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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人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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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招,可说是拚命之着,狠辣到了极致。
  〃绿判官〃倒也识货,认出朱昶手中的铁剑是柄宝刃,不敢太过托大,中途变式,改抓为拍。
  〃砰!〃挟以一声闷哼。
  绛衣少女尖叫出声。
  朱昶但觉全身一震,如遭雷殛,连退了四五步,张口喷出一股血箭,两眼发黑,身形摇摇欲倒,心里暗道一声:〃休矣!想不到毁于此獠之手。〃〃绿判官〃桀桀一阵怪笑,道:〃娃儿,本座生平杀人如儿戏,但今天有些反常,最后一句,肯不肯拜门?〃朱昶双目圆睁,惨厉的道:〃办不到!〃
  〃绿判官〃手一扬,又放了下来,怒声道:〃小兔崽子,若非本座留了余地,你一招也接不下,放明白些,如能传本座衣钵,可行遍天下难找敌手。〃〃办……不到!〃
  〃本座把你撕碎!〃
  怪喝声中,伸手便抓……
  朱昶无力举剑,连挪步都难,只有暝目待死的份儿。
  就在此刻,一个苍劲震耳的声音道:〃绿判官,贫道代他接你这一招!〃一个衣冠不整的老道,随声而现。
  朱昶闻声睁眼,只见来的正是道上所遇,穷缠自己要收徒的〃武林三子〃之一的〃天玄子〃,心神不由随之一振。
  〃绿判官〃收手回身,桀桀一笑道:〃老杂毛,想不到你还敢出山,送死来了?〃〃天玄子〃脱手掷了一粒丹丸与近在身旁的绛衣女子,低声急道:〃要他立即服下,俟机走路,切记!〃说完,前欺数步,面对〃绿判官〃,打了一稽首道:〃久违了!〃〃绿判官〃狞声道:〃老杂毛,少废话,纳命来!〃呼地一掌,朝〃天玄子〃劈了过去,〃天玄子〃举掌相迎,〃轰!〃然一声巨响,罡风匝地暴卷,走石飞砂,树折草偃,人影一触而分,竟是势均力敌。
  人影分而又合,顿时昏天黑地,星月无光。
  绛衣少女疾步走到朱昶身前,春葱似的玉指,捻住那粒丹丸,朝朱昶口内送去,朱昶开口想说什么,口一张,丹丸正好入了喉。
  那三名剑手,此际突然互打一个招呼,举剑扑了过来。
  〃找死!〃
  三剑手各各惨哼一声,成了滚地葫芦,出手的是〃天玄子〃,这老道一方面应付〃绿判官〃,尚能顾及到这方面,可见〃武林三子〃之名,并非幸致的。
  劲风余劲,震得朱昶一个踉跄,绛衣少女急忙扶住,肌肤相触,加上幽幽体香,朱心头一荡,俊面登时一热。
  绛衣少女放开了手,羞答答的道:〃公子,能行动吗?〃朱昶恍悟目前处境,试一运气,竟已恢复过半,知道〃天玄子〃的灵丹业已奏效,他觉得不该只顾逃命,置〃天玄子〃于不顾,但自己即使完全无伤,也无法为他助力,一时之间,委决不下,不知如何是好?
