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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同人)莫离+3番外 作者:叶笙暮(晋江2015-02-06正文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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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罹充耳不闻,目光四顾,并不曾发觉什么有问题的地方,便坦然坐在炕角,盘腿打坐,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外界诸事都与我无关的模样。
  “公子,娘叫我来请公子去吃完饭。”少女看着屋中烛火映出一道人影,便叩了叩门。
  莫罹睁开眼走出去,“有劳姑娘。”
  墨绿衣袍的男子逆光而来,眉目疏朗如月,少女“啊”了一声,忙低下头去,诺诺的道:“不……不用谢。”说着,又忍不住稍稍抬起头看莫罹,轻声道:“公子,这边请。”
  莫罹跟上。
  唐柔一见他,立时招手,“阿罹,过来过来。”
  莫罹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唐柔口中的“阿罹”叫的是自己,他走过去,坐在唐柔跟前。
  唐柔笑道:“阿罹,我听婆婆说,明天就是中元节,不宜出行的,我们在这里多住一天,后天再走好不好?”
  莫罹看他眼神狡黠,便知道他心中必然是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但他们的行程本就不急,莫罹也就无可无不可的道:“随你。”
  “阿罹你最好了。”唐柔无甚诚意的对莫罹一笑,转头去跟那个少女说话,“桃子姑娘,你可说了要带我去放水灯的,我还没有见过中元节的水灯呢。”
  桃子姑娘羞涩的点点头,道:“好。”
  农家的粗茶淡饭,唐柔仍然吃的很开心,饭后强拉着莫罹帮老婆婆洗碗。“婆婆你都不收我们吃饭住宿的钱,那我们帮你洗洗碗也是应该的。”他甜甜地笑着把老婆婆哄回房间。
  桃子姑娘揪着衣角看着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在厨房,诺诺道:“两位公子,还是我来洗吧。”
  唐柔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桃子姑娘,我们不会把碗砸了的。”
  “不是……”桃子姑娘咬着唇角,“不能让公子……”
  唐柔哄道:“好姑娘,你不让我们做点儿什么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好不容易将桃子姑娘哄出去,唐柔挽挽衣袖,拿起一块抹布,冲方才开始就面无表情站在厨房里的莫罹笑道:“帮忙啊,你不是没洗过碗吧?”
  莫罹不答,暗自腹诽:他何止是没洗过碗,自修炼成人之后,五谷杂粮他就再不曾沾口。侧目不去看唐柔狡黠的笑,“你会洗么?”他想着,是不是把唐柔支出去,直接施法将这些碗变干净。
  不等唐柔回答,屋外胡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混着桃子姑娘和老婆婆哭泣的哀求声。
  唐柔抹布一丢,“我出去看看。”
  唐柔一离开,莫罹松了口气,袍袖拂过,原本油腻的碗碟变得光可照人。莫罹颇为满意的检查了一遍,又将唐柔丢到一边的抹布捡回来摆好,方施施然走出厨房。
  唐柔没有贸然就闯进去,而是贴在墙角偷听,听了半晌之后,秀气的眉毛拧成一片。
  莫罹脚步悠悠走过去,以眼神表示疑惑。
  “土匪,要强桃子姑娘去做压寨夫人。”唐柔贴在莫罹耳边,低声道。
  莫罹狐疑,“我只听过中元节祭祀鬼神,难道还可以娶亲?”
  唐柔道:“土匪有什么忌讳的。”眼眸一转,“阿罹,你和这伙儿土匪比,谁的武功更厉害?”
