏术了。哼!碧儿死有余辜!谁教碧儿要认出坐在轿内的不是云若,而是自己呢?
  “笑话!我云济秀想做的事,谁又能干预呢?表妹,不要以为你顶了个'静王妃'的头衔回来就能干预我什么,你若想得如此天真,那就太不了解我了。”
  “是吗?”这些话已经不足以使她气恼,打从嫁入静王府那天,她早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如今,不能成为心爱男人的结发妻,她存在的价值就只剩下也不让他得偿宿愿的和云若双栖双宿了。
  “我不管你是为啥理由回到这里,也不管你如今身分有啥不同,请你记住,一入了云将军府,这里的主人就只有一个——我。”
  “没人会想和你争云将军府主人的位置。”冯钟艳一笑,“我从前不会,今后也当然不会。不过,我当日在意的事情,今天也没有理由置之不理,起码,在我代嫁给静王如此大的牺牲之后,我更不容许某些事发生。”她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她知道云若还没死,她会放过云若吗?
  不!这是她最不能容许发生的事情!
  曾经她也天真过,认为只要等到云若许了他人之后,云济秀的心就会慢慢地收回她身边,哪怕是十年、二十年、她都会等,也相信有那么一天。可是打从他半逼迫的威胁她代嫁静王,以成全他得到云若之后,她终于梦醒了。
  云济秀对云若的爱意已到鬼迷心窍的地步,任何事都不能阻拦他想得到她的心,今天就算云若嫁成了静王,他一样会想法子杀了静王,然后带着云若亡命天涯。
  她相信,他会如此做!
  所以,只要云若一天不死,云济秀对她就一天不能死心,他愈是对她痴心,自己就愈不容许她活在世上!
  “静王妃,你这是在向我挑战吗?”云济秀露出个没有笑意的笑容。“警告你,你回云家最好给我安分些,否则,我会让你一回娘家就再也回不到静王府,见不到你那至今仍不肯现身的夫婿!”
  “如果,我连这个也不怕呢?”她挑衅的对他冷笑,“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惟你命是从的冯钟艳了,因为,云若活着使我有了活下去的理由。”看着他有些不信的脸,一股快感扩散在她心中,使她得意的笑了出来。“看来,这趟娘家我可回来对了,静王府太闷,这儿有许多刺激的事情等着我。”
  云济秀眯着眼看她。她这一趟回来,是有些许的不同了,起码,她懂得反抗他。
  只是,她以为她真的有法子对付他吗?呵……冯钟艳啊冯钟艳,她把他云济秀想得太容易、太简单了,就凭她能阻止他什么?
  就算她贵为王妃又如何?若不是因为她尚有利用价值,在他眼里,她的命和婢女一样不值钱!
  他且看她能嚣张到啥时候!
  皇城中少说也有上百家的客栈酒楼,多得是达官贵人云集的名字号,但风绝凌偏偏什么都没着上眼,却独独选中这家福来客栈。
  这福来客栈也没啥不好,只是房子旧了些、酒菜少了些、口味差了些,自然,上门的客人也就少了些。
  云若原以为风绝凌也不过是名四海为家的穷大夫,自然没啥大把银子可以吃香喝辣,外加住好的。谁知,他却拿得出大把银票给穷人买药!
  只是一个大夫,他哪来那么一大叠银票?那一叠,只怕是富豪人家的家当了。
  “为什么要住福来客栈?我喜欢吃桂堂楼的桂花糕。”云若故意说。
  “咱们住这里是为了避人耳目,你是一些人虎视眈眈的对象,人多嘴杂的地方不适宜你待。”云济秀现在只怕正找她找得急呢!就他对云济秀这人的认识,别的本事他不知道,找人绝对厉害。“至于你喜欢桂堂楼的甜食,找个时间,咱们再一块去买,抑或我跑一趟也成。”
  原来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啊。
  “可……可是,咱们难道一直要住在这里吗?”