  绛衣少女再次催促道:〃公子,我们该走了?〃本文出处利文网http://www。shubao2。com。tw
  软语莺声,悦耳至极,尤其我们二字,别有一番滋味,虽然他和她在片刻之前,尚是陌路之人,遭遇的特殊情况,使他们利害相连,没有矜持没有儿女的娇羞作态,一切是那么自然。
  月光下,眸光似水,充满了感激,期待,还有几分神秘之情。
  另一边,三名剑手坐地疗伤。
  〃天玄子〃与〃绿判官〃仍作殊死之斗,但〃天玄子〃似略占上风。
  朱昶扫了场中一眼,期期的道:〃姑娘,你先走一步如何?〃〃为什么?〃
  〃在下不能撇下这位道长……〃
  〃公子,是道长如此吩咐的?〃
  〃可是……身为武士……〃
  〃公子,奴家说句放肆的话,留下反而使道长分心,你的伤……〃朱昶脸一红,道:〃姑娘,我们也许不同一条路。〃绛衣女子玉颜一惨,道:〃公子,你既然义伸援手,总不希望奴家再次落入恶魔之手?〃朱昶可为了难。
  〃天玄子〃怪叫一声道:〃小呆子,有什么儿女情长,换个地方再谈吧,如果再来个什么判官,便怎处?〃朱昶心头一震,暗忖,这是实情,如果真的再来几个〃黑堡〃高手,自己伤势未复,绛衣女子看来无甚功力,岂非吃不了兜着走?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此时有些气馁,当下扬声道:〃前辈,这笔人情容后再谢了!〃说完,转向绛衣少女道:〃我们走!〃转身挪步,朝疏林间疾步行去。
  绛衣少女紧随着道:〃公子,走回头路么?〃朱昶脚步不停,口里道:〃在下马匹在岗上!〃〃哦!〃
  〃姑娘练过武吗?〃
  〃花拳绣腿,尚不足以防身,还未请教公子上姓?〃〃在下姓朱,单名一个昶字,永日之昶。〃
  〃哦!奴家……奴家叫郝宫花!〃
  宫花,她的姿色,真似一朵禁宫里的名花,朱昶不由脱口道:〃好名字!〃说完,却有些后悔不该如此轻浮。
  郝宫花却娇笑出声,道:〃公子过誉了。〃
  说话之间,已来到拴马之处,一看,不禁双目尽赤,恨怒交加,马儿横躺地上,马头稀烂,流了一地的血,人马之间,本有一份深情,朱昶不禁流下了泪。
  郝宫花失声道:〃呀!这必是那〃绿判官〃所为!〃〃何以见得?〃
  〃击碎马首而没有嘶鸣之声,除了那怪物,谁有此功力……〃朱昶恨恨地道:〃姑娘说得是,有一天在下照样要把老怪的头颅劈碎!〃〃朱公子,如今便怎处?〃
  〃只好劳动两条腿了!〃
  〃朱公子,你为了奴家险遭不测,又逢丧骑之痛,实在……〃〃郝姑娘,惭愧,在下习艺不精,不自量力,方有此祸……〃〃公子这么一说,益发令奴家无地自容了!〃惊心动魄的搏斗声,不断传来,荒山静夜,更觉栗人。
  〃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吧!〃
  〃悉听公子之便!〃
  朱昶从马背上取出几件重要之物,揣在怀里,其余的只好丢弃了,两人绕道下岗,朝前疾奔,月夜有美同行,该是十分写意的事,然而朱昶的感受却不同,他从未这样狼狈过,也从未如此沮丧过,他那英雄自许的豪气,业已消失殆尽了。
  月落!星沉!天亮了。
  两人置身在半峰间的一条羊肠小径上,远远可望见顺山脚蜿蜒的马道。
  朱昶止住脚道:〃郝姑娘,我们该分手了!〃郝宫花凄楚地凝视着朱昶道:〃分手吗?〃
  朱昶不由一愕,道:〃终不成这样一直同行下去……〃郝宫花噗嗤一笑,道:〃奴家倒真愿如此!〃弦外之音,朱昶自能体会,他未尝不动心,只是心急思归,同时双亲因避仇而遁此隐居,居处不容外人知道,在他记忆中,父亲为了住处被人窥破,而迁居四次,岂可造次,况且此女来路不明,〃见色而迷者非真武士〃,这是父亲的严训,当下一正心神,正色道:〃郝姑娘,后会有期!〃绛衣少女宫花粉腮又变为哀凄之色,幽幽的道:〃朱公子,奴家孤苦伶仃,无家可归,无亲可投,江湖风波厄险,将来不知是何了局,看公子气宇,必是钟鸣鼎食之家,能否予一枝之栖,侪身仆婢……〃朱昶把头微微一摇,道:〃姑娘错了,在下也是生长寒门。〃〃奴家不信?〃
