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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时来运转 作者:顾子行(晋江vip2015-05-10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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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水塘村的路上,路过一片老坟山,以前她每每走到这里,脊梁骨都发寒,但她今天显然连害怕也忘记了。从前她错过了那么多,得了机会重新来过,她怎么能害怕呢?
眼前脑海里都是那人,乱得很,那人几年前还和她一起走过这段路,那天他还讲了许多故事给她听。这个冬夜里,桂香只想见春生一面,确定他的安危,还有告诉他那些不敢说出的话。
脚下每走一步,她都更加坚定了要去见那人一面的决心。
进了村,那些土狗一路叫着,单福满直皱眉:“跑水力干嘛去了?”
“哦……上次马小红叫我带信给她爹的,我给忘记了……”她肿着一双大眼,嗓子又有些哑,单福满也没多问背着手往屋子里走。
半天她爹忽的回头:“进去吃饭吧,你小娘本都睡觉去又叫桂平点了把火热着呢。”
桂香径直去了厨房,灶膛里果然还有些火,那饭菜也一直热着,桂香扯了灯,橘色的光晕,迅速在老旧的墙壁上铺陈开来。
单福满估摸着闺女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娘走的早,这女娃心里的心思他是一点不知怎么,只得叹了口气,点了锅旱烟陪她吃饭。
等着桂香吃完饭去洗锅碗,单福满才去堂屋抱了盆花生来,咔擦咔擦地剥起了花生,那本花生每一个壳子都裹着两粒米,单福满剥一次,一边放一粒,桂香一小就传他喜欢吃生花生。父女两人从来默契,此时亦然。
“爹,我想求您件事。”桂香先开了口。
单福满手里的动作蓦地停顿了下来,这丫头眼里写的都是认真。
桂香望着她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爹,我想去一趟西安……”
单福满总算知道这丫头的心事了,思考了好一会儿,他才清了清嗓子道:“今个你不对劲是不是也因为那小子?你要知道,这去一趟容易,再回来就没那么利索了,你也知道这乡里乡亲的风俗,女孩子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爹一直就盼着你能有个好的归宿,但爹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了,但你今后要是过的不好,爹怕是死了也不能合眼的。”
桂香一片哽咽,许久才说道:“爹,我保证……保证今后绝不叫您操心。”
“春生那娃娃我看着也还不错,但这人呀,一靠相处,二靠你的心。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想去的话,赶紧去屋里收拾东西,省城去西安的火车可等不得你的。”单福满说完了这些话,扶着桌子站起来进了屋。
桂香将那散在桌上的花生米全吃了,她自己也不确定这侯春生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但此刻她明白自己的心,也懂那人的心。
……
当天晚上单福满寻思了一整个晚上,这闺女能傻气,他可不能傻,明个他就和村里人说他家桂香去城里卖货去了。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桂平老早排了长队去磨豆腐,这会儿单福满正卷了袖子在帮李红英开油锅呢。外边又开始下雪了,李红英将炸好的油果放在灶头上,点了支香又说了几句“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之类的话。
桂平已经高出李红英一个头了,帮着他娘把厨房里收拾停当才出来。今晚做的汤圆是他姐最喜欢的芝麻馅的,这准备的本来是四个人的份量,桂平怕一会吃不完他爹看得糟心,干脆一口气吃了好多个,又说了最近学校里发上的一系列有趣的事給他爹听。
单桂香不在家,单福满只觉得有些冷清,桂平见他爹虽然忙里忙外乐呵呵的,他爹心里可牵挂桂香了。今天包汤圆的时候,他还特意叫他娘留了些芝麻馅呢。
这几天他姐不在家,桂平干脆每晚代替了桂香烧热水给他爹烫脚,总算没叫他爹太失落。单福满实在是高兴看到着孩子的细心:“桂平啊,你这娃娃还算叫爹省心些。”哎,桂香要是男娃娃多好啊,他一定给她娶个漂亮媳妇……
桂平边收拾那杂七杂八的东西,边和他爹说话:“爹,我瞅见春生哥能托付的。这当兵的复原后找工作也不难的,而且他现在升了连级干部,可以带了我姐一起去。”
单福满叹了口气道:“这西安毕竟太远了……”他就这么一个闺女还要叫那小子骗去那么远的地方,他哪里愿意!
