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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文俏酒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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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微探出头来,皱着眉说:“我向来不知道什么叫流泪。”
  “那你做啥一直打咚嗦?还是你被吓到了?”他抱臂胸前,瞅着她,总是那样鄙夷的笑,然后丢了一只瓶子到她身上。“吃了这个。”
  江夏离强撑着伸出一只手,颤抖地摸到那只瓶子,狐疑地问:“这是什么?”
  “毒药。”他把雪白的牙齿一露,还真有几分阴森。“怎么,不敢吃?”
  她赌气地揭开瓶盖,将里面的几粒药丸全倒进嘴里,也不用水送服,使劲嚼了几下,就吞进肚子里了。
  温廷胤看着她笑道:“有点胆色,难怪可以杀人。”
  她将瓶子用力往他身上丢,他伸手一抄,稳稳接住。
  “江夏离,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可叹你太蠢,不知道感恩。”
  “救命恩人?”她用被子将口鼻都遮住,冷笑之声闷闷地从被子下传来,“我怎么觉得是自从遇到你开始,我就一直在倒霉?”
  “哦?你是这么想的?”他弯下腰,看着她冷汗涔涔的雪白小脸,笑容更加俊朗,“那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会一直倒霉下去。”
  江夏离盯着他,“为什么?我几时得罪你了?”
  “是的。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他直起身,淡淡说道:“不过你还有悔过的机会,等你想起来了,若是来向我求情认错,我可以帮你洗脱罪名。”
  “慢着!”见他要走,她马上强撑着坐起身子,“你总要给我些提示吧,是你在彭城的时候我得罪你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仅有的几次斗嘴,应该算不上什么得罪吧?
  温廷胤悠然转身,“好,给你一个提示……三年前。”
  她顿时愣住,傻呆呆地看着他离开船舱,舱门重重地关闭。
  三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小姐,既不得宠,也无姿色。
  温家的大名虽然早有听说,但和她家并无交集,她并不记得到府中做客的名单中,有过温廷胤的名字,否则她那些一直梦想找个有钱夫君的姐姐妹妹们,岂不早就吵翻了天?
  可是,他又说自己曾在三年前得罪了他,便确定地点一定是在京城,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就头昏脑胀了,这件事让她更加头疼欲裂,但也不知道是他给的药起了作用,还是大夫帮她开的汤药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她这两日太过疲惫,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没想到睡到半夜,船身忽然开始剧烈摇晃,她几个翻滚,竟滚落到床下,摔得七荤八素,猛地醒了。
  睁开眼,她发现除了固定的桌椅和床外,其他东西都叮叮当当地摇晃个不停,整个船身就像一个大摇篮似的,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起伏不定。
  她挣扎着爬起来,胃是酸疼的,但因为都没有吃东西,已经吐不出什么来了,她只能爬到门口,用力拉开舱门,哪晓得迎面一片海水打了过来,立刻将她半个身子都溅湿了。
  “回去!”一声低喝随着一个人影迅速地从旁边冲过来,接着她被一个很大的力量推回舱房,房门再度被关上。
  她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相信自己的眼中一定有惊恐。“怎么回事?”