  〃那就在于姑娘了!〃
  〃是公子不屑吗?〃
  〃郝姑娘,在下若有这等心意,又何必冒险与〃黑堡〃结仇……〃〃是奴家失言了!〃说完,深深一敛衽。
  朱昶急送礼道:〃姑娘不可如此!〃
  〃公子,援手之恩,容后图报了……〃
  〃在下并非望报,小事不足挂齿!〃
  〃公子虽不望报,但奴家岂能无感恩之心。〃〃在下十分同情姑娘的处境,但心余力拙,只视吉人天相。〃〃奴家心感了。〃
  〃姑娘珍重!〃
  〃公子也珍重,愿能再见!〃
  〃会的!〃
  朱昶微一拱手,硬下心肠,弹身飞掠而去,心头可有一种难言的滋味,下了山,登上马道,沿川鄂边境南行,第三天,到了利川城,再去便是武陵山区,离家已不远了。
  入利川城,迳自走入一家素常来往的酒店〃太白居〃。
  老板娘摇幌着迎了上来,堆满肥肉的胖脸,展开了真挚的的笑容,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道:〃哟!哥子,整整半年不见了,请进!请进!噫!马匹呢?〃朱昶讪讪一笑道:〃我是步行!〃
  〃真亏你这身穿着,到后院小花厅吧!〃
  〃大娘,我随便吃点东西就要上路。〃
  〃好久不来了,怎么这样急……〃
  朱昶笑笑不答,迳直走入后院。
  这是一明两暗的三合小院,院中点缀着竹石花草,十分清幽。
  朱昶步入正面的明间坐了。
  不一刻,小二沏上茶,摆上四个干果碟,打了一把热毛巾,然后哈腰道:〃公子用洒?〃〃嗯!喝一点也好!〃
  〃配什么菜?〃
  〃随便拣我常吃的三五样够了!〃
  〃请稍坐。〃
  小二退了出去,朱昶独坐闲思,回忆归途中所遇一切,〃红娘子〃,〃绿判官〃,〃天玄子〃,〃绛衣少女郝宫花〃……
  梢在马背书囊的短笺离奇失踪,这使他想起来便惴惴不安,为什么金银不动,单单取去那短笺呢?那只是情急无奈,想命大青传送的家书,对方取去何用呢?还有,大青怎会被拴在那短松岗上?……
  想来想去,意念又回到绛衣女子身上,绝世的姿容,悲惨的命运,隐约的情意。他的脸不自禁的热了起来。
  他想,那时何不救人救彻,把她安置在这酒店中?但又想到酒店是五方出入之所,而她却是〃黑堡〃追索的人,连累了店家也不好……
  心念之间,小二送来了酒菜,放下湘帘,又退了出去。
  朱昶自斟自饮,心里仍在想着郝宫花,她实在是〃红颜女子多薄命〃的写照。
  突地──
  湘帘一掀,一个青衣汉子,站在门边,冲着朱昶阴阴一笑。
  朱昶心中一动,出声喝问道:〃干什么的?〃那汉子一扬手,抛出一物,转身而没。
  朱昶举筷夹住来物,口里喝道:〃别走!〃
  人随声起,掀帘外出,人影已杳,那夹在筷子上的东西,份量不轻,一看,赫然是一长方形的黑色铁牌,中央凸出一个惊心怵目的字:〃死!〃朱昶骇然色变,脱口道了一声:〃死牌!〃
  〃死牌〃是〃黑堡〃的杀人信物,不殊阎王令,接到这恐怖牌子的,算是死定了,朱昶以前只是听说过,现在才真正的见识到。
  他折回房中,业已无心酒饭。
  〃黑堡〃的势力,的确可怖,想不到这么快便落入对方掌握中。
  郝宫花如何呢?看来绝难逃出〃黑堡〃的魔爪。
  他本身被死亡威胁,却首先想到了陌路相逢的绛衣女子。
  掌柜的胖大娘气急败坏的冲入房中,惶然道:〃哥子,方才那汉子……〃朱昶手一扬,道:〃送这个来!〃
  胖大娘栗呼道:〃死牌!〃
  朱昶沉重的道:〃不错,死亡令!〃
  胖大娘脸上肥肉抽得紧紧的,两道扫帚眉连成了两头大的一字。
  〃哥子,你怎会招惹上〃黑堡〃?〃
  〃为了救一个女子!〃
  〃唉!这怎么办?〃
  〃大娘,我马上走路……〃
  〃你走不了一里路!〃
  〃总不能坐着等?〃
  〃哥子,让我想想……〃
  〃不!大娘,我不能连累您。〃
  胖大娘双目一瞪,道:〃废话!〃
  朱昶一楞,胖大娘从未对他如此态度过,一个女流之辈,也不曾听说过她习过武,她却识得〃黑堡〃的〃死牌〃,这可是怪事,难道她是真人不露相吗?但不管如何,她怎敢开罪名震江湖的〃黑堡〃?