  温热的呼吸尽数打在耳上,莫罹肩胛缩了缩,随口道:“一群乌合之众,没有高手。”如果真的有高手,他和唐柔两个活生生的人站在窗外窃窃私语岂能瞒得过去。
  似乎是定了明天就要来“娶亲”,挤在屋中的土匪开始往外走,唐柔抓着莫罹的胳膊闪身隐藏在暗中,直到土匪离开才从黑暗中出来。
  莫罹从唐柔掌中抽出胳膊,往屋中走去,“碗我洗了,我先回去休息。”安抚此时屋中惊慌失措的老婆婆和桃子姑娘的重任,还是交给唐柔吧,莫罹自觉自己不擅长安抚人心,就不去多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别时易

  红衣红裳,长发用簪子盘起,铜镜中映出的笑脸,比之春桃多几分明艳,比之夏荷多几分秀美。而铜镜中映出的另一个身影一如以往的神色寡淡至面无表情。
  “嗳,阿罹,我打扮成这个样子,不好看么?”唐柔转了个身,问莫罹。
  莫罹上下打量他,点头,“很好看。”
  唐柔拨弄着挽发的簪子上垂下的一缕流苏,“难怪唐大小的时候把我和方姊一样打扮。”
  莫罹道:“方姊?”这个名字,莫罹在唐柔口中不止听过一次。
  唐柔道:“方姊叫唐方,是唐老太太的孙女,也是整个唐门我最喜欢的人了。”他眼神中闪耀着明媚的光芒,“方姊是唐门最善良最美丽的人,自爹爹和娘过世之后,就是唐大和方姊带着我的。”
  莫罹“嗯”了了一声。
  “方姊说,她真想屋子顶上开个大窟窿,那晚上就可以欣赏着美丽星空入睡。”唐柔扬扬下颌,“你猜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莫罹无甚新意的猜测,“你真的把她的屋子顶掀了?”
  唐柔鼓鼓脸颊,道:“那下雨的时候要怎么办啊?我就把唐大大哥的送我的水晶瓶里边装满了萤火虫,挂在方姊的床头。”
  “确实比把屋子顶掀了要好得多。”莫罹如是道。
  唐柔转个身不理他,对着盖头发呆。
  莫罹张了张口,半晌才道:“人来了,我暗中跟着你。”话音落下,人已经隐藏在暗中了。
  唐柔拿着盖头蒙住脸,装模作样的肩膀一抖一抖,也不知是真的“梨花带雨哭的哽咽”,还是憋着笑憋得辛苦。土匪破门而入,推搡着将“新娘子”压上花轿。
  莫罹先一步躲在土匪窝里等着唐柔,结果花轿在厅上一闪而过,直接送入了洞房。
  唐柔双手掩在大红的喜服下把玩着铁蒺藜,一边分心听着有人满身酒气脚步沉沉的走进房中,掩上房门,朝着自己走过来。唐柔站起身一手掀了盖头,一手蓄势待发,待看清那土匪面貌之时,不由“咦”了一声,“你……”
  土匪面目温文如书生,看到唐柔也愣住了,“怎么不是桃子?”
  唐柔转念想到:必然这土匪是认得桃子姑娘的,可桃子姑娘昨夜哭的可怜好似不认识土匪一般……
  “桃子呢?”不等唐柔想明白,土匪急着问道。
  唐柔道:“桃子姑娘当然是在家里了。”
  土匪见唐柔一身红装,立时问道:“是桃子她不愿意嫁给我,才让你来顶替?”
  唐柔有些摸不着头脑,“桃子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三媒六聘上赶着娶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为什么会愿意被你绑来坐压寨夫人……”他说着,忽然狐疑问道:“桃子姑娘知道自己嫁的是你么?”
  土匪道:“大哥昨日派人提亲了啊。”
  “提亲?”唐柔撇撇嘴,“我可只看到威逼利诱,强抢民女!”