  “不,待我联络好一个朋友,咱们就可以暂时到他那里住。安顿好之后,我会安排你和你娘见面的。”
  “跟你走在一块真好!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必我烦心。”对着他,她甜甜一笑。“早知道就早一些认识你好了,这样我这段日子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不愉快的事了。”
  这女孩,孩子心性仍强。风绝凌一股保护欲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是崭新而陌生的。从小到大,他被教导独立,根本不被允许依赖任何人。长大之后,他四处悬壶济世、救人无数,这也只是仁心仁德的表现,压根不是要成为任何人的依靠,抑或想保护任何人。
  然而,他对云若,却有如此深厚而无法理解的感受。
  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一卦尽知前世今生事,但千算万算却从没想到为自己卜上一卦,想来也好笑,竟不知自己活到了二十有三还会红鸾星动。
  缘分啊!
  ~~~
  把行李安置好之后,两人相偕下楼,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些东西裹腹。
  云若觉得想来也真好笑。他们午餐就是在这里解决的,结果城里的客栈挑了半天,仍是在这家福来客栈落了脚。
  这家客栈虽不怎么样,食物也平淡无奇。可是,却算得上是老字号,因此客人还是不少。
  在晕黄的烛光下用着晚膳,客栈中的人声不鼎沸,但有些嘈杂。风绝凌一向不多话,而云若平时的多话也因隔壁桌的客人谈话内容新奇而成为聆听者。
  “最近城中发生了妇女惨被奸杀一事,那采花贼子的手法真是人神共愤!”
  “是啊,那名歹徒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教那些姑娘妇人对他无法招架。据说,都是自愿献身的哩!”一名青衣中年男子说。
  “自愿献身?那怎么可能?那不就是那些妇女自愿的了?既是自愿献身,何以后来又自尽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仵作验尸虽无法知道原因,但据我一位行走江湖多年的朋友说,那些妇女只怕是中了一些江湖败类的淫药。传闻,数十年前,流行于苗疆的一种'合欢散'就是种可怕的淫药,误中了其毒的男女,若不及时找到一名异性交姌,阴阳协调,不出一天就会毒发身亡。”
  “真有那么厉害?”另一名男子顿了一下,他又说:“那名令人咬牙切齿的采衣贼两天前的夜里不是差一些落网?”
  “可不是,当天官兵追到云将军府就突然不见了,云将军府今日可得势了,小姐嫁的可是静王爷呢!堂堂一个王妃的娘家,那些追贼的官兵哪敢贸然进去搜寻?他们有几颗脑袋够砍啊?”
  “探花贼的事儿……就这么了了?”
  “了啦!不了成吗?难不成还进入云将军府天翻地覆地搜上一搜?又不是不要命。”
  云若沉默的吃着东西,耳朵仔细地听着内容,心中不免有些难过。云将军府啥时候给人这样看轻过了?仿佛他们是靠静王才受人尊重的。
  不过,一想起兄长这些年来的蛮横霸道的行为,那真是无法让人打从心底尊重。不过像追采花贼这等恶贼,官兵若要入府去搜,兄长会阻挡?
  “我觉得,其实那些官兵可以请求入府去搜查的。”云若压低声音说:“我兄长他……他不会那么不讲理,不让他们进府吧?”其实,说这些话时,她是有些心虚的。说真的,她一向不是很了解兄长的。
  “就我所知,你兄长他似乎是这种人。”风绝凌喝了口茶,心中想的却是方才隔壁桌客人所提到的合欢散。
  合欢散又重现江湖了吗?那对许多有心人来说可就能随心所欲了,尤其是一些花盗淫贼,更是把那药视为仙药灵丹一般。合欢散和一般春药不同,它没有其他抑制药物,抑或破解之法,惟一能使中此药物者生还的方法就只有男女阴阳交合。
  这苗疆淫毒不是已在中原消失数十年之久,怎地又会被采花贼所用?又是个多事的年头了。
  “我想,你对我兄长有成见吧。”再怎么说,云济秀还是她大哥,她不希望他留给外人坏印象。
  风绝凌低垂下眼睑,淡淡的一句,“是吗?”话中说尽了他的不信。
  云若真是善良得过了头,这样的兄长她仍替他说话!万一,有一天她知道一些丑陋的事情真相,她又该如何自处?
  第五章
  为什么云将军府的男丁要鬼鬼祟祟的往后山的方向走?
