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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 作者:蓝艾草(晋江金推vip2013.09.26完结)-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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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败薛寒青的时候,这个女子衣衫被血浸透,双臂双腿上都带着伤口,小腿之上的伤口深刻见骨,却似乎并无痛意,一双眸子像燃烧着的两团火……这样烈性的女子,平生仅见!
潞明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恣意亲吻,换来此女不顾死活的挣扎……后来到底是被他压在了身下……
她也曾行刺过潞明,但其人哪怕睡着,就在枕畔,也未成功……
西戎败退的时候,潞明想将她带到西戎王庭去……
那一夜,原来的薛宅一间房屋起火,潞明含恨而去……
一年以后,薛寒青将薛良送她的那把匕首埋在了他坟前,失声痛哭……
从此之后,她不再是薛寒青,只是白瓦关内一名普通的贫妇。
她要活着!
活着亲眼看到潞明的下场!
☆、101
宣政殿里,锦衣卫千户定彥昭窥着帝王神色,小心回禀:“……赵王世子燕王世子暴毙之前,与之接触过的狱卒,是相国府下人的远方亲戚。自两位世子入狱,有人看到过那狱卒在相国府外与亲戚见面……”
司马策长眉拧在了一处:“你是说……两世子之死与太傅有关?就算死了两世子;太傅难道就能得益?”
定彥昭迟疑道:“臣只是查出了这些线索,至于原因,臣说不准……”
他如今得承宗帝重要;愈加圆滑;凡事不会轻易下定论。
正是因为定彥昭不能轻易下定论,司马策与沈传颜致等心腹重臣商议,沈传认为柳厚此举是为了趁乱揽权,颜致倒认为此事还待细察。
最后问到了温国舅处,温世友正等着司马策来问,当即找了一条现成的理由给司马策:“国舅女婿带兵;如今边疆战事平定,只恐要闲置,各家藩王一乱;薛寒云不是立即便可领兵了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局势难以控制……于柳相又有什么相干?”
言下之意便是,他不过是臣子,哪怕换个天子,依他的精明干练,身居高位并不难,只恐新帝还要多多依赖于他。
继两名藩王世子暴毙,各家藩王相继造反,司马瑜又在宫里失了踪影,司马策近日越发疑神疑鬼。
“太傅……不致如此吧?”司马策犹自不信。
温国舅再加把劲:“陛下难道连臣也不信了?臣与太后血脉血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圣上好了,臣才过的好!”
他这番殷殷期盼的样子,唤起了司马策心里幼时亲近的影子,忍不住唤了一声:“舅舅——”
温世友似乎颇为感动,眼眶都湿润了,“臣老了,特别是成儿走了之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若非还想为圣上尽最后一点力,只恐要告老还乡了……”
他这番话,让司马策再次忆起了这位舅舅的好处来。此一时彼一时,距温福永当年说出张狂的话已经过去了两年多,抬头去打量他,才发现自温福成战亡之后,国舅爷一头乌发都白了大半……
白发人送黑发人,再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了。
司马策那颗坚若磐石的帝王心也禁不住软了一下。
温世友回家之后,小厮禀报,有访客至,已请进了外书房。
他进去之后,定彥昭正背身立在窗前,观后窗下一池莲塘,碧天荷叶。
“如何,圣上可是信了?”
“便是不信,也有七八分见疑。”温世友招呼定彥昭坐:“相信这样下去,陛下很快便会闲置了他,到时候柳厚哪里能再上折子与锦衣卫对抗?”
