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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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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

歌声中充盈着各种情绪,一时两人各转心思,都听得呆了。直到松烟带着为徒兄送信的信使来寻林海,又道:“有个跛足道士和癞头和尚,在门口大叫大嚷,非要见公子不可。”

这清风朗月别院虽不能和甄家别院如今的行宫相比,可也不是独门独院,林海、朱轼所在的庭院更在别院的重心之处,这歌声竟能从门口直达内院,显见并非寻常庸僧人、假道士。

待到那破足道人和癞头和尚来到林海面前,状若疯癫,一时说着林海并非此界中人,若要顺应天时,便需林海忘却前尘;一时又说倒不如渡化了林海自己,让两人从此在世间更少因缘,反倒可能有助于两人的修行……林海听得头疼,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自己从得了“如海”之字后一直在想的穿越真相:

原来真的是红楼梦呀!

待林海与这僧道二人周旋再三,总算弄明白了他们二人并非警幻仙子的手下,而是遵从女娲的本初之道。大千世界三千三,小千世界九千九,这石头记里的因缘际会所成的世界亦不知凡几,那警幻仙子屡屡要为自家仙界的运作干涉这些人物命运,但这僧道二人眼界更高,并不拘泥于那青埂峰上的一处苑囿中的花花草草。因此上历经半夜,唠唠叨叨的最后,林海终究得了“顺其自然”四个字,从此长舒一口气,再不用纠结所谓真实和虚假的区别了……

13薛家(修虫)

第十三章薛家

薛勋薛大爷最近心情很不好,每旬巡视店铺之时,各管事、掌柜动辄得咎,就连请来掌眼的几个当铺大供奉都挨了训,弄得薛家上下人等一时间风声鹤唳,到处打探大爷到底为了何事心情不佳,又到何时方能回转心情?

在一众挨训的人当中,属奕古斋的供奉薛多嗣最为郁闷。

奕古斋听起来似是个卖古玩、文房的雅处,其实却是个当铺,是薛家根本之一,当初薛家首代辅佐太祖登基,受封紫薇舍人,但其人志不在官场,到得其子之时,便不再往科举上做想。薛家从奕古斋起家,凭着太祖爷的情分加上自家的精明干练,扩产置业,不出几年便成了巨贾豪商,更在内务府挂上了号,宫中所需凡在江南采办者,大半都着落在薛家头上。历代薛家掌家之人,虽为商贾,却能与京中贵人联姻。

当年权臣势若滔天,贵如景德帝也只能隐忍之时,薛家凭着送了女儿在权臣府上为妾,不但在江南一向横着走,更力图北上,扩大薛家商途。后来景德帝羽翼渐成,意图铲除权臣时,薛家在内务府多有助力,见朝中有变,早早便让薛家女儿服毒自杀,想撇清自家当日给权臣送金送银的过往。没想到景德帝为稳定朝局,仅诛首恶,祸不及家人,那正妻娘家缮国公府都未曾受到多少牵连,何况一个小妾的身后?

此一设计使得薛家祖辈的声名毁于一旦,此后薛家在北方的产业大多举步维艰,幸而薛勋之父果断坚毅,连连通过姻亲和内官将薛家在北方的大多数产业上交内务府,以示忠贞,更早早以养病为名隐退,扶植自己的儿子薛勋上位。总算薛勋不负其望,一边与甄家交好,一边着意经营,方才算保住了薛家产业在江南的半壁江山。却是在一番运作中,薛勋之妻因病而亡,前两年,薛勋续娶了金陵布政使陶生天的庶女,那陶生天的嫡女嫁的正是京里四王八公之一的修国公侯家长子。薛家由此再不见落魄,只能听得赞许,容不下半分苛待。

薛多嗣论辈分,是薛勋的堂叔。薛勋之父与薛多嗣颇为友善,当日唯恐天威震怒祸及家人,早早让族内近支分家单过,薛多嗣便自立门户,只因着自己在古物上的独到眼力,在奕古斋谋了个供奉的职位。

往常薛勋对薛多嗣面上还是恭敬的,那一日正逢旬日,薛多嗣在堂内当值,有人来当祖传之物,他正在掌眼之时,薛勋巡视店铺正好来到了奕古斋。

薛多嗣赶忙放下玉冠,将薛勋迎到后堂上座,薛勋开始还客气道:“叔叔且莫管我,只管做正事去。我也就是逢上日子了过来看看……”

正说着却看到湖绿缎子上摆着的玉冠,忽的就冷了脸,道:“这是什么?”

