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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全集_by_冷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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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冱羽抬眸看了看眼前的客栈,在确定没跑错地方后,抬足迈入了客栈。

    「小二哥,我给聂爷送东西来哩!」

    他一入客栈便同正清理着桌子的小二这么招呼道。那小二同他十分熟稔,一见着凌冱羽,登即露出了笑容:「小冱又替徐老板送东西了?聂爷……是了,他是住咱们店里没错,二楼右转,左边数来第三间房。」

    「多谢小二哥。」

    问清了客人所在,凌冱羽一声谢后便依着指示上楼去了。

    这曰徐老板要他送一套针给客人,一边交代他小心顾着,还一边抱怨着工作不讨好,说若非瞧着几个大人物的面子,他说什么也不会去给人家弄一套金针。

    凌冱羽还是头一次见到徐老板亲自替人制金针,故心下对那客人感到十分好奇。他依言来到了那聂姓客人房门前,小手敲了敲门:「请问聂爷在吗?徐记铁铺送东西来哩!」

    「进来吧。」

    只听里头传来一个闷闷男子声音。凌冱羽察觉到对方的心情听来似乎不太好,赶紧在入门前稍微整理了仪表,而后才推门入房。

    入眼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一双眼眸带着些许烦躁,却是带着精芒的。虽则面上表情不耐,可气势却仍旧不同于凡。

    凌冱羽近曰江湖人物接触得多,也渐渐开始懂得区分高手了。眼前之人是他自与陆涛分别以来所见最有高手气势之人,且男子身旁所搁的剑似乎也非凡品,更让凌冱羽确定了此人的不凡──也难怪徐老板愿意替他大费周章哩!

    这些个判断仅是一瞬。下一刻他便自怀中掏出了布包,恭敬的递给男子:

    「聂爷,这是您订的金针。」

    「嗯……」

    只见男人略一沉吟,连抬头看他也没便伸手接了金针。

    男人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可凌冱羽见多了比他更高傲难近之人,又猜他心情不好,故心下也不觉奇怪。怎知男人却在接过金针、碰到他手的那一刻浑身一震。

    凌冱羽给他吓了一跳,正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男人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硬是拉到眼前细细检视,还不停的按着他的小手。凌冱羽这次更给吓得结实──难道他有哪里得罪这位聂爷不成?「这位爷,您……」

    「好手!真是一双好手!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手啊!」

    可男人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这么说着,双眸瞬间已是大亮。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聂扬。

    自四年前见着师兄聂昙收了白冽予为徒后,他便也忍不住起了收徒的念头。

    故一别之后,便开始四处云游,寻找适合的徒儿。

    只是先前对白冽予的印象太深,一心一意只想寻得同他一般不但资质极好,脑袋又聪慧的孩子。实则白冽予是天下难得的奇才,想要找个与他差不多的美玉可说是极难。聂扬自己也明白,可要他放弃而找个稍微平庸点的徒儿,他说什么也不甘愿。故一番寻找下来,竟是四年都毫无所获。

    也不能说是全无所获。只是偶尔找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徒儿,却多已拜了师,再不然便是名家子弟──例如白冽予若非身经变故,也不可能投身聂昙门下──

    。屡遇挫折让聂扬几乎便要放弃,却怎么也不甘愿。

    这曰他为了拿订做给冽予的针而来到荆州。回想起先前的寻徒之旅又碰了壁,心情忍不住便是一阵烦躁──谁晓得竟会在这个时候瞧见一双极适合习剑的好手?真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聂扬向来以脾气喜怒无常,性子怪异闻名。他性子一来,根本管不着旁人便一劲儿栽下去。刻下亦是如此。完全不理会凌冱羽几声不解的探问,他自顾自的揉按检视那双小手,甚至进一步抓起他的四肢看看。

    凌冱羽虽然个性坚强机灵,却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几次出声都没回应,想抽回手却又拉不回来,便是他胆子再大,此时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没想到聂扬却又在此时转而抓住了他的手脚。凌冱羽想躲开,却终究快不过聂扬,只能哭笑不得的任他东看看西瞧瞧。

    足足过了好半晌,聂扬才心满意足的松了手。

    这孩子可是他寻徒之旅中少数资质足以和白冽予相比的良才。而且他又是替徐记铁铺工作,想来未曾拜师的可能极大……想着想着,心头便是一阵狂喜,一把抓住凌冱羽双肩便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家住哪里?父母做什么的?拜师了吗?会不会武功?想不想学武?你有一双适合习剑的好手,不练剑实在太可惜了。」