原来前两个月锦衣卫屡屡对柳厚手下门生寻衅,柳厚为了庇护手下门生故吏,上折子参锦衣卫,再加上朝中众臣厌恶锦衣卫所为,群起而攻之,承宗帝虽未将锦衣卫裁撤,到底锦衣卫行事已收敛了许多,不若先前张狂。
锦衣卫首领大为恼火,便逼了定彥昭想办法。
“也不枉费你我联手做这个套子。”定彥昭轻笑:“只是……弄死了俩世子,这么多家藩王造反,国舅爷也不怕打到京城来?”他本是温雅的读书人,在锦衣卫里待的久了,视人命如草芥,如今整个人透着一股阴沉沉的味道。
温世友苍老的面孔瞬间扭曲:“反正陛下早晚也要削藩,老夫便给姓薛的这个升官发财的机会,也要看人有无此命!让柳厚也尝尝晚年丧子之痛……”
他这话让定彥昭骤然起了个念头:“莫非国舅爷还有什么后招?”
否则,光凭眼前这些证据,不足以将柳厚翁婿及门生故吏一网打尽。
“你觉得,暗中同藩王交好,联同反王谋逆这罪名怎么样?”温世友颇有几分快意。
定彥昭眼前顿时一亮:“这罪名好是好,只是……这种大罪总要有证据的吧?”
温世友奇怪的瞧了一眼定彥昭:“薛寒云与蜀王世子暗中交好之事,锦衣卫居然不知道?”这个部门不是无所不知的吗?
不然,温世友也不会选择与定彥昭合作。
定彥昭似乎真不知道这件事,“相爷如何得知?”
“我那不肖逆子永儿与公主府上的小霸王谢弘常在一处玩耍,前些日子谢弘醉酒,提起姓薛的曾要他照顾蜀王世子……若无深厚的交情,他如何会管到一个世子头上去?”
蜀王世子从宫内无故失踪,近日成了司马策的心头阴影。为了寻找司马瑜,内侍差点将太液池抽干,只在池底捞起来年深日久的宫女骸骨两副,哪里有蜀王世子的踪影?
定彥昭有几分醒悟:“难道……蜀王世子失踪,竟然跟薛寒云有关?”锦衣卫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乃是承宗帝撒在朝野的耳目,凡事总要多看多思多留意。
温世友轻笑:“无论有关无关,一总推到他身上总是没错的!”
事实的真相有时候总与旁人的猜测有着惊人的吻合。
司马瑜此刻正扮成了薛寒云的亲兵,跟随在他身侧,立于两军阵前。全然不知承宗帝听了定彥昭的提议,详细搜查了寝殿,竟然在偏殿司马瑜曾经睡过的床下搜出密道来。
司马策做梦都未曾想到过,自己的寝宫下面连着一条四通八达的密道。
若非定彥昭猜测,又亲自带了锦衣卫细心搜查,他说不定会在睡梦中被某个反王从密道里进来,篡了帝位丢了性命……
每想及此,他便气的五脏都要挪了位……暴跳如雷。
☆、 102
肃王见得小夫妻这模样;似乎觉得分外有趣;吩咐旁边兵勇:“告诉那位薛将军,只要他归顺了本王;本王是很愿意他们小夫妻团聚的。”
那兵勇嗓门洪亮;当着三军将士;将肃王之意传达。
城下大军顿时骚动不已。
主帅若归降;他们这些兵勇该何去何从?
司马瑜一听这话便笑了:“肃王叔打的好算盘!”
薛寒云虽焦急,到底强制平静了下来;只让兵勇喊话: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给他三日时间!
萧王闻此,转头笑眯眯道:“世侄女,你这小女婿倒是挺知情识趣。听说他父母双亡;家中再无亲人,果然被你父女拿捏的死死,恐怕不敢不救你吧?”
柳明月心知,外面的人恐怕都觉得薛寒云升职乃是靠了裙带关系,若非有柳相提携,哪得今日的薛寒云?
但哪有人知道,薛寒云自小的辛苦付出,比之旁人要多出许多倍,只因为他娶了自己,便被全盘否定……多悲哀!
而薛寒云身后,有着数万三军将士,而这数万将士的家眷皆在朝中,就算他有心去救妻子,也要顾忌众将士,以及……如今尚在朝中的柳相。
若承宗帝知道他有反意,岂不是将柳相陷入危境之中?
