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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别嫌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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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赏月?”他失笑地抬头一望斜挂桃花林梢的半轮残月,为她的出其不意感到诧然。
  今天是初七还是初八?月不圆不明,倒是繁星成河横过夜空,如同一条仙女玉带闪闪发光,不知凡几地点亮神仙宫阙。
  蛙鸣声唱得比往常热闹,风滑过桃叶微微晃动,影疏叶落彷佛有人隐身在暗处偷窥。
  夜色中有着一股沧凉的美,万物皆眠一片安详,白日时纷纷扰扰完全沉淀,叫人油然生起一种孤寂感,静静聆听夜的声响。
  “你觉得今晚的月色不美?”弯月也有弯月的柔美,世人总是傻得错过它。
  “不如你美。”赏月他宁愿看她。
  唉!这男人……“嘴甜。”
  “你没尝过怎知我嘴甜不甜,酿了酒意?”他趋近地哈了一口气取笑她。
  “我看是你馋吧!咱们上屋顶吹吹风。”离月儿近些。
  想法有点傻,却是小女儿的痴。
  近月不揽月,坐看云起半遮面。
  酒一壶,烹三月春色,笑月缺。人生几何……
  孤雁不独飞,鸣至寒霜落。
  声切切,声切切。
  好道人间潇洒事,我独醉。
  “小心别着了凉。”他当真身一跃地带她上了屋顶,席瓦而坐相互依偎。
  她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小壶酒。“便宜你了,相公,百花谷主亲酿的桂花酒。”
  “娘子的交游可真广阔,为夫自叹不如。”幸好他知晓百花谷主是年近半百的女子,否则这酒真当醋喝了。
  “生意人嘛!多认识一些人总是有好处,改日便成你的责任。”如果他真成了她的夫,这玉壶山庄的荣败他亦难推辞。
  有些事是不能预设立场,往往要空个位置好容纳万一,以他非凡的仪表看来绝非浅滩蛟龙,不抓牢些他日恐会一飞冲天。
  不讨厌他的亲近,在少数她能接纳的男子中,与他永结白首不算是难以接受的事。
  只是他不可能安于付出而不索取,外人的一句“无心观音”说透了她的本质,向来只进不出的她可有余心予以施舍,他要的怕是她的全部。
  而她给得起吗?
  真是个困字难写呀!
  “你要我成为生意人?”表情一讪的秦关雷不敢认同她的决定,他不想成为名副其实的败家夫。
  眉眼一挑,她喂了他一口酒。“难道你想累死娘子我?”
  “呃!有何管事和任管事在,绝累不着我的小娘子。”他们活该为她做到死。
  “你以为他们签下的是卖身契呀!不出三年准溜得一个都不剩。”他们不会甘心终老于此。
  “会吗?”他想问的是他们两人敢走吗?
  杏目一嗔似在怪罪。“因为你来了嘛!”
  “我?!”