  〃大娘,您想什么?〃
  〃给你找活路!〃
  〃不必想了!〃
  〃为什么?〃
  〃大娘的身家性命,岂能因了我而……〃
  〃住嘴,你落入〃黑堡〃之手,死了不打紧,你娘老子的安全可就危殆了!〃朱昶心头狂震,自与胖大娘相识以来,她从不曾追问过自己的家世,自己也不曾泄露半点,她怎知道父母呢?莫非她也是〃黑堡〃爪牙,故意出此诈话……
  心念之中,沉声道:〃大娘说什么?〃
  胖大娘横眉竖目的道:〃给我住口!〃
  朱昶不由傻住了,真想不透她的居心?
  胖大娘突地移身壁前,朝壁间连按了三下,房内铺砌的花砖忽然裂开,露出了一道门户,层层石级,延伸入目光不及的黑暗中。
  〃哥子,下去,里面有吃的,三天之后自己出来!〃朱昶骇然,如果自己所料不差,这一进去,岂不成了瓮中之鳖?但设使对方真是好意,岂不又……
  〃下去!〃
  〃大娘!……〃
  〃要你下去,迟便不及了!〃
  朱昶想了一想,生死交关,话非问明不可,别糊里糊涂丢掉一条命,当下正色道:〃大娘,您是武林人?〃〃怎么这多废话,你想死嘛!……〃
  〃我不明白大娘为什么甘担风险,救一个接死〃死牌〃的人?〃〃以后你会明白!〃
  〃我现在就想知道!〃
  〃急煞人,你……〃
  〃还有,大娘似知道我的家世?〃
  〃就算是吧,快进去!〃
  〃不,这必须请大娘说清楚……〃
  〃时间不及了!〃
  朱昶心中愈加起疑,坚持着道:〃那就歉难从命了。〃胖大娘怒目圆睁,厉声道:〃要大娘我动手吗?〃朱昶心头一震,暗忖: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当下冷冷一笑道:〃大娘,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如此大娘更须加以解释了?〃
  〃下去!〃
  〃办不到!〃
  〃看来非动手不可了……〃
  〃悉听尊便!〃
  〃呛!〃的一声,铁剑出了鞘,胖大娘一挽袖管,不见骨头的胖手蓦地上扬,场面顿呈剑拔弩张之势。
  朱昶寒声道:〃大娘,数年交往,您待我不错,我不该怀疑您,但事关生死……〃胖大娘向前欺了一步,怒不可遏的道:〃你尽有这多屁放,到底下不下去?〃〃办不到!〃
  〃好哇!小子……〃
  随着喝话之声,〃呼!〃的一掌朝朱昶劈去,朱昶一横心,铁剑斜挥而去。
  〃你小子还差得远!〃
  胖大娘动作可比话快,劈出的掌势不变,另一手一伸,一划,朱昶的铁剑竟被封死,挥洒不开,也只这眨眼工夫,朱昶结结实实挨了一掌,身形一个踉跄。
  〃下去!〃
  身形未稳,又一股掌力涌到,朱昶身不由己地朝那地面门户坠落,但他身手竟非等闲,甫一触及石阶,立地弹了起来……
  胖大娘哈哈一笑,挥掌下压。
  朱昶弹起的身形,复又被迫落穴中。
  〃格格!〃声起,门户关闭。
  朱昶亡魂尽冒,缓势落在斜伸的石级之上,他作梦也估不到胖大娘会有这高功力,自己极负一身所学,竟无还手的余地,至终还是着了道儿。
  朝下一望,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以剑护身,预防突袭,闭上双目,宁神静气,再次睁开,已能隐约辨物,回剑向上一探,那地室暗门竟是生铁铸就,实胚胚的显然相当沉厚,虽有宝刃,亦难破关而出。
  不能退只有进,反正事已至此,一切凭命运了。
  心里可把胖大娘恨到了极处,同时也恨自己经验阅历太差,才轻易上当。
  纵是刀山剑海,也只有一闯了。
  他咬牙横心,仗剑踏石级而下。
  下降约五丈左右,已到石级尽头,向里一折,是一条平伸的甬道,他静候了片刻,不见有什么动静,再次挪步前行。
  甬道虽然阴暗,但却没有霉额之气。
  前行近二十丈,又折向左边,眼前突地一亮,只见一道珠光,从一道门户之内射出,房内可见床榻桌椅之类的布设。
  朱昶停在房门之外,一时倒有些困惑不安。
  到底胖大娘是好意还是恶意?
