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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全集_by_冷音-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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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西门晔没有办法。 

  他没有办法……舍弃掉这个证明了彼此曾有过时光的信物。 

  又自深深凝视手中的折扇一阵后,他低低叹息着将之收入怀中,再次迈开脚步往郊外的树林行去。而思绪,也为他强迫克制着拉回了先前的分析上。 

  若非从白冽予身上确实感觉不出半分习武的迹象,西门晔必能肯定地得出「白冽予便是李列」这么个结论。毕竟在此前提下,不仅以往的种种怀疑都能有个合理的答案,就连白冽予为何能说出那番直指他痛处的言词这点,也同样能得到解释——虽不知原因为何,但李列和冱羽似乎颇有交情,再加上冱羽曾要求柳方宇代为绘扇,以李列的才智,自然能从这点瞧出冱羽和自己扮演的「霍景」之间的情谊。 

  至于他如何知道霍景便是自己,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由流影谷的行动、甚至是京城方面的情况反推而出;二是由冱羽口中得知……明白后头的这个可能性意味着什么,西门晔心头一紧,一种莫名的酸意,亦随之于心头漫了开。 

  或许……是因为今后能得到冱羽那般信任倚赖的,再不是自己的缘故吧? 

  明明是可笑的醋意,却在意识到的当下越发转趋强烈。心底足称失控的情绪让西门晔忍不住又是自嘲地一阵苦笑,更因刻下已置身于郊外的林中、再无须顾虑他人眼光而放纵着自己有些惨然地笑出了声……满腔的郁郁、伤痛与不舍亦再无掩饰地表露于外。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心思深沉冷厉的流影谷少谷主,而只是一个因亲手伤了所爱而痛苦,却又不可免地因失去对方而失落、嫉妒的可怜人罢了。 

  足过了好半晌,笑声渐歇,面上的惨然却没有多少褪去的迹象。卸去了平日的所有武装与防备,西门晔近乎失神地仰望着叶隙间流窜的昏黄月色,破碎的低喃亦随之取代了笑声自唇间流泻。 

  「也好……这样……也……」 

  若冱羽真已和李列、或者擎云山庄取得了联系,他就可以不必再担心冱羽为仇恨所驱使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从而陷入困境甚至危险之中吧? 

  所以,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冱羽……」 

  又一次唤出的名,带着的,却已是再难压抑的深深情意与思念。 

  单手扶着一旁的树干,西门晔几个深呼吸逼着自己平静下来后,转而自怀中取出了一个为锦布包裹着的长型物事。 

  那是一把竹笛。 

  西门晔出身京中世家,虽是江湖人士,在那些风雅之事上的素养却比一般文人更来的深湛。尤其那一手为了陶冶心性、排遣烦郁而习的笛艺,更是得过皇上亲口称赞,连教坊司都甘拜下风的国手级别……之前的两年多里,置身岭南的他为了不露出马脚而将这个兴趣搁置了好一阵;直到眼下已恢复了身分,为和凌冱羽之间的事弄得心烦意乱却又无从倾诉的他才终于再次拿起笛子,藉由吹奏来抒发心头的积郁。 

  只是「流影谷少谷主」的身分却注定了他必须一直在人前维持那样的冷峻,又如何能这般表现出心头的软弱?如此情况让西门晔终究只能选择了在夜半时分独自出外,这才有了先前不时有人意外瞥见他单独出外的情况。 

  此刻,往日的冷峻无情早已半点不剩,充斥于那张俊美面容之上的,是过于沉重而复杂的哀愁。闭上双眼稍作预备后,再次睁开双眸之时,他已然将竹笛送至唇边、深吸口气吹奏出了声。 

  寒凉夜风之中,自林间响起的,是清澈幽远的笛音。悠长的气息、灵巧的指法,过人的技巧让那笛音流畅地串联成调,跌宕起伏、高转低回,进一步将这一段段调子接连成了婉转优美的笛曲。 