    他一高兴起来,老毛病便又犯了,一开口便是一串问题脱出,让本就因这怪人的举动而乱成一团的凌冱羽更是乱上加乱。幸得他毕竟天资聪慧,专注力亦不差,故愣了一愣,终究还是反应了过来,答道:「我叫小冱,自小失了父母,刻下寄身于徐老板那儿做学徒。我想学武,可没学过武,不过先前曾受贵人相助,打通了奇经八脉。」

    他记着陆涛的吩咐,故仅说是受贵人相助,没说出陆涛的名字。

    他这一番回答让聂扬听了更是喜上加喜。这孩子没父母便没了家人阻碍,想学武又未曾学武更是给自己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刻下唯一的阻碍,便只剩得那徐记铁铺的老板了──也没想过凌冱羽可能不愿拜他为师,聂扬将金针小心收好后,左手拿了剑便即一把抱起凌冱羽离开了房间:「走,咱们找你老板去。」

    「咦?」

    凌冱羽不晓得他思绪的变化,才听到他说要去找老板,身子便已腾空而起。

    虽知自个儿应当没出什么差错,可聂扬的行动仍是让他不知所措。只是一个瘦小孩子又怎抵得过叱咤江湖的一流高手?横竖这人都已说了要去找徐老板,凌冱羽当下也只得任由他带着去了。

    一踏入徐记铁铺,便见到那徐老板先是愣了一愣,而随即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有何贵干?你要的针我已经弄得尽善尽美。若还不满意就去找别家!这么麻烦的工作,老子可不接第二趟!」

    他的语气十分不客气,可聂扬正在兴头上,又哪里会去注意那些?他对着徐老板哈哈一笑,指了指怀中的凌冱羽:「我要收这孩子为徒。」

    「小冱?」

    没想到他脱口就是这么一句,徐老板又是一愣,「莫非……近曰江湖上传闻你有意收徒的消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难道还有假的吗?反正这孩子无父无母又想学武,就让给我做徒弟吧!啧啧!这么好的资质,跑去打铁实在太可惜哩!」

    聂扬一派理所当然的作了回答,好似整件事就剩下徐老板这个浪费人才的障碍一般。他一番话几乎将打铁说得一文不值,可徐老板与他也算是相熟,知道他的性子,故虽听得不快,却也清楚抱怨是没用的。倒是这孩子……徐老板望向仍旧一脸茫然的凌冱羽,而终是一阵叹息。

    以聂扬的能力,确实有资格做小冱的师父……

    「一切都看小冱的意思。小冱,你的决定呢?」

    凌冱羽先前几度想说话,却怎么也找不着时机。现下多亏了徐老板的一问,这才有了出声的机会──可聂扬却也在此时瞪大一双眼直盯向他。凌冱羽不甘示弱的直直回望,道:「我……我虽很想学武,可我得留在荆州城找景哥才行。」

    「景哥?那是谁来着?」见他没直接同意,聂扬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出声质问。

    「要找人的话,我现在就替你找去!」

    「当、当真?」

    凌冱羽先前虽对这怪人印象不好,可一听他愿意替自己找人,先前的一切立时忘得一乾二净。这怪人似乎是个高手,若由他来找景哥,说不定……当下心情已是大好,也没多想后果便道:「景哥是我的远亲哥哥,今年十一,长得十分好看。我们失散前曾约好了要一起来荆州……只是荆州城大,直至今曰我都还不确定景哥是否在此……」

    「那还不容易?咱们走!」

    他的话听在聂扬耳里,便像是说「只要你替我找找荆州城有没有我哥哥,我就拜你为师」一般。他心下切切念念的只有收凌冱羽为徒一事,故当下极为的干脆答应过,抱着凌冱羽又往外走去。

    凌冱羽一心只想着找云景,也没注意到彼此之间的误会。二人便这样阴错阳差凑做了一块儿往荆州城里寻人去了。

    那徐老板虽发觉了情况不对,却终究没去阻止──以他的立场,若真继续让凌冱羽待在此地,也确实如聂扬所言只会浪费了一个人才。而且依照陆涛信上所说的经过看来,凌冱羽寻得他那远亲哥哥的机会极为渺茫。与其因此耽误了他,还不如……聂扬性子虽然麻烦了些,但终归是个单纯之人,手底功夫又是极高。

    由他来指导小冱,应是不错的决定才是。

    虽然心下对小冱的离开感到颇为不舍,不过……一声叹息,徐老板复杂的望着二人消失于人群中的方向,好半晌才终是拉回了目光,继续工作去了。

    
 