  “最普通的海上风浪,没什么。”他虽然也是一身的海水,但的确比她镇定不只百倍。
  船身又晃了一下,她几乎栽倒,他拉了她一把,她就这么恰巧跌进他的怀里。
  她喘息着连忙道歉,但双脚发软,根本站不住,几乎要将他也拽倒了,于是他将她拖到床边,从床下拽出一条长长的绳子来。
  江夏离瞪大眼睛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若是不想骨折或摔死,这是最有效的保护自己的方法。”
  他把她塞进被子里,然后用绳子将她和被子、床绑在一起,果然,无论风浪再怎么大,船身再怎么摇晃,因为床不会动,她也不会动了,可是,头晕却是止不住的,她挣扎了几下,艰涩地说:“我……我又想吐了。”
  “你还有得吐吗?”他嘲讽道,转身就要走。
  她在身后虚弱地喊了一声,“喂……等等……”
  他又停下来,看她一脸憔悴,头发散乱,脸色白得像鬼一样,除了可怜,还是可怜。
  “想让我帮你?”他站在床边,俯身瞅着她。
  此时船身摇晃的情况比刚才稍微好了一些,但她眼中的他,却仍在不停地上下左右摇摆。
  “你……知道怎么治这晕眩吗?”她不想向他低头,但是不得不承认,在航行经验方面,她与他有天壤之别。
  “吃了那么多药还不见好转?”他坐到床沿,“那就还有一个办法,可是……我怕你不肯。”
  “我肯!”只要能止住这该死的晕眩恶心,让她做什么都行。
  那抹诡异暧昧的笑容又浮现到他唇角,“是吗?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第4章(2)
  感觉到风浪的确渐趋平稳,他将绳子解开,将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掀开一角,一只手伸了进去,按住她的胸口。
  她原本纠结的五官一下子更加纠结,瞠目结舌地瞪着他,似是想喊又不敢喊,张着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个穴位叫鸠尾穴,专治晕船。”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一下一下按揉着那个穴位,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她的肌肤上,她全身的皮肤随之紧绷。
  他看着她羞窘的模样,故意又将头低了几分,更靠近她,小声说道:“可惜你不敢脱衣服,否则按揉的效果会更好。”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她苍白的脸颊,她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一动也不敢动地闭紧眼睛,眉心紧紧纠起,就像受刑似的承受着他指尖的力度。
  “你也有怕的时候吗?”他仍不停地讽刺她,“我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呢!你那篇烂文章里不是写着――杀身成大义,天地自飘零。谁能千秋岁,无非一梦醒。人生如梦啊……爱也好,恨也罢,都是一场云烟,哪有什么可值得畏惧的?”
  她倏然张开眼,紧盯着他嘴角的笑意,“你是柳舒桐的朋友吗?你想说什么?我都已经放手了,还有什么爱恨可说!”
  “你真的放手了吗?若是放了,为何还要委屈自己躲在小小的彭城?若真的放手了,为何还要用本名写什么文章?你想引得谁来同情可怜你?你以为你抓得回那个男人的心吗?告诉你,男人之心最善变,我们喜欢的,永远是最鲜嫩的花朵,而不是期期艾艾的路边杂草。”
  泪水猛然涌入她的眼眶,她努力张大眼睛,因为只要自己稍稍阖上眼,泪水就会从眼角滚落。
  她恨死温廷胤了!这个男人以前并不识得她,为什么会如此了解她的心思?一句一句,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伪装,将她最不愿示人的那一面赤裸裸地剖析,却将这件残忍到底的事情,又做得如此漫不经心,满不在乎。
  她咬牙切齿地说:“温船王,我若是曾经得罪了你,你可以有千百种整我的办法,但是你现在用的方法,却是最最卑劣的那一种,让人瞧不起!”
  他一听,手指顿时停止按压,眸光深沉地凝视着她,“你错了,江夏离,我现在用的,是唯一有效的办法,你该感激我的,因为你自以为是的做法,根本救不了你,能救你的人,只有我而已。”
  江夏离不知道自己这一晚是怎么睡着的,隔天醒来之后,头依然在晕,踩在地上的脚步都是飘的,彷佛船身还在摇晃个不停。
  她晃晃悠悠地来到铜镜前,镜中那个不人不鬼的丑样子,让她看了发愣好半天。
  这镜子里的人是她吗?两天前,她还是彭城最年轻的女掌柜,开着小酒坊,写着心爱的文章,有众多人给她捧场,日子过得惬意逍遥。
  一转眼,她成了杀人嫌犯,坐在这艘船上,驶向她不愿回去的京城……
  她到底是得罪了天,还是得罪了地?为何要这样折腾她?
  若当日她不赌气离开家,就算她是家族中人人鄙夷的笑柄又怎样,至少不会和杀人扯上关系,顶多一辈子嫁不出去而已。
  能怎样?又能怎样?江夏离,你这一辈子就栽在你这个要强的倔脾气上!
  此时有人敲门,温千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江姐姐,早膳准备好了,你要吃吗?”