  话说到此,唐柔倒是明白了,大抵是这位书生样貌的土匪想娶桃子姑娘为其,而桃子姑娘大抵也不是不愿意,却因为昨日“提亲”的那伙土匪不大懂的“提亲的礼仪”,更是没把话说清楚,才生出了这一场闹剧。
  念及此,唐柔摆了摆手,“你要娶人家姑娘,也得挑个好媒人吧。”
  土匪也明白过来,更觉委屈,“大哥说全由他做主……”
  唐柔自觉没有再和他说下去的必要,三两下将头上的钗环卸了,又脱了外罩的红衣走出去。夜风微凉,唐柔白衣墨发,尽皆随风飘摇,他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坐轿子坐的腰都疼了。”
  一见墨绿长袍披在了他身上,莫罹道:“当心着凉。”
  唐柔穿上他的外衣,一边说“阿罹你真啰嗦”,一边将松松垮垮的领口整了整。奈何莫罹身量比他高,他整理好领口,袖子便长了,挽起了衣袖发丝还在领口处压着。
  莫罹只好替他整理,将散乱的发丝拢成一把顺手折了跟树枝固定住。
  “阿罹,你肯定猜不到,刚才那个土匪看到我之后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唐柔连说带比划,“眼珠子都要瞪得掉出来了。”
  莫罹默默听他说着。
  唐柔又道:“阿罹,原来昨天的那伙儿土匪是去提亲的啊……向他们那个样子提亲如果真的有姑娘嫁给他,那才真是奇了怪了。”他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嘴角翘起,“以前有人给方姊提亲,聘礼满满的摆了一院子,还是被方姊让人给丢出去了。”
  莫罹看着唐柔翘起的唇角,不知如何,忽然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唐柔愣住。
  莫罹也愣住。
  四目相对,唐柔先一步移开目光,向后退了一步,“嗳,好困了,阿……莫罹,我们不回去老婆婆那里了,就在这里找个地方凑合一夜,然后明天再赶路吧。”
  莫罹低低“嗯”了一声。
  翌日天色微亮,两人便策马疾驰,此后数日星夜兼程,直至到了浣花萧家。
  唐柔飞快下了马就往府里跑,莫罹跟随在他身后,四周打量着,暗自道:“浣花萧家山水相依,能建出来如此精妙林园的人胸中必有丘壑。”——哪怕昔日浣花萧家亭台楼阁此时已然付之一炬,只有断壁残园之处依稀可见昔日的繁华。
  直到看到第一具压在房梁底下的烧焦尸体,唐柔猛然回头,嘴唇颤抖着,要哭不哭的唤道:“阿罹……”
  莫罹蹲下身将那具尸体翻出来,“不是你的那三个朋友。”
  抬头对上唐柔半是惧意半是慌张的眼眸,莫罹顿了顿,道:“这里死的人,没有你的那三位朋友。”想了想,又道:“如此毫无顾忌的杀了人,又不是图财,那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的放火烧庄。必然是因为他们没有杀了要杀的人,所以才烧庄泄愤。”
  莫罹心里清楚,自己说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但是对于此事的唐柔来说,他需要的也不是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而是一根“浮木”,而这根“浮木”并不需要多么可靠。
  唐柔咬着唇角忍着泪,转向萧秋水卧房的方向。
  莫罹纵身而起,站在废墟的最高处,微一合眼。再睁开时,他的眼眸之中只余不加掩饰的冷寂,正如高高在上无悲无喜的的天神俯视人间,看着世人挣扎尘世恨别离求不得,而他不过一眼瞥过。
  时光在这一瞬停止,曾经发生在此地的种种在莫罹眼中一一闪现。
  权力帮手下来萧家,势要从萧家手中夺得什么,萧家抵挡不过,萧秋水父母及前来助阵的高手拼死将萧秋水三兄弟并正好路过此地的唐方四人送出去求援,其后,他们躲进萧家地下暗道之中,而权力帮的人寻人无果之后,放火烧庄。
  此地死伤无数,莫罹匆匆一眼掠过,定格在一个中年男子之上。
  莫罹听到他们称呼他为“唐大先生”,再一转眼,那个中年男子被人偷袭,一剑贯穿胸口而死。
  耳畔忽然听见唐柔的脚步声,莫罹放出寻人的苍蝶,从废墟顶上一跃而下至唐柔跟前,“看的怎么样了?”
  “烧焦了很多人……”唐柔喃喃说着,忽然一把攥住莫罹的衣袖,决然道:“我要去找萧大哥!”
  莫罹不留痕迹的抽出衣袖,转而扶住唐柔的肩,“那你知道萧秋水会往哪里走?”
