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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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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军官,各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反应过来之后,人人都骂。

“这厮鸟瞧他一脸晦气颜色,还想抢这克复燕京的大功!他消受得起么?就算他走了狗运道,升官升到云里,俺也直不拿正眼觑他!”

“萧言这厮虽然跋扈,升官也是太快,让人瞧着眼热,可是人家毕竟是硬碰硬打出来的!白沟河战败,那么一个凄凉景象,人人提起北上都是摇头。萧言领着几百人就打下两座州郡,赶跑了四军大王萧干!这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面立下来的功绩。俺们眼热,也都心服,这厮鸟倒是凭的什么?”

“萧言虽然朝北走了,坏了宣帅大计,可却不是享福去,是去打背盟的女真鞑子!这人倒当真是一条汉子,牙齿一咬就上去了!俺们看着他们各位相公斗法就是,也没什么说的,这厮鸟却要去背后捅人刀子,不当人子的玩意儿!”

“俺们当这站脚助威的角色,可是不大光彩,还要吃这般辛苦。等几日夜黑无人处,套了这厮鸟的口袋,打个半死才算解气!”

几个军官在背后低低乱骂一通,赵良嗣的祖宗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沾他这今后代的光,在地底下都被骂得翻身了。到了最后,没什么新鲜的骂人花样了,这几个军官也只得认命赶路,宣帅严令犹在耳边,给赵良嗣捧卵泡也得捏着鼻子干了,否则还能怎样?

赵良嗣赶在前面,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背后那些童贯亲卫军官的骂声,半句也没入耳朵里面去。就算听见,心胸最为狭窄的他,也不过付之一笑。

一则是这些军官得罪不起,阎王好见,小鬼难当。他们都是童贯身边至亲至厚之人,自己不过因为伐燕战事才和童贯走在一处,做相知相得状,比起他们,自己亲疏还是大大不同。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现在胸口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几乎能从脑门冲出来。自己南下归宋,当时大辽还败像未露,还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国,自己却冒险潜逃归宋,再一手策划了宋和女真盟约之事,鼓动了大宋帝国轻易地发动了这场北伐战事,还不是为了胸口这团权势之火?他赵良嗣一定要出人头地,而不是在辽国做为一个风尘俗吏终此一生!

可恨白沟河一场败仗,让萧言横空出世,将他赵良嗣的光芒压的一点不剩。这场他策动的伐燕战事,最后大功,却要落在萧言此人手中!

赵良嗣心中对萧言的恨意,外人当真是难以想象!

天可怜见,知道赵某人对此次战局所付出的心血,所怀着的苦心。知道赵某人在大宋挣扎向上,有多么不容易,知道这场战事,就是将来赵某人在大宋权势地位的张本,几乎是一生之所系。

所以才天夺萧言之魄,让他放弃了眼见就要到手的这场功绩,领兵北上,恶了童贯宣帅,给了赵某人再度复起的机会!

苍天苍天,但愿此行一切顺利,郭药师此人得用,刘延庆能配合照应一切,将燕京城,交到赵某人的双手之中,则赵某人,只要功成名就,来世如何,就随便老天你如何安排!赵某人只要将此生牢牢地抓在手中!

□□□□□□□□□

在高粱河南岸。

大宋军马,已经缓缓地交替掩护着移动了上来,最前面的几个营寨,几乎是逼高粱河而下寨,寨中弓箭弩机,已经差不多能控制着高粱河的河面。沿着高粱河展开的宋军营寨,东西绵延十余里,南北纵深,也差不多有这个距离,在高粱河南,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

这个时候从空中朝下看的话,就可以看见,夜色当中,宋军连营当中,灯火旗号如天上银河,落在了高粱河南,闪烁连成一气,映人眼目,肃杀之气,直入云霄。连高粱河水在宋军之前流过,似乎都不敢发出呜咽之声!