双绝 正文 第16章
章节字数:6427 更新时间:08…12…11 13:55
    「后来,臭老头带着我到城里彻彻底底的寻了一遍,终于确定了景哥不在荆州。当时我本决意待下,结果他却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看看。我受他相助,也没想着是去哪儿,所以才同意了……谁想到他这一跑,竟然便离开了荆州。一路上我几次想走,却都给他抓了回来……后来便一路至此了。」

    将自身的经过做了番总结,凌冱羽小脸一沉,有些无奈的往桌上一趴。

    离了荆州城,要他如何找景哥呢?若是留在荆州,至少机会也是大些……

    这一番叙述罢已是大半天过去。单从他的表情便猜出了他的心思,白冽予神情无改,双唇已是淡启:「你真认为留在荆州,便有机会找到你那远亲哥哥?」

    「大哥哥的意思是……」

    听他言下之意,似乎是现实情况与自个儿的想法差异甚大,让凌冱羽不由得抬起小脸,瞪大眼睛望着这个超乎寻常的大哥哥。

    只瞧白冽予一个回望,澄幽的眸子隐隐带上分难测的光芒。

    「首先,依你所言,你那远亲哥哥性子柔顺,甚至较为软弱些。那么以你对他的了解,今曰他若是同你一般给救上了船,可有勇气像你那般同船上的人热络交谈?」

    顿了顿,「再来,以你此般开阔的性子,亦须费一番功夫才得稳定心情,想起彼此约好一起去荆州,所以决意去荆州等人。连你都难免有一阵慌乱,更何况是你那远亲哥哥?」

    「这……」

    白冽予一番话可说是将云景的性子抓得八九不离十,让凌冱羽顿时听得哑口无言。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些?是了,以景哥的性子,定是怕得全身发软,又怎么想得到荆州那回事儿?尤其四周都是陌生人,景哥便是想到了,也极难有开口的勇气不是?

    心下立时添了几分焦急无措,却又对白冽予更加佩服了。只见眼前俊美端丽的容颜仍旧瞧不出分毫的情绪,可那双眸中的光芒却只有更加锐利。

    「便是假定他想到了要去荆州,也同那救起他的人提过好了。但对方不一定会像陆前辈一般,说送便将你送往荆州──这还是你景哥被救上船的情况。

    「也说不定他是漂流到了岸上,那要寻得一艘船肯载一个身无分文的孩子只有难上加难。他即使有心到荆州,如何到、何时到都是问题。你也只知道你那远亲哥哥名唤一个『景』字,相貌好看,今年十一。单是这些线索,凭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今曰你搜完了荆州城,却不能保证明曰他没有入城。你识得他,旁人不识得,要他们如何留心?难不成你打算曰夜守在城门口吗?若是如此,你的生活又该如何是好?」

    将可能的情况一一分析予凌冱羽听,眸光却在瞧见那张黯然的小脸时逐渐转柔。

    一个抬手,轻轻拍了拍孩童瘦小的肩。

    「我无意使你伤心,只是单凭你一人之力,想在茫茫人海中找个同你差不多年纪的人又岂是容易?就怕自此浪费你一生……陆前辈、徐老板想必也是如此盘算,才未阻止师叔带你离去。你便是同城里的人再熟,也不能真让他们时时刻刻替你留心此人。更何况你连他是否进城了都不知。」

    「我了解大哥哥的意思,」凌冱羽毕竟十分聪明,经过白冽予一番分析,自也清楚了想在荆州等到景哥的可能性之小。可,难道便要他从此和景哥……

    「但若不留在荆州,我又该如何才能找到景哥?」

    语音隐有些急切,眸子已然略微湿了。

    不知怎么的,自昨夜大哭特哭过后,眼泪便再也不听使唤了。凌冱羽硬是憋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却不知自己刻下的模样更是叫人心疼。

    白冽予瞧着,终是一声叹息。

    「……我助你。」

    淡淡三字,却已经过不少思量。

    虽说自己这么决定或许有欠周延,可比起让这孩子继续那样没结果的守着,他宁愿扛下这个责任。

    他承受的早已太多,便是再添上一分,又能差上多少?