  他惊讶的一张嘴,一口烈酒随即倒入口中。
  下一刻蓦然一悟的他瞠大眼,有几分不是滋味的沉着阴郁神情将她扯进胸口面向他,他要看清她眼底盘算的诡计,她实在该让人狠打一顿。
  “不好玩,看来你知晓我未竟之语。”她略带娇憨地揩下他唇边一滴酒。
  心弦一动,他微恼她的卑鄙。“别用美人计安抚我,我看穿了你的狡猾。”
  “那么我再狡猾一点吧!相公。”她以檀口含住一口酒,纤细雪臂环向他肩头。
  唇一送,口口相哺,酒濡香涎。
  她从不否认自己很卑鄙,哪个商人不好狡,她不过运用商场的那一套让自己勾得人心,她何必装成正直,女子本就善变。
  “再给我一口。”盯着眼前红润双唇,他栽得甘心。
  这小女子好生可恶呀!逼得他恼她也不是,不恼她也不是,光脚踩滑木,步步险。
  难怪他怎么逼供,那两人坚持不吐实,原来自私地想将肩上重担扔给他,屡屡好声好气地劝他要认命,千方不要反抗佳人美意。
  说到底若没有他的及时出现,两人之一将被迫娶她为妻,然后接下玉壶山庄庞大商务,做牛做马拖到死,而另一人将有理由潇洒离去,摆脱受困于人的窘况。
  对她而言他是可有可无,获利的是何、任两位管事,身为递补的人选他实在是情何以堪,他竟成了别人利用的筹码。
  以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一项莫大的羞辱。
  可是换个角度来看他却不吃亏,洛阳首富和清灵名花一同送到他手中,在世人眼里他是命好得叫人想开扁,平白的人财两得还有什么不知足。
  但这前提是他的身份不是同等富贵的安南世子,而是平凡老百姓。
  “别太贪心了,喝酒要适量才不致伤身,人家可顾到你的未来。”素手轻轻一抬,她高举酒壶遥敬明月。
  黑眸微阖,秦关雷佯醉的靠向她颈窝,不经意吻上一片雪颊,“我醉了。”
  “少疯,你使这小伎俩想瞒谁呀!人一旦得寸容易进尺,你还是离我远一点。”玉禅心轻吸着香浓的桂酿。
  真正醉的人是她,不胜酒力的她双颊已染上一层桃红,星眸惺松似醒非醒,头重脚轻的要推开他反而枕向他臂膀,狐狸一般钻呀钻地找个舒服的位置一窝。
  微弱的月光洒上她纯净娇颜,酣然笑靥如醇酒般甜美,她努力让自己不失态,但一个酒嗝轻易坏了她的伪装。
  人言酒后易乱性,此刻正考验着人性。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你实在是令人无言以对。”谦谦君子不趁人之危,可是……
  他不想当君子。
  “咯,别太苦恼了,你该庆幸我选择你,不然今日与我对饮的人不会是你。”哎呀!真醉了,瞧她连真话都出口。
  不交心就省了伤心,她比别人更怕受伤。
  “还有看到你醉酒的模样多么天真可人。”他说得很无奈,像是饿了三天只吃两分饱,饥渴难耐。
  月渐西沉,林间升起淡淡晨雾,拥着久久未出声的小人儿,秦关雷的表情是纯然的放松,纵容她小奸小诈之下的一时贪欢。
  她肩上的担子太沉重了,压得她狡猾多端,不愿对人敞开心房。
  他取过她杯中的剩酒一口饮尽,贪看她毫无防备的睡容,彼此沉静的依偎是如此理所当然,他不介意用一生一世换得她的相伴。
  情,怕是下深了,超乎他的想象。
  远处的鸡啼声催着曙光早起,他还睡得着吗?
  轻如飞燕一翻身,他足点瓦片漫步而行。在主屋的屋檐上犹豫了一下,原本要送她回房的决定改为转向自己的房内,反正她并未反对。
  近寅时分不该有人影窜动,百姓还不到苏醒的时候,但是一抹黑影硬是和他擦身而过。
  没等他出手,黑影先一步发出嘲笑声。
  “啧!看不出你手脚真快,心狠手辣让咱们‘温柔’的二小姐一夜失身,小弟佩服呀!”可怜的秦兄弟哦!
  “是你!”
  何处雨扯下面巾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良夜春宵我错过了。”
  “她喝醉了。”秦关雷一句话解释了玉禅心的不省人事。
  “喝……喝醉……”他像是忍笑的直憋着。“很好,喝醉了、喝醉了……”
  天哪!太好笑了,原来她的千杯不醉不是怕浪费酒而不喝,而是根本没酒量。
  “你去当贼了?”一身夜行衣不难看出他所为何事。
  何处雨嘴角抽动了几下笑不出来,“是盗,你别把我与小贼秃混为一谈。”
  “盗贼不分家,有何分别吗?”同样地偷东西,下三流的行径。
  他的不屑眼神让何处雨不服地狞笑。“你怀里的那位才是真正的高手,她是连人带骨偷得一乾二净不留痕迹。”
  奸商,奸商嘛!无奸不为商,一口气吃掉人家十三个商号面不改色,还要他去偷对方珍贵的配方好剽占,到底谁比较贼。
  还好他只是偷,另一个人可苦命多了,他的使命是杀……呃!是断了人家的退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与之为敌的人。
  “可是她是你的主子。”纵然坏到无一处善骨,她仍然使唤得了他。
  何处雨丧气的垂下肩,“你打击我的士气,我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秦关雷面露微笑,“请便,记得挖深点。”他帮忙填土。
  想走,他让他死也离不开。
  第五章
  “女儿呀!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夜里睡得少,纵欲伤身呀!”