  唐柔双目无神,看着莫罹又好像看着别处,“这里出了事,大哥肯定会去桂林的浣花剑派搬救兵。”
  莫罹道:“那我们就去桂……唔”莫罹猛地捂着胸口弯下腰,一刹之后蹙眉忍受着胸口处仿若万箭穿心般的痛苦直起身,“唐柔,你先走,我先处理一点儿事情,再来追你。”
  唐柔看见他明显紧蹙的眉心,“你……”
  莫罹紧蹙的眉心已经展开,声音一如以往的清朗淡漠,“我有些事不方便外人知晓,你先走吧。”
  唐柔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却是不曾从莫罹脸上再看出什么诸如痛苦的神色,心知莫罹没有说真话却也点点头,叮嘱道:“我沿途给你留下记号,你尽快来找我。”
  哄走唐柔,莫罹不再掩饰,强横无匹的仙神之力涌出,将四周封成一片死域。
  一抹青白虚影,在其中渐渐凝成人形。
  胸口疼痛来得迅猛,退的也快,莫罹眉目低垂,恭谨行礼,对着人影唤道:“师尊。”
  人影正是莫罹的师父,天界出了名的老资历神仙,玄逸仙尊。
  白发白眉白须的玄逸仙尊笑着颔首,“小莫罹,跟师尊还客气这些虚礼做什么,”招招手让莫罹过来,“小莫罹啊,你跟师尊说说,好好的不在天界,跟在陆溧和离郁那两惹祸精后边收拾麻烦,到人间来干什么?”
  莫罹脚步不动,淡声道:“回师尊,弟子受离郁所托,到人间照看一人一生周全。”
  玄逸仙尊连掐指一算都免了,直接问道:“是方才那个小姑娘?”
  莫罹道:“师尊,那是个少年。”
  玄逸仙尊道:“这无关紧要。”
  莫罹颔首,“是。”
  玄逸仙尊摸摸自己雪白的胡须,“据为师看他的面相,那小姑娘……小少年月前就该魂归地府,转世投胎了。”
  莫罹道:“是,唐柔本该在端午之时死在‘巨石横滩’,但弟子受离郁所托,便擅自救下他。”顿了一下,“师尊曾教导弟子,为神为仙,不该插手人间之事,弟子明知是错却……”
  玄逸仙尊打断莫罹的话,“为师只教导你,不能擅自插手,这偶尔插手一下也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莫罹静默,显然什么话都是从他师尊嘴里说出来的,他做弟子的,听着就是了。只是见自家师尊从云头上招来一片云彩,变作椅子——这是玄逸仙尊打断开始长篇大论的征兆——莫罹眉心一跳,立即问道:“师尊是特意来寻弟子?”
  玄逸仙尊道:“为师在天上呆的不安心,正巧有算出来你在人间施展轮回之法,就下来看看你。”
  莫罹看着自家师尊圆滚滚的肚子,垂头道:“是弟子的错,害的师尊在天界也不得安心。”
  玄逸仙尊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但逐字逐句又觉得莫罹好像也没有说错一个字,他便不在这个上纠缠,道:“下界之时,为师想起来,你修炼至今,为师还不曾认真考较你的法力进展。”
  莫罹回忆起数千年来,被自家师尊今日派到东海与龙王过招,明日又去西天和佛陀讨教的时光,终是沉默以对。
  玄逸仙尊再次招手,“过来。”
  莫罹无法,依言走过去,躬身,“不知师尊有何吩咐,弟子万死不辞。”
  玄逸仙尊笑道:“不用你万死,死个三四五次也就差不多了。”他解释道:“你虽然是个神仙,却是个仗着神剑之躯聚集出来的灵窍,与天界正统的神仙不大一样,所以,为师决定,让你历经诸世,体验一番人世间的情感。七情圆满,方能算得上是神。”
  莫罹面无表情的道:“修仙得道,须断绝七情六欲。”
  言下之意便是,为何到了我这里却偏偏相反。
  玄逸仙尊胡扯的话被戳破,改为用指节蹭着眉峰,道:“小莫罹,你这是要违抗师命?”