薛多嗣道:“有人来当此物,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前边的不敢自专,便拿过来让我掌掌眼。”他只道薛勋看上了此物,将那玉冠拿起来,对着窗外阳光眯眼望了望,笑道:“大爷,这还真是个好物件。那人正好要当三个月,不若让大爷戴……”

他还没说完,就听薛勋冷哼一声,道:“什么话!叔叔做了这许多年供奉,怎的连规矩都忘了!人家还没当死呢!”

依薛多嗣的眼力,自能看出来那个当东西的纨绔子弟根本没有能力三个月后赎回,若成了死当,要如何处理还不是薛家人的一句话么?他本来想借花献佛讨好一下家主,却没料到马屁拍到马腿上。薛多嗣因与老家主亲厚,在薛勋面前一向说话轻松,如今当着众多下仆的面被薛勋抢白,老脸没处放,一阵青一阵白。待到回转家来,在老妻少子面前一通抱怨,其子薛劭年纪虽小却十分精明,眼珠一转便为老爹分析出了一大堆理由来。

比如依着薛家宗训,薛多嗣也是有成为家主的资格的,虽说薛勋的老父不在乎这个,薛勋自己却难说。当日薛勋上位全凭老家主积威,后来又外有甄家助力,内有因娶妻陶氏而攀上的修国公府威势,才少有人觊觎。但薛勋成婚两年,内宅毫无讯息,他虽好色,却慑于家中母老虎的淫威,只敢在外边狎妓,不敢蓄妾,现在时日尚短还好说,倘若再过几年还没有嗣子,只怕他家主之位不保!到时依着宗训,薛多嗣便是头一个备选,薛勋如何会不忌惮他?以往对其和颜悦色只不过是权宜,今日之斥才是真心显露。

一番分析着实貌似有理,薛多嗣本就和主家血缘亲近,他又不负多嗣之名,在薛劭之上还有两个哥哥,都在薛家产业里谋职。倘若薛勋真的忌惮自家,以他的狠辣,只怕自己会没了活路也未可知……

那薛劭年方十四,是薛多嗣四十岁上的老来子,自幼聪慧,深得薛多嗣夫妻的宠爱,他见老父亲长吁短叹,便开解道:“爹爹不必紧张,我听人说薛大爷前一阵子刚从甄总管那里谋了接待外使的差事,这种事又繁琐又吃力,他必没功夫理会咱们的。”

薛多嗣心道,这一会子没空理会,将来外事一了,难保不会想起来。他又是个心重的,此后就觉得当铺里的人对自己不再那么敬服,下仆或有无心怠慢之举,在他眼里就成了成心的,进而更加忧虑,由春到秋,不过半年光景,竟渐渐添了病症。

薛劭不意自己的分析让老父添了心病,只将满腔怨恨投于薛勋身上罢了。

薛勋为何训斥薛多嗣?皆因那顶玉冠之故。他一见那玉冠质地不错,就想到林海那日头上所戴的那一顶。那日在天海楼里,林海不但说话刻薄,更兼在席上对他毫不理会,把那读书人的目下无人显露无疑,他自不知林海在脑补法兰西与德意志的政争国史,只道林海自恃侯府中人,又有功名在身,瞧他薛家不起!他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事后朱轼道林家小公子来扬州只为游学以广阅历,不是来谈生意的,林海再不曾出面。朱轼又不计较林家失了大头,让甄应德大喜,却并未让薛勋心气好转。