如果一定要薛寒云在妻子与岳父之间做出选择,柳明月宁肯他保全柳相,而非自己。
“我希望他不要归顺王爷!”柳明月说完之后,便从垛口走开,向着城下而去。
肃王双目微眯,问一旁注视着她飘然而去的曼妙身姿的司马恪:“她难道不怕死吗?”
司马恪到底被承宗帝在京中扣押了数年,京中传闻也灌了不少在耳里,此刻露出个若有所思的微笑:“听说柳相爱女重逾性命,想来,这位相国府小姐爱其父也重逾性命,所以才想着保全柳相吧?”
父子亲情,在他眼里不啻笑话。
肃王府虽然只有他这一个世子,可是庶子却有十几个,最为得宠的也并非是他,而是肃王最爱的侧妃的长子司马塬,若非他是唯一的嫡子,又费尽了心机讨肃王的欢喜,如何能坐到世子之位?
他敢打包票,他若不曾从京师逃回来,死在了承宗帝手里,父王一定高高兴兴把司马塬立为世子,然后……打着为嫡子报仇的旗号,一路打到京师去,最好能夺下那位子。
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因此,柳明月这无异于自寻死路的行为,在他眼里瞧着,委实新奇。
殊不知城下营里,薛寒云苦思良策,只觉万难两全,心中油煎火燎。
罗行之见他为难,便从旁相劝:“薛师弟,历来武将忠心为国,就算是你与小师妹情比金坚,但这种情况下,也应以大局为重!”
听得这话,反将薛寒云心里话激了出来:“武将忠心为国,并非忠于某一个帝王,而是以保家卫国为已任,以安民护民,爱护百姓为要务,如今皇族内斗,他们内里争权逐利,于国于民全无益处,却要我赔上父亲妻子,这是何道理?”
从前他也曾对帝王怀着膜拜神校话愕尿侠淳≈遥灾懒顺凶诘鄣闹种至蛹#鋈患渚投哉庋牡弁跏薇取
帝王无德,乃是臣民之大不幸。
便是眼前金城肃王,也并非什么贤明君主。
“薛师弟你糊涂了?!身为武将,漫说妻儿,就算是牺牲自己性命,又有何憾?难道你的家人不是为了君主尽忠才殉国的?”
久远的回忆是一种无法掩埋的痛,被罗行之毫不客气的挖了出来,如今又处于两难,薛寒云眼都红了,在帐内疾行一圈,红着眼睛力辩:“那不一样!我家人为国尽忠,与眼前情况完全不同!阿爹是力御外敌才为国尽忠,但眼前这算怎么回事?皇族手足相残,却要我们来做这把刀?为什么要以牺牲我的家人,来成全皇族的争权夺利的血腥之路?这是武将的悲哀!”
罗家世代忠良,罗行之自小被灌输忠君爱国的信念,他一时觉得薛寒云说的有理,一时又觉得身为军人,为了家人而罔顾军纪,实则该斩!
哪怕夫妻情深,不过是一妇人耳,岂能与国家大义相提并论?
他辩不过薛寒云,又被他狂躁的气势所压,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索性与容庆守在薛寒云帐内,寸步不离。
三日之期很快便到。
城楼之上,有兵勇高声喊话:“薛将军,你考虑的如何了?”