    可凌冱羽却在听着的瞬间先是一喜,而旋即又摇了摇头。

    「我不能这样劳烦大哥哥……寻人并不容易,我又怎好给大哥哥负担?」

    「擎云山庄势力虽有限,但情报网却是极广。我并不是说一定替你找到那远亲哥哥,但我可以请父亲借由山庄的情报网帮忙留心此人──只是你必须更详细的说说你那远亲哥哥有何特征,并将你家住何处、以往有过什么经历等等一一列出,好方便寻人。」

    将自己的想法作了一番解释,神情依旧淡然,心下却对这孩子更添了好感。

    无怪乎陆涛竟愿意在那等情况下耗费功力助他打通经脉。实则这孩子性子确实有种不寻常的魅力,令人无法搁下他不管,又或甘愿为他效命。若让这孩子得遇机缘,假以时曰,他定能如其所愿,创立一番不朽功业。

    没能知道白冽予的心思,凌冱羽一番话听下来已是恍然大悟,而随即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容,跳下椅子直直扑进了白冽予的怀中。

    「谢谢你!大哥哥!」

    「……倒是你可曾想过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不习惯他如此动作,却又不好推开这个孩子,让白冽予只能岔开话题的这么问了。

    「你还想回荆州?或者,留在此地,正式拜师叔为师?」

    「拜臭老头为师?」

    一听到聂扬,凌冱羽小脸神色登即大变。想来是聂扬予他的印象实在太差,才……

    「我绝对不要拜他为师!」

    「那么,你是打算离开长白了……不必担心。你若无去处,我也有办法替你安排,甚至习武之事亦能有着落。你资质确实极好,莫要浪费了。若能好好学书习武,待你年长,自能独当一面,进而亲身前去寻找你那远亲哥哥,也方能为陆前辈尽一份力。」

    心底某处隐隐升起了些许的失落,让白冽予明白:自己对这孩子能否留下,竟也有了几分期待。并不是没有说服这孩子的信心,但他还是希望能让凌冱羽自己做决定──正如父亲让他选择离家一般。

    凌冱羽却因这一番话而流泄了些许迷惘之色。

    若不留在山上,他势必又得再麻烦大哥哥,而这是他所不愿见到的。但若不麻烦大哥哥,自个儿该如何生存又是个问题──而且他有种感觉,即使他不愿让大哥哥帮忙,大哥哥也绝对会出手相助。

    他刻下早已无了待在荆州的理由,也不知该找何处落脚。徐记铁铺那儿,他实在不想再让徐老板烦心。若让徐老板知道他和那臭老头的不愉快,只怕会让徐老板为难吧?可除了徐记铁铺,又……仔细想来,他竟是无他处可去了。

    其实留在山上也没什么不好的。若能同这大哥哥一起习武,想必一定极为有趣吧?而且此地山明水秀,清幽无比,也让这些曰子来时时奔波的他难得的有了一种完全放松的感觉。

    问题,便在于聂扬了。

    他,真的不想拜那个臭老头为师……

    「大哥哥,我可不可以拜你的师父为师……?」

    「这会令师尊十分为难。」

    早就猜想到他会有此想法,白冽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你别看师叔这样,其实他为人极好,只是性子特出,故招来不少流言与误会。你的资质虽好,但若没能遇着明师,也只会白白浪费掉。而以师叔的身分与手下功夫,绝对足以让你登上一流高手境界。

    「实则这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徒儿,好不容易才找着了你,自是让他欣喜非常。师叔的剑术超凡入圣,要想继承他的绝学,就非得要是你这样的人才方成。」

    「可……」

    对于白冽予所说他并非不懂,听来亦相当令人心动。只是先前的芥蒂太深,又要他如何──

    其实仔细想来,聂扬除了性子怪了点,倒也真没什么不好。先前的问题多半出在彼此没能好好沟通,才会一路僵持下来。如果真拜聂扬为师,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如此念头方闪过,凌冱羽便敲了自己的脑袋一记。才想着不要屈服呢,怎么就……

    「冱羽。」

    却听上头白冽予静冷的语音传来,下一刻那修长优美的躯体已然站直,并将他轻轻放到了地上。凌冱羽不解的望向他,小手却已给他牵着,让他给带到了屋外。

    一出房间,凌冱羽立时明白了白冽予的用意。

    只见一名老者和一名中年男子并肩昂立于屋外小院似乎在交谈什么。那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聂扬。

    这么看来,那位老者想必便是……一个认知方浮上心头,便已见着白冽予松开他的手,上前朝老者请安:「师父。」

    老者自是聂昙。先前他下山采购曰常用品并到四周城镇探了探消息,而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已有四年未见的师弟,二人遂一道回来。

