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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弄-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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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说了,我们走吧。”
他未来的妻子纵有再多不是,他可不想听到一个外人来批评她。
至于管教她的工作,日后他自会担起,绝不会容许她像匹脱缰野马一般,绝不!
一名纤细窈窕的妙龄女子匆匆穿过长街,她熟稔的弯进一条小巷弄之后,索性提起裙角奔向巷弄里的一户人家。
她在门板上拍了两下,不等回应又心急地追加了两下。
不一会儿,门嘎地一声开了,微胖的中年男人看见来人,露出一个笑容。
“原来是二小姐。”
纵然已经夕阳时分,晚风沁凉了,身材胖硕的他仍是一头汗,拿着一条毛巾猛擦拭。
“朱老板,这次您带回什么稀奇宝贝了!”
弄晚跟着朱老板入屋,也不计较屋里灰尘满,一任衣裙沾染尘埃,黑亮的眼瞳兴浓地在不大的厅堂内溜了一圈。
朱老板是京城最大的古董商,他生意做的大,走南北杂货,也批丝绸绫布来卖,他经常大江南北的走,所以手中握有不少珍品。
他为人非常低调,也非常念旧,所以一直没有离开他发迹前的旧宅,要找他也得有门路才行。
“就这只小玉戒,特别为二小姐你留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朱老板从一只生锈的铁盒里拿出一个小锦盒,打开锦盒,里头躺着一只绿中带红的小玉戒。
弄晚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玉戒。
“喜欢!喜欢极了!”
黝绿的戒身带着褐红,入眼生春,她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谢谢朱老板,这是小玉戒的买价。”她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朱老板,又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来。“另外,这些银两劳烦您下趟走货时沿路救济贫苦人家,特别是那些该上学堂的孩子,若有不足,回来我再补给您。”
朱老板笑着接过银票与银两。“二小姐的善心美意,老夫会照办的。”
弄晚微微一笑。“谢谢朱老板,我不打扰您了,您下回回来时记得差伙计通知我一声,若找不到我,就找槐绿也成,再见了。”
她迫不及待要回家玩赏宝贝去。
她一走,陋室的屏风后便转出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他魁梧的身材使屋子更形狭小拥挤,头顶几乎要碰着屋顶了。
“委屈您了,将军。”
朱老板连忙搬出小板凳给娇客。
他与霍东潜相识于边疆,有次走货时,出没的盗匪险些抢了他的货又要了他的命,全赖霍家军救了他。
至此他每回到边疆总会去探望霍东潜,这两年霍东潜调回京城,反倒变成他回来时,霍东潜必来找他喝酒叙旧,聊些边塞的事,也聊些他走货时所发生的鲜事,交情深厚。
“不碍事。”霍东潜摆摆手。“刚刚那位……”
真想不到她野归野,心地倒是满善良的,还知道要帮助贫苦百姓,总算不是全然没有优点。
“她是花府的二小姐。”朱老板替两人重新倒酒,笑盈盈的饮了一杯。
霍东潜神色不动,淡淡地问:“花府不是只有两姐弟吗?何故称她二小姐。”
“花府原来还有一位大少爷,九岁那年夭折,所以大家都称花大小姐为二小姐。”朱老板说明。“原来如此。”霍东潜点点头。“看来她经常来拜访你。”
“何止。”朱老板笑道:“她还曾和我一起到北方走货过,那次惊险无比,遇到一群无人饲养的狼狗,衣衫全给狼狗咬烂了,还差点被狼狗吞下腹。”
“什么?!”霍东潜倏地瞪大铜铃,表情十分惊讶。
朱老板愉快的回忆。
“她扮成男装和我的商队一起走,巾帼不让须眉,一路上没让我烦恼,都自个儿打点得好好的,有趣的是,她还让一名村姑给缠上了,硬要嫁给她做媳妇儿呢。”
朱老板越说越兴浓,霍东潜则是越听脸色越怪异。
“不过可惜,听说她快嫁人了,以后恐怕也没这种机会了。”
霍东潜心中觉得好笑。
朱老板忙碌于南北商货的运送,没时间注意小道消息,所以理所当然的也不知道花弄晚即将嫁的人就是他。
一娶到这位二小姐的人真是有福了。“朱老板下了个结论。
霍东潜挑起眉毛,这还是他身边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其余听过花府千金传闻的,都认为他娶花弄晚是苦难的来临,霍将军府的门风就快要被新任的霍将军夫人给败坏啦,没有人认为花弄晚可以光耀霍将军府的门楣。
朱老板啜了口酒,自顾自地说道:“二小姐宅心仁厚,她的性子是爱冒险了点,比较待不住,可是整体来说,现在要找这样的姑娘太难了,哪家的千金小姐不是娇柔或骄纵?要不然就是爱使小性子,对下人颐指气使的,像花二小姐这么爽朗的千金太少见啦。”
听着,霍东潜沉默的喝了口酒。
说真的,他这个大男人真的无法了解花弄晚那名小女子。
花府是京城首富,身为花府惟一的千金,她的一举一动众所瞩目,她怎么可以活得这么率性?