“游学?哼,指不定在哪家花楼游学瘦马呢!”薛勋在心里诅咒着。林海家里世代侯府,加上茶园经营有道,这几年又增开了彩工坊,利润可观,子弟本可坐拥金山,但他小小年纪便凭自己的能力中了秀才,虽然这场省试失利,看朱轼对他的嘉许,对此并不以为意,还要是要继续走科举之路的。

这让薛勋心里酸酸的,他不是祖上,舍得抛开官场的压抑,也不是其父,能专意经营产业,他自幼生长于富贵之中,见多了奢华之物,却始终不能知足。于外务上,虽然从金陵到扬州,身边多是奉承之人,他却知道自己家再怎么富贵,在世人眼里也不如读书人家清贵,即便这家人也有产业经营。

但薛勋也非常人,他自己尚无子嗣,到不去想培养自己人走科举,反而想再怎么富贵也好、清贵也罢,都敌不过当朝的一纸文书甚或一句话,就比如去年那驿站车马的制造,明明薛家门下作坊与官家合作已经好几代,本如探囊取物一般的易事,甄应德却弃了他家去寻林家——他不去想自己仗着权势欺压过多少小商户,却只看到林家得了一次圣上青眼就有好买卖上门。

如此更让薛勋心内不忿,只觉得自己靠山还是不足,若是朝中更有贵人,自不必受个小孩子的气,着实烦躁了一阵子。所幸的是从甄应德那里探得的意思是圣上也就一时之意,况林家一个家主从未混迹官场,一个幼子只有秀才功名,不足为惧。

待得暮春已过,夏荷迎风之时,薛勋终于顺了气。

原来林海之母杨氏突然病重,林谨知让人接了林海回家侍疾。当甄应德告知薛勋此事时,薛勋却大笑道:“你可知那安平侯夫人为何突然病重?因为林小公子在扬州看上了个花娘,朱丹瑞劝不住他,才巴巴地让家里人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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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问心(修)

第十四章问心

这厢林海自得了朱轼教诲,更兼得了那红楼梦中号称掌握天机的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的开解,自觉自穿越以来的种种心结都散了开来,心情好了不少。等到心境平和下来了,前世里那些在学校里学习好的同时也要在学生会里当上几把手、做论文时跟着导师带着大领导参观机密设施时察言观色、毕业后在一个既需要技术又需要心术的部门里东奔西跑的事情,他也回想了不少。

自此之后,他再不曾关注自家那些产业,更想着要不要慢慢与徒兄断了算了。

那日先是和朱先生,后是和那跛足道人、癞头和尚,谈话直到天色微明。林海顾不得徒兄的信使巴巴地等候,只让人带他下去歇息,回到房里倒头就睡。第二天,朱轼一早就去找甄应德谈事情,临走时特特让石墨去告诉林海身边的紫苏、红菱,不要着急叫大爷起来,于是林海这一觉直到日上三竿,醒来时便觉浑身上下神清气爽,颇为顺畅。

待他用过饭、逛过自家清风朗月别院之后,还拿出架势看了一会儿《四书集注》,方才在书房展开徒兄之信。徒兄在信里对他没能中举着实细心开导,林海边看信边苦笑,待看到徒兄说自家在扬州有“别院”,林海可自往之后,他连苦笑也笑不出来了。

这是徒兄终于厌弃了自己的张狂,要挑明了他的身份了么?

两年来,“徒兄”与“如海弟”通信往来甚勤,林海经历深思,觉得自己在徒兄面前似乎放得太开了。他那些时日心气极高,一开始猜测徒兄是亲王时还好,只在信里谈些基础数理化问题。到后来发觉徒兄真正身份后,觉得古今中外的科学原理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更回想了不少小说里的主角如何成事,不但科技树要攀,文化树也要另栽,写了不少高谈阔论或者说奇谈怪论。要照林海今时之想,哪一条拎出来都够给自己扣上狂生的帽子,永世不得翻身的。