桂平嬉皮笑脸地道:“爹,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呀,等着享儿孙的福就成。”
“你这混小子还好意思说,那时候跟同学打架是咋回事呢?”
桂平嘿嘿直笑:“爹,说我姐的事呢,咋又扯我头上来了?”
……
远在西北的乌鲁木齐市,也恰巧落过一场雪,街道上基本没人再出来。昨晚城东出了事,东边商铺的陈老板一家子叫人杀了,就连不足月的婴孩也惨遭灭口。街道上的血到刚刚才清理干净……
陈家老板向来本分,只是一直不愿意和那边境上来的商人做生意,国家的政策不许,对于那些人宣扬的东西他也不赞成。
侯春生一行人赶到的时候,那杀人的已经跑了,章勤气得直跳脚,这群人显然从他们一到乌鲁木齐就盯上他们,当时是陈家人主动向上面反映的问题,只是他们这才到这,这家人就死了。
春生眼底说不出的冷静,直直地看着那倒了一地的人,这份仇他一定要报:“全体听命,迅速检查是否还有人活着,二十分钟后开会。”这位三十岁不到的连长,语气腔调一片肃杀,直叫他们打了个寒战。
为引了对方上钩,他们设了一场局,敌暗我明的感觉太被动了,第二天一行人全换做一身橄榄绿的军装,安抚了百姓的心……
来乌鲁木齐的第七天他们终于抓捕了一大批嫌疑犯,那投机活动的主犯已经抓住了,当地的派出所也派了警力支持。
只是最后一天收网的时候,忽的蹿出三五个脸蒙黑布的人,他们手里都有枪,每支枪都指着穿军装的人。春生眼尖,即刻下令:“全体卧倒!”这次来的兵都是跟了他很久的战士,他绝不叫他们有什么闪失。
章勤和春生靠的最近,原本正和那乌鲁木齐的警署交接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春生一个卧扑将他按在了地上,但那枪却还是穿了他的肩胛。
接连着回身的几枪,那几个匪人,就被射成了筛子,再也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章勤大嚎一声:“哥!”一行人这才发现春生受了伤!大约是伤了动脉,那血往外冒得厉害,章勤一把背了他往医院跑去。
医院有规定,军人的手术他们不能做,院长干脆推说医生放假去了,这冷处理总比到时候治死了人好。
什么?这该死的医生都放年假期去了,章勤可管不得那么多:“别说是放假,就是死了也得给我滚出来个医生治病!”