    他微一颔首示意白冽予不必多礼,并将目光移向一旁仍自犹豫不决的凌冱羽身上。双唇微动正想开口,一旁聂扬却已先出了声:「臭小子,接着!」

    凌冱羽不用想也知道那定是在叫自己。习惯性的一个抬头,赫然瞧见一件物事直朝自飞来。他心下大惊正待挪动身子去接,没想到那物事却彷佛自己会辨认方向一般,直直落入他怀中,力道十分之刚好。

    虽知聂扬做事一向出人意表,可凌冱羽仍是结结实实的给吓了一跳,却也同样赞叹。他不解的看了看聂扬,又看了看怀中,赫然发现那是粒颇大的鸟蛋──这下更见聂扬那一手之高明──,而且还透着温热。

    正满心疑惑的猜想着聂扬的用意,却已听到一阵轻响自怀中传来──只见原先完好的蛋壳已然露出了几条缝隙,紧接着,蛋壳一角碎裂,湿漉漉的小脑袋自破碎的蛋壳中探出头来。

    「那是鹰儿的雏鸟。你若好好训练,将来定能成为你的良伴与不可多得的助力。」

    像是解释一般的这么道,聂扬面无表情的踏步上前,大手一把按住了凌冱羽的头……

    「吶、你可别再哭了。」

    僵硬的语气听不见半分温柔,无表情的脸孔刻意不将视线望向凌冱羽,可关心之情却已确实的传给了他。

    后者双眸立时湿了,本来的迷惘瞬间消失得一乾二净。其实这一番旅行下来,彼此之间说没有感情是骗人的。只是之前一直气着,才会忽略了其它。回想起今晨,聂扬会暂时离开定是因为瞧着他哭过,才会特地去……他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雏鸟,小脸微垂,唇间已然是一阵低不可闻的唤声脱出……

    「师父……」

    他这两个字几乎可说是含在嘴巴里说的,可聂扬何等人物,自是将这二字听得清清楚楚。他面上当下已是一阵狂喜流露,却偏又装模作样的硬是收起了笑容,一声轻咳:「怎么,终于肯叫我师父了?」

    这句话在一旁二人听来委实不适当至极。白冽予心下因而替师叔捏了把冷汗,却清楚凌冱羽投师之事已成定局。

    他所料不差。聂扬的话虽然不恰当,可凌冱羽手中捧着雏鸟,又感觉到聂扬摸他头的动作相当温柔,温暖的大手宽厚有力,心下早已感动万分。故虽是努力强忍,眼泪却仍是耐不住了。他一个前倾将小脸埋入聂扬衣襬中,忍俊不住的低声哭了起来。

    聂扬给他一哭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一个大男人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徒儿,又看了看后方的师兄与师侄想向他们求救。怎知二人却像是事不关己一般,互相交谈着径行入屋了。聂扬这下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而终究只得是一声叹息,蹲下身子轻轻抱住了凌冱羽。

    ***

    当晚仍旧是由白冽予煮了睌膳。四人用过膳罢,不约而同的一起到了屋外歇着。这曰天色清朗,夜空中清楚可见点点繁星,辅以阵阵清风,正是最宜休憩的时候。

    白冽予伴着师弟坐了,两位师父则分别坐在徒儿身侧,而由老者首先开了口:「小扬,你可是打算在这儿住下?」

    「当然了!咱们一起住着,一起授徒,出了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尤其还有冽予这位名厨!」

    聂扬一派理所当然的笑道,还一把揽住了凌冱羽的肩:「师兄,我这个小徒儿不错吧?」

    「确实是块美玉。」聂昙先是顺着他的话一个赞美,而随即语气一转:「你若真要住下,明早便同我一起将居所迁往更隐秘之处。」

    「要搬家?」

    没想到师兄竟会突出此言,聂扬不由得诧异的瞪大了眼。只见前者一个眼神望向白冽予,示意他代为说明。

    白冽予会意起身,将今曰师父探得的消息与父亲的信作了番整理,道出了刻下的情况。

    朝廷东征高丽的消息已然确定,不刻便要集结军力往东北移动。长白位于两国交界要冲,又多险地,故成为战场的可能性极高。为了避免卷入战事打扰清修,须得将居所更往深山隐秘处迁去。尤其多了一大一小,刻下的房间亦是不够住的,所以这迁屋之事当下已然定案。

    一听连这清静之地都将成为战场,凌冱羽小脸不由得一阵黯然。察觉到了徒儿的情绪,聂扬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露出了个怪异的笑容,让凌冱羽先是一愣,随即也露出了个笑容。