北岸的辽军营寨,依然深沟高垒,严整已极,偶有远拦子在夜色当中滑过,在宋军灯火之下,露出模糊的身形,立马北岸,静静地凝视着南面情形。

辽军却对宋军大举逼近高粱河,将主力都运动上来,没有半点反应。这么一场战事当中,等于是将主动权拱手交给了大宋一方。

刘延庆的营寨,就在这连营深处。气度一样宏大,但是比起当时在后路立的营寨,毕竟少了许多奢华气度。

在他的军帐当中,这个时候传来的是一片笑语之声。几名刘延庆的心腹将领,都卸了盔甲,陪着刘延庆在帐中说话。

岁数大的人怕的就是冷清,在后路的时候,还可以陈设歌舞以自娱。这已经逼河立阵,就是享受惯了的刘延庆也不能再行此事,他好歹知道现在是在打仗。也就只有叫几个心腹将领过来,陪着他老人家谈笑一番了。

这几个将领,都是跟随刘延庆日久,对刘延庆心思揣摩得精熟。知道昨日接到不得入铺急递送来的童宣帅钧令,刘太尉的心情就不大好,很是发了一通脾气。现在大家就拼命的在那里凑趣说好话,马屁不要命地拍过去。

“太尉虎威,这么大一支军马逼河下寨,抵到了萧干那厮的鼻子前头,他都不敢有所动作,可见萧干那厮已经没有战心了!可恨老种小种这两个老不死的,还在说什么要慎重,萧干还有一战之力,现在看来,无非是嫉恨太尉就要克复燕京城,立下这等奇功。不过也只能说说风凉话罢了!”

“太尉就从来没指望过他们!单凭环庆军,也足够收拾萧干那厮了,到时候俺们进了燕京城,叫老种小种,看着眼睛出火!立下这等奇功,宣帅封王不必说,就是太尉,在大宋四下辛苦这么几十年,也该去汴梁纳福了。高太尉这次恶了童宣帅,他这殿前三衙的位置,也该挪一挪了罢?这位置,岂不是天造地设留给刘太尉的!”

“萧言这厮,虽然跋扈行事,也多亏他心思犯了糊涂,不过天要成就太尉一生功业,这是人力所不能夺,在此末将先为太尉贺!”

几名心腹将领,句句都挠到了刘延庆心中痒处,当下就不住的呵呵大笑,胸中郁气,总算稍减。可是童贯那钧令,总是压在心头,笑了一阵,还是皱眉道:“可恨赵良嗣那厮,又出花样!要立什么新的一支常胜军,将郭药师搬出来,再当什么奇兵!现下还要什么奇兵!当初萧言宣帅看走了眼,现在又信赵良嗣那厮!这些南来降人,都信不得!

…………说句公道话,萧言毕竟还是恶战了一场,某能逼近高粱河,也算是承了他的情。如果战事顺利,多少还要保他一下。可是这赵良嗣,只会背后害人,绝留不得!”

他又提起这个话题,让周遭几个哄了他老爷子半天开心的将领都是一怔,不过跟着刘延庆,最应该会的本事就是顺着上官意思说话。顿时都是口风一变,大骂起赵良嗣来,在这个地方,赵良嗣的祖宗十八代也给骂的都在坟墓里面翻身了。

看着属下骂了一阵,刘延庆捧着玉带站了起来,叹息一声:“非要等着赵良嗣那里准备停当,才准某渡河进军…………某就等他一等!你们几个小子,给我争口气,渡河以后,一定要抢在赵良嗣那厮前面!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

几员心腹将领对望一眼,都肃然起身,抱拳领命:“属下敢不尽心竭力,继之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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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粱河对岸,在前面离河不远的辽军营寨的掩护下,一队队的辽人军马,正在安静的朝后滚滚退去。

步兵、骑兵、辎重,全部次第而行,人无声,马衔枚,夜色当中,队列严整,毫不错杂。在他们经行的路上,只留下一座座空空的营寨。

这次,是事关辽国这点残山剩水的最为关键的一战,胜则还有一线生机,败则大辽就只有覆没,而在他们身后,燕京城中,满是他们的家人子弟!

他们既然选择了相信并且追随萧干,那就要在他的大旗之下,在这场战事当中,血战到底!