那小护士皱了眉,直往院长办公室跑。
……
绿皮车走了两天,桂香才终于到了西安。这次来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没人接应,桂香打听了半天,才搭了人家的顺风车去了他们军区。
这里的冬天比玉水冷多了,外面几乎哈气成冰,桂香只得将围巾往上提了提。一路上的树都是光秃秃的模样,那些个麦子此刻叫大雪压住了,看不见一点杂色。
桂香到了那门卫处直接报了侯春生的名字,那人例行公事地登记完毕才放了她进去。桂香穿的玫瑰红的短襟小袄,下面穿的大脚牛仔裤,一双粗跟高跟鞋,怎么看怎么清丽。早先有个看过她表演的小战士认得她,连忙上来搭讪。
得知她是来寻侯连长,连忙殷勤带路,到了家属楼门口,那战士挠了挠头道:“嫂子,咱连长出任务还没回来呢!咱连长早先申请过随军,这屋子就是他的了,只是一直空着呢。您先在家属楼住着,前个来的电报说今个就回的,等他回了我第一个来通知你。”
桂香点点头,将从家里带的土特产分了些他:“麻烦你了。”
那小战士哪里肯要,推脱道:“这个您留给咱连长吃吧。”
桂香瞧了瞧眼前的屋子,两个一样大的房间,一个不算大的客厅,一个小厨房。春生定是来收拾过的,窗明几净的,阳台上还养了几盆花,生的还很碧绿,刚刚打了个花骨朵,桂香不禁多留意了一眼。
那小战士连忙笑道:“连长的这花倒有来历呢,上次出任务的时候,硬是绕路去西宁买的。说是他老家有这种花,到了冬天才开花,香得很……”
桂香点了点头,这花她认得,是腊梅,禁不住抬手摸了摸那花。
大约觉得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道:“嫂子,咱连长这屋您先住着,有啥不方便的我再给你置办去。哥晚上回,我去给你们领被子去。”
☆、第44章
思慕
桂香在将那屋子收拾了下,又给那腊梅洒了些水。
傍晚的时候那个小战士又来了,他手里抱了几大床棉被:“嫂子,连长那里出了点小问题,今天暂时回不来。”
桂香点点头:“不碍事,我等他。”她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见一见他,等几天也不妨事的。
“嫂子,咱连长他……”他吞吞吐吐了半天不知怎么继续说下去。
“他咋了?”桂香抬眉问。
“肩窝里中了一枪……”他实在是不想骗她。
桂香一下瘫坐在板凳上,许岩想到刚刚电报春生说对她保密的事了,连忙解释道:“嫂子,哥他的伤不及性命,这几天就能回的。”嫂子还不知他们连长刚包扎了药就要往回赶呢!
桂香心里缓了缓,半天才道:“真是谢谢你,请问出任务回来都是从哪个门进?”她要去等他,她错过了他那么多天,再相遇她就绝不放手……
“东门……”他不知桂香问这个做什么。
桂香笑道:“能不能带我去?”
“啊?”这天寒地冻的,那东门那是女人能呆的地方!但嫂子眼底的光倒是一点也不是说谎的样子,他当然只得点头,他们连长可是指明道姓的说叫他听从桂香指挥的。
东门离这里有三里地,许岩怕她走得太累,本要向队里借个车去的,但桂香直摆手说不用,他只好作罢,他家连长真是找了个通情达理的好妻子。
东门有值班的门卫和守卫,守卫是执枪的战士,而值班室里则是轮岗的老兵。许岩将她送到那里也没急着走,外面又开始落了雪。
“嫂子,要不你和我先回去,等明天天亮了再来等咱连长。”
“不,我今晚就在这等他。”桂香从没这么坚定地等过一个人,小时候听人讲故事说女主角为了等男主角变成雕塑的,但她就是变了雕塑也要等他。
许岩挠挠头道:“这天太冷,怕叫你冻坏了身子骨。”
桂香笑:“不会的。”那人曾经替手下那么多战士站过岗,大约也是这样的冬夜吧,夜里没人聊天,该有多寂寞?眼前的景色又是多么单调啊?
走过你走的路,受过你受的苦,不过是为了和你更接近而已……
许岩见说不动她,只得和她一起等,但愿连长他们早点回来才好!
夜渐渐沉了下去,值班室里冷得和冰窖一般,他们男人都冷得牙齿打颤呢,更别说桂香了。许岩只得找了个盐水瓶子灌了些开水给她:“嫂子,我真怕咱连长回来说我亏待你!”
桂香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等春生是情愿的,叫旁人吃苦就不好,连忙催着他回去休息。他许岩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哪里就比不上她能吃苦了?“嫂子,我和你一起等咱连长回来。”说话间许岩径直出去替了那值夜班的守卫。
……
侯春生的血总算止住了,但因为那医生先前的推脱,白白多流了些血,这会正靠在病床上看一份《参考消息》。
他一面包扎伤口,一面叫章勤去发了电报回队里,归程要耽搁几天了,但章勤却给他带来了个好消息,桂香来西安了!