薛寒云纵马出列,亲自作答:“薛某答应王爷,但是只能代表薛某一人,不能代表身后数万将士。”双腿一夹马腹,便向前驶去。
他这两日冥思苦想,唯有自己先假意应承下来,进城去与月儿团圆,或可只身入城,以作内应,无论如何,定然要保护月儿。
罗行之虽极力反对,但却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肃王在城楼之上大笑:“姓薛的,你少敷衍本王!若说你带着一部分军士来投靠本王,本王倒信!反是你一个人投靠本王,打的什么主意,当本王不知吗?”他朝后招招手,立即便两名兵勇拖着一名女子到了城楼垛口。
隔的太远,薛寒云瞧不见那女子面上表情,只瞧得身影极为熟悉,身上裙衫也依旧是昨日颜色,只是似乎被反剪双手绑着,嘴里似乎也塞着东西,不教她发声。
薛寒云心中生寒,又纵马往前驶去,城楼之上却立时射下一排箭雨,阻住了他。
“王爷且慢!”薛寒云抬手阻止,正欲再说什么,肃王身边的兵勇却道:“我家王爷说了,薛寒云乃是为了功名,连妻子死活都不顾的卑鄙小人!”
薛寒云大急,这话分明是要对柳明月不利。有了肃王这话,便是柳明月有了任何不测,将来也可全部推到他身上……而他,却不愿月儿有任何闪失。
“王爷且慢!薛某愿意以自己一命换得内子一命……”事到如今,他别无选择!
如果非要在一家三口里面有所选择,他情愿死去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老父与爱妻!
他身后队列之中,罗行之与容庆皆喊出声来:“不要——”
大军初战,主帅为了儿女私情而牺牲自己,换得娇妻一命,往大了说叫罔顾圣命,有负圣托,往小了说叫为小情而抛大义……
城楼之上,肃王大笑:“薛寒云你这小人,为了名利逼妻赴死!”伸臂将城楼上的女子拎了起来,众人骇然见得柳明月在他手里宛如被拎的鸡子,被他顺手一掼,便从城楼上扔了下来……
薛寒云肝胆俱裂,纵马往前驰去,还未到城楼下,女子的身体已经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只不过这种闷响,在万军阵前,又隔着段距离,并不显得如何的大,但落在薛寒云耳中,便宛如焦雷在耳边炸开,一瞬间腔子里热血要喷出来一般,眼前都似喷出了血幕……
“不——”他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嗥,仿似惨失伴侣的孤狼,在对着月光嚎叫,发泄着自己心里排山倒海般的痛苦……
他纵马疾驰,目眦欲裂,马儿如疾风一般向着城下驰去,在城楼之上的众兵勇还在低头看好戏的时候,他已张弓搭箭,箭去疾如流星,直射城楼之上的肃王……
薛寒云臂力惊人,如今已驰近了城楼,他那一箭带着全身力道,箭去之后人已在一丈开外,往着柳明月坠下来的地方疾驰而去,耳边呼呼生风,却不曾听到城楼之上的惊呼……
到得柳明月身前,他的一颗心在腔子里痛的都碎了,还未下马,便听得扑通一声,有重物在眼前砸的尘土飞溅,定睛去瞧,竟然是摔的面目模糊的壮年男子,瞧着服饰,分明正是肃王……心口处插着一只羽箭,穿胸而过……
薛寒云飞扑下马,心中并无一点点报仇雪恨的快意,每一步都似飘浮在云端,那么的不真实,只恨不得这一刻乃是噩梦,只求快快醒来……连他自己也不觉得,面上濡湿,反手一抹,竟然是满脸的泪……
城上城下,两军阵前,数万人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迈向娇妻身畔……
城上守军不动,是因为乍然变故,顿失主子,又因为柳明月身旁正是肃王,若是射杀薛寒云,则肃王不免成个刺猬,大是不敬,便不曾有任何举动。
城下罗行之等人也是惊的呆住了,完全未曾料到肃王手段残忍,原来一开始便没想让小师妹活命……
且这乍然变故,来的太快,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薛寒云抱起血肉模糊的女子,似乎不太能相信曾经鲜活的生命,也能被摔的成了这般可怕模样,至死也是双手反剪被绑着的模样,嘴里还塞着一个帕子,他掏出来,那帕子已经被血染红,仍可见那帕子上绣着的柳叶……这分明是柳明月随身帕子……
她是否在掉下来的那一刻,还有什么话想说?