萧干立马路旁,身边全是辽军契丹奚人的将领,人人铁甲生寒,簇拥在萧干高大瘦长的身影旁边静默不语。

一个个远拦子传骑不断奔来,低声回报给萧干各路军马后撤的动向,又一个个领了萧干之命,飞驰而去。

看着眼前一切进行得顺利,而对岸宋军灯火旗号不乱,还毫无动静,萧干淡淡一笑,朝南看了一眼,笑道:“走,俺们先退一步,等刘延庆过来送死!”

数十将领不出一声,簇拥着萧干朝后退去,看也不看远处宋军声势惊人的连营灯火一眼。每名将领,都容色如铁,他们都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这一场大战。而他们也有信心,将宋军这次攻势,如白沟河一般,再度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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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宣和四年十月初一,萧言抵达檀州,准备立刻直进古北口接应岳飞,震慑女真。并且做好了后路安排,随时准备和女真决战,将他们此次南下粉碎。

北面倾塌的天,萧言正在努力挽回。

而在他身后,南面的天际,又在动摇,随时会随着一场大战崩塌下来!

第一卷 燕云乱 第116章 夺军(上)

王贵所统领的前军后路大营,在这几天当中,一直笼罩在奇怪的气氛当中。

每个人似乎都有点无心于手头的正事,而总是在窃窃私语当中。

朝萧言原来所在大营补送军资粮饷的队伍,已经将消息传了回来。在萧言原来大营当中,出现的是老种和小种他们的泾源军和秦凤军联合派出的人马,已经全面接防。

他们对来输送军资粮饷的神武常胜军带队军官倒是非常客气,还竭尽所能地招待了一番。最后用泾源军的关防接收了这批物资,并且保证他们会组织人手车马,接替他们朝北向萧言补物资。

当时泾源军领兵将领笑着对那神武常胜军军官道:“俺们老种小种相公,早就有了交代。刘延庆那厮不管萧宣赞,俺们管着!慢说你们还照常送了这批物资上来,就算没有,老种小种相公也要从自己军中抽调,绝不会短了萧宣赞军中接济!

…………萧宣赞真乃人杰,每次战事,都是自告奋勇选最艰难的场面来应付!这次女真南下,又是他一马当先地顶上去。刘延庆那厮知道什么,侧翼不安,大军还怎么作战?要不是萧宣赞这么一上去,刘延庆哪里还敢做渡河决战的准备?

…………你们且放宽心,要是刘延庆还敢调遣人马找你们后路大营的麻烦,老种小种相公,定然会为你们撑腰。刘延庆那厮,还不敢不给老种小种相公面子!

…………不过宣帅那里,总要设法。萧宣赞在宣帅面前,也不是说不上话,不能让刘延庆那厮抢了先去,不过萧宣赞是官家亲自赏拔出来的这个位置,又不是临界阵退缩,又怎的了?老种小种相公,自然也没有白看看的道理,也在想法努力,给萧宣赞周全一下,你们尽管放心,萧宣赞那里,绝出不了什么事情!”

那泾源军将领热情地说了这么一大堆,那个神武常胜军军官也就是唯唯而已,他还能说什么?他们这些神武常胜军,都是降军出身。求的就是少生是非,能在大宋军中生存下来。别人可以大发议论,他们可不敢附和!

萧言这桩事情,牵连太深,前面后面纠缠成一团。不要说这个军官根本不知道内情了,就算知道,也不敢说什么。但是对于这场战事,这神武常胜军军官却也有他的担心在,只是不能宣之于口。

刘延庆是大军统帅大家都知道,但是这些泾源军秦凤军军将对这个北伐统帅却没有半点尊敬敬畏,口口声声那厮那厮的。一军各位重将如此不和,这渡河决战的重大战事,还能打出个什么样子出来?