  她没有回答,因为根本没力气。
  温千姿似是也没有一定要等到她回答,就自行推开门,见她坐在镜子前,便笑道:“你已经起来了?怎样,是不是也饿了?我叫他们给你熬了点清粥,还准备了点咸菜,你别嫌简陋,大夫说你昨天吐到伤了脾胃,只能先吃这些东西。哎呀,我帮你梳头吧。”
  从镜台上找来了木梳,温千姿站在她身后开始帮她梳头,江夏离自始至终都由她摆弄着,不发一语。
  待温千姿替她梳好头后,又说:“哎呀,忘了给你带一套干净的衣服了,你等等……”说完便疾步跑回自己房间,拿了件雪白的衣服托到她面前,笑道:“江姐姐,这是我的衣服,你先凑合换上,等回了京,我再叫人重新给你备几件。”江夏离看着那件衣服,终于感慨地开口,“你们兄妹的个性真的差好多。”
  “大概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吧。”看到她眼中的诧异,她解释道:“我娘是我爹的二房,我三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五岁的时候爹也死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家中就由一位姑母主事?我们几个孩子都是姑母抚养长大的,不过我一直黏着哥哥,他总说我是他甩也甩不掉的尾巴。”
  “和他在一起,不会被他那张毒舌嘴欺负吗?”
  温千姿笑了,“起初是哭过,后来知道那不过是他说话的习惯,也没有恶意,所以我就不在乎了。”
  婢女此时前来禀报,“小姐,我们就快登岛了。”
  “好的,我知道了。”温千姿将衣服放在床上,“你先换衣服吧,一会儿我带你上岛去玩玩,你呼吸一下岛上的海风,头就不会晕了。”
  “上岛?我们不是直接回京?”
  “不是,路上我们还要在这个岛上停留一天。”说完,她便先离开了。
  突地船身一震,似是靠岸了。
  江夏离换了衣服,随便吃了几口清粥,就跟温千姿下了船,踩在陆地上的感觉真是不错,虽然她的身子依然有点轻飘飘的。
  举目看去,温廷胤已经站在前方,他负手而立,面前还有十几名陌生男子,个个都身带武器,但却笑容可掬地和他说着什么,这边还有人忙着从船上卸下货物。
  她好奇地问:“这些是什么人,也是做买卖的?”
  温千姿抿嘴一笑,“我说出来,你要吓死了。”
  “嗯?”
  “这些人是海盗。”
  江夏离真的吓到了,“海盗?!”
  “是啊,为什么温家的商船可以在公海上肆意行走,这下你明白了吧?我们温家不在朝为官,虽然有自己的海上力量可以保护船队,但是要和这些游勇的海盗打交道,一味用强是不行的,这些货物就算是送给海盗的礼物,而他们也算讲信用,每年拿了好处之后,就不会再打温家商船的主意了。”
  她冷笑一声,“都说官匪一家,原来不只是官匪,官、商、匪,三家都是相通的。”
  温廷胤此时正好向两人走来,听到了她的话,讽刺地笑着,反问道:“你这个靠卖文为生的人,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是啊,我不仅识人不清,不辨忠奸,而且不通常理,不解风情,真是天下第一的蠢人。”
  她突然嘲讽起自己,温千姿听了好困惑,“江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他却听得笑容满面,“难得你终于看清自己一回,只是这蠢病可是最难治的,你若是想治,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些很有用的药。”
  江夏离绽开一个过分灿烂的笑颜,“那就多谢温船王了。”
  温千姿好奇地看着两人,明显感觉他们之间似乎不太对劲,想再多加探问时,忽然瞄到斜前方有道人影闪过,立刻笑着跑过去,“孔大哥!”
  看着她冲到一名海盗身边,那海盗的身材比一般人高了一个头,听她叫他“孔大哥”?这人还真是孔武有力,人如其名!想到这里,江夏离不禁笑出声。
  温廷胤听到她的笑声,回头看她,“看来今天是活过来了,不是昨天那副死样子。”
  一提到昨天,她倏然想起昨夜两人暧昧的对话和暧昧的行为,一下子全身肌肉又紧绷起来。
  “过来。”他勾了勾手指头。
  江夏离很不情愿地走过去两步,“温船王有何事见教?”