  听听!这是一位为人父者该有的态度吗?竟然眉飞色舞地盯着小女儿的肚皮,语意明显地只差没敲锣打鼓宣告天下。
  五代单传的玉家人丁单薄,到了玉老爷这一代更是好不容易才盼来两个女儿,虽然有些遗憾不是儿子,但是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女儿大了总是会操心,早些年他就斟酌好女儿的婚事,大女儿芙蓉许配给城南石家,小女儿就依幼时的指婚留在身边,他可舍不得她出阁受夫家的气。
  原本该是两桩良缘,他也准备要含饴弄孙过过做外公的瘾,谁知事情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先是耿家嫂子辞世必须守孝三年,小女儿的婚事因此延宕下来,一拖便是三年光景。接着大女儿哭得肝肠寸断诉说夫家的不是,一回娘家便待上一年半载,任凭石家老小好说歹说就是不肯与夫团聚,名份仍在却形同虚设,夫妻俩各处一方宛如陌生人。
  芙蓉的事他不想管也懒得管,反正玉壶山庄养得起她,爱怎样做就随便她,这些年关于玉家的闲言闲语何曾少过,他早宽心了。
  但是他的心儿可是不一样,他早也盼晚也盼,希望她早日开枝散叶,为玉家添些孩子哭声,老人家的心愿不难达成吧?
  结果她还是当马耳东风毫不在意,在欢欢喜喜的大好日子清算老账,不念旧情地让新郎倌走得仓卒,这点他始终有愧在心。
  同样的米怎会养出如此乖张不驯的女儿?一天到晚要他提着心战战兢兢,生怕她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让人议论纷纷。
  他不要求满山满谷的金银财富,玉壶山庄的财富够子子孙孙享用不尽,重要的是得有子子孙孙呀!
  若是他两脚一伸还看见女儿孤零零的一人无以为伴,化成鬼也会心有不甘,赚再多的银两都是一场空,后继无人呀!
  玉禅心没好气说:“爹,茶喝多了容易伤脑,我看你老人家神智不清得去让大夫瞧瞧。”病症是为老不尊。
  玉老爷眼睛一大的瞪了她一眼。“我是关心你们小两口,你当我闲着没事干吗?”
  “你是闲着当老太爷没错,就是嘴巴闲不下来。”头痛死了还听他啰唆一堆。
  “你说这什么话,人都让你带进房了还死不认账,你是不是又要我丢脸一次?”没了女婿不打紧,好歹生个金孙安慰安慰他。
  要是她生个十个、八个玉壶山庄也倒不得,反正多多益善,他死后也风光,儿孙绕棺。
  “是我被他带进房吧!”她没好气地一睨神情自若的“旁观者”。
  造成既定事实这一招使得高呀!明明两人和衣而眠不曾有逾矩之举,但是同床之实却是有目共睹,登了梯子喊冤也没人信。
  宿醉的痛苦本就难受,一睁眼身边多了个人玉禅心头更痛了,她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般,偏偏丫鬟的惊叫声让她想瞒也瞒不了。
  她根本还没搞清楚整件事就被抓奸在床,脑袋瓜子嗡嗡呜叫,既然她说自己清白如纸怕是惹人讪笑,不如不澄清当是默认。
  酒这穿肠毒药果然害人不浅,误了她的清明判断。
  “不管是谁进谁的房,你们的婚事赶紧给我办一办,别再搞出其它事。”夜长怕梦多,早点解决他好早安心。
  “再等等吧!我不急……”她并不急着嫁人,手边事总是忙不完。
  “你不急我急,都十九岁的老姑娘还能等多久,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及。”玉老爷眼前已浮现白净小孙子的模样。
  头痛不已的玉禅心揉揉眉心。“爹,你未免想太多了吧!”