  不在府中也好些日子了,为了更清楚云将军府有了什么改变,以便清楚云济秀在玩啥把戏,冯钟艳派了两个机伶的贴身丫环暗中了解。
  连续数日来,丫环们几乎无所获,唯一觉得奇怪的是,云将军府的男丁几乎每天分早、中、晚都会用竹篮盛着一些粮食往后山方向走。
  后山?后山不是只有一幢荒废已久的木屋?那儿根本没人住啊!怎地……
  突然,冯钟艳想起了一件颇为古怪的事。她这一趟回云将军府,怎也没看到姑母?云济秀说姑母对于一些事看开了,暂且到寺院去住段时间,以求心灵安宁。
  可……这怎么可能?
  只怕姑母早就知道自己代嫁给静王的事了,在未知其女生死之前,她放心到寺院求安宁?
  根本是一派谎言!
  那么……那后山木屋中所软禁的,只怕是姑母了。
  虽然自己讨厌云若,可她却无从恨起待她如同亲生女儿般的姑母。打从自己失去双亲,来到这云将军府后,姑母对她的好,只怕不亚于对待云若。
  为此,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姑母被云济秀欺侮。
  趁着月黑风高的二更天,冯钟艳一身夜行衣掩人耳自地来到木屋。
  她一看,竟还有两名守卫看守,看来里头软禁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姑母。
  在来之前,她已经打听过,云济秀今晚有事,只怕要到明天过午才会回云府,而利用这机会是了解木屋内秘密的最佳时机。
  猛劲的两拳,她轻易地让看守木屋的守卫昏死了过去。
  从守卫的腰间取了木屋的钥匙,这才开锁推门而入。
  “姑母。”看着端坐在床缘的云夫人,她轻唤着。
  “艳儿?”云夫人诧异。“你怎会在这里?为何不在静王府呢?”
  冯钟艳忽觉有些对不住她。“原来……我代云若嫁到静王府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云夫人淡淡一笑,微微地一点头。
  “你……不恨我?不恨我夺走了云若的幸福?静王妃是何其尊贵,这么好飞上枝头的机会却让我取而代之了。”
  恨?从何恨起?背负着兄长和嫂子的恩情,她的若儿在冯家女儿面前根本没立场恨,只是看着艳儿绝美的容颜和极端的性情,她却不免有遗憾。为什么在同一个环境中长大的孩子,艳儿没有若儿的善良,处处为人着想的敦厚?是她和老爷由愧疚而产生的纵容害了艳儿吗?
  “你和若儿都是我一手带大的,任何人飞上枝头对我而言都是光荣,都是喜悦。只是艳儿这样的姻缘真是你所想要的吗?”她知道,艳儿钟情的对象是济秀。
  她甚至隐约的猜到,艳儿会答应代嫁的原因,只怕也是被济秀威逼的。
  “我要的?”冯钟艳忽地笑了出来,闪动在眼中的泪水在烛光下格外显眼。“姑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我不羡慕飞上枝头,我只想忠于自己的情感,和喜欢的人终生厮守。只是……老天似乎存心捉弄我,它让我连这小小的请求都没法子实现。”
  看着艳儿痛苦,她心中何尝不难过?“艳儿,听姑母一句劝,放手吧!济秀不值得你去爱。”
  “不!我的感情一旦付出就再也收不回来了。”若是能放,她不会任由自己走到这种无法回头的地步。
  “你既然知道我喜欢的是他,大概也猜出云若这回嫁不成静王都是表哥一手促成的,是不?”
  “对这种事,我只感到遗憾。”有时云夫人不禁想问,他们云家欠洪家的债,何时能还清呢?老爷若地下有知,可否告诉她?
  “你一点都不恨我们?”原以为姑母知道事情真相之后一定十分痛恨他们,甚至后悔养虎为患。
  云夫人轻摇摇头,“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对于你们做错了事,我只会担心,而不是恨。”
  冯钟艳幽幽的叹了口气,理不清心中是啥滋味,她敬重的姑母和最痛恨的女人,为什么是母女?
  为什么?上苍似乎老爱跟她恶作剧!