但说来也怪,徒兄关注的似乎并不在他那些大论上,给他的信里除了偶尔与他讨论一下术数和物理的基础问题,采纳过几个小发明用于工部下属的工坊外,从来不曾涉及经济和朝政。徒兄的信,多是些絮絮叨叨的日常生活琐事,比如春天天京城里竟有沙尘、夏日冰果不如南边的好吃、秋日行猎多有所获分给家里人却没人真心说他好、冬日冰嬉之戏很好玩自己摔过一次就再没法上场不知如海弟会不会滑冰……全不管他掏心挠肺地想要改造这个世界的“宏伟大业”。

那时林海自己还颇有微词,现在回想却只道好笑,别说如今这古老的大夏朝,便是林海前世又能如何?那些高谈阔论的网络上有无数,待到真正工作之时,才知道即便是微小的改变也是举步维艰。他所在学科本是前沿,从事的工作又属机密,邻国遇到问题时,看到网络上无数“大家”在为国“出谋划策”,当时奔波于两国间实际进行修复工作的林海,还颇为嗤笑。

估计在徒兄看来,自己那些信里说的东西,也不比自己看网上闲谈的感觉好多少,他能包容自己到如今,已经是奇迹了。

而似乎,奇迹也不再能够保持下去了。

林海回想了一番两人的通信内容,心境更是悚然。恍惚是从几个月前,徒兄的信里连这些家长里短也说得少了,单只关心他的课业和身体,再就是回想一番当日在姑苏小庙里的趣事。

而今更提出让林海可以住到他的别院中去!

这说明什么?林海前世的祖父早就给出过答案,爱情起于疯狂,生活却归于沉寂,何况两个人距离遥远,日常生活又毫无交集,能够维系感情的只有两人共同的爱意了。然而林海自己先是情根未深,又兼存了功利之心,加上仅凭文字往来,更难让对方体会到爱意。林海在信里多是阐发论述,很少刻意维护这段感情,就算徒兄再怎么喜欢他,两人毕竟不曾挑明说过,徒兄身系天下,惯经风月,又怎么会对他一直这么剃头挑子一头热地表现下去呢?

如今竟提出让他可以去住扬州别院,林海自觉这就是在给他选择题了:若是林海真去住了,以江南官场之人对扬州行宫的关注,估计两人关系就会从暗转明。真到那时,也许自己会有高名大利,但高的是佞幸的名,大的也只能是商贾之利,从此这读书人的清名、林氏子的厚望都与他无缘了!

林海扪心自问,自己才十六岁,放在前世中学还没毕业,放在大夏朝,人生也还没开始呢,难道就为了这份并不坚定的感情放弃家人、老师和自己长久以来的念想么?

这种选择题实在是好做,心道:我既已选择好了,必然要对不住徒兄,不过看来徒兄对我也没有那么深情,反正你坐拥江山,天下美人无数,没了我,总会有别人的。我们再见之日,当为我科举中榜,在金殿面圣之时。且待我为你,为这江山社稷、父母厚望做些实事、好事,成就一段君臣相得的假话也罢了!

他在书房枯坐半晌,待到心头清明之时,信笔挥毫,洋洋洒洒好几页纸,让那信使带回去给徒兄。

那信使自见了一僧一道与林海的谈话,料自己听到了圣上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东西,在拿了林海的回信后,只与留守扬州行宫的守备太监交代一声,让他把预备的那些东西都收了吧,没人来住了,便快马加鞭回转京城。

不得不说,虽然徒兄惯会从如海弟信中的只言片语想出许多意思来,林如海自己其实也是如此。他前世就是个心细的,否则也不能胜任那份充满各种微小数据的工作。之前太过轻忽也就算了,如今一旦清醒过来,便开始细细揣摩。

徒兄的心思让林海猜到的没有八分也有六分了。

司徒偃毕竟是自幼登基的天下之主,当日在姑苏与林海相处的一个多月,是他皇帝生涯中甚少出现的偏差,偏让他在心情阴郁四周无人之时遇到林海,更因林海的思慕使得那一个多月让他永生无法忘怀。那时他是徒景之,是对格物之术极有兴趣又很闲的徒景之,遇到林海这么个懂得术数算理,还能将那物理之术讲解得如此清晰,更有诸多奇思的妙人,自然心生喜悦。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将林海放到了心里,待忠顺点出其实林海早在思慕他之后,这份情意便呼之欲出了。