原本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三天的,直接被春生给推了。
春生也不理会那医生说的什么发炎不发炎的话,直直往外面叫:“章勤,再发一通电报回去,说我伤势不重,明天出发回去!”
“什么?”疯了,疯了!章勤万万没想到嫂子的威力这么猛,不过是来看一趟他,就值得这人豁命往回赶了?当然这话,他不敢说给春生听,只能在肚子里烂掉。哎,他真怕路上有个闪失……
乌鲁木齐到西安一路也是颠簸崎岖,章勤劳担心春生受不住苦,特意叫那司机把车速压得慢了点。这满满一车战士经历了前面几天紧张与不安之后,总算是有了片刻的休息,这才上了车就呼呼大睡了。
侯春生也闭着眼睛眯了会,但肩窝里火辣辣的疼,他那胳膊动也不能动。这点痛对于他来说,还算不得要命,此时此刻他的心早已经飞远了。
爱便是这般模样,再痛的伤遇见它,便结了痂。
……
新年一天天靠近,水塘村不少人家都趁着这个年,饱饱的吃上一顿,有的人家一口气蒸了20斤白面馒头。
李红英也没少弄,桂香和桂平都爱吃这萝卜丝的肉包哩。往年包的包子不若今年这么多,而且桂香捏包子的速度也快,今年单福满除了烧水之外,还要爬上来包几个才能赶得上趟。
终于上了一笼包子上去,单福满总算喘了口气:“也不知你姐现在咋样了,这西安现在肯定比咱这冷多了。你姐脚上还生着冻疮呢!”
桂平笑:“爹,有春生哥呢!您甭担心,再吃个包子吧。”
……
桂香困极了就趴在那放茶水的桌上睡了,再醒来天已经亮了,她做了个梦,是玉水河埂上大片大片的麦子,青葱碧绿的,人说梦见青的就是亲人将至的预兆。
许岩早在她醒前就去打了两份早饭来,今天他要将队里再整顿下,昨晚的雪太大了,车库顶上都是雪呢,他送了吃的来就暂时走了。
桂香直直地凝望着外边白茫茫一片发呆,整整一天她都没离开过那值班室。那随军的几个军嫂见了桂香也难得开了话匣子:“我家老吴说,侯连长早就提交了申请上去的,你咋才来?”
桂香笑道:“家里有些事,所以这才抽了时间过来。”她竟默认了是春生妻子的事。
“哎,是啊,自从来了这里,我都三年没回过一趟家了!等以后你过来住就知道了,这军区里到处都是老爷们,要是和自家男人闹了别扭,想回个娘家都难哟!”那语气里的惆怅,忽的叫桂香想起了单福满,这也是她第一次离开家过年呢……
这女儿到底是嫁出去就一去不复返了,可她心底舍不得她爹。
“我家老吴说侯连长可能要晚几天才回来的,去家属楼等吧。”这军队里的女人哪个不是苦等呢,张爱梅望着这个比她小很多的女人柔声道。
桂香握了握她的手道:“不碍事的。”
张爱梅见说不动她,收拾了东西往家去了:“一会去我那吃午饭吧,我家老吴也不在家,咱自己相互照拂照拂。”
桂香就怕这边一走那人就回来,张爱梅也看出来了,转眼对旁边的小战士道:“一会儿侯连长他们一回来,麻烦你来稍个信叫他直接去我那儿。”
那小战士敬了个礼道:“是,嫂子。”这张爱梅的爱人是这个军区的二把手,张爱梅平常对人也柔和,这底下人都服她。
桂香只得点头,这是春生的人际关系圈,她不得不去。
张爱梅他们的住处和侯春生分的那间房隔了一栋楼,“这房子是老房子了,你们的那间比我们的新一些。”
桂香点点头和她一起上了三楼,那屋子里收拾得极为停当,墙上挂了一个大相框,放着她丈夫和女儿的照片。
“坐吧。”李梅解了围巾去给桂香倒水。
“梅姐,用不着这么客气……”桂香急忙拦了她。
张爱梅笑:“这哪是客气呀,快坐,我去做饭,一会我家老吴就回来了。”
桂香起身笑道:“我来帮你。”她哪能干等着人伺候。
炒了几个菜,门叫人敲了敲,桂香赶紧去开门,但见不是刚刚在在门口瞧见的小战士,眼里滑过一丝失落,但看见他的肩章,大约猜到了他就是张爱梅口里的老吴。
吴大洲以为是张爱梅新结识的小姊妹,连忙说了个:“你好,才来的?”