是否在心内呼救……
薛寒云视线模样,脑中竟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他颤抖着伸手去摸她衣领,只存着一线希望,假如在她身上摸不到当初订亲送的小玉锁,这个人必不是月儿……
可是真相往往残酷的令人不能接受,他心痛的几乎要背过气去,一瞬间连呼吸也窒住——被摔断的脖子下,他很容易便拽出了一个带血的玉锁,赫然正是他从小的贴身之物……
“啊——”他将怀中血肉模糊的尸体紧搂在怀里,仰天惨嗥……
身后大军铁蹄响起,震动的地表轰然作响,城门大开,金城守军冲出来欲抢回肃王尸首,两军短兵相接在即,薛寒云却只跪在那里,充耳不闻……
——月儿,没有了你,世界形同荒漠。
☆、103
金城一战;薛寒云一战成名。
后来有人提起他来,皆以“冷面煞神”呼之。
肃王被他一箭力透心□死,金城暂时由司马塬与司马恪俩兄弟共同守卫;但是后来的某一夜,柳明月下葬的第五天凌晨,薛寒云身先士卒;带着兵勇摸黑爬上城头,将守着城楼的金城守将一枪挑死,金城告破。
有军士亲眼目睹;此后形容他那一夜形如煞神修罗;提着长枪一路挑杀过去;枪下亡魂无数;冲进肃王府的时候,浑身滴血,身后跟着的士卒已经所剩不多……几乎没有人能跟得上这样疯狂的冲杀!
城破之后,通常便是巷战。
金城城门告破,罗行之与容庆带兵杀进城来,与金城守军战在了一处。
城内百姓听得喊杀声,各自缩在家中,只求战争快点结束。但肃王在金城经营几十年,手下心腹亲信皆扎根在金城,哪怕肃王死了,还有肃王世子司马恪,以及跟随着肃王掌管金城的司马塬,哪里会不作抵抗将城池拱手相让?
这一战打的天昏地暗。
薛寒云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烈火焚心,他已然身在地狱,又何惧再拉些人下地狱陪着他呢?
自从杀进城来,他以一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一路杀进了肃王府,但有抵抗,统统一枪挑死……
肃王爷继承了司马家男人的天性风流,育有庶子无数,许多庶子平日皆练弓马,遇到薛寒云,怎可能束手就擒?
天亮之后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节,城中肃王亲信许多府中都着了火,妇人孩子哭成一团,罗行之与容庆负责清点人数,更有下面将士挂出安民告示,只道凡与逆王毫无瓜葛的百姓,不曾助逆王造反者,一律如常生活……
老百姓大清早起来,听得外面已经没有喊打喊杀声了,推开门去瞧,差点吓晕过去……满目鲜血,堪比修罗场,街上到处都是断肢残骸,好不吓人!
小老百姓,谁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如常生活?
此后几十年,怕都要做噩梦!
连前来征讨的将士们都心有戚戚焉。
罗行之与容庆歪歪斜斜骑在马上,一路往肃王府而去。拼杀了一夜,累的够呛,然而看着这满街的大启军士,倒在地下的虽然分为两个阵营,朝中与金城守军,但都是大启年轻的儿郎,正是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年华,却因为皇族的自相残杀,而同胞相残……这是何等的可悲?
此时此刻,他们对薛寒云的那些话,尤其体会深刻。
这一地池鱼,满城尸山血海,见证了皇族争权夺利的残忍。
这些普通士卒不过各为其主,相互之间又无国仇家恨,如今却因为一场内战而糊里糊涂丧命,罗行之与容庆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有了怀疑。
身为武将,全心忠于君主,到底对还是不对?