但再多的情也经不起外物的磋磨,徒景之自姑苏回转扬州行宫之后,便又成了司徒偃。他看待林海的想法,渐渐也起了变化。

他知道林家对林海寄予厚望,让林海苦读,要走那科举正道。但眼看着林海说的话越来越怪,越发不能见容于世,心中不是没有忧虑的。从锦衣府和江南几个心腹重臣传来的林家消息里,无论如何也不能解释林海何以有此怪才、异象。他虽自命天子,但更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对那些怪力乱神之事本不待见,这些时日却曾私下召见过几个高僧大德、道家真人。这其中并无什么合心意的说法,慈寿寺的大和尚、清虚观的张真人只是一个劲儿地推销自家门庭,倒是吴贵妃那里见过的牟尼院的玄清大师,号称精演先天神数,说了些玄而又玄的话,也是不得要领,如是闹腾过些日子也就罢了。

宫中从来没有真的秘密,他这般运作,竟弄得朝中众臣以为他对佛道有了兴致,便有那迎合的开始往各处佛院道观撒钱,那些忠直之臣则忧心忡忡,心思快的已经上过几本让他稳固性情的折子了。

司徒偃自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里,只是想着林海如此作为,即使将来科举顺利,就算有自己这个皇帝护着,在官场只怕也会跟头连连,就如同现在在礼部干领闲差的汪次生……想到汪次生,就算司徒偃见惯人事起伏,也只能叹息。

这种叹息之意再投射到林海身上,一时想着倒不如干脆将情意挑明,有自己恩宠他,让他不必理会外务,能够专注于格物之术,有自己在一日,便有林海一日富贵。其他的,林海做不到,他也没法强求。

是以当日写给林海安慰他省试失利的信里,提到了自家在扬州的别院。高有道以为他一心讨好林海,才让他去住行宫,但他内心深处却另有谋划:若林海真的去住了,那便再无退路,若林海另有他说,则还有回旋余地。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司徒偃心中其实并不满足,毕竟一开始徒景之对林海的欣赏,是想来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的,现在看来林海并非能入官场之人,自己偏又对他有了情,既不想弃之如履,又不想将来被迫在林海和其他臣子间做选择,便只有早早断了林海的后路,只图这份思慕情意罢了。

谁料天下竟有那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司徒偃接到林海回信,并不急着拆看,听信使回报林公子不去住徒兄别院了,心中先是一喜。更兼信使将那日清风朗月别院中的事情一一汇报,司徒偃简直是大喜过望。

据那僧道所言,林海并非此界中人,却因缘际会来得这里成了林家子,解了他长久以来的心结。加上林海既没去扬州行宫住,又听了朱轼教诲,司徒偃只道林海终于开了窍。如此两人心意相通,他心里喜悦满满,想着林海一路过关斩将,将来来得京城,不单情意得谐,更能在朝堂上有所作为。

却没料到看了信后,竟是一盆冰水浇到了心头之上!

15好事(修)

第十五章好事

自那日之后,林海在朱轼的带领下,将扬州各处名胜细细探寻,从天宁寺到平山堂,从瘦西湖到大运河,种种吟风弄月之举也跟着朱轼做过不少。却原来朱轼见他心智已坚,想着林家数代单传,总不能让林海如自己一般在邪路上一头走到黑,便着意带他见识一下扬州有名的风月之地,恨不得林海立马由断袖变成个好女色的纨绔……

林海也转了性情,平日在清风朗月别院读书时安安稳稳,更迫着自己每日都要练笔三篇,再不提那些经济改革之类的昏话。若是朱轼得闲时带他出游,见到了些风光霁月的事情,也来者不拒。