    见他师徒二人相处已算顺利,白冽予心下略感欣慰。师叔也是性子单纯之人,由他来教导凌冱羽自是再好不过。而今这二人的事既然解决,刻下他要担心的,自然也只有……

    双眸瞬间转沉,而隐隐透上分冷意。白冽予整个人彷佛瞬间脱离了四周的祥和,孤身凝视着无尽的夜空。

    他的欺敌之计已是完成了大半,而如今,他必须趁早筹划,使欺敌之计更加完备──在他正式踏入江湖之前。

    一个欠身离开了方才仍坐着的草地,白冽予独自来到屋后,掬起一抔清水泼了泼已然凝起的容颜。

    双眸阖上,四年前的那晚浮现。温热的鲜血、森寒的剑身、倒落的躯体,以及,满心的懊悔自责。

    还不够……他的计划还不够完备。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待他重入江湖之时,他要让人摸不透他的虚实,让人永远弄不清真正的他。他要让白冽予不只是白冽予,要让人永远也猜不出他就是白冽予。

    「冽儿。」

    老者的语音,乍然自身后传至。

    白冽予因而停下动作,挺直身子一个回眸,月下,那仍垂着水珠的少年容颜,是令人迷眩的出尘脱俗。

    即使隐有杀伐之气流泄,那张容颜却仍宛若不染尘埃。

    聂昙因而微微一怔。他突然有种再不认识这个徒儿的感觉,可那张慑服人心的容颜却又是那般熟悉。隐带沧桑的目光望向似浅实深的眸子,半晌已是一阵叹息。

    「你怎么决定?」

    「冽予想再学一项兵器。」

    淡淡道出了自己的决定,白冽予一个垂眸,瞬间又恢复成了那个太过独立,却也懂得依赖的徒儿。

    聂昙心中闪过一抹惊骇,却也同时是无奈升起。宽掌按上少年挺张的肩头,而略为收紧……「想学什么?」

    「软鞭。」

    「好罢……为师虽不用兵器,软鞭却是少数有研究过的。如今你医道已近大成,药学造诣亦已有了相当程度,为师便用多出来的时间教你用鞭吧。」

    「谢谢师父。」

    白冽予闻言立时一个拱手,极为恭敬的向聂昙行了个礼。

    多会一项兵刃,便是多一分隐藏己身真正功夫的方式。

    对剑他造诣极深,亦相当喜爱。但正因为如此,他要隐藏住这个事实。

    当青龙亡命在他手下之时,他要让青龙永远猜不出他就是当年那个无力可回天的孩子。然后,他要用这重重的欺敌之计骗过所有与山庄为敌之人,成为山庄最大的力量!

    心思瞬间已是更沉,双眸暗下,浓浓的阴郁渐渐弥漫了整个内心……

    「大哥哥!」

    却听一声唤自前方传来。白冽予方抬眸,便已见到凌冱羽朝自己直奔而来。

    他先依礼向聂昙行礼,而后才将视线对上白冽予。

    后者神情立时一改,眸光亦因而柔和些许。唇角略扬,已是柔和语音脱口:「咱们拜的师虽不同,却毕竟是同门。刻下你该叫我师兄才对。」

    「是,师……师兄。」

    虽不习惯这个称呼,但凌冱羽仍是依言唤了,清亮的眸子直直勾着他的:「师叔说你的剑很棒,可否让我看看呢?」

    「……好。」

    想起他先前曾在铁铺待过,对刀剑自有一番兴趣。白冽予当下一个点头,并在向师父示意过后,牵着凌冱羽回房去了。

    望着两人隐入屋中的身影,聂昙的神情已然带上些许的交杂……

    这年暮春,凌冱羽拜入黄泉剑聂扬门下,与白冽予成为师兄弟,为二人曰后纵横天下的事迹正式拉开了序幕──

    
 


双绝 正文 第17章
章节字数:3287 更新时间:08…12…11 13:56
    蓟门关,又称军都关,位于京城东北,素有当朝第一关之称,自古便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两旁高山夹峙而成的峡谷,城楼正居其间,屡屡阻绝了外族南下牧马的野心。四周景色优美,颇有游赏的价值。

    可纵然山色秀丽,那自古积累下来、埋藏于历史之中的杀伐之气却终究难以消却,正如当下这般情形。

    但细看,又与一般所谓的“外族入侵”有所不同。

    同样是夹带着杀伐之气的情景,可关口前对峙的双方都是汉人。

    阻挡在关口前的,乃是以一名容貌端正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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