更不用说,这些泾源军秦凤军将领,虽然热情,可总有些煽风点火的味道夹在在其中。

前面消息,这神武常胜军军官当然不敢自专,飞快的将消息传了回来。王贵得知,心头沉甸甸的。

萧言还是北上了,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他照应!也不知道是北上情形太过紧急,还是刘延庆隔绝了他们之间的交通联络,竟然没有留下什么交代给他。萧言这是对他的信任,还是根本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后路大营?

他王贵半年前还是一个河北敢战士,在岳飞他们这几个兄弟当中,王贵也从来不是拿主意,下决断的人,只是年纪最长,最为沉稳而已。

萧言凭什么就以为他能应付这多少名将重臣参杂其中,前方后方各怀心思的复杂局面?他要怎么做,才是最为正确的应对手段?

这几日,王贵根本就没能睡着。他的模样本来就显老,心事如此重重的重压之下,每天就看见他佝偻着腰在帐中反复踱步,一切正常的后路大营运补前线事宜,都无形间停顿了下来,王贵虽然强自镇定,仍然维持着后路大营的正常运转,可是每时每刻,在他沉默的外表后面,他都在反复地问着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

其实萧言并不是没有想到后路大营的事宜,只是此次北上,本来就是将自己掷于最为危险的境地当中,后路大营,他实在没有力量照料了。他本来也考虑,是不是派出传骑间道通知一下王贵到底该怎么应对面前局势,让他有所准备。

可是再回头一想,将王贵择出这事情外头,反而应该更好一些。后路大营他既然照料不到,就不要牵累他们了。就算童贯他们接手后路大营,对于一切情形都不知道的王贵,估计也也不会怎么样,无非夺职而已。

营中还有两处,一个是小哑巴。对于她,萧言考虑倒并不多。大宋君臣,总体来说还是文斗而不是武斗,权势斗争失势,无非远窜岭南,或者到沙门岛走一遭去。小哑巴一个孤女,虽然有点神秘,可是并不显眼,有王贵照料,还能危险到哪里去?倒是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见小哑巴,还在两可之间呢,兵战凶危,自己又将一直顶在第一线,一切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还有一个,就是郭药师。

萧言将郭药师软禁起来,重重安排守卫,为的就是剥夺这个燕地大豪的掌控力,将常胜军全部吃下。在他那个时空,郭药师也是影响燕地战事的一个重要人物,后来更是归顺女真,将燕云之地,双手奉给了女真人!

不论从哪个角度而言,他都不能让郭药师复起。所以才用这个断然的手段,宣布郭药师的伤一直没好,又习惯于燕地水土,在这里让他养伤最为有利,一直将他扣在军中!

按理来说,这样举动,已经迹近跋扈。郭药师是重要的降将,官家都知名的人物。大宋一向宽待降臣,应该给郭药师良好待遇。而且按照萧言的身份资格,也绝对没有擅自处理这种重要降将的权力!但是当时他被童贯当作袭取燕京的主力军,是童贯的重要依靠,大宋上上下下,想要燕京已经红了眼睛,自童贯以降,对萧言这般举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聋作哑。

如果燕京底定在萧言之手,郭药师这个没有出力的孤家寡人,到时候再交出去,也就没有妨碍了,大宋再白痴,也不可能将燕云之地如历史上一般交给已经没有实力的郭药师来镇守!

萧言打的,就是这个盘算。所以克复涿易之后,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下就将郭药师扣住!

可是现在,后路大营他萧言已经保不住了,这郭药师他也再也制压不了,应该拿他怎么办?

在那一刻,萧言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将郭药师和甄五臣甄六臣这两个最后忠心将领一举除掉!甚至包括——郭蓉?

此时做出这等杀人的决断,他绝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经历了这么多场血战,萧言都自己讶异自己的心肠变得刚硬。生死之间爬出来的,人的变化,快的让人难以想象。这等杀伐决断的枭雄气度,萧言已经具备了。

但是反复思量,这郭药师,还是杀不得!

现在他的主力轻骑,一半都是原来常胜军旧部。这些人马,跟着他萧言正在奋力征战厮杀。他也初步掌握了军心。但是这些人马毕竟是降军出身,对自己的身份有天然的敏感。他萧言突然杀掉举常胜军而降的郭药师,让他们得知,这些人会怎么想?他们怎么相信,大宋只是会杀郭药师,而还继续善待他们,将他们视为自己人?