桂香直得点了点头,张爱梅解了围裙出来,掩着嘴直笑:“这是春生家未来的媳妇。”
“春生媳妇?”难怪那小子瞧不中老许家闺女了,这丫头长得多俊啊。
张爱梅赶紧张罗着端了饭菜上来,“第一次来这里?这春生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
桂香笑:“第二次来了,上次来的时候是碰巧,那时候是跟着玉水的话剧社来的。”
“哦。”那次汇演他也去的,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了,那天春生那小子还真抱了个丫头的,他扒了口饭:“这次这小子可是吃了点苦头咯,本来也不是派他去的,那许师长……”张爱梅怕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一脚踹他腿肚子上。
“许师长?”桂香抬眼问。
“哦,许师长想提拔他。”张爱梅赶紧补充道,“嗨,这老吴一回来就要聊这些,来来来,吃菜,吃菜。”
桂香点点头吃了她夹来的一块红烧肉,这个许师长到底是谁。
吴大洲笑:“小单啊,咱春生的确是个好苗子,而且对你也是一心一意,”
吃完饭桂香帮着张爱梅收拾了碗筷,张爱梅瞧见桂香腿上的裤子着实好看,硬是问她要了样子。只是这裤子裁剪起来,费了不少时间。
忽的有人急急忙忙来敲门,桂香赶紧往外瞧去,“报告!”
吴大洲见他冒冒失失的,到底是年轻了些,直拧了眉:“啥事?”
那小战士龇了一排牙道:“报告首长!俺连长回来了,俺是来找嫂子去的!”
张爱梅也不好再留她,笑道:“快去吧。”
……
☆、第45章
唯一
那军区地上的雪已经被人铲过,叫太阳晒过,总算化出一条路来,空气里是午后淡淡的暖意,那些已经枯败掉的树木叫风卷得沙沙作响。
桂香一路小跑到东门,全然顾不得听那个跟着她出来的小战士的话。到了那门口,桂香深深喘了口气,这时已经换过岗,只剩下两个瘦高的小战士,但却不见春生:“那个……请问……侯连长他们回来了吗?”
那守门的不认得她,点点头道:“二连的回来了,已经去家属部了。”
桂香只得又往回走,东门到家属楼有三里地,桂香觉得一生都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那些复杂的情绪堵得她眼泪直流,这一片的房子都长的差不多,她忘记春生到底住哪一栋了,都是红砖墙,一点区别也没有啊,她刚刚为什么不等那小战士把话说完呢,那人……他到底在哪?眼泪一瞬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身后忽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桂香也顾不得擦眼泪,直愣愣地回头,一抹橄榄绿浸润在午后的阳光里,那人瘦了,脸上还有些不正常的白。桂香捏着衣角,愣愣地等着他一步步走近。
“桂香……”那人又唤了一遍她的名字。她听见他讲话,却哭得更凶,好像要将那么多天的担惊害怕都哭出来,将那么多天的想念都化在这眼泪里。
他终于走近,眼前的太阳光叫他那颀长的身段掩住了:“做啥哭?”