  只是曲子虽然动听,可弥漫其间的哀伤与愁苦,却让人一听着便仿佛为吹奏者心中幽沉阴郁的情绪所攫获,深深沉进那难以挣脱的、由情思纠葛所构成的桎梏之中……早已绝望却仍无从摆脱的情意随之流泻,一声一声地,将那些始终被他深埋于心底、谁也无从倾诉的思念与挣扎化作曲调、纵情宣泄了出—— 

  听着这阵阵清幽哀婉、却又太过慑人心神的笛音,一旁的树干后方、一路尾随西门晔来此的凌冱羽只觉心脏一阵紧缩、吐息亦因那过于深切而沉重的哀思而不由自主地为之一窒……明明是该出去与对方相见的,可此刻的他却只能近乎无助地紧揪着胸口,紧咬着下唇压抑下那几欲流泻的呜咽与明眸中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 

  一路跟踪而来,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他,再清晰不过地将西门晔的一切反应收入了眼底……尽管因对方背对着而无从看见那张英俊面容之上的表情,可那压抑着却仍难掩在乎的次次低唤,却仍深深震撼了亲耳听着的青年。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呼唤。 

  曾经,在他们仍是「知交」的那段日子里,他的「霍大哥」一直都是这么唤着他的。那低沉悦耳的嗓音总是带着一丝无从掩盖的宠溺,却又间或掺杂着某种无奈与挣扎,让他听得心醉之际,却又不免为之担忧挂心。 

  事情发生后,憎恨于西门晔的欺骗,他一直将过往的种种当成了可笑的幻梦,深深封藏在内心的深处,再不愿回想……也因此,到了最后,不断浮现于脑海之中的便只剩下那火光中的一切,以及「霍大哥」乃是西门晔所扮的这个事实。 

  可仔细回忆起来……当他满怀怨愤与震惊地瞪视着对方时,那张陌生的俊容之上带着的,是什么样的表情?而当他带着浓浓恨意狠戾出手之际,功夫远胜他不止一筹的那个人,又是怎么样应对的? 

  随着那日的一切再次无比清晰地于脑海中浮现,最终停伫于心头的,是剑断之际、他险些受伤,却给西门晔伸手护住的记忆。 

  自始至终,西门晔都没有发起过任何一次的主动攻击,而只是一次又一次退让、承接着他的出手,直到碧落剑断,他也终于给陆伯伯说动了离开为止。 

  他恨西门晔,恨他刻意接近、欺骗自己,恨他获取了自己的万般信任,却让彼此的情谊迎来了这样的收场……他更恨自个儿曾深深眷恋的一切原来不过是对方刻意营造出的一场戏,所有的一切,终究只是枉然。 

  这样的恨固然让他十分痛苦,却也相对显得轻松,因为他可以藉此逼自己忘却过往所有的回忆,忘却彼此曾有过的时光,单纯以一个仇人的态度来面对西门晔……可这样的想法,却为杨少褀的分析、乃至于眼前的一切所打破。 

  若西门晔真如他所「期盼」的那般无情,或许他们两人都能更轻松些,一切也能变得更为简单——可事实却非如此。 

  如果往日的一切全是出于作戏,西门晔又何苦郁郁若此?何苦大半夜地连个护卫也不带便孤身来此,声声吹奏出这令人几欲心碎窒息的曲调?如果往日的一切真是作戏……那么合该冷酷无情的流影谷少谷主,又因何痛苦如斯? 