杀了郭药师,风声一旦传出——后路大营转眼就不是他的了,这个秘密,绝不可能保得住。就等于是毁了自己的军心,让自己实力,至少削弱三四成下去!而现在,自己的全部凭借,就是这几方面拼凑出来,已经初初融为一体的大宋仅有的骑兵集团!

而且还有一点,自己和童贯决裂,已经够麻烦了。再加上一个擅杀降将的罪名,将来也是好大的麻烦,甚至是致命的罪名。大宋最为防范武臣,自己文官之名,却行的武将事业。

手头又有神武常胜军这支兵马,杀郭药师,就坐实了他萧言想自固实力,飞扬跋扈的罪名,他在大宋也没根底,擅自北上,将原来靠山也得罪了一个干净。再加上这个,哪里还承担得起!

大军临行出发之前,萧言反复思量,最后终于浩然长叹,将本来已经写好的给王贵书信,放在灯上烧了。

郭药师,就随便他去罢。但愿这个时空的历史被自己改变,而这燕京,最后还是定于自己手中。哪怕郭药师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也不再能在这燕云之地,翻出什么风浪来!

在最后决定不杀郭药师的时刻,萧言自己都不能确定,是不是这个决断背后,有那么一瞬之间,郭蓉长发飞舞,手持一长一短双手,紧紧的在自己身边,在漫天飞舞的箭镞兵刃当中,死死卫护自己,那个清冷倔强的少女形象,是不是就在自己心头。

一闪而过。

大军北上,萧言再没有回头,没有回顾后路大营方向一眼,也没有给王贵任何指示。后路如何,但凭天意。自己能够把握的,只是和女真人的那一战,还有最后回头扑向燕京的决战!

□□□□□□□□□

夜色当中,就在王贵绕室彷徨的时候,数十骑人马,飞也似地驰向了在王贵大营边上扎营而宿的那一支刘延庆派来的军马。

后路大营,本来就没有一线营盘那么刁斗森严,营地当中民夫又多。对他们没法儿对士卒一样管束。这支刘延庆派来的军马,纪律更是松散。连木栅都没有立,帐篷东一簇西一簇的,倒是有几名哨兵,也是抱着兵刃在那里打瞌睡。

他们也实在打不起精神来,干的是这场倒霉差使。在后路大营这几天人人对他们都是白眼,老是脸皮去王贵那里领粮食,军中司马那冷言冷语也够瞧的。就边民夫也敢嘲笑笑骂他们。别人在前头打仗,他们在后面来夺军,就是大宋百姓民夫,也知道这不光彩。

翻脸发火吧,那些后路大营的胜捷军亲卫正憋着气力打架呢,只要他们敢闹事,人人挨个鼻青脸肿那是不用怀疑的。

这几天,他们在这里当真是度日如年,整天灰溜溜的。回刘延庆那里又不敢,只有苦熬。什么军中严整,都谈不上了。

这数十骑的蹄声,将周遭搭了窝棚歇宿的民夫都已经惊醒,这支兵马的哨位才被惊动。一名士卒揉着惺忪的睡眼,就看见几十骑人马飞也似地疾驰而来。

才问了一句:“谁?”

当先一个矮胖子,已经从他身边冲了过去,那士卒只来得及瞄了一眼,这矮胖子已经风尘仆仆到了极点,在马背上腰都真不起来了,但是眼睛里头,却似乎有团火在烧一般!

任谁夜间冲撞军营都是大事,那士卒顿时喝骂一声:“直娘贼的,不想活了!有人冲撞俺们大营啦!”

后面骑士已经赶到,几个翻身下马,抢过他手中长矛,掉转矛杆劈头盖脸就打了过去:“叫你娘的魂!睁大你的狗眼瞧瞧,俺们是什么人!俺们是宣帅亲卫!带着宣帅钧令,吃了几天灰,来找你们这帮死人!给爷爷爬进去,叫你们带头的爬出来,领宣帅钧令!”