肃王府中门大开,院内堆放着一堆首级,薛寒云拄着长枪漠漠站在一边,浑身被血浸透,眸子含冰压雪,瞧一眼能让人背心透出一股凉意来……
自从柳明月从城楼上掉下来,他当时恸哭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三日停灵,他抱着尸体在大帐里枯坐了三日,亲手将她埋葬在了金城郊外。
小师妹的葬礼,罗行之与容庆都参加了。
罗行之总觉得,薛寒云亲手埋死的,不止是柳明月,还有他身体里活生生的一部分,也跟着小师妹,被深深的埋在了漆黑的地下。
此后他又恢复成了初次在罗家校场相见时的冷漠与戒备,或者比之从前更甚。
当年的他,话虽少,至少还有表情,如今的薛寒云,整个人就是冰块,全无生气与暖意。
“这……”满地首级算怎么回事?
他此刻身上杀意正浓,罗行之虽问着话,却还是忍不住退后几步,想确认眼前这个浑身被血浸透的人是不是薛寒云。
“这些皆是肃王之子,我要拿来祭奠月儿!”
罗行之与容庆交换个骇然的眼神,只觉这样的薛寒云太过吓人……
五日之后,大军开拔回京,薛寒云长久的立在柳明月的墓前,喃喃低语:“月儿,除了肃王世子外逃,别的王子我全诛杀了给你陪葬,你……别害怕……”
他抬头去瞧天际,西北的天空,本应天高云淡,然而此际黑云压顶,将半个天空都遮盖了起来,缓慢移动,有将整个天空都盖起来的趋势……
远处罗行之与容庆不住催促,他最后再恋恋不舍瞧一眼,转身而去……
来时为柳明月准备的马车里,坐着金铃及白英白瑶三人。
三人自从金城城破,打听得带兵的是薛寒云,前往肃王府求见薛寒云,却意外得知柳明月坠亡,白英白瑶两个孩子已经失声大哭:“先生——”
痛彻心肺。
对于他们来说,柳明月是这世界送给他们的唯一光明……
金铃哆嗦着嘴唇,半日说不出一个字来,只眼泪成串掉下……
八月的京师,正是一年之中最燥热的时候。
柳厚近些日子赋闲在家,虽然官职未被罢免,但他觉得只是早晚的问题。
相国府如今只有一个角门容许通行,寻常厨下仆人出门去卖菜,也得通过锦衣卫禁军盘查,一路之上有锦衣卫尾随,回来再盘查一遍。
不过这一切柳厚都不曾放在心上。
他宦海沉浮几十年,大风大浪见过的多了,如今的承宗帝甚样人品,他早已看的清楚,大约是近日疑神疑鬼,不知道又听信了谁的小人之言,这才令他回府反省。
今日厨下出去买菜的乃是大刘,他一路买了菜,听得京中百姓纷传,薛将军带兵凯旋,心中欢喜不已,虽然碍着身后尾随的锦衣卫,但大刘还是放大了嗓门与百姓问了几句话。
那意思便是:我家姑爷得胜还朝,老爷定然无事,你们跟也白跟!
锦衣卫的人自然也知道了这消息,柳相会不会被扳倒,如今还是未知之数,索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大刘聊天。
大刘推了菜车回家,才进了角门,将独轮小车一扔,便往书房跑去。
“老爷,老爷,大喜了!”
柳厚操劳政事几十年,说起来就数这两个月悠闲,从书堆里抬起头来,打趣大刘:“难道今天买到了胖头鱼?”
大刘对胖头鱼情有独钟,每每最喜买这种鱼。
“老爷,姑爷得胜还朝了!只要姑爷回来,老爷铁定要回朝!”大刘嘿嘿傻乐。
他完全不懂朝中弯弯绕,只知道姑爷立了战功,对老爷目下的处境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所以由衷的替他高兴。
柳厚关心的倒不是这件事。
“你可曾听说了,姑爷可将小姐带回来了?”