  莫罹垂首,“弟子不敢。”
  玄逸仙尊一笑,“这不就成了么,师尊让你历经诸世,你乖乖招办就好,至于原因,等到你诸世经历过后,自己就明白了。”摇头晃脑道:“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莫罹应“是。”
  “好了,这人间果然不是神仙呆的,为师要会天上找离郁家老头下棋去了,”玄逸仙尊笑眯眯的道:“你即刻就入世修行吧。”
  莫罹提醒他,“弟子受离郁之托,要照看唐柔一生,待弟子看着唐柔寿终正寝……”
  玄逸仙尊笑容灿烂的打断莫罹的话,“入世修行并不耽搁你照看那小姑娘……嗯,小少年。”
  莫罹疑惑,“弟子请师尊解惑。”
  玄逸仙尊敲敲他的头,“你何时离开,修行之后就是何时回来。你诸世历练,而他不过盏茶晨光。”
  莫罹醒悟,便不再执着于此,道:“弟子谨遵师命。”
  玄逸仙尊方满意的施施然驾着云彩离开,白发青衣的背影落在莫罹眼中,竟是无限的萧索。
作者有话要说:  (正经脸)玄逸仙尊其实还是很靠谱儿的

  ☆、天外飞仙

  一睁开眼,满目皆是飞扬的白纱,让莫罹恍惚不知身在何处。莫罹坐起身,半晌之后才明白自己身处何地,自己又是“何人”——本是流犯遗孤,被叶氏上一任族长救起,赐名“莫罹”。自幼与叶氏少族长叶孤城一同学文习武,虽是外姓,但叶氏诸人只将他当作二少爷看待。
  莫罹理清了自己的身份,便靠在床头发呆,直到门外传来侍女的脚步声,才一个翻身下床。
  洗漱过后,按例,莫罹去厅上用早饭。他去的早,偌大厅上只有他一个人,静悄悄的连往来侍女走动之声都不可闻,莫罹便撑着下颌靠在饭厅的窗户边上,看窗外花草葳蕤。
  蓦然,后背生出一股寒意。
  莫罹回身——一个白衣黑发的男子缓步走来,每一步走的不轻快也不沉重,似是闲闲迈出却没有一丝声音。那男子有着一双及其冷漠的琥珀色双眸,目光锋利如绝世名剑,哪怕他已然收敛锋芒仍旧让人不敢直视。
  莫罹看着他,心中忽然生出个古怪的念头:这就是白云城主!普天之下,除了他还有谁配是白云城主!
  “城主。”莫罹躬了躬身,唤道。
  叶孤城“嗯”了一声,坐下,“坐。”
  莫罹依言坐下,低头待叶孤城举箸之后,开始用饭。
  叶孤城寡言,莫罹不是多话之人,两人早饭过后,同去书房,也不过是叶孤城坐着看书,莫罹在另一边翻看往来船只运货的账册,整理送至飞仙岛的拜帖。
  新送来的一摞拜帖中,不过是这个门派掌门生辰,那个门派门主新婚。莫罹一封封看过去,指尖停留在峨眉掌门的拜帖上,轻声道:“城主,峨眉掌门独孤一鹤邀请你于九月初九在峨眉金顶,鉴赏他新的来的名剑‘纯钧’。”
  叶孤城从书中抬起头,“回信给他,多谢独孤掌门好意,叶孤城定按时赴约。”
  莫罹应了声“是”,抽出一张空白信笺回信。
  “你随我一起去 。”叶孤城忽道。
  莫罹写字的手一顿,沾了浓墨的笔便将马上要写好的信笺染了,他神色自若的将信笺揉成一团,再抽出一张来,提笔蘸墨落笔,分毫不乱。“我对江湖中的事不感兴趣。”莫罹道。
  叶孤城道:“你应当知晓独孤一鹤的真实身份。”
  莫罹回忆道:“大金鹏王朝,手握重宝的遗臣之一。”
  叶孤城道:“不错。”
  莫罹道:“城主有意独孤一鹤手中的财宝?”