  呆了许久,依然一无动静,一方面是后退不能,另一方面激于好奇,任何事不论吉凶,总有个结局。
  于是,一手仗剑,跨入房中。
  目光一扫,只见房中布置十分整洁,桌上放有干粮肉脯,还有一瓷缸清水,床上被褥俱全,靠床头放有一个书架,排了约十数本书。
  朱昶真正的困惑了,自己一路进来,并未遭到什么意外,而情况与胖大娘所说的完全一样,饮食只可敷三日之需。
  莫非自己误会她了?
  但她为什么不顾身家性命而救自己呢?
  这些干粮饮水,当然不是临时弄来的,因为从自己接到〃死牌〃到现在也只一刻光景,只有一个可能,这秘室是胖大娘自己必要时藏身之所,饮食随时置备现成……
  心虽如此想,但仍不完全相信这推想,自己此刻是瓮中之鳖了,对方要取自己性命,十分容易。
  他忽地想起外面的暗门是生铁所铸,胖大娘要自己三日之后,破关而出,岂非是句废话。食粮用尽,只有活活困死一途。
  莫非对方不立刻要自己的命,是另有企图?
  对了,胖大娘言语中隐约透露,她似知道自己的身世。
  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刚才的推想,又被完全推翻了,胖大娘必系〃黑堡〃一路人物无疑。
  于是,他敏感地为父母弟妹的安全担忧。
  他愈想愈觉事有蹊跷,顿时忧心如焚,提起剑向外奔去,顾盼间,又来到那暗门下面,想尽办法,那暗门不动分毫。
  他沮丧地折回室中,坐在椅上发楞。
  无意中,他发现房中竟然也有〃滴漏〃的设置,计算时日倒无问题。
  吉凶祸福,目前根本无法测度。
  目光下意识地转到书架上,在茫然无主,极度无聊的心情下,离椅上前,信手一翻,不由哑然失笑,摆的意是〃金刚经〃、〃弥陀经〃……等一类佛家经典,暗忖:胖大娘不知在修些什么?今生抑来世?
  ※        ※        ※
  干粮用了一半,看那特殊设计的〃滴漏〃,已是三天。
  这三天,像是三年一样长,朱昶根本不存什么脱困的希望,因为事实上不可能,但人只要一口气在,求生的欲望是不会泯灭的。
  他离房出甬道,走向那道暗门。
  目光扫处,不由狂喜过望,奇迹似的,那暗门边缘有了隙缝,透入亮光,至此,他对胖大娘的看法又有了转变,她的确是好意,自己胡猜乱测,错怪她了,心里登时升起一股歉疚之意。
  他系好剑,然后登上最高一层石级,蹲身,双手上擎,运力一托,暗门有些活动,喘了口气,集全身功力于双臂,猛力一托,土石纷落,暗门离开原位,再奋力向旁一推,露出了一个可以挤身的斜口。
  朱昶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形容,这像是奇迹,三天来他不曾这样想过,多么意外的事。
  他长身攒了出去,目光扫处,不由呆了。
  眼前是一片瓦砾物,断垣破瓦,焦木残梁,景物全非,整整烧毁了半条街。
  怪不得暗门露出隙缝,原来是被火烧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是胖大娘纵火焚屋,还是〃黑堡〃的人因自己失踪而迁怒于酒家?胖大娘自己纵火似不可能,她不会毁自己辛苦经营的基业,更不会为了救自己而使这多邻舍遭劫。
  看来是〃黑堡〃中人所为无疑了。
  胖大娘呢?店里的人呢?是生还是死?
  究其实,罪魁是谁?
  想着想着,不由滴下了英雄之泪,胖大娘的声音笑貌,浮升脑海。
  渐渐,由悲、疚,转为愤、恨、极端的恨,仰天自誓道:〃有生之日,必灭〃黑堡〃,以靖武林。〃如果胖大娘真的因救自己而家毁人亡,则自己此生将抱无穷之憾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他恨得几乎发狂,恨不能立刻找〃黑堡〃的人拚命,然而想到自身的功力,想到〃绿判官〃,又不禁气馁。
  他不能长久站在瓦砾场中,引人疑窦,也许〃黑堡〃的人便在附近,自己这身白衣,一眼便可认出来,万一遭了毒手,胖大娘岂非白白牺牲了,此仇何人去报?