  “若是我说,把你卖给海盗,你愿不愿意?”他笑咪咪地贴在她耳边说。
  她感觉他温热的气息喷拂在脸上,一阵酥麻,不禁微微缩了缩肩头,但紧接着又立刻斜眼瞪着他,“我不相信我能值几两银子。”
  “可是这里没有女人,相比之下,你就值钱了。”
  他迎上她不满的目光,用一种想要看进她内心深处的眸光紧瞅着她,她想要闪躲他这奇怪的视线,却又无法克制地被他幽深的黑眸所吸引。
  她还在恍神之际,他忽然一伸手,抓住她手腕,将她扯到旁边的一艘小船上,她晃了几下,立足不稳,还以为自己就要掉到海里去。
  “喂,你还嫌我死得慢啊!”她气得回手捶了他的胸口一拳,却听到他愉悦的笑声。
  “开船。”温廷胤命令道。
  “等等,开船?去哪里?”她惊慌失措,又不敢站着,只好赶快坐下来。
  船上有两名船工,一左一右划着桨,慢慢来到旁边的海面上,在那里,有一张巨大的网,盖在大海中央。
  快到网边的时候,他用手一指,“这就是沉船所在。”
  她一怔,立刻明白,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沉船居然会紧邻海盗的老巢,难怪温廷胤会和海盗的关系如此密切,除了要买通海盗帮助温家商船货运正常之外,想来这打捞沉船,海盗也必然会要求分一杯羹。
  “这艘沉船,对温家来说很重要吧?”她好奇地伸长脖子,想透过海面看到些什么,但能看到的,仍旧只是茫茫大海而已。
  温廷胤骄傲地勾起唇角,“若说重要,并不是在于它里头藏有多少财宝,而是打捞它代表着一种能力,虽然连同周边国家在内,有不少人觊觎这艘船,但是上百年来,却始终没有人真正打捞过。
  “究其根本,是因为船体过大,腐朽太久,若想整船捞起,几乎是不可能,而要潜水分批去取,能打捞出来的数量也很有限,再加上因船沉得太深,潜水的人下去之后也待不了多久,就必须上来。所以,始终没有人真能打捞这艘船。”
  他今天的话是不是有点多?江夏离狐疑地偷瞥着他。这些事就算不是秘密,以他骄傲的性格,也不会和她交代这么多,她又不是帮他打捞沉船的合伙人。
  温廷胤说完这番话,便问摇船的船工,“近来有人靠近过这艘船吗?”
  船工回答,“方圆三里之内都有人把守,所以没人可以靠近,不过前一阵这附近的船多了些,老大派了快船去察看,对方也跑得很快,所以没有碰上面。”
  他一笑,“所谓‘觊觎’当如是。”
  江夏离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不只是你一家想打捞这艘船,也不只是你一家正在准备打捞这艘船,还有别人也准备插手?”
  温廷胤将一只手伸进碧蓝的海水中,沉声说:“这世上有许多谜题,而谜底,就像是被大海隐藏的宝藏一样,需要你慢慢去发现,你自以为已经知道答案了吗?错了,你才刚看到谜面而已。”
  第5章(1)
  乘着小船回到岛上,温千姿还没有回来,江夏离有点困惑地问:“你就任由你妹妹和海盗这么亲近?”
  温廷胤笑道:“和海盗亲近怎么了?他们是海盗,又不是杀人犯。”
  “难道他们就没有杀过人?”她冷笑一声,“既然是盗匪,就不可能不作奸犯科,看来你胆子挺大的,敢和海盗交朋友,还敢拉着我这杀人嫌犯到处闲逛。”
  “我若是胆子不大,瀚海山庄便不会有今天。”他的笑容里总有股傲视天下的味道。
  江夏离本来很不喜欢他的笑容,但是他刚才的话却触动了她――有些事情,她的确没有想明白,太多疑虑积压在心里,是否也遮蔽了她的眼?
  她对温廷胤所有的怀疑,是出自理智准确的判断,还是成见使然呢?
  这一夜,他们没有在船上休息,而是在海盗的小岛上。
  这座小岛面积不大,但是高低起伏,到底住了多少海盗,一眼看不出来。
  江夏离好奇地问温廷胤,“朝廷不会派人剿灭这些海盗吗?”
  温廷胤笑道:“海盗隐身之处很难直接看出来,朝廷的海军本就实力不足,若要剿灭他们,谈何容易!”
  温千姿自从上了岛就好久没有现身,直到用晚膳时,才看到她喜孜孜地从某个地方转了出来。
  江夏离好奇地看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忍不住问道:“那个姓孔的,你和他很熟吗?他是这里的头儿吧?”
  她抿着嘴笑,点点头,“孔大哥是这里的首领,我是三年前认识他的,他为人很好,正直又热情……”
  看着她神采飞扬,喋喋不休地赞美那个海盗的诸多“美德”,真是想笑。
  一个海盗,靠打劫商船为生,还能算得上“正直”?但看温千姿现在的样子,显然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又岂能在这个少女面前说她心上人的不是?
  不过最让她不解的是,就算温廷胤很开明,总不至于会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海盗吧?难道商匪之间也会有联姻的可能?