  叶孤城道:“我更想知道他掌中的剑。”
  莫罹道:“独孤一鹤身为峨眉掌门,峨眉剑法已臻化境那是不必说的。据说他自创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在当今江湖已罕有敌手,算得上是城主的好对手。”
  叶孤城眼中浮出一种莫罹看不懂的神色,冷漠也又不全然是冷漠,清寒也不全是清寒,似乎在那冷漠清寒之后还有更深的更让人看不懂的东西存在。他淡淡的道:“独孤一鹤的剑法老成有余,锐气不足,我一生的所遇到的对手,似乎都是这样的。”
  莫罹一边分心翻看拜帖,一边答道:“那是年轻一辈有锐气的剑客,还没有足堪和城主比肩的。”
  叶孤城道:“若非我与你一同长大,我真要以为你是在恭维我了。”
  莫罹颔首,“我是在恭维城主,好求城主免了我峨眉金顶之行,也不知道傻乎乎看着柄不知是几十年前还是几百年前的古剑,有什么意思。”他将手边整理好的帖子安置在一个专门用来放折子的木箱里,到时候自有府中的师爷斟酌词句去回复。
  叶孤城道:“那是名剑。”
  莫罹道:“城主自己的佩剑已经是天下无双了,我要看名剑,何必舍近求远。”
  叶孤城也知道莫罹自小不喜学剑,一身武功虽然高强但兵刃却是几根细若牛毛的琴弦。
  “听说,我远在中原的二伯父要带着女儿来这里。”叶孤城慢悠悠的说出这句话,果不其然就见莫罹脸色大变,顿时改口,“纯钧号称是上古十大名剑之一,属下十分好奇,还请城主务必带着属下前往峨眉金顶。”
  叶孤城浅浅的抿起唇角,“你就那么讨厌那丫头?”
  莫罹点点头,又用力的再点了点,“叽叽喳喳片刻不得安静,吵得人干什么都不行。”
  叶孤城想到自己的那个小表妹,也不禁觉得眉心一跳,道:“待会儿吩咐人去准备吧。”
  莫罹应“是”,又道:“城主,中原那边传来消息,说市面上的大通宝钞好像出现了许多真的‘假钞’,连妙手老板朱停,都无法辨别其真伪。朝廷为此委派江南花家派人与公门中人合力探查此事,目前情况尚不明朗。”大通宝钞遍布大江南北,朝廷赋税官银流通都借着大通宝钞,若是大通宝钞出现了难辨真伪的假钞,天下免不了一场动荡。
  而天下动荡,于叶氏一族来说,便是机会。
  “他们查的如何?”叶孤城问道。
  莫罹继续将送上来的信笺读出来,“目前,假银票在市面上流通不多,尚无从查起。”又问道:“城主,要派人去查么?”
  叶孤城稍一思索,道:“你我即刻动身,先去查假银票之事,再去赴峨眉掌门之约。”
  “我觉得城主是想着法子要躲开那位表小姐。”莫罹看着书桌上再没有别的重要事情需要告诉叶孤城,伸了个懒腰之后,往窗户边的软榻上一趟,顺手翻开一边搁着的本《诗经》走神。
  叶孤城也不去理他,处理完自己的事,便去海滩上练剑。
  莫罹发着呆渐渐便睡着了,饿醒来时午后的阳光正暖,他愣了半晌,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在此地如凡人一般会冷会饿。揉揉肚子,莫罹从软榻上爬起来,出去让小丫头给自己端来点心。
  娇娇俏俏的小丫头雅雪捂着嘴巴偷笑,“二少爷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不吃午饭的习惯啊。”
  莫罹微有些无措转移话题,问道:“城主呢?”