再说,她不觉得冒险吗?南北商旅可不是好玩的事,一个不小心,随时有客死异乡的可能,她都不害怕吗?
或许这正是她到十八岁还待字闺中的原因吧,有谁愿意娶一名一天到晚在外抛头露脸,看起来很不甘寂寞的女子为妻呢?
三天后就要举行婚礼了,这样想来,皇上将花弄晚许配给他,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弄晚直到坐在新房的这一刻,才终于认命她已成为人妇的事实!
这个婚礼热闹非凡,她爹极尽能事的在她身上穿金戴银,并且请了一位唠叨的大娘代替她死去的娘,在她耳边不停的教导她为人妻子该有的礼仪和新婚之夜的男女之事,听得她一路上耳朵差点没长茧。
当然,将军府也不马虎,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皇上送的贺礼被摆在霍府大堂,更是象征着霍花两家的荣耀。
她真是如了她爹的愿,风光的出嫁了。
风光的背后呢?
背着将军夫人的大帽子,她是再也不能像过去那般纵情玩乐了,想来有一点点的悲哀。
女子的宿命就该是如此吧,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四维八德,一样都不能少
她反驳自己的挑挑柳眉,可是她在家中的时候就不怎么听老父的话,现在嫁人了,也应该不必太听丈夫的话吧?
管他的,她认为这些都是可以沟通的,而且她也相信堂堂一位护城大将军,有那么多显赫的功迹,应该不会与她一名小小女子计较才是。
正这么想时,一名侍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夫人,将军要奴婢传口讯给夫人,将军他今晚不来新房了。”侍女恭敬地道。
“什么?”弄晚瞪着那名传话的侍女,忍不住提高了音调。
害她戴了这么久的凤冠,脖子都快酸得断成两半,现在才来告诉她,新郎不来掀她的红头盖?
真是岂有此理!
“将军他不回房了。”侍女又重复了一遍,心里在同情这位新任的将军夫人,才刚嫁过来就这么被冷落,真是情何以堪。
“那他睡哪里?”弄晚好奇地问。
她有点后悔嫁之前没有花点时间打听清楚,该不会那位将军有小妾之类的吧?
“书房。”侍女恭敬回答。
那还好,弄晚松了口气。
不知道怎么搞的,或许是受她爹自她娘过世之后一直没有再纳妾的影响吧,她向往着从一而终的感情,也不太能接受男人的三妻四妾。
“将军喝醉了,大概是怕来这儿吵到夫人您,所以……”
侍女解释着,不过这种解释怎么听都更加让人感觉无力。
试问,春宵一刻值千金,哪个男人不好色?
大家都说酒后乱性,若是喝醉了,不是更可以尽情纵欲吗?为什么他偏偏选择留在书房不来见她?
莫非他跟她一样,都不甘愿于这桩婚姻?
弄晚深吸了一口气,要自己别为这种小事生气。
她耸耸肩。
不进房不是比较好?反正她对大娘仓促之间教导她的那些男女之事都有听没有懂,现在刚好给她一点缓冲时间,明天回花府去找大娘问个清楚。
“你下去吧。”
打发走侍女,弄晚摘下沉重的凤冠搁在一旁。
见满桌的酒菜和交杯酒,只好自斟自饮,把一小壶酒喝个精光。
“头晕了……”
她喃喃地揉揉太阳穴,脱了美丽的嫁衣,伴着浓浓的酒意爬上床,拉起暖被盖住身子。
大约是酒精作祟吧,纵然新婚夫君不在她身边,她还是沉沉的入睡了,且睡得无比舒服,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第三章
花世雄儿出嫁才一天的女儿居然又跑回来了,差点没被她吓死。
“你回来做什么?”