那士卒的呼喊声音,终于将营地惊动,喧哗声顿时响起,不少人纷纷衣衫不整的从帐篷里面涌出来,手里还拿着兵刃。营地里头的火把也都亮了起来,将来人身影完全照了出来。

士卒们兵刃举起,冲在最前头的那矮胖子赵良嗣也不能再长驱直入了,勒马立定,在前头团团转圈。秋日夜里,已经是寒意深重,赵良嗣的胖脸之上,热汗却将满脸尘土冲出了一道道沟下来,他扬声大呼:“我是赵宣赞!奉宣帅之令,接掌此军!你们将主何在?”

营中军官骂骂咧咧地出来,一个个都是睡眼惺忪。才喝骂了几声,就听见赵良嗣大呼,顿时都是一怔。几名军官抢到前面,认出了赵良嗣的面孔,再看看他的背后,跟着的都是童宣帅最为心腹的亲卫,这些人物,等闲都不会离开童贯身边!

赵良嗣离去的时候,对他们这支奉刘延庆之命而来的军马语气很是不善,现在又暗夜冲营,天知道宣帅发了什么脾气,他们要倒什么样的霉!

当下人人都是魂飞魄散,恨不得从来都没来过这后路大营,人人心下叫倒霉:“你们各位相公宣赞神仙打架,何苦为难俺们这些小鬼?”

领这支军马前来的那都虞侯使,也得了讯息,连滚带爬地赶到前面来,身上未曾披甲,只是胡乱罩了一件战袍,抓顶头盔扣在头上,还戴歪了。他也省得事情,冲在前面不管面前是谁,胡乱拜下,连连行礼:“恭迎赵宣赞,恭迎各位上官!小的不过领命行事,一切都是刘太尉差遣,但求赵宣赞留情!”

周围民夫,也早就被惊动,乱纷纷的从窝棚里面钻出来,不远处王贵后路大营的营盘里头,灯火也在寨栅之上,次第亮了起来,寨栅上人影憧憧,已经向这里望来。

这些民夫看着这个刘延庆麾下将领的脓包模样,都轰的一声笑了起来,在旁边指指点点。跟着赵良嗣而来的童贯亲卫,路上憋了一肚子鸟气,现在可算有撒气的地方了,人人嘴里乌龟王八的骂个不休,性气再大一些的,挥着马鞭还到处乱打人,没有一个人敢顶撞他们半点,马鞭挥来,就是硬顶。问候自己祖宗,人人领教而已。

赵良嗣却焦躁地望着王贵营盘的动静,看着那都虞侯使一副恨不得钻到地里的模样,也不下马,大喝一声:“起来!且看这是宣帅手谕,从现在开始,你听俺调遣!”

他一声令下,身后就有一名童贯亲卫一脸大便模样,将背上背着的拜匣摘下来,取出里面童贯的手谕,脸色难看。倒不是同情眼前这个刘延庆麾下将领,单纯对赵良嗣发号施令觉得不爽而已。

大宋调动军马的制度最严,赵良嗣不管怎么打骂这个都虞侯使,甚至要他媳妇儿,这都虞侯使都能双手奉上了。但是要调动他的军马,却是怎么样都不能随便从命。万一赵良嗣没有调动兵马的权力关防,他要从命,顿时就能要了脑袋。

但有童贯手谕,又是不一样,童贯是节帅,当然有调兵之权。

那童贯亲卫将拜匣递过来,那都虞侯使双手抖颤地接过,打开之后,将童贯手谕取出展开,两边火把递上来,将这张手谕照得清楚。这都虞侯使也不识多字,但是军中最重视的,还是关防印信符节,关防印信符节在,哪怕口传钧令,也奉命难谨。

那都虞侯使没看手谕内容,只是认真地看了一眼那朱红的关防印信一眼,顿时就又扑通一声跪下,双手将童贯手谕举过头顶:“罪将鲁莽,竟然惹得宣帅垂顾!罪将但在此刻领宣赞之命,万求宣赞手下容情!”