  没有圆房哪来孩子,等到死也等不到孩子出世。
  “哼!是你从来不想想玉家的香火就指望你一人,我愧对列祖列宗呀!”玉老爷气呼呼的端起茶一饮又连忙吐出。
  冷的。
  “爹,你可不可以别再做戏了,我头很痛。”玉禅心嘴唇微微泛白,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
  瞥到一旁的男人,她喷了一口气,哗!他还好意思笑,全是他害的,小心眼的陷害她万劫不复。
  收到她怪责眼光的秦关雷倒是处之泰然,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看着父女俩对阵,她会算计人,人也会算计她,谁叫她的态度暧昧不明,迟迟不肯表明心迹。
  “做太多坏事尝到报应了吧!早告诉过你做人不要赶尽杀绝,予人方便就是给自己一条退路……”玉老爷滔滔不绝的训言如黄河水一般汹涌。天哪!她唯一做错的事是投胎玉家,成为他苦命的女儿。
  秦关雷开口打断,“爹!小婿日后自会教导她‘做人’的道理,你老大可安心。”再念下去连他都受不了。
  父女俩同时傻眼的一瞪,好像他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
  “呃!不必太用心教导,她身子弱……咳!咳!”不孝女,居然用脚踢他。
  秦关雷顺从老人言,“岳父大人的关心小婿明白,娘子的身子骨自有小婿为她打理。”三天一大补,两天一小补,够她叫苦连天。
  玉老爷一时之间喊不出好女婿,表情别扭的一笑。“小两口方便就好,千万别勉强。”
  “是的,小婿懂你的意思绝不会让你失望,岳父慢走。”他随时都很方便“欺凌”她。
  “嗄?!”表情一空,玉老爷有片刻怔然。
  “岳父大人难道要在这等我们梳洗着装再继续促膝长谈?”他是不介意自己还坐在床上,怀中搂着人家的闺女。
  玉老爷老脸倏地一阵热,他都忘了身处何地。“年轻人要节制些,都晌午了……”
  要不是过午仍不见两人来用膳,他怎会差丫鬟到房里找人,在丫鬟的尖叫声中发现两人的好事。
  “小婿与娘子是要起床,若是你老肯回避……”秦关雷状似体贴的一笑。“你晓得女人家总是会害羞的。”
  害羞?!
  玉老爷张大双眼像是听了一件可笑的事,他的女儿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害羞,打小到大没见过她生出一丝赧意,落落大方彷佛生就男儿身。
  有时他都不禁猜想是否自个搞错,误将儿子当闺女养大,不然怎么就少了女儿娇态?
  “呃!你确定说的是我女儿吗?她是心儿并非芙蓉。”他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认错两个女儿。
  “呵呵……奴家亦有同感。”掩嘴浅笑的玉禅心似慵懒无力,眼底同样有着不解。
  将了她一军还嫌不够,这会儿将荒谬话搬上台面惹君一笑,真是用心良苦呀!她倒是走错了一步棋。
  外表是武夫,内在是文武双修,谈吐不凡气势凌人,原以为是粗莽有余的飞天云龙不需防备,温恭儒雅不行宵小之径。
  却道是面善心不善,使起心机丝毫不逊于她,叫人疏于防范。
  面上一柔的秦关雷轻绘她眉形。“那是因为你尚未成为女人。”
  此言一出她当下横了双眉。“关雷哥哥嘲笑我少了女子姿态吗?”