弄晚悠哉的在自家厅里东晃晃西晃晃。“没什么,回来看看爹爹,看看磊弟啊……”
她一早在将军府的新房里醒来还是不见她的夫君,差人去请他,请了半天也没有回音。
于是她自己用过早膳就带着槐绿、榴红回来了,还以为她爹会很高兴看到她这个出嫁的女儿哩,没想到她爹却板张臭脸给她看。
“什么都不准看!”花世雄大声咆哮。“劲磊,立刻把你姐姐送回将军府!”
“知道了。”
花劲磊从椅中起身,忍耐的看着这幕闹剧。
真不知道他姐姐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出嫁第二天就算想回娘家,也该带着新婚夫君一起回来吧,自个儿一个人跑回来成何体统?也难怪他们的爹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别这样,磊弟,我还不想回去……”
弄晚被拖着往大门走,她一路犹自挣扎,可还是被胞弟粗鲁的塞进轿中。
“听好,姐!”花劲磊掀着轿帘,很不耐烦地说:“你现在已经是霍府的人了,没事不要常常回来,你这样会让我们很困扰!”
“可是我还是花府的二小姐呀。”
哪有这种道理?出嫁就不可以常回娘家,那父母养她这么大做什么?难不成嫁出去的女儿真是泼出去的水?
“你同时也是霍将军府的夫人,不要忘了自个儿的新身份!”
花劲磊吩咐轿夫起轿,他帅气的跃上马背押送,一路将他这个不分轻重的姐姐送回了霍将军府。
纵然再心不甘、情不愿,弄晚现在除了霍将军府也没别的地方好去了,况且在她弟弟无情的监视下,她也只得乖乖地进门。
“看吧,小姐,我老早就劝您不要那么快回去的,我就知道老爷一定不会欢迎我们的……”榴红咳声叹气,一路叨念。
走进玄关,弄晚白她一眼。“那你知不知道明天会下雨还是出太阳?”
榴红闭嘴了。
“站住。”
低沉威严的嗓音让主仆三人同时停下脚步,弄晚凭着声音的来处,正确地面对着威喝者。
声音出自一名男子口中,而那名男子正坐在椅中,高大的身形使椅子看起来有点儿小。
如果她不笨的话,该当猜到这个男人是谁。
“你是霍将军?”她一点也不胆怯的问。
他长得不错。
没有她想象中的粗野难驯,虽然谈不上俊美啦,但起码他的浓眉微扬而不凌乱,古铜色的脸庞有长年征战的风霜,鼻翼挺直好看,没有她想象中的络腮胡,线条刚毅的唇线更加令他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味道。
不愧为将军,浑身上下都有股剽悍的狠猛之劲,叫人不寒而栗。
“天哪……他就是……就是霍将军……”
榴红吓得发抖,这样高大威猛的人,她家小姐怎么……怎么承受得起呀。
霍东潜盯着他的新婚妻子,近看的她比远观的她更加细致优美。
他清了清喉咙,重咳一声。
“你上哪里去了?”
要忽视她的美丽很难,但他还是杰出的做到了。
不去看她粉颊嫣红的颜色,不去接触她娇艳如玫瑰花瓣的双唇,视线更不可以触及她水灵晶灿的大眼,更别提对她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着迷了。
她不愧为京城第一美人,身段的比例恰到好处,丰满小巧的胸部、纤细修长的腰身,肌肤白如凝脂,浑身无一不美。
他是战场上的第一勇士,护城的第一将军。
自古英雄配美人,莫非这是皇上指婚他俩的用意?
“我回娘家。”
弄晚解读着丈夫眸中古怪闪烁的目光,他一会儿看她,一会儿不看她,就像在做什么天人交战似的。
她真是好奇他在想些什么。
“你该找我一起去。”他加重不悦的口气,不想让她察觉他正在欣赏她的美丽,那会让她恃宠而骄。
“我找过。”弄晚耸耸肩。“但他们说你睡死了,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她打死也不会说她是专程回去请教大娘男女闺房之事,不然会被他笑死。
他浓眉一挑。“谁说本将军睡死了?”
居然用这么难听的字眼形容他?
“反正——就是——有人说。”感觉到他的不悦,她当然不会说是谁说的。“难道你要否认?”她先声夺人地反问。
他盯着她,她很能言善道。
当然,他不会告诉她,他是为惩罚她在婚前那些放浪的行为,所以昨晚故意留宿书房,不与她圆房。
可是现在瞧见她动人的身子,他觉得好像惩罚到的是他自己。
因为此刻他下腹的欲望居然蠢蠢欲动,真是该死。
“总之,没有等我醒来,你就私自出府,这就是不对!”