  方瞧着西门晔取出曲笛打算吹奏时,凌冱羽其实是泛着几分酸意的,因为自己果真未曾真正了解对方这一点……可当笛音在他的吹奏下化为这样动人心弦的哀伤音调之后,弥漫于青年心底的,便只余下了那深切一如曲调所倾诉的挣扎与纠葛。 

  尽管凌冱羽半点不懂笛艺如何才算高明,可那入耳的乐音与撼动人心的力量,却无疑证明了西门晔精湛的功力。望着那个熟悉中却又带着点陌生的身影,原有的憎恨交杂之外、那份曾占满了他心头的在乎,亦终再难压抑地于涌现于心…… 

  而随着那笛音渐歇,心绪过于激荡的凌冱羽有些恍神地略一踏前,而旋即为足尖落地踩碎枯叶的音声所惊、匆忙抽回了脚步躲回树后——也在此际,刚放下曲笛的西门晔同样听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异响,心下一惊匆忙回身,朝着音声来源处开口朗声道: 

  「何方朋友在此,与其鬼鬼祟祟地在旁窥伺,何妨现身同某一见?」 

  出言警告的同时,西门晔一方面真气暗提、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袭击,一方面却也对自己竟心乱到让敌人靠近至此还全无所觉这点起了几分警惕。深眸戒备地于四周来回扫视,以期能在第一时间迎击来袭的敌人。 

  可好半晌过去,他却始终未曾迎来预期中的袭击。 

  出乎意料的状况让西门晔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对这敌人的能耐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他自信于自己的耳力,自然不会认为方才的一切只是错觉。可对方能藏得半点声息都无,不仅隐蔽的功夫不容小觑,那份以此麻痹对手、等待着他松懈的心计更是不容轻忽……不愿继续在此僵持下去,西门晔戒备未松,却已开始动作着将竹笛收入怀中、准备取出他闻名天下的铁扇来——若对方意在取他性命,自然得选择这一刻动手。否则若等他取出铁扇,一切只会变得更为艰难。 

  可事情却再一一次出乎了他意料之外。 

  一直到他取出了铁扇、将自身状态调整到上佳为止,那名理当潜伏于暗处的人都未曾出手,就好像方才的动静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反常的状况让西门晔心下一凛,戒备未曾松懈,思绪却已回到了先前的状况上头。 

  他这笛也吹了好一段时间有。若对方已近身至此而又心存不轨,怎么说都该趁着那时候出手才是——就算一时踩出声音引起了自己的警惕,顺势出手也总好过让自己反应过来并加以戒备的好。如此推想而下,莫非对方的目的……并不在于刺杀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某个可能性亦随之于心底浮现,令他先是一颤,而旋即带着几分忐忑地功聚双耳、逼自己找出那个潜藏于轻轻风声之下的吐息声…… 

  便如他所猜测的,片刻后,他终在前方不远处捕捉到了那个早已深深刻划入心底的吐息声。 

  「冱羽……是你么?」 

  知道心中思念的人眼下便在前方不远处,饶是西门晔已竭力克制,询问的音声却仍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轻颤……瞬间涌生于心头的狂喜让他几欲冲上前去与对方相见,却又在思及彼此刻下的状况后、硬生生逼自己收回了已踏出一半的脚步。 

  眉宇间的郁色未曾转淡,可那深深凝视着青年所在方向的眼眸,却已带上了先前所不曾有的深切温柔……与疼借。 

  可面对着他的探问,树后的人却没有半分回答或出来相见的迹象——凌冱羽只是将背紧紧靠在枝干上,双拳收得死紧,身子更是难掩激动地不住轻颤。他紧咬着下唇以此压抑下喉头险些脱出的哽咽,却终究没能如最初所计划的出去与对方相见。 

  先前之所以有此安排,只是为了确认对方的心思、确认当初的一切究竟有几分真实,以此解开自身的心结而已。 

  可如今答案不问可知,又有何相见的必要? 

  更别提这一番「确认」之后……那占据了心头的重重矛盾了。 

  当昔日的那份在乎重新于心头复苏……他,又如何能像先前那般单纯地憎恨着西门晔,甚至以手刀对方报仇为自己的目的? 