  心念之中,他立即掩好那暗门,然后装着若无其事的踱离这片废墟,心里压抑着的那股怆痛与怨毒,就非笔墨所能形容的了。
  转出废墟,进入了人流之中。
  不少人在现场指点比划,议论纷纭,但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朱昶混在人丛中,想探索些蛛丝马迹,但却大失所望,听到的,尽是些不着边际的揣测之词。
  就在此刻──
  五骑黑马,疾驰而至,马上是四名身披黑色风氅的黑衣劲装佩剑武士,和一名黑衫老者。
  人群纷纷避开,五骑马直奔入瓦砾场中,然后停住,所有路人的目光,全好奇的投向这五人,交相接耳,胡猜这五名黑衣人的来历。
  朱昶念及自己与父母约定的归家期已过,本待离开,一见这五名怪异的黑衣人来临,又中止了离开的念头,想看个究竟。
  只见那黑衫老者,口讲指划地向四名劲装黑衣武士讲论,距离远,听不大真切。
  工夫不大,只见其中一名黑衣武士下马,拔出佩剑,勒向颈项。
  围观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血光迸现,那名黑衣武士栽了下去。
  这一幕活生生的血剧,看得人头皮发炸,惊魂离窍有些胆子太小的,急急走避。
  朱昶也是动魄惊心,这是什么回事?这五人是何来历?何以这名武士要来这片废墟中自杀?
  这是一个恐怖的谜!
  另一名黑衣武士下了马,把自杀者用原来披在死者身上的黑色风氅一裹,抱上死者的马背,用绳索捆牢,黑衫老者一挥手,五骑马风驰而去。
  离奇而恐怖的一幕结束了,但留给人的印象,势将永远不忘。
  江湖诡谲,于此可见一斑。
  朱昶但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惊悸地回头一望,只见一个灰衣老和尚正站在自己身后,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疾向侧方挪了两步,转身道:〃前辈有何见教?〃灰衣老僧沉声道:〃速随老衲来!〃
  说完,已自举步离开。
  朱昶大感惶惑,这老和尚素昧平生,是何来路,为什么要自己跟他走?莫非又是〃黑堡〃中人?
  想到〃黑堡〃,无边的怨毒在胸中沸腾,立即跟了上去,灰衣老僧不曾回顾,似已料到朱昶必定跟来,脚下如行云流水,快速之极。
  朱昶保持了五丈距离跟进。
  灰衣老僧尽拣僻街小巷而行,不久,来到一处荒凉的城墙脚,老僧回望了朱昶一眼,飘身上了城墙,落向城外。
  他为什么不走城门,而要拣这荒僻处所翻越?此中必有文章……
  心念之中,朱昶也跟着越城而出。
  此处,是利川城最荒凉的角落,灰衣老僧并不停步,朝更荒僻的所在行去,朱昶只好跟着走。
  不久,来到一片密林之中,灰衣老僧止步回身。
  朱昶心存戒念,在距对方五丈之处停住,功力不懈。
  灰衣老僧凝视朱昶有顷,频频点头道:〃的确是块稀世奇材!〃朱昶心中一动,道:〃前辈何方高人?〃
  〃老衲悟灵子!〃
  〃武林三子的第二位?〃
  〃不错,小施主见闻不俗!〃
  〃命晚辈至此有何见教?〃
  〃悟灵子〃老脸一肃,道:〃小施主,你的确胆大包天!〃朱昶心头一震,道:〃前辈此话怎讲?〃
  〃小施主可知适才城中所见那一幕是什么回事?〃这话,正中朱昶心怀,这是他亟于想揭开的谜底,起初他怀疑这老僧是〃黑堡〃人物,老僧一报号,才知道对方是武林中极负盛誉的〃武林三子〃之一,疑念顿消,态度之间,也现出恭谨,因为〃武林三子〃之末的〃天玄子〃,在数日之前曾救过他一命,若非〃天玄子〃适时现身,他已毁在〃黑堡〃太上护法〃绿判官〃之手,当下剑眉一紧,迫不及待的道:〃晚辈不解!〃〃那为首的黑衫老者,叫〃无情太岁许钧〃,随从的是四名〃黑武士〃……〃〃黑武士?〃
  〃你没听说过?〃
  〃没有!〃
  〃黑武士便是〃黑堡〃所蓄的死士,个个身手不弱,残暴成性……〃朱昶双目一瞪,咬了咬牙,道:〃原来是〃黑堡〃爪牙!〃〃嗯!那许钧是黑武士中的一个大头目……〃〃那名〃黑武士〃因何自杀?〃
  〃为了未完成使命!〃
  〃什么使命?〃
  〃杀你!〃
  朱昶一飘身,直欺到老僧身前,栗声道:〃为了晚辈?〃〃不错,〃黑堡〃传出〃死牌〃落了空,这是头一次!〃〃那名黑武士因未达成杀人使命而自裁?〃
  〃这是〃黑堡〃规矩!〃
  〃前辈可知道〃黑堡〃主人是谁?〃
  〃这个……江湖中恐无人知道。〃
  〃这场火如何起的?〃
  〃怪火!〃
  朱昶一震道:〃怪火?〃
  〃不错,不知纵火者是谁?〃
  朱昶暗忖,莫非胖大娘为了救自己而自行纵火焚屋?那她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论彼此交情,值得她如此做吗?