  “城主用过饭,去海滩上了。”雅雪笑道:“二少爷稍待,奴婢这就去给您端点心吃。”
  莫罹点点头把人打发了,心中一边佩服叶孤城十年如一日练剑的毅力,一边继续懒散蜷在软榻上等着点心吃。垫了肚子,莫罹觉得自己既然活在人间那边要像个样子,起身伸了个懒腰,整整衣袖,去沙滩上看叶孤城练剑。
  叶孤城的剑法,很好看——这是莫罹的第一个感觉。
  银白透亮的剑身,光芒如雷霆乍起,映着碧海蓝天,是天际最独特的一抹亮色。然而那持剑而武的男子,却比这天,比这地,比这海,比这剑芒还要动人心魄。
  莫罹几乎忍不住要走过去。
  他不是没见过惊才绝艳的人,神仙之辈从来不少惊才绝艳,但却没有一个人,白衣黑发就能动人心魄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无怪乎江湖中人称城主为剑仙。”莫罹喃喃道。
  似乎是察觉人有窥探,叶孤城收剑回眸,琥珀色的双眸湛然透亮,看到莫罹,神色方有几分松动。“既然来了,就陪我过过招。”他内力将声音凝成一线,远远的传入莫罹耳中。
  莫罹走过去,“我不是城主的对手。”
  叶孤城不置可否,只道:“你我有七八年不曾交手了。”
  莫罹眼中也闪过一丝战意,口中却道:“那是城主已经剑法通神。”
  叶孤城不理会他的口是心非,琥珀色的眼眸明澈清冷,掌中长剑嗡嗡作响。莫罹心中战意高涨,双手微微下垂,数跟细如牛毛的琴弦自他右手袖中垂出,他看向叶孤城,“还请城主手下留情。”
  话音落下,莫罹下垂的双手一扬,琴弦势如闪电刺向叶孤城。叶孤城竖起剑身,自下及上剑身一挑,莫罹顺势将琴弦缠上剑身,脚步微错,就要往叶孤城身后绕去。叶孤城紧随他的步法,亦向后退去,剑身一拧,挣出琴弦束缚。
  眨眼间,两人已经交手数百招。
  沙滩上散落着寸寸断裂的琴弦,莫罹眼中战意愈盛,双袖乱飞琴弦纷纷紧随叶孤城剑势而动。叶孤城琥珀眸光也益发明澈起来,剑身如雷霆之怒,迅速而辉煌,一剑直刺莫罹胸口,莫罹闪避不及琴弦缠住叶孤城的剑,往偏一带,堪堪避过这当胸一剑。
  “好厉害的一招,叫什么名字?”莫罹逃过一场重伤,心有余悸的问道。
  叶孤城冷声道:“天外飞仙。”
  莫罹道:“这一招,还不曾臻于化境。”若是臻于化境,自己不施展法力是决计躲不过去的。
  “不错,但是与你交手,我又有所悟。”叶孤城说着,便不再理会莫罹,径自回府。
  莫罹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天外飞仙——这是不该存在于人世间的武功。”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新的副本,但是cp还是不变的
  今天第一天开始上课,走桥上去教师,看到学校的湖水,深深觉得我感受了这个学校的恶意~(@^_^@)~

  ☆、寻欢尽处是无欢

  这是“莫罹”第一次离开飞仙岛,踏上中原之地,然而船上的一路颠簸让他只能腿虚脚软,一连数日躺在马车里,根本无暇去欣赏中原与飞仙岛大不相同的风光,与叶孤城的行程也被拖得缓慢,八月初才到洛阳。
  洛阳挽澜园。
  莫罹躺在书房里的软榻上,翻着手下人送上来的密信,侧头跟叶孤城道:“城主,我们什么时候出去查大通宝钞?”
  叶孤城在看一本剑谱,“等你爬起来之后。”
  莫罹默默的从软榻上爬起来,虽然还有些脚步虚浮,“我没事。”
  叶孤城看了他一眼,放下剑谱,走出去。莫罹如脚踩着棉花一般跟上,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渐渐觉得身上有了几分力气,四肢百骸也好受了许久,又见叶孤城脚步悠悠不慌不忙,问道:“城主,这是要去哪里?”
  叶孤城道:“找人。”
  莫罹道:“找什么人?”
  叶孤城道:“大夫。”
  莫罹疑惑,“城主不舒服?”
  叶孤城看了他一眼,莫罹错愕片刻后,明白过来,道:“城主不必担心,莫罹无碍。”
  原本走在路上的叶孤城脚步一顿,突然回身,侧掌迫近莫罹右肩,莫罹下意识矮肩错身而过,与叶孤城在街道上见招拆招,数招过后叶孤城率先收手,淡淡的道:“走吧。”
  莫罹尚自稀里糊涂,跟上。
  叶孤城带莫罹到花家别院,别院院门紧锁,只有两个家丁打扮的人守着。
  莫罹从袖中拿出南海白云城的帖子走过去,“南海白云城城主拜访贵主人,还请通报。”
  家丁接了帖子递进府去,不多时,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老远就冲叶孤城拱手,“叶城主远道而来,花某有失远迎,还请叶城主恕罪,恕罪。”
  叶孤城“嗯”了一声,客套道:“是叶某冒昧到访。”
  中年男子笑道:“叶城主能来,花弄影求之不得。”
  莫罹想了想:花弄影,天下首富花家三少爷,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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