一日朱轼有人相邀,朱轼带着林海来到观音山下水苑边,想了又想,终究只和林海推说去观音山迷楼下的禅院里见个老友,让林海自己在山下游逛。

这些时日两人之间师徒情分更深,便如忘年交一般,林海说话再不客气,他眼珠转了转,看朱轼一张老脸突然焕发出的又期待又惶惑的神情,促狭道:“先生莫不是去见老情人?”又道:“便是有人留宿,先生也不要太过自持,须知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朱轼不意竟被林海看破心事,一时七情上脸,拿起折扇要打,又想起林海终究算是主子,只好在自己唇边掩住咳嗽声……

林海大笑着走开,石墨、松烟赶紧跟上。朱轼看他的背影挺拔,当此暮春将尽之时,林海的身影落在阳光之下,绿树之间,天地万物仿佛都感受到了少年蓬勃生长之意势不可挡,越发地葱茏茂盛起来。

直到林海身影没入林中,再也不能得见,朱轼方长叹一声,转身向那禅院而去。

“杨柳岸,晓风残月……”林海伸手拂过河岸边的柳枝,远眺观音山上迷楼遗迹,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初夏微风,曼声吟诵着北宋奉旨填词的柳三变的名词《雨霖铃》。

石墨看看周围,又看上看下望,疑惑道:“公子,现在时未过午,哪里来的残月?”

林海视线由远及近,又看河中画舫来来去去,他手中的折扇并未打开,只将折扇向着石墨头上一敲,道:“孺子不可教!”

石墨摸着头还待叫唤,却被松烟拉住了,只见松烟一努嘴,石墨方看到河中有一条画舫已经临近岸边,放下了接板。一个下人打扮的清俊少年站在甲板上,看似比林海还要小一些,他向林海郑重行礼,道:“我家先生感于公子以日为夜,甚为好奇,烦请公子移步相叙。”

松烟正要开口回绝,林海已道:“甚好甚好,我正好得闲,既有相邀,自当奉陪。”

说罢,不管两个小厮的脸上挤眉弄眼,搭着那少年的手登上了画舫。石墨一跺脚,示意松烟跟上,他自己一溜烟跑了,要去找朱轼讨教。至于朱轼听了石墨的话,竟然毫不惊奇,只放石墨给清风朗月别院送信,就说大爷的车马今儿不一定能回来,留个边门候着就是了,再去河边和松烟一起守侯便是,种种提点也不用说。

林海上了船,发觉这艘画舫外面看着不大,内中房间格局却有乾坤。林海只见两边雕栏用木极佳,透着晶亮的原色,雕饰更极尽繁复之意,两柱上挂着一副楹联:“耆期致倦勤,颐养谢喧尘。”敞间里只有一张小圆桌,配了两个圆凳,不是一般木料运作,竟似是一整块玉石雕琢而成。大概因时虽初夏,石料仍有凉意,因此在圆凳上用掐银线绳绑了绛色暗纹团花牡丹坐垫。圆桌上只一枝青葫芦琉璃灯蘸,因是白日,天光大亮,是以并未燃烛。

那少年把他引入敞间,给他呈上了杯清茶便转回后舱。林海又见那茶杯亦是琉璃制品,和桌上的琉璃灯一样,是林家彩工坊出品的新型玻璃物件,当初为了名字好听,他还是将此物叫成琉璃。因着比往日里的琉璃制品更加剔透实用,虽要价不菲又产量有限,短短时日在江南高门大户里便流行起来,也因着太贵,一般都是雅士博古之时拿出一二来炫耀一下。没想到这小小画舫里竟然也能见到这种琉璃制品,而且看来不是收藏,而是确实日用。

林海心里觉得更加有趣,待到那“先生”随着一句黄莺出谷之清音婉转之声:“要公子久候,是奴的不是了。”姗姗从后间打帘子现身时,他更是笑了出来,道:“原来果然是位女先生。”

站起身来对着那女子一揖,道:“在下唐突了佳人,还望恕罪,恕罪。”