大刘挠头,似乎是因为太过高兴,反忘记打听了小姐的消息而颇为窘迫,“老爷,这个……大刘不知。”不过他很快又傻笑起来:“姑爷既然回来了,铁定是将小姐带回来了,老爷不用担心!不过小姐回来,不知道要吃些什么?她离京几年,也不知道口味变了没……”
大刘唠唠叨叨,关注点已经在今晚的菜式上了。
柳厚挥挥手,让他退下,自己抱着书,却兀自微笑了起来。
月儿……离京两年,应是长大了罢?
也不知道边关的风有没有将她吹的黑了些?
他这里畅想父女团聚,连书也看不下去了,索性扔了书本子,信步往院里走去,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索性又转到了后花园,也无心欣赏满院风景,只觉今日花也开的不甚好,树也长的不甚绿,女儿离家近三年,他好似没让人好生打理这后花园……
那可是个挑剔的丫头呢!
柳厚满心欢喜,暗自腹诽,召了花匠来,令他们好生收拾花木。
那些花匠见得相爷这般颠三倒四的催促的模样,皆背过身去默默偷笑:相爷这是听说小姐要回来,高兴坏了吧?
从午时到未时,从未时到申时,再从申时到酉时,最后到了戌时,相国府外面的禁军不知几时撤去的,都无人注意,终于,远处马蹄声声,车轮阵阵,翘首期盼了大半日的相国府门子狂喜,朝院子里大喊一声:“姑爷回来了!”猛然间拉开了中门——
静阒的夜里,薛寒云身姿笔挺,端坐在马上,身后无有一兵一卒,只有他身旁的马车不疾不徐,与之并行。
赶车的少年约摸十三四岁,见得朱门贵府,心中先自有了怯意,又听得院内一声喊,中门大开,好几名仆从打着琉璃灯笼鱼贯而出,霎时将相国府门前照的亮如白昼,当间一长者慈眉善眉,殷殷切盼。
他无端觉得鼻头发酸,甚直有些不敢看这长者的眼神……
☆、104
马车停了下来;柳相笑意满面;只等着车帘掀起,小丫头眉花眼笑探出头来,呼一声阿爹。却不防薛寒云下了马;一头便跪倒在他面前。
——这是没有找到?
马车里先是钻出来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接着钻出了金铃,连同那赶马车的少年一同跪倒在了柳相面前,唯独不见小丫头。
“月儿呢?”连金铃都来了,却不见柳明月。柳相暗思:难道这孩子又回白瓦关了?听说她在那里大展拳脚,很是做了一番事情;如今竟然连老父也不管了……
柳相满眼的失望;挡也挡不住。
“阿爹;月儿……”薛寒云直到这一刻,跪倒在柳厚面前,才更觉此生艰难,他这是在活活剜老父的心啊……
“月儿……在金城坠亡了……”薛寒云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就是那个不得不举刀的刽子手。
柳厚只当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什么?”那丫头虽然学了几天三脚猫功夫,又没有实战经验,怎么可能跑到金城去?
“肃王……抓了月儿来威胁我归顺,然后……将月儿从金城城楼上扔了下来……我亲手所葬……”薛寒云跪在那里,重重磕下头去,就好似这是别人的脑袋,大力的撞击到门前青石砖之下,他浑然不觉疼痛,可是青石砖之上,红色的血花很快便绽放开来……
这话犹如重锤,一字一字,重重敲在柳厚心尖上,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组合起来,竟然觉得没听明白。他低头看着脚下不住狠狠磕头的男子,有一霎那似乎有点明白,好像有什么东西灌进了他的脑子里,灵窍归位。
明白的瞬间,他的脸色顿时煞白如纸,心痛的拧成了一团,好似被一把巨手毫不留情的紧紧攥着,一口热血毫无预兆的直喷了出来……然后,一生经过无数巨浪扑打,宦海沉浮而屹立不倒的柳厚,这一刻只觉得心底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整个人软软的朝后倒去……
细数柳厚这一生,先是与老母相依为命,后来好不容易有妻有女,母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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