他起身,给她一个下马威是他早就决定了的。
“我现在要去上朝了,你最好乖乖留在府里,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再发生第二次。”
他以高高在上之姿,丢下无话可说的弄晚出府去了。
“天哪……他好严肃。”榴红还在颤抖。
槐绿盯着那抹离去的高大背影摇头。“而且毫不温柔。”
“姐妹们,别再说些令我更加沮丧的话了。”弄晚打起精神来。“一天可长得很,想想在这里有什么可玩的吧!”
他只是规定她不准出府,又没规定她不可以在府里玩,反正她早就自得其乐惯了,她相信就算被关在这头,自己也一定不会无聊的。
弄晚百无聊赖的在霍将军府里逛着。
一天下来,她已经把霍将军府了解得差不多了,而且终于相信这里就是座循规蹈矩的将军府邸,什么好玩的玩意儿都没有。
这位霍将军的生活一定很无趣,她下了个结论。
难道她就要这么终老一生了吗?
她才十八岁,离“老”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想想往后毫无色彩的生活就叫人意兴阑珊,就更别提毫无感情基础存在的夫妻之间或许要一直“相敬如冰”了。
“小姐!等等我呀!”
弄晚被花丛间追逐的声音吸引。
她心念一转,霍将军府里可以被称为小姐的——
她记得霍将军好像还有个妹妹住在这里,大家都是女孩子,如果她们可以成为朋友的话,好歹也多了个可闲聊谈心的对象,不然整天面对槐绿、榴红也太无趣了一点。
她兴奋的朝美少女走过去,恰恰挡在人家面前。
“你是霍将军的妹妹吗?”弄晚友善地绽开笑容。“我是花弄晚,你的大嫂,很高兴终于认识你了。”
霍嬉游冷冷的看了她的新任嫂子一眼,美丽的面孔摆着不耐。
“请你让开好吗?我现在有事要去办。”
霍嬉游的贴身丫环青青紧张的倒抽了口冷气。“小姐呀,这位可是将军夫人,您的嫂子呀……”霍嬉游杏眼扫了青青一眼。“不必你多嘴!”
弄晚看着她美丽而冷漠的小姑,明白了自己的一头热,也明白她们之间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她识趣的让开身子,对她一脸歉疚的青青则慌忙的提着裙角追着主子而去。看着冰山小姑离去的背影,弄晚心里想着,他们霍家兄妹的长相可真是迥异啊。
哥哥狂放威猛,妹妹则像水晶般剔透,灿若繁星的美眸让人忍不住会留恋的多看几眼,可惜美眸里的寒光像把锋利的尖刀,要追求她的男子恐怕要有点耐心了。
“可怜哟,听说昨儿个夜里将军没回房哩。”
“你是说,将军没和夫人洞房?”回应的声音十分惊诧。
“就是啊!新夫人真是可怜,堂堂一位首富千金却比不过一名青楼女子,看来将军的心还是系在皎皎姑娘的身上,青楼的女子果真魅力非凡,连咱们不动凡心的将军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弄晚拉长了耳朵。
这很明显,花园里经过的那两名侍女,谈论的对象正是她。
皎皎。
应当是这两个字吧。那是她丈夫情人的名字吗?
没想到比被纳有小妾还糟,她丈夫在外头另有香巢,而且还是名青楼女子。难怪了,难怪新婚之夜他没回新房,昨天又是睡在书房里,摆明了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爹真是把她嫁错了,她真是怀念未嫁时的日子呀,那般的自由,不像现在一样,只能在这里做个不受丈夫宠爱的闺中怨妇。
“呀!夫人!”