他身边军官,也是脸如死灰,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赵良嗣立在马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糊涂家伙,怎么就认准了自己是来找他麻烦的?他也忘了,临行之际,为了稳住王贵,他赵良嗣当时演的有多逼真!

这个时候赵良嗣反而收住了急切的脾气,下马挽起那都虞侯使,温言道:“我岂是来寻你罪过的!萧宣赞北上,干犯军令,是他才该遭逢宣帅雷霆之怒!当日不过戏言耳,谁知道萧言留在后路的人马,会不会闻风而动,跑去和萧言会合?那时才坏了大事!你来得很快,做得很好,这几日也在这里听命不动,某还要给你在宣帅面前请功!”

转眼间际遇天上地下,那都虞侯使糊里糊涂的起身抬头,看着赵良嗣那一张胖脸,已经彻底弄不明白这赵宣赞的意思了。

还好赵良嗣转眼就解了他心头疑惑:“你点起兵马,跟某入前军后路大营当中,拿下王贵一行,送往雄州待罪!这前军后路大营,就暂时由将军你执掌,好生做,一州团练使,观察使,就在你手中摆着!”

那都虞侯使顿时大喜,原来是来找萧言麾下晦气的!这些日子,受这些家伙的气也够了!什么团练使观察使的好处先不想,上位之人,说话不见得有准头。可是这暂时执掌前军后路大营,这好处却是现的!谁都知道管后路积储转运的好处,只要能执掌这里到战事结束,就算回到陕西,也是面团团的富家翁一名!

他顿时跳了起来,朝着手下大声下令:“点起军马,披挂起来,俺们跟着赵宣赞行事!将这前军后路大营夺过来!这些日子,这些鸟气,原封不动,都还回这些贼厮鸟的头上!”

周围离得近的大宋百姓民夫,听明白了这突然变故的由来,顿时就是一阵大哗!

前头转运之事暂停,他们都顿在这里有了几日,和士卒们闲谈,也知道一点现在的事情。萧宣赞违命和女真鞑子干仗去了,现在居然有人,要来抢了他的后路,寻觅他的罪过!这年月,打仗的人吃苦头,在后面的家伙,却是兴风作浪!

大宋百姓,是这个时代平均而言,受教育水准最高的一国之民,识字率恐怕有百分之十左右。有点文化,事理就能想得明白。当下真是人人不忿,可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除了喧哗一声,还能济得什么事情!

□□□□□□□□□

王贵在大营这中,第一时间也听到了外头发生的喧哗。

他根本没有睡意,整个后路大营命运,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外间不论什么响动,都能瞬间直入心底。

一开始这喧哗的声音还低,一会儿就高亢了起来。王贵拍掌,外面亲卫已经进来,王贵挥挥手:“去查查,是什么变故?要是有人在大营外面搅扰,带队去压住了!这里积储着万千粮草,多少军资,马虎不得!”

那亲卫躬身领命去了,王贵在帐中坐了一会儿。外头声浪,仍然未曾有稍稍止歇的时候,最为响亮的所在,就在刘延庆那一支军马所在的方向。

王贵在帐中,再也坐卧不定,大步走出营帐。他身上扎束,就没有卸下来,说走就能走。帐外有几个亲卫,都在翘首向那喧哗传来的方向看去,王贵招呼他们过来,下令道:“找两个弟兄,跟着俺去看看,其他人,那囚着要紧人物的营帐,还有俺的后帐,都看顾仔细了。

萧宣赞在前头打女真鞑子,俺们可不能将他后路败干净了!”

那几个亲卫都点头领命,仿佛也知道今晚不对也似,每个人脸色都极为凝重。其中一人为了宽解王贵,还笑道:“王虞侯,你是不知道俺们胜捷军在北伐军中的威风,从来都是俺们找别人麻烦,没有别人敢找上俺们麻烦的时候!在这里,除了宣帅亲令,就算刘延庆刘太尉到了,俺们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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