  “我比较喜欢你唤我一声相公。”他不再处于劣势地冷观她显现袖里乾坤。
  “你……”
  他在她樱唇轻启之际先一步掌控全局。“岳父大人,麻烦你为我们准备婚礼,我想这一次你会有个赶不走的女婿。”
  “秦关雷你不要擅作主张……”
  “好好好,我马上命下人张灯结彩,你可别让我白高兴一场。”上次的喜幛应该还用得上。
  “爹,我没答应,你不准……”
  “岳父大人请放心,相信以小婿的身手应对两位管事游刃有余。”他们会刁难才有鬼,蛇鼠同忾。
  “大话说多了也不怕闪舌。”雨狐的身手或许差了些,醉阎王的索魂刀可是非同小可。
  没让素静冷然的玉禅心有开口的余地,翁婿交谈甚欢的敲定她的终身大事,半点不留空隙给予插嘴的机会,一气呵成。
  底定。
  “不错,不错,那两个小子一向心高气傲以为天下无敌手,是该挫挫他们的锐气。”这女婿他越看越满意。
  不知是谁挫谁的锐气,雨行晴空不落地。她暗暗掂着他的能耐。
  可惜她不是习武之人,不然就可以亲身试试他的武学造诣到何等境地,不用绕个弯的设计他和任、何两人交手。
  “小婿不才略胜一筹,岳父大人要喝杯茶吗?”秦关雷的意思十分明显,耳边的轻哼声令他愉快的弯扬唇瓣。
  玉老爷再怎么不识时务也听得出未来女婿的含蓄,人家小两口大概有私密话要聊,再待下去就惹人嫌,凡事适可而止……
  尤其是女儿向来清冷疏离的眼正闪着冷厉,看来未来的女婿有苦头吃,他还是识相点早点离开,女儿长大了终归是别人的。
  唉!希望这回真能顺顺利利拜完堂,可别状况百出让人说教女无方。
  “你们好好休息尽量做人……”
  “嗯!”
  女儿的清喉声让玉老爷连忙清清喉咙。“呃!是该起床了,时候不早快到了用膳时分。”
  他指的是晚膳。
  “我们不会错过的,多谢岳父大人成全。”他绝不会错过她,她合该是他的。
  呵呵呵的笑声充满骄傲,玉老爷抚着人字胡摇头晃脑,带着满心欢欣走出房门,这个女婿真不赖。
  之后一方天地两人独处,无语。
  “你……你根本是迁怒,我看起来像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吗?你未免欺人太甚。”账房里响起何处雨的控诉声,哀怨非常。
  三百七十二家的账要他去收,五十六本高过头顶的账簿要核算,九十几笔田租不能少,上千间店铺的租金等着入库房,还有城东放牧的羊该清数……
  一条一条都像蠕动的大蛇缠住他全身,让人喘不过气地想一走了之,一人当十人用的苦差事有谁来分担,这数银子的好事若有能人能担之,他甘愿退让。
  “我说二小姐你有没有听见我在发牢骚?待嫁女儿心的心情我是难以体会,但是你好歹应我一声。”别让他像傻子一般自说自话。
  托着下颚斜倚着雕木花椅,玉禅心两眼状似发呆的凝望书房外的梧桐树,白色的小花缀满枝头好不热络,她却无精打彩恍若失了魂。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闲适只是一种假象,无波无浪的清眸不安好心,螓首极其缓慢地偏过头一睨。
  “话不多不一定是哑巴,但是要让多话的人成为哑巴却是非常容易。”她手指优美地朝天画了个割舌的动作。
  脸皮一抖的何处雨像有百般委屈,“我做得还不够多吗?你何其忍心见我年华老去,只为过度劳累。”
  “死活自论,别来烦我。”轻啮食指,玉眉微蹙的玉禅心只是瞟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没瞧见她一脸不耐烦吗?几件小事喳喳呼呼不见稳重,磨了几年仍是一副轻浮样,怨声载道不懂她的用心良苦光会抱怨。
  难道他还想回去干那见不得光的勾当,当只人人喊打喊杀的街头老鼠?
  猴子老了就该换新人出头,爬来攀去像什么样,妻子本攒满了再说,孤家寡人总是凄凉些,老来没人送终可就萧瑟了。
  生前风光死后萧条,这是江湖人走来的不归路。
  “啧!好个没心肝的女人,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过嫁个人嘛!何必要死要活像个弃妇……”喔!好险,他问得快,早知道她是棉里藏针。
  一只青玉花瓶眶啷碎满地。
  “你嫌天没黑要早点瞎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替耗子抓鼠——多事。
  何处雨讪笑的推开一堆原本她要处理的账册。“横竖是挑个男人把自己嫁掉,你在烦恼些什么。”
  和耿家少爷那桩牵扯十来年的婚事都没能使她烦心,相识不到两个月的那道急雷还真能劈到她不成?