  满心的迷惘无措让凌冱羽终究选择了逃避,即便对方已问出了声,却仍是将自己隐藏在树后,而非探出身子与对方相见。 

  见青年似乎没有现身的打算,尽管清楚这么做或许才是最好的,西门晔心下却仍不由自主地起了几分失落……对自己过于矛盾的情绪感到无奈,他低低一叹,强自稳下心境苦涩地开了口: 

  「离开泉州城吧,冱羽。眼下城里各方势力云集,若让人发现了你的行踪,难保不会通报官府甚至我辖下之人……一旦这事传了开,不论我再怎么不愿,都没法再像上次那样放你离去。我不愿伤你,更不想你出事。所以在事情真的进展到难以收拾之前,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就此离开吧。」 

  听前方仍没有任何响应的迹象传来,西门晔神情间苦涩愈深,又道:「这话由我来说或许十分讽刺……可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与其在此枉送性命,何妨暂时偃旗息鼓积蓄实力?你我之间或许终有个了结的日子,可那天,不会是现在……我言尽于此……好好保重自己吧。」 

  言罢,即便心中仍存着上前相见甚至紧拥住对方的渴望,西门晔却仍是逼着自己一个旋身、提步离开了林子。 

  因为他怕。 

  他怕再那么继续待下去,心底强烈的渴盼会驱使着他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他怕自己会就此失控,明知对方憎恨着自己,却仍……对于凌冱羽的情意太深也太沉,饶是他向来自诩自制力过人,也不愿因此冒上这样的风险。 

  所以他离开了,即便心头依旧渴盼,却还是逼自己不再回头,循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远离了那原已近在咫尺,却终没能相见的青年…… 

  耳听那逐渐远去的足音,直到确认对方已然离开后,凌冱羽才终于克制不住地滑下了身子跌坐在地……眼圈微红,他依旧竭力压抑着心头过于激动的情绪,却仍旧难以控制住身子的轻颤。 

  那一刻,当他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唤出自己的名,甚至是交错着几分苦涩却难掩关切地出言劝解自己时,凌冱羽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他仍对「霍大哥」抱持着单纯信赖的日子……那种近乎依恋的情绪占满胸口,却又因彼此已为仇敌的事实而挑起了某种近乎绝望的哀恸。 

  曾有过的情谊并非虚假,他们也依旧在乎着彼此……可在一切已然无法挽回的此刻,明白这样的事实,却只是更加深了心头的迷惘与挣扎而已。 

  而这样的心情,西门晔想必早在彼此情谊渐浓之时便已深深体会到了。 

  所以,他才会日复一日地显得郁郁、才会事前便约定了让自己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忘保持本心。他甚至早已为自己安排了退路,可那日在菊芳楼得到的消息,却让所有的一切全都毁于一旦。 

  凌冱羽无法不恨夺去了自身原有一切的那个人,却又无法像先前那样,任由仇恨充斥着内心,而完全忽略了彼此曾有的种种。那不断于脑海中浮现的过往,让本以为自己已克服一切的青年痛得几欲窒息…… 

  而终是,满怀苦涩地一声长叹。过于复杂的一唤,亦伴随着自唇间流泻: 

  「西门……晔……」 

  夜色,沉沉。 

  第十一章 

  尽管最初的目的早在午夜前便已达成,可凌冱羽却还是在外头待至天色泛白,才姗姗回到了所寄居的茶铺里。 

  不愿吵到理应安歇的友人,青年脚步放得极轻,可进到房间里时,最先望见的,却是杨少祺双手抱胸靠坐墙边打盹的模样。知道他必是在担心自己,凌冱羽心头一暖,终还是上前轻拍了拍对方,轻声道:「我回来了。」 

  杨少祺本就在浅眠之中,给他这么一碰登即身子一震、醒转了过来。略显惺忪的眼对向青年落魄依旧却又更添憔悴的面容和外头隐见晨光的天色,原先仍带着睡意的表情立时转为清明,一把拉住青年急问道: 