他既自以为做了决断,自然不肯放过这画舫花娘邀人上船的伎俩。

那女子身着品月缎绣玉兰飞蝶裙,腰间只一环一佩,右手腕上戴着一枚青玉镯子和一枚黄金镯,仅仅从后间走到桌前这几步,便有叮当之声入耳。

她左手执着一柄苏绣黄莺戏梅团扇遮着半张面孔,只露出一双沉沉似水,却又有婉转春情的眼眉来,细细看着林海。

林海更不回避,笑道:“先生既然要见我,自当以真面目示人方显诚意。”不知怎的,想起徒兄根本就没有以“真面目”见过他,心中忽的郁郁起来,在那女子的妙语连珠之下,竟应承了留饭。他自知答应留饭就等于答应留宿了,之前和朱轼虽出入风月之地,朱轼也只让他与清倌人调笑而已,从未让他留宿过,今天不知怎的,林海被那女子眼眉一扫,竟应承了下来……

那花娘的确是个妙人儿,与林海谈天说地,一忽儿经史子集信手拈来,一忽儿吟诗清唱动人心怀。到得晚饭时,更有下仆用五层挑盒奉上酒食,梅式银壶、镶银翠玉杯,还有各式盘碟摆了一桌,那女子更是殷勤待客。

外有明月光投射,内有琉璃灯盏的辉映,林海越发觉得这个花娘实在是美。满桌佳肴没动几筷子,那女子便劝酒,他禁不住劝,却又没有什么酒力,不多时便东倒西歪。心头还有一丝清明之时,感觉那温香软玉之体近了身,黄莺出谷之声道:“且让奴来侍奉公子吧……”

两人摇摇摆摆到了后间,入眼之中的只得一张床榻,那上面早就铺好了双鱼戏水锦被。林海半梦半醒之间跌坐到床边,他嗅着四周似熏着若有若无的几丝甜香,更觉昏沉,看着那女子的一双眼,颤颤地伸出手去,想摸摸那儿。

那女子却会错了意,轻笑一声道:“公子莫急……”言罢便屈身为林海脱鞋整袜,待她起身之时,被少年一把抱住,带着酒气的微醺,一个声音在她耳边道:“你,你叫什么名字?”——却原来两人相谈甚欢却始终未通姓名。

那女子更不挣脱,反将手伸向林海腰间丝带,笑道:“公子怎么这会子才想起来问呢?奴姓柳,小字景芝……”还未说完,便被少年大力吻住,再稳不住身形,倒向少年怀中。

林海听得女子姓名,便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仅有的一丝清明也没影儿了。他身上热流激荡,直觉不能放过面前这人,与那女子滚倒在床,也不知怎么解得丝带、脱得衣衫,只一个劲儿地亲着女子的眼眉,心中叫嚣着一定要得到身下这人,方能解那快要喷涌而出的恨意和爱意。

16柳娘(修)

第十六章柳娘

身下仿佛在水中荡漾一般,微微晃动,耳边传来清风拂过岸边塔上风铃时悦耳的回应,在一片静谧中,林海但觉眼前由完全的黑暗渐渐朦胧起来,明知舱外已经天光大亮,却从身到心都软绵绵的,一点儿也不想动。他眼睛微微眨动,就有一只素手伸将过来,抚摸着他的额头鬓边,有一个娇声道:“时候尚早,公子可再小憩片刻……”一时间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海方才自睡梦中真正醒来,他睁开眼睛,利落地翻身坐起,掀开床帘,看到那女子在床边固定安放好的妆台前静静地对镜梳妆。晨光大亮之时,河上水汽氤氤散去,远处有风荷摇动,船舱里有美人对镜,林海恍惚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究竟要做些什么……直到女子细细理装完毕。

那女子明知林海起来,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拢头编发,待到将那四层镶刻着喜鹊登枝、鸳鸯戏水、鹤鹿同春纹样的象牙雕花梳具匣合上,又从旁边黑漆描金妆匣里取出东珠耳饰戴上,又将一枚红珊瑚做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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