  晚上,她被安排和温千姿睡同一房,听着外面的海浪声,似乎还有些晕眩,不知怎的,温廷胤那张脸,就这样浮现出来。
  那个人,也像是一道谜题。既有贵公子的骄傲,也有商人的精明,那张毒舌嘴又时不时能说出几句道理来,但最让她费解的,还是温廷胤之前和她说的那段话――
  她,到底在何时何地,曾经得罪过这位大少爷?
  耳边传来温千姿轻微规律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熟了,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温廷胤把话说清楚。
  但是她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穿好衣服后就离开房间,漫无目的地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前堂,发现那里灯火通明,似是有不少人正在推杯换盏。
  一走近,果然看到堂内人影晃动,还听到一道浑厚的嗓音响彻堂内――
  “温少爷向来是个痛快的人,这回既然说好是四六开,为何突然变卦,难道你要反侮不成?”
  温廷胤的声音软软地响起,“现在有了变故,觊觎这船的不只我一家,前阵子连皇上都问起来了,我若是太早动手,反而给自己惹麻烦。”
  “该不会是你想独吞吧?我听说皇帝老子要让你帮他训练什么海军,肯定是为了对付我们用的。哼,温廷胤,你一边吃着官家,一边吃着我们匪家,黑白两道你通吃,可是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们温家也不是横行天下的玉皇大帝,能只手遮天!”
  突然间,一个杯子摔在石板上,堂内一片骚动,江夏离不知怎的,心中一紧,疾步奔进堂内。
  她的突然出现,让乱烘烘的正堂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她。
  姓孔的那名海盗几步来到她面前,打量了眼,问:“这丫头是你带来的?”
  温廷胤站起身,神情郑重地回答,“是的。是我的客人。”
  江夏离震了一下,不只是因为那名海盗看自己的眼神太过古怪,还因为温廷胤介绍她身分时的特殊用词。
  客人?!他不想张扬她身为杀人嫌犯的事实吗?他这么说,是为了维护她的尊严,还是他自己的面子?
  海盗古怪地笑问:“是客人,还是你的女人?”
  “客人。”温廷胤将字音咬得更重了些。
  “既然不是你的女人,那么……留下吧!”
  海盗忽然一把抓住江夏离的肩膀,将她往旁边一扯,另有两名海盗笑嘻嘻地走上前,就将她的左右手臂抓住。
  “慢着!”温廷胤提高声音,眼神冷凝如霜,几步走到他们中间,沉声说:“我说了,这是我的客人,谁也不能为难她。”
  “这丫头听到我们的对话了,焉知她日后不向朝廷告发你?若是朝廷知道你和海盗有勾结,皇上还不是要找你们温家麻烦。”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不劳你费心。”
  温廷胤伸出手掌,也不知怎的向左右一分,两名海盗竟不由得松开手,连退了几步才站稳,江夏离也在转眼之间被他拉入怀里。
  海盗头子斜睨着他,冷笑几声,“好啊,你果然是个练家子!我就说你必有功夫在身,逼了你好几次,你都不肯动手,非说自己只是商人,不是江湖人,现在为了这个丫头,你终于肯出手了?”
  话音未落,那大汉五指如鹰爪般抓向温廷胤的脸,他向后疾步倒退,把江夏离紧紧护在怀中,身形极为轻灵地左飘右闪,躲开敌人的攻势。
  忽然间,海盗打了一声呼啸,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笔直地跌进地面突然出现的大洞中,她惊呼一声,想推开温廷胤,但他依旧牢牢抓着她,丝毫没有独自逃生的意思,结果两人就这么一起跌入漆黑的地洞中――
  江夏离揉着肿胀的膝盖,轻声问道:“温……喂,你怎么样,伤了没有?”
  “我不叫温喂。”他幽幽地开口,“我总比你强些。”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她低头忏悔,“其实我本不该多此一举的。”
  “也没什么,对方今天本来就是想和我翻脸,我还在想怎样才能和对方摊牌,趁机好好谈一谈,所以你搅和得好,免得我们谈不拢撕破脸,这里毕竟是对方的地盘,一旦撕破脸,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可你这么晚了到这儿来做什么?”
  “还是那个老问题。”她轻叹一声,“我本来是想问你,为什么一直对我冷嘲热讽,还说我得罪了你,不过现在看来……我不只是得罪过你,还连累了你,咱们困在这里,能出得去吗?”