  「西门晔对你出手了么?还是和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没有。」 

  凌冱羽摇了摇头,唇畔笑意扬起,带着的却是深深的自嘲与苦涩:「我没和他见面。」 

  「没见着他?难道白桦的情报有误?」 

  「不……我等到他了,也确实成功尾随他到了郊外的林子里。可还没等我现身与他相见、好好质问他一番,那些个一直困扰着我的心结,便已有了答案。」 

  「……因为西门晔的举止表现?」 

  「嗯……」 

  见杨少祺主动问及,凌冱羽苦笑着一个颔首,心头却已是阵阵酸楚泛起。 

  「我虽未与他相见,却仍因一时失足而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本以为是有人想对他不利,只是我始终未曾现身,这才让他疑心大起下猜出了我的身分。」 

  「两年多来的交情,毕竟仍是不容磨灭的。」 

  明白西门晔能猜得那般准确意味着什么,杨少祺感叹着这么道,凝向青年的目光却已带上了几分怜悯——他毕竟不是愚驽之辈,听着青年转述的种种状况,自然很快就明白了对方虽未遇上危险,却仍憔悴若此的因由。 

  这话虽只是出于感叹,可句中所言却已是直指核心,而令听着的青年不由得为之一颤……凌冱羽轻轻低下了头,清亮的双眸却已满是交杂。 

  「或许吧。」 

  他低声答道:「只是他多半有所顾虑,故并未主动上前与我相见,仅出言让我尽快离开泉州避避风头,不要为逞一时之快而枉送性命……明明一切全是因他而起,但他却仍用那种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口吻说他不愿伤我、更不愿见着我出事。」 

  说到这,凌冱羽声音微涩,神情间却已满是自嘲:「但可悲的是,尽管这话听来讽刺至斯,可听着他亲口道出时,我心底却连一丝荒谬感都不曾升起,只是觉得无比心酸、却又无比怀念……明明已是彼此为敌的身分、明明心里也依然恨着他的欺瞒,可实际面对之时、确定了过往的一切并非全然虚假后……我心底,竟仍忍不住为了他的神伤而难过不舍……」 

  可他,不该如此的。 

  不论过往的情谊为何,西门晔的背叛都是不争的事实,而他所该做的便是兢兢业业地图谋报复,而非在此心疼不舍,甚或升起那种可笑的依恋与思念。 

  而青年心底的这番挣扎,自然分毫不差地落入了一旁的友人眼底。 

  本是为了解开心结而来此,结果却反倒更添了苦恼吗……不愿凌冱羽再次消沉下去,杨少祺苦笑了下后,突然抬起手重重拍了下他的背脊。 

  「别再杞人忧天了……光凭你我现下的实力,要想报仇都是痴人说梦,又何苦烦恼那些?真要烦恼,也等你真有那个实力可以对付他再说吧。」 

  「杨大哥……」 

  「况且,若真能这么轻易便抛开往日的情谊,你也就不会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重情重义的凌冱羽了。」 

  「嗯……谢谢你,杨大哥。」 

  知道他是为了开解自己才会说出这么番话来,凌冱羽轻轻颔首,神情间虽仍难掩迷惘,原先存着的、因己身心情而起的自责却已淡了几分——杨大哥说得没错,如今他根本连报仇的力量都没有,又何必烦恼那些?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他便能够顺利找出一条解决之道也不一定。 

  见他已逐渐平静下来,杨少祺这才接续着再次开口,问:「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依照西门晔的劝告离开,还是继续待着等结盟大典结束再说?」 