  “艳儿,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快离开吧,万一给济秀发现了,只怕会对你不利。”要苦,她一个人受就行了,不愿连艳儿都拖下水。
  “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冯钟艳淡淡的说。“对了,你怎么会被囚在这里?”云济秀虽没能如其愿地和云若成亲,也犯不着拿姑母出气吧。
  “他前来逼问我,是否知道若儿的下落,失望之余,他就囚禁了我,认为若儿若是未死,一定会回云将军府,届时,可拿我的性命逼她就范。”一思及此,云夫人真的为女儿担心。若儿是个最乖巧孝顺的女儿,若是自己在济秀手中,自己真担心她会被控制。“济秀明知道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为何他要……唉!”
  “云若并不知道表哥不是她的亲兄长,一旦知道了,也许她会喜欢他也说不定。”冯钟艳有些酸意的说。
  “不可能的。”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若儿天真善良,济秀的性子阴鸷难测,个性如此南辕北辙的人怎能相容?正因为我早知道济秀倾慕若儿,这才在她才满十六时,就请刘丞相替她与静王撮合,没想到……”她摇了摇头。
  “嫁与静王,云若仍是永无宁日,甚至连达贵为皇亲的静王都会有生命之忧。”皇族中净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真要他们的命,他们身边养的那些劣级死士就够了,更何况云济秀武功如此高!“姑母,你想得太天真,把表哥想得太简单了。”
  “静王不是普通的贵胄子弟,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能保护若儿的。”这正是云夫人当初听见静王的一些神奇事迹,便忙不迭地要刘丞相入宫说亲的原因,因为她也曾想过,一般的皇亲都仅只是一些需要人保护的软弱之辈,哪可能在云济秀的侵夺下,保全云若。
  “是吗?”冯钟艳觉得一向睿智的姑母怎地会变得如此天真?“就算如此,静王呢?我过门至今,连他一面都未曾见过。”
  那是因为他救若儿去了,若儿有他在身边,她十分安心。云夫人在心中回答着。她只盼若儿莫要再回云将军府了,否则,济秀的狡诈令她十分不安。
  冯钟艳见她不说话,又接着说:“静王不见了,不过前几天听表哥的语气似乎已知道了云若的下落。我想,再隔几天吧,不管用任何法子,他会把云若给弄回云将军府的。届时你们母女两人就可重逢了!”她眼中净是妒恨,嘴角有抹冷笑。
  云夫人听了她的话,心中一凉。不,不可!若儿绝对不能回云将军府,一旦回了云将军府,那事情就不妙了,济秀一定会拿自己威胁若儿成亲,而艳儿她会袖手旁观吗?不!她会想法子杀掉若儿!
  云将军府,若儿绝对回不得!
  静王他难道没有和若儿走在一块吗?若有的话,她该放心,若没有的话,那可凶险得很!
  “艳儿,看在我抚养你长大的情分,姑母求你一件事,你可答应?”
  “是为了云若?”冯钟艳把头一昂,不打算答应。
  她什么事都会帮姑母,就独独这件不成!
  云若是该死的!她多活着一天,自己就多被折磨一天,自己巴不得她早死,怎可能相救?
  “不!是为了你,我不否认,也是为了若儿。”云夫人急切的说。“你想办法,莫要让若儿回云将军府,用什么方法都好,就是不要让她回云将军府。若……若是,她已被济秀带了回来,也请你要想办法把她送出这里,只要若儿不出现,济秀会是你的!”
  她的?哈……她的!多可笑的笑话,冯钟艳早就想通,也看开了,不论云若是生是死,云济秀永远不可能是她的,他的心已停在云若身上,再也撤不走了。
  她如今唯一能平衡的是,让云济秀和她一样,也做个失意人!
  杀了云若,她就找到平衡点了!她要让他也尝尝永远不能得到钟情人垂怜的感觉。
  “姑母,你求我其他事我会照办,就仅此一件,我没法子帮你。”冯钟艳笑容中有抹怨毒的嗜血。“因为,我也想要云若的命,她让我太痛苦了,我不想再痛苦下去。”说着,她站了起来,“这地方虽委屈了你,但等时机到了,我会想法子放了你的。”
  至于是什么时候?放她出来见云若尸首的时候吧!