蓦然间,两名谈话中的侍女发现了弄晚的存在,她一时发呆,忘了隐藏自身的所在。
她们见她如见鬼魅,吓得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弄晚摆摆手,叹了口气。
“别紧张,我什么都没听见。”
为了怕她们尴尬,她干脆很自动的自行离开,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是心情不好时惟一发泄的管道——吃。
幸好她有一副纤细吃不胖的身材,也幸好她心情欠佳的时候并不多,要不然现在她准变成大胖子。
原想吩咐厨房煮点好吃的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谁知道午后的厨房空无一人,厨娘不知道跑哪去偷懒了。
“好吧,自己来。”
她认命的洗锅起火,准备材料。
做菜向来难不倒她,甚至可以说,她有一点做菜的天份。
她爹还曾歹毒的说过,她只有做菜这项才艺颇为可取,其余的琴棋书画都难登大雅之堂。
所以喽,她厨艺之好,是花府上下都公认的。
她兴致高昂的检查了一下,发现厨房里的食材很充足,不但有一尾活跳跳的鲜鱼,还有一只宰好的土鸡,香菇、玉笋、各式青菜等配菜就更不用说了,一应俱全。
她突然有种跃跃欲试的兴高采烈,看来她今天可以大显身手了。
霍东潜推开新房的门,新婚至今三天了,这是他第一次踏进门里来。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明明想碰她的,却偏偏硬是压抑自己,他苦苦克制自己对她的情欲,为的就怕自己会对她的身子着迷。
他立志要在她面前做个大丈夫,所以不能放任自己对她的身子着迷,不能让那个小女子恃宠而骄,这是他老早就决定的。
相信这三天来他对她的冷落已经让她有所顿悟了,她现在的身份是将军夫人,不再是花府的千金小姐。
她的行为万万不能像过去那般率性而为,合宜保守的举止才适合她将军夫人的身份。
如果她了解到这一点,并且保证不再去外头抛头露脸,他就大方的原谅她,并且会好好疼惜她。
其实,像她这样粉雕玉琢般的美人儿,要不碰她实在太难了,三天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他就是因为想见她,才会踏进房里来的……
一阵阵菜香将他引到桌前,五道精致的菜肴就摆在桌上,看起来像有人吃过,但还剩下很多。
晚膳还没用的他,本能的坐了下来,然后动筷开始吃。
菜肴的味道和过去有很大的不同。
就拿这道简单的香菇鸡汤来说好了,咬下去的瞬间,浓郁不腻的汤汁从鸡肉里流出来,让他连喝了三碗。
那道普通的炸豆腐也炸得和平时不一样,酥脆金黄的外表,里头的豆腐依旧滑溜顺口,搭配上香菜和些许蒜末,让他吃了个盘底朝天。
“将军。”
侍女恭敬地福了福,她是拿干净衣裳进来放的。
霍东潜看也没看侍女一眼,继续狼吞虎咽。“换厨子了吗?怎么今天的菜吃起来特别好吃。”
“回将军的话,那是夫人亲手烹调的。”侍女恭敬的回答,放好衣服便出去了。
霍东潜一愣,挑起了眉宇。
她会做菜?
这还真是令人惊奇哪!
他不由得泛起一记笑容。
这是她向他求和的表现吧,做一桌菜来讨他的欢心,以免他继续的冷落她。算她识大体。
她终于明白没有丈夫疼爱的女人是多么可悲了,她不再向往过去野马般的日子了吧。
看来她省悟得很快,总算孺子可教。
弄晚回到房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丈夫一脸满意的表情。
“过来。”他对她伸出了手。
他决定了,今晚将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莫名其妙的瞪着他。
他在发什么神经?
她怎么可能过去坐在他腿上?他们只交谈过几句,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而他,甚至还有个青楼里的红粉知己哩。
“你有省悟之心就好,我不会再冷落你了,从今以后你也要像今天一样,尽好你将军夫人的本份——例如,时时做菜给我吃。”
他真是对她做的菜着迷了,一整桌都被他吃完了,他还意犹未尽。
“你在说什么?”她还是不明白。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这桌菜不就是你向我求和的证明吗?”他有点不耐烦了,难道她看不出他眼中的欲望吗?
他是个成年的正常男子,他不否认他碰过女人,但那些都是没感情的,他对她不一样,他对她有感觉,而且感觉……很不一样。
或许在酒楼大街初见那一刻时,他就对她的容貌惊艳了,只是对她订了亲还与男人纠缠的行径不悦,才压下对她有好感的反应,对她故作冷漠。
就是这样,所以他才会无视于李碧纱的劝说,遵旨迎亲吧。
总之,他是喜欢她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弄晚好笑的看着他。“我是做给我自己吃的,只是做太多吃不完罢了,那是——剩菜。”
“你——”
他瞪着她,眼睛在喷火,感觉到脸庞热辣辣的,自己被自己给愚弄了。
他气得甩门而去,今晚他还是睡书房!
“怎么回事?我看到将军气冲冲的走了。”榴红走进房里还不时回头张望长廊上那远去的火爆身影。
“他呀……”
弄晚无所谓的扬扬眉梢,把前因后果简单的说明,看着风卷云残般的桌面,只有个感觉,他可真会吃!
“小姐,您太不解风情了。”槐绿摇头叹气。
弄晚不以为意。“如果他是几道小菜就可以讨好征服的,也未免太肤浅了,居然会以为我做菜来讨好他?”