  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立刻紧张起来,“对了!你妹妹还在他们手上!”
  “没关系,孔峰不会为难千姿。”他答得胸有成竹。
  她又悄悄揉起了膝盖,静默了片刻之后,重新开口,“那个叫孔峰的人说,打捞沉船所得的利益要与你们四六开,谁是四?”
  他回道:“打捞沉船需要大笔的金钱投入,谁有钱,谁就是最大的东家。”
  “可你现在却想放弃打捞,所以他们就赚不到这笔钱了?”
  “在那个死人去酒坊找你卖故事之后,到发现他的尸体之间,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忽然转变话题,让她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回想那个晚上,的确有件事是她未曾和刘青树提过的,并不是刻意隐瞒,而是她从未真正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今天他一问,她也不知怎的,就说了出来――
  “有人半夜企图潜入我的房间,被我发现,喊破了,他就跑了。”
  “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喊的时候他还没有进来,我出去的时候他已不见踪影了。”
  他沉默片刻,又问:“你上次在饭庄门前遇到千姿时,是不是有根木棍差点砸到你?”
  “是啊。”
  “你都没想过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啊?”江夏离又被问倒了。半路从上方掉落的一根棍子,会和半夜企图潜入她房间的采花贼有什么关联?
  但毕竟她是编故事出身,脑子稍微转转,就被可能隐藏的真相吓得手心直冒冷汗。
  “难道……有人想杀我?!”
  他平静的回答,“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才要被人灭口,你到现在还能平安无事,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江夏离张口结舌,整个人呆愣住,细细回想,的确,很多疑虑似乎都可以揭开它们的第一层面纱……但是,若真的有人想杀她,幕后主使又是谁?难道不是最想打捞沉船的温家人吗?
  她在黑暗中用力眯起眼,都看不到温廷胤的身形轮廓,但他却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漠地说:“你不用怀疑我,这件事与我无关。”
  “你确定?”她似笑非笑地反问,“你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嫌疑犯。”
  “若我是那个幕后主使,你现在还能活命吗?”
  闻言,想想他说得也没错,若是要杀她,早就可以动手了!于是她一脸尴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想找找有没有逃生的机会,但是伸出手去,竟然摸不到洞壁,看来这个洞穴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自行逃生的可能性不大,我们最好还是乖乖地坐在这里,等他们放我们出去。”温廷胤听到动静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彷佛在黑暗之中他有一双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
  “你刚才若是不救我,他们会把我怎样?”她好奇地问。
  “留下你做压寨夫人。”
  他的回答竟惹得她笑出声,“不用吓唬我,我又不是你妹妹那样的美人儿,男人见到我不会起色心,那几个海盗再缺女人,也不会看上我的。”
  “你把自己看得如此低?”他哼哼一笑,“我是该说你有自知之明呢,还是说你太过妄自菲薄?”
  “随便你,反正我肯定说破了你的心事。”她一笑,“不过无所谓,我从来也不指望自己能变成一个美女,就算这辈子都没有男人喜欢我又何妨?”
  “你好像错估了自己的价值,不管你之前的那个男人怎样看你,起码……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轻贱。”
  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和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靠近她的,甚至握住她的手,她看不见他,却更深刻感受到他手掌的温热,指间的力度,让她陡然忘记自己正身处险境,她以为她好像依靠在最可信赖的朋友身边,听着朋友诚恳的谆谆教诲。
  可是这个朋友,竟然会是她最看不顺眼的温廷胤?
  真是太奇怪,太不可思议了……
  她屏住呼吸,寂静的黑暗中,她居然可以听到两人的心跳声,只是她的心跳是这么的不稳定,几下快,几下慢,难怪觉得胸口一阵阵地难受,呼吸也变得紊乱,而他的……却比她要平稳得多。
  她深呼吸几下,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和他保持一致。一下、两下、三下……当两个人的心跳声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那个……温家现在既然是你在主事,他们不会想杀了你,或者……拿你做人质去勒索吧?”
  “有可能,若真是那样,也只有等。”
  听他将自己的生死说得如此轻松,反而让江夏离着急起来,“那怎么行?总要想个办法和对方好好谈一谈。”她突然站起身,伸出手走了几步,摸到墙壁,边用力用拳头敲着,边向上喊道:“喂!有没有人?”
  “别费心劳神的,他们想放时,自然会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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