  心念之中,又道:〃前辈如何知道的?〃
  〃从方才对方的谈话中得悉,纵火者既非〃黑堡〃的人,岂非怪人!〃〃前辈可知道有否什么人罹难?〃
  〃这倒不清楚!〃
  〃前辈怎知晚辈的遭遇?〃
  〃对方口中的白衣书生,舍你而谁?〃
  朱昶点了点头,〃悟灵子〃接着又道:〃目前百里之内,都有〃黑堡〃的人在搜捕你,你好大胆,竟敢公然现身……〃〃谢前辈盛德!〃
  〃不必,这也是有缘!〃
  提到〃有缘〃二字,朱昶想到了〃天玄子〃,的确是有缘,自己在数天之中,碰上了〃武林三子〃之二,〃武林三子〃是当代奇人,一般武林人想一见而不可能,不知这老僧的〃有缘〃二字之内,是否另有文章?
  当下不期然的道:〃是的,有缘!〃
  〃小施主艺出何门?〃
  〃家学!〃
  〃哦!令尊如何称呼?〃
  〃这……恕晚辈不便奉告!〃
  〃既有隐衷,不说也罢,小施主既然承认有缘,可肯随缘?〃〃随缘?〃
  〃是的!〃
  〃请前辈明说?〃
  〃悟灵子〃顿了一顿,一字一字的道:〃以你的夙根质秉,可成天下第一高手!〃
  第二章 劫难重重
  朱昶一听,知道话已转入正题,对方的目的,与〃天玄子〃如此一辙,当下也不点破,微微一笑道:〃天下也有第一高手吗?〃〃悟灵子〃正色道:〃当然,武学深如瀚海,谁人能称第一,不过这所谓第一,是泛指在某一时期当中,有杰出的修为,冠盖此一时期的一般高手而言。〃朱昶心中窃笑,这解释虽不无道理,但勉强之至,父亲也不是被誉为〃第一高手〃吗,何以隐世避仇?那仇家岂非在第一高手之上,抑或仇家才是第一高手?所谓第一也者,不是自大便是武林同道所封,即以当今〃黑堡〃主人而论,他是第几?
  心虽如此想,口里却道:〃前辈言之有理!〃〃悟灵子〃莞尔道:〃那么小施主想成为当代第一高手吗?〃〃晚辈不敢存此奢望。〃
  〃并非奢望,只要你肯!〃
  〃前辈之意……〃
  〃小施主碰上老衲,亦算一段奇缘!〃
  朱昶心内暗忖:〃武林三子〃之中,以为首的〃空空子〃造诣最高,文事武功,诸般杂学,都有超人修为,其余二子,未必比父亲强出多少,凭〃悟灵子〃能调教出第一高手吗?但对方是一番好意,不能使对方难堪。
  心念之中,委婉的道:〃前辈盛德,晚辈心领了!〃〃你……不愿?〃
  〃非不愿也,是不能也!〃
  〃却是为何?〃
  〃武林人最严门户之别!〃
  〃这个嘛?……老衲无门户之见,名份也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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