槐绿摇摇头。“可是您得知道,男人跟我们女人不一样,有时候他们重视他的胃,更甚于他们的心。”
“看来我们是无法好好和平相处了。”她只有这点遗憾。
他看起来就是很会记仇的人,今天在她身上受辱了,不知道会记多久哩。
原本打算不能鹤牒情深,起码也相敬如宾,没想到现在变仇人了,恼羞成怒之下,他不拿刀砍她算不错了。
槐绿语重心长的看着弄晚。
“小姐,霍将军是个性情中人,他有那种您在讨好他的想法,一点都不奇怪,您真不该戏弄他。”弄晚咬咬下唇,想起刚才霍东潜喷火的眼睛,还有那重重甩门的力道,他真的是气极了。
她,好像做得太过分了一点哦。
尽管霍东潜三申五令,弄晚还是趁他去宫里的时候溜出霍将军府。
反正她在家里常常干这种事,要溜出霍将军府并不困难,再说她也算这方面的高手,驾轻就熟。
她是来赴约的。
那日在酒楼外碰到的那个人,答应卖她另一只稀奇宝玉,差了花府的小厮来告诉她,要她务必得到。
得知这样的好消息,她当然是无论如何都要来赴约的,反正与霍东潜已经无法好好相处了,若再错过买宝玉的机会就太不值得了。
“这里!”她向来人招招手。“坐!”弄晚愉快的漾着浅笑。“还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
龙天阔笑了笑,摺扇潇洒的摇着。“在下郭天龙。”
“原来是郭公子。”她打量着他的衣饰,华丽而考究的衣饰说明他出身不凡,难怪会身怀宝玉了。
“花姑娘,这是我答应卖给你的古玉。”龙天阔拿出一只锦袋,里头是他从他母后珠宝箱里搜刮来的一只稀有古玉,保证她一定满意。
“天哪,好美的玉……”
弄晚啧啧称奇,对着宝玉反复玩赏,直到酒菜端上来才罢手。
“一壶美酒,两只玉杯,几盘精致小菜,他们开始畅谈古今中外的美玉历史,谈得津津有味。
喝了几杯小酒之后,一想到待会回府可能又会被霍东潜给教训一顿,弄晚不禁蹙起眉心。
她真不懂,为什么出嫁的女子就不可以出门了呢?难道出嫁从夫的意思就是要把她闷死?
“怎么了?看花姑娘好像十分烦恼的样子。”龙天阔盯着她有点烦恼的俏脸,诚恳地问。
“不瞒郭公子,我已经嫁人了,夫家姓霍,我正是在为了我夫君而烦恼。”说她毫不在意与霍东潜之间的情况是骗人的,从小到大,她就是花府的掌上明珠,这样备受冷落还是生平第一回。
适才她出府时,在花园又碰到了她的小姑霍嬉游,她很善意的与她打了招呼,可是她还是很冷漠的不搭理她,径自走开。
她真不懂,自己不是难相处的人,怎么到了霍府人缘却变得那么差呢?
现在她已经成了下人口中“可怜的夫人”了,真是悲情。
“怎么说呢?”龙天阔假意不懂。
其实他就是为了打听她与东潜相处的情形才特意以宝玉的买卖诱她出来的。据他所了解,东潜那个人是个保守拘谨的刚毅男子,长年征战的他,恐怕一点都不了解女孩子的心。
这样的东潜要如何跟满脑子奇怪幻想的花弄晚相处呢?他实在好奇哪!
弄晚烦心地道:“我的丈夫是个肤浅的鲁男子,有个笨蛋出主意把我许配给了他,害我现在生活得好闷。”
人跟人之间,有所谓的投缘跟不投缘。
她觉得自己跟这个郭天龙就很投绿,好像可以放心把心事都告诉他,不怕他会害她。
龙天阔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呃……你……”
说东潜是鲁男子不打紧,她居然骂皇上是笨蛋?
“你还好吧?”她关心的问,看他呛得那么严重。
“还好。”他把那口茶吞下去。“说说看,你丈夫是怎样的一个鲁男子,同样是男人,或许我能替你出个主意。”
在他鼓励之下,弄晚把新婚至今的情形全对他说了。
听完,龙天阔不由得暗自感到好笑,他们夫妻还真是一对宝哩。
“这样吧,如果你烦闷想找人聊天时,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他拿出一个龙纹徽章给她。“只要把这个东西拿到东城门的十方药铺就可以了,隔天我自会在这里等你。”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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