  想着,冯钟艳冷冷一笑,离开了木屋。
  这可如何是好?云夫人急得想落泪,心中直祈祷,老爷,你在天之灵,可要保佑若儿啊!
  ~~~
  三月桃花艳,这个时节正是赏桃花最好的时机。
  每天看着枝妍上的粉色花蕊,又听着丫环们述说着郊区城外的十里春色是如何、如何的令人流连忘返,听得云若真是心痒难耐。
  呼!想来也真是可怜,听人家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如今她还没进“侯门”,只不过进了丞相府,就已经体验到这句话的痛苦了。
  真是……闷死了!
  文官和武官的家风恁地差了那么多?
  从前在将军府,爹娘虽管得严,也没像她作客刘丞相家那么痛苦,好像举止行为都得拿量尺量了又量、度了又度一样,痛苦死了。
  早知道就该死缠着风大哥住在福来客栈才对。
  那地方虽不怎样,好歹行动自由,她在风大哥面前是再嚣张不过了,像她偶尔没规矩地打了大哈欠,伸了伸懒腰,他也会酷着一张脸,视若无睹,再看不过去,也不过来句完全没有责备意味的“没规矩”了事。
  唉……云若忽然好怀念从前只有她和风绝凌在一块的日子。
  托着下巴,她无聊至极地在一凉亭处自己玩着棋。
  唉!连玩棋都只有自己陪自己,就知她有多无聊。
  “呵……将军!吃了你这士。”她喃喃自语的说,然后又玩另一边的。“哈!我这支炮,吃了你这没大脑的将军。”一人分饰“两角”,她玩得有些无奈。
  微风一拂动,她嗅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草药轻香,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忽地一长臂掠过她的肩头,拿起棋盘中的一支黑棋,吃了一支红棋。
  “风大哥——”总算来了!她一扫眉宇间的不快,展颜一笑,“总算有人肯陪我下棋了!”一面说,一面下了支棋,“丞相府的丫环真拘谨,连陪我下盘棋都说什么不敢逾矩,怪啦!下盘棋都有这种贵贱之分?从前咱们家的碧儿才不会这样呢!”
  “你和碧儿很好?”他这句话是多问的,若非情同姐妹,碧儿不会至死仍惦着她的安危。
  “是啊!她年长我三岁,和我情同姐妹。不过啊,她性子有些胆小,做坏事时总是我带头的。”轻轻的一笑,她说:“不知道她现在是在静王府,或回云将军府呢?”
  风绝凌心中一沉,将棋局一糊,乱了一盘棋,并在云若惊讶的神情中站了起来。“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咱们要出丞相府吗?”她眼睛亮了起来,心中在快乐地高歌。“我想去郊外,听丫环说,那儿的春色美得教人忘却尘俗哩!”
  他后来曾重回到碧儿的尸首处,给了当地樵夫一锭金子,要樵夫替碧儿立碑好入土为安,她长眠处正好是城郊。
  “去换套衣服吧。”去祭拜忠仆,她一身粉色衣衫不宜。
  云若弄错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要她回房换男装,以便好办事。否则要是让刘丞相看到她大摇大摆的出府去玩,刘丞相不怪叫连连才怪哩!
  “我马上回房换,风大哥等我一下。”
  她雀跃的身影令风绝凌幽幽一叹。不知待会儿当她看到碧儿的墓碑时,会如何地伤心欲绝。
  ~~~
  风绝凌抱着云若飞檐走壁地出了丞相府,两人一同骑马地出了城,一路上的美好景色教云若心旷神怡,但相形于她的快乐,风绝凌显然明显地沉肃多了。
  “风大哥今天心情不好吗?”平时的他就是冷冷的,没时表情,可……反正她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同就是。
  他好像比以往更冷沉。
  “怎会。”他回答得淡然。
  马儿带着他们来到一花坞,一盛开桃花的花坞。
  风一吹,桃红色的花瓣染红了一片桃林,如同下了红雨一般。
  “好美!”她看得眼都直了。
  风绝凌扶着她下马。
  踩在宿雨的软泥上,云若只觉得新鲜好玩。
  丞相府的丫环说得没错,这个地方真的会令人流连忘返,她在皇城也住了十余年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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