“这里哪里都是一样的,我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她像个迷路的孩子,一面擦眼泪一面重复着一句话,脸蛋直接哭花了。
春生心里一片酸软,喉头滚动着一把带了她到怀里:“我在这,桂香,以后绝不叫你找不到。”她能来,他就绝不再叫她走。两人依偎着,和那根连在一起的两棵树。
半天春生才将她从怀里挖出来唤了声:“桂香。”
她瓮声瓮气地应了他一句,却□□生捏住了手指,半天春生垂到她耳边说了句话:“他们都看着呢,桂香,你确定咱要这么一直被他们占便宜吗?”
桂香闻言抬头往他身后瞧去,那吴大洲和他媳妇还有一大群橄榄绿的兵哥哥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呢,脸一瞬间热开了,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天冷,咱还是进去吧……”总叫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
春生高兴瞧见她这一脸害羞的样子,要不是怕这一大群人占便宜,他现在就想吻她,蓦地转了身,咳了咳道:“都看够了没呢?这才回来就叫你们围观!”
那明明是警告语气,却像得了冠军的人炫耀自己的奖品一样。
为首的人直骂他臭小子,但春生可管不了那么多,拉着桂香一路穿过人群。
“喂……这样不好吧……”毕竟那里头还有他上司什么,桂香下意识觉得该和人打个招呼什么的。
春生顿了步子,拍了拍她的头,半眯着眼笑:“你要去的话,肯定会被他们打趣,比如问什么时候嫁给我之类的问题……”
“啊?”要问这个?她还没想好呢。
桂香脸上的表情成功取悦了他,一绕到人群瞧不见的地方,他就一把抱了她。
“喂,你这肩窝里还伤着呢!不要命了吗?”桂香实在是怕人魔疯地弄破了伤。
“没事!”春生忽的低了头,故意贴着她的鼻子轻蹭着:“桂香,你不知道,我长这么大就么这么惜命过……”春生的语气实在是太叫人心疼,还有那眼底浓浓的深情,桂香大了胆子摸了摸他的脸。
春生一把捉了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桂香觉得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春生哥……”
她的声音显然有些颤,他以为这丫头又害怕了,连忙将她放到地上去,“抱歉,是我逾礼了……”
桂香知道他是多心了,走近,抱了他的手握住,回了他浅浅的一吻。她明显感到了这人身子一颤……
桂香轻笑道:“那我讨回来,怎样?是不是很公平?”
春生眼圈一瞬红了,这丫头,这丫头简直……
“是……是……公平。”他说着竟有些哽咽,这一刻他在梦里刻画多少遍了?
章勤刚被春生派去买菜了,这回看着门口相依偎着的两个人,一下子呆住了,扯着嗓子喊了声:“报告!”
桂香闻声,一下耷笼着脑袋不出声了,春生见着她那红红的耳珠心里直犯暖意,抬了靠近里面的手捏了捏她耳珠,这丫头这下真的红成番茄了……
章勤见他家连长的心情还不错,连忙干笑道:“侯连长,我啥也没瞧见,菜给你搁这里了,我……我先回去了……队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嫂子,您和哥慢慢聊哈……哈……”
“去吧。”春生朝他望了望,示意他快滚,那眼神简直黑透了,太可怕了。
春生见他走远了,这才提了那一大袋子菜进屋。
这屋子本来不小,但桂香忽的和他单独在一起就觉得有些挤,心脏该死的乱跳着,还有这脸上一定红的可怕。
“口渴吗?我烧些水给你喝。”桂香说完就自顾自地跑厨房烧水去了。
春生轻笑出声,这丫头啊,他哪里舍得吓到她。厨房里水声响了老半天,那丫头还是没有出来。他干脆取了那塑料袋里的韭菜摘了,等着那丫头出来,韭菜都□□生摘了一小捆了。
桂香深呼吸好多次,才总算平静了些,推了门出去,那人正窝在身后的木沙发椅上摘菜呢,
他生的高,就是坐在那也掩不住那种俊朗。
可不知为什么这种场景好像很熟悉,上一世这人也这样安安静静地帮她摘过菜。他们认识了多少年了,她又忽视了这人多少年了?