  “你愿意为我分忧解劳?”玉禅心一脸期待的扬着光彩,似笑非笑瞅着他。
  开什么玩笑,当然是两肋插刀……谁管你去死。“你慢慢等吧!我又不是吃饱撑着。”
  “好无情呀!雨哥哥,亏我剖心置腹当你是自己人,你好意思置身事外。”她略带娇柔的嗓音中有着无比压力。
  “自做孽不可活,当初是谁说不如找个人嫁算了,省得满城风雨不平静。”这风雨还是她一手挑起。
  “人家说说而已嘛!谁知你像背着祖宗牌位一般牢记在心。”当真给她找了个让人拒绝不了的男人。
  这年头虽是太平却仍待女子不公,年龄一到还是得挑挑捡捡择个好人家,是好是坏是自个的命,一出闺阁便无回头日。
  原本将就些就把指腹为婚的婚事当一生赌注,偏偏老天不让她认命地安排她撞见那场旖旎春色。心不冷都不成。
  她是不愿与人共夫,但若是表哥肯卑躬曲膝地恳求她,也许她会嫌伺候丈夫麻烦而允了他纳芙蓉为妾,顺便解决和石家要断不断的姻亲关系。
  可他太不识相了,衣食住行的花用哪样不经由她素手挣来,吃人软饭不知感恩图报,悬悬念念竟是恩将仇报,她不在他胸口插一刀怎消得了气。
  “祖宗牌位……”唇瓣颤了颤,何处雨是欲瞪乏力。“不过你也没反对。”
  “唉!下错棋嘛!都是你的错。”她任性地将过错推给他去扛。
  那一句相公叫早了,这下子要脱身可难。
  “不干我的事,聪慧如你都会下错棋,平凡如我哪能不出错,你就少无病呻吟了。”他的意思是要她认了,别再挣扎。
  谁叫她不知羞地调戏净身中的老虎,被咬一口是她自找的。
  玉禅心双眉蹙成山。“你不尊重我。”
  啐!人必自重而后人重,她哪点庄重了?何处雨不答,转了个话题,“死阎王哪去了,你派他去杀人呀?”
  “不。”
  “同样是你名义下的管事,为什么他可以逍遥自在在外风流,而我却要面对这座山?”他不平的戳戳最上面的账簿。
  “你说谁风流?”
  一阵风似的人影忽然出现,任我醉风尘仆仆的一身尘土,看起来像是走了不少的路,历经生死归来。
  “吓!你是鬼见愁呀!嘴上刚挂上你的名便倏地现身,你是做了多少坏事怕人知晓?”他闻风而到的速度可真快。
  任我醉冷声回他,“没你多。”花不高枝根沾泥。一般浊。
  “好说好说,二小姐又派了什么闲差给你?”真好,不用对着一堆数字拨弄算盘。
  怎么算都是人家的,一毛不留。
  任我醉由怀中取出一只檀木盒。“上天山。”
  “天山?”啊!莫非是……
  像是证实何处雨的想法,淡淡清香扑鼻而来,一朵晶莹剔透的千年雪莲安枕在盘底,三十二瓣花瓣雪白如蝉翼,薄得见光即化似。
  玉禅心檀口微启的问:“醉,你去瞧了那个人吗?”
  任我醉薄抿的唇一掀一掀,“瞧了。”
  “过得可好?”
  “好。”
  她淡淡一挑眉,“没穷途潦倒,三餐不济?”怎会是个好字。
  “没。”
  “是谁善心大发救济了他?”人世间还挺温暖的,不只救急还济穷。
  “庄里的人。”
  “芙蓉?”
  “不,二夫人。”
  “喔!是她呀!”真看不出来她有情有义。
  一来一往的交谈叫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干脆双掌托着腮的何处雨来回打量两人,满脸迷糊地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他”是指谁?