  「……还是等事情结束再说吧。行云寨之所以灭亡,这椿结盟便是原因之一。我无论如何……都想亲眼见着这事情的落幕。」 

  「若非我知道你如今已冷静许多,单听着这话说什么都会以为你有什么不轨的意图呢……不过这样也好,横竖事情都该有个了断,咱们就好好见证着,以此作为警惕吧!」 

  尽管清楚友人的提议其实是存着相当的危险的,可杨少祺都已经跟着他来到了「虎穴」,又岂会在意是否多留个几日?更别提两人原先就是这么计划的了。眼下便只盼着事情能顺顺当当地进行到最后,不要有什么差池才好。 

  「好了,你耗了大半晚才回来,还是赶紧趁着天明前小睡一番吧。我起身活动一下身子,晚点便来唤你。」 

  「好。」 

  烦恼了好一阵子,起伏过于激烈的心绪确实也让凌冱羽有些倦了……感激地朝友人笑了笑后,他登即爬上床榻,直接和衣睡了下去—— 

  由于头上还挂着个「病美人」的头衔,来到岭南后,白冽予几乎过起了足不出户的隐居生活,就算出外,也顶多是在柳林山庄内四处散散步,充作一个病人调养身子所需的适量运动而已。 

  只是眼下的柳林山庄虽不至于像外边那样乌烟瘴气,热闹的程度却也绝对称不上是个适合病人休养的地方。尤其以白冽予的身分和名气,每次外出总免不了碰上怀着各式各样样目的的「巧遇」——有的是冲着他擎云山庄二庄主的身分而来;有的是冲着他「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而来…… 

  白冽予在言词交锋上虽是极为犀利,可对这等和稀泥的应酬却是绝对到不了宾主尽欢、如鱼得水的程度的。也因此,这些「巧遇」最后的结果总是在一番客套后便因白冽予「身体不适」而告终,再加上青年扮病人扮得炉火纯青的演技,让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形象越发显得深植人心。 

  不过这手「绝招」对那些纯粹因他的身分地位而来的人有用,对某些怀着特殊心思的好色之徒却不是那么有效。 

  尤其打从八年前白冽予初入江湖、给那陆仁贾把过一次脉后,一些个难听的谣言便因着此人的妄念而开始在江湖上漫延开。虽说陆仁贾早已命丧白冽予之手,可这些谣言却仍一直暗暗流传着。再加上当初为了示敌以弱始终未曾澄清,自然让一些眼光不清、色欲熏心的家伙起了些不该有的想头。 

  不过白飒予派出的四剑卫毕竟不是摆设,讲不听便直接动手驱逐,倒也彻底展现了擎云山庄闻名天下的保镖素质。 

  经过这么些个风波,饶是白冽予依旧深居简出,却仍一如当初所预期地大大抢尽了西门晔及柳胤这对「新人」的丰采。 

  好在西门晔的心思倒有大半放在凌冱羽身上,柳胤也不至于对未来的小叔吃这种算不上好事的味,自不至于引发什么冲突……本该剑拔弩张的双方竟就这么一直维持着足称「平静」的状态,让不少本来期待着双方对峙的人都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这些,自然不是当事人们所在乎的。 

  在白冽予又一次以身体不适为由回房歇息后,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地主,柳胤登即以探视为由带了许多补品前来拜访,并随即遣退了下人,仅在对方「侍女」的陪同下和青年单独相谈。 

  望着前方那张过于美丽的脸孔,尽管这些日子来的接触让柳胤早就明白了对方作为一个男子的迷人之处,心下却仍不免一阵感叹,道:「以往我总对飒予为何总能扛得住那些美人们撩拨感到讶异,还曾怀疑过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特殊的喜好……直到见着你兄弟两人,才终于明白了原因为何。」 

  两人早在不久前便已同未来的嫂子道出了「侍女」的真实身分,足以柳胤这一番感叹,却也将白堑予给带了进去。 

  白冽予早已习惯了这些,自然没觉得这话有何不对,只是因那句「特殊的喜好」而暗暗起了几分自嘲而已;倒是白堑予听着这直言他容姿妍丽的话立时一阵气恼,却又不好对嫂子发作,只能闷闷不乐地鼓着腮帮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瞧着如此,自知失言的柳胤当即向他道了歉。那温柔的音调和表情反倒让听着的白堑予有些无措,忙微微红着脸示意对方无须在意。 