桂香找了个大白瓷杯子倒了水给他:“喝点水吧。”
春生接了那杯子,又顺势捉了她的手握住。桂香刚刚平复下去的心又开始翻腾了……
“我去洗菜。”桂香另一只手赶紧抱了那韭菜……
春生哪里肯放,一把扯了她抱住:“不急,桂香……让我抱抱。”
这人是撒娇?于是他坐着,她站着。春生有力的胳膊裹着她的腰,叫她再也逃不得。那灼热的大手即便隔着衣服也叫桂香忽略不得,但她却贪恋着这个怀抱。
桂香实在是不敢往他眼里看,这眼里黑如墨,静如水,又藏了情,直直地看进他心底去。
“桂香,你能来,简直像个梦一般,可如果这是梦,真叫我不愿意醒来。”春生一字一句地同她说着这些话。
桂香不知怎么回他,但却听得很认真:“桂香,我好想念你,来西安的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你。可难得回去,你又不待见我……天知道章勤那小子说你来的时候,我简直想飞到西安来,真怕那又是个梦,幸好,我回来了,这不是梦。”
桂香忽的有些眼涩,抬手描着他的眉画了一遍:“以后都不是梦,春生哥。”
束在她腰间的手一瞬间紧了紧,胳膊一用力将桂香拉进怀里圈好,桂香因着他这一拉,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压在了春生腿上,而且明显感到他身子不对劲了。
气氛一瞬有些尴尬,桂香赶紧要起来,春生却不让,又捉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别怕……我只抱抱你。”
这人果真没有骗她,箍着她的脖子就没再动,桂香捧着他的脸细细地看着,他的眼睛真是好看,嘴唇也好看,情不自禁笑了笑。
春生见她笑心情莫名好:“做啥笑?”
“觉得你好看。”桂香的声音说的小,还是叫他听见了,春生脑子里的弦一下断了,连忙叫她不要动,他整个胸腔里咚咚作响,眼底的光深的怕人,桂香若是再近一寸他就要食言了。
桂香赶忙爬起来站好,脸上只比那晚霞红一些:“我去……做饭……”
春生点头,握了她的手一起进了厨房。这房子春生虽然一直空着没住,但需要的东西春生都早准备了齐全,一个洗菜,一个切菜,那锅里的油热好了,桂香要往那锅里倒菜,春生怕她烫着,接了那锅铲说道:“我来,我保证你吃着打嘴舍不得丢!”
桂香愿意看他耍宝,退到旁边去帮他洗盘子。锅里的肉烧的差不多了,他夹了一块叫她尝,嗯,这人的厨艺不赖,咸淡适宜。
他急于想听到他的赞扬,桂香也明白,故意皱着眉假逗他:“不好吃。”
“啊?”春生有些泄气,那表情和考了不及格回去的孩子一般。
桂香不忍心再逗他,握了握他的手道:“没有……很好吃。”一个男人厨艺能如此,不过是因为他大小就没有娘,一家人的饭都要倚仗他罢了。
春生一把拦了她在怀里,轻轻地舒了口气:“好吃就好,明天是除夕了,想去哪里玩?”
“哪里都行。”她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成,在哪里是不拘的。
☆、第46章
归程
吃完饭,桂香抱了碗去厨房,春生眯着眼看她转那水龙头,腊月间的自来水凉极,大手一捞:“我来,袖子。”
桂香笑替他卷了那袖子:“炉子里还有热水的。”说话间已经往那白瓷盆里倒了些热水。
这种平淡至极的生活叫桂香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宁感。
“桂香,你觉得这房子咋样?”春生先开了口,他问的是这房子她喜不喜欢。
“嗯,朝阳挺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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