  怎么大小姐和二夫人也牵扯在内,玉壶山庄的人敢帮助二小姐要整治的人吗?
  岂不向天借了胆。
  何处雨捺不住好奇,“容我打岔一下,二小姐所指的落水狗是谁呀?”她非要人家走投无路。
  玉禅心手指一弹。“月底的账结算好了吗?”
  “呃!这个不急嘛!反正有阿醉会帮我。”他兄弟俩不分彼此。
  可任我醉显然不当他是兄弟。
  “别叫我阿醉。”他手上的刀锋冰冷,泛着红光。
  “拿……拿远些,刀剑不长眼很容易伤人。”呜!为什么他碰上的朋友都是怪人。
  难不成是物以类聚?
  “醉,别让他的血脏了你的刀,愚蠢的脑袋通常不值几文钱。”玉禅心鄙视的眼神比刀剑更伤人。
  任我醉收起刀,立于一旁。
  何处雨摸了摸脖子,“呵呵!好毒的言语,我大概也猜得到是谁。”除了“他”还能有谁。
  能让大小姐和二夫人冒险救济的对象也只有那个人,算不得什么稀奇,他脑子一转就有个名儿了。
  耿、西、宁。
  暖雨初晴,草绿无痕。
  碧云天一片朗朗,春色无边画雕梁,谁家女儿倚门凭立,望断夜行人归路。
  弦拨两三下,未成曲调先悲呜……
  桃花林中有抹艳影轻抚着琴,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神情哀戚像在悼念远去的情人,眼眸底处微泛泪光好不凄楚。
  人云美人有如花,各有各的娇艳引人入胜。
  眼前的女子宛如临水芙蓉,眉带媚色几分娇羞,双瞳掷波传情愫,丰唇细腰婉约曼妙,松髻蓬发平添几许娇艳,让人瞧了好想上前怜惜。
  风掠过,衣带飘然,好似洛神临江一顾,回眸处尽是风情。
  长安牡丹艳,艳不过洛阳玉芙蓉,此时的玉芙蓉表情凄凉,心里暗暗埋怨上天的不公,同是千金女为何有着截然不同的际遇。
  她是玉家的大小姐呀!可是她所受的待遇却和仆从没两样,三餐温饱还得看人眼色,买个珠花首饰得向账房伸手,超过月银则自行负责。
  何必过得如此委屈,谁人不知洛阳首富富可敌国,而她这庶出之女只能勉强沾点光,毫无实权可言。
  不甘心呀!她怎能屈于人下,以她艳绝天下的姿容该是受丈夫专宠,仆佣簇拥,公婆疼惜,活在世人惊叹的眼光下。
  玉禅心凭什么拥有她的一切,呼风唤雨将所有人一脚踩入烂泥,飞扬跋扈地任意妄为。
  她怨呀!恨不得抢过那份风光,同是姐妹不该有两种写照,她不要再当光之下的影子,任凭花容憔悴无人怜,她不服输。
  一道卓尔身影打桃花林经过,俊雅的面容让玉芙蓉沉寂的芳心微微一动,胸口发烫的掀唇一唤。
  “公子请留步。”
  公子是指他吗?
  步履轻快的秦关雷嘴角含笑,他一想到那张嗔怒不已的冷脸就忍不住发噱,她的狡狯黠诈真叫人眼界大开,不禁要怀疑世间真有这等女子。
  与她一起不时要防备她设陷阱,时时提醒自己小心为上,否则一个不慎容易陷入她以言语凿出的深渊,让他提神之际不免多了几分爱怜。
  聪明女子的机智是一种毒,巧慧灵思是包裹着糖衣的蛊,五彩斑斓好不诱人。
  而真正的厉害处是只需鼓动莲舌便能叫人甘愿服下,即使明知危险也拒绝不了,任由毒性侵蚀五脏六腑蔓延至四肢。
  想着她的狡猾,想着她冰然的眸,他很难不受她吸引,像蜂儿追逐着花,他要的不是最艳最美的那朵,而是浓汁不断,沁沁涌出的观音蜜。
  世间仅有的一株。
  “公子,你是山庄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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