  而两人的这一番交流,自然全映入了一旁的白冽予眼底。 

  他虽已认定了柳胤是自己的嫂子,可对方毕竟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自然很难让他升起什么长嫂如母的孺慕感,不过这点放在幼弟身上可就大不相同了。 

  堑予两岁不到便失了母亲,如今能多了这么个长嫂关心、照顾他,想来多少能弥补往日的缺憾才是。也因此,见着两人说着说着便开始互相客套起来,他也没出言打断,只是含笑撑着下颚静静观望,直到两人的谈话终于告一段落,言词间也开始带上几分亲昵为止。 

  「说起来我还没为上回的事儿道谢呢……多亏了柳姑娘,才让我得以弄清西门晔的行踪并加以利用。」 

  瞧对方已转而朝自己望来,白冽予笑着开了口,所指的却是先前得以经由么弟让师弟得以见着西门晔的原由——他到岭南不过数天,冷月堂这段时间的活动又有些艰难,能将西门晔老是爱半夜跑出去的行踪摸得如此清楚,自然是靠着柳胤提供的情报了。 

  可听着的柳胤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须客气,并有些疑惑地问:「可这么做真的就能让他心境大受影响么?西门晔总是一派冷峻无情、彷佛任何事都无法动摇他决心的模样,让我即使曾起过拒婚之念,却也因此而……」 

  「只要是人,自然都不免会有些弱点存在……况且,柳姑娘难道不觉得就算只是利用,西门晔对你这个『未婚妻』及这门亲事也都有些冷淡过头了么?」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心有所属了?」 

  柳胤毕竟是个女子,马上便由白冽予的话联想到了一些极富戏剧性的事情上,「那个西门晔竟也知道什么叫感情?我还以为他就是个一心争名逐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呢!这么说来,莫非你之所以问西门晔何时有可能孤身在外,就是为了安排他的心上人与他相见?」 

  「柳姑娘可真敏锐。」 

  见她一下便说到了点子上,白冽予微微苦笑着应承了过,却让一旁听着的白堑予瞬间瞪大了眼——和西门晔相见的可是凌大哥。二哥同意了嫂子的推测,岂不就代表着西门晔对凌大哥…… 

  无奈柳胤对此并不知情,听着青年如此肯定的答案,忍不住便叹息道:「如此说来,他也是个有情之人才会这般痛苦吧?只可惜他的执着太深,这才苦了自己,也苦了对方。」 

  说到这儿,她面色微红,显然是想起了自己先前也曾打算做出的「牺牲」。 

  明白她的心思,白冽予微微一笑:「可这样不也正好么?既然这订婚终究是免不了的,西门晔作为嫂子暂时的『未婚夫』,自然还是冷淡些的好。否则他要真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嫂子也不好应付吧?」 

  「这倒是。」 

  顿了顿,思及青年先前的「未婚夫」三字,女子面上几分愁色浮现,忍不住又问:「飒予他……当真不要紧吧?」 

  「放心吧。飒哥虽一时难以接受,但还是能够理解妳的立场的……他之所以未曾前来,主要是因为我心下有所顾虑,怕他露了马脚坏事才出言劝阻,飒哥还因此对我发了顿脾气呢……况且,他若无法谅解,也就不会写上那封信了。说到底,那『未婚夫』终究只是个名头罢了——感情之事,结果才是一切。不论前头有过什么波折,只要你们能顺利成婚,一切又何足挂齿?」 

  白冽予含笑劝解道,神情淡稳沉着,让瞧着的柳胤心下为之一定,对这个未来的小叔也更多了几分感谢与佩服。 

  「谢谢你,冽予……若非有你,我定会因此而后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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