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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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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乱事进行到底!而且不止如此,这场乱事当中,还要加一个萧言和他恐怖的这些甲士亲军!

这些还算是远虑,近忧就是他们一旦出言反驳,身后甲士,就能毫不犹豫的将他们从马上砍翻。再纵马践踏成一团烂泥。萧言有这个胆色,也有这个手段!

所有人的目光,这个时侯都转向了赵楷和梁师成。这两人都是汴梁城中一等一的人物。赵楷最喜欢在汴梁城中展露他的风标不群,而梁师成每次出行也是仪仗煊赫。汴梁中人,识得他们的着实不少。

不知道有多少声音这个时侯都在确认:“是三大王!是梁隐相!”

赵楷在无数道目光之前,最先开口,一叠连声的道:“正是!正是!萧显谟拜见圣人,奉诏平乱。圣人有手诏畀以萧显谟全权!许他一切便宜行事。募尔等为军出力自效,萧显谟一言而决事耳,孤可为萧显谟保!”

说完他又以乞求的目光看向梁师成,梁师成在心底,只能长叹一声。

现在要紧的,是赶紧让圣人脱离这个泥潭。而看萧言手段,似乎也能收复这些乱军。再加上他的甲士为支撑。平了皇城那里猬集的乱军似乎也是意料中事…………此刻这南来子跋扈悖逆,就随他罢…………保住自家性命再说。保住圣人大位再说!只要圣人能回归大位,重掌权柄。哪怕就是这南来子握军权以自固。他也着实没有太深厚的根基,有的是办法和他周旋,最后将他彻底化为齑粉。

只要圣人能撑过今夜!

他也终于开口:“某也能为萧显谟保,圣人畀手诏与萧显谟平今夜乱事,一切都可便宜行事,由萧显谟而决。新立一军以安置尔等,萧显谟说了,那便是了。”

原来被大家围着的圣人,还是搬来了救兵。连梁师成都不知不觉的潜了出去。现在更不知道还有多少安排,来对付今夜作乱,欲奉太子为新君之辈!

此时此刻,就必须要做出决断了。进则将事情做到底,和萧言这批甲士拼死一战。要不就从萧言所言,为他效力。如果这萧显谟所言确切无虚的话…………

萧言定定的看着陈五婆,轻轻问了一句:“陈五,你如何说?”

而陈五婆垂首,默然不语。

□□□□□□□□□

小楼之上,在萧言所领甲骑具装马蹄声响起之后,赵佶就从榻上一跃而起。奔到了窗前。

何灌一直守在窗前,不言声的悄悄将窗户推开一条缝,方便赵佶贼眉鼠眼的向外观望。

此刻他们所处室中,萧言派来的貂帽都亲卫,全都给赶到了外面去。门口守着的是几名何灌带来的家将。他们此刻在门口也侧耳倾听着外间动静,脸上神色惊疑不定。

原来这个小楼的主人李师师,赵佶早将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到那些甲士的阵容。何灌满面不加掩饰的震惊之色。

他一向是心高气傲之辈。萧言平燕功绩,他也听说过。神武常胜军兵强,他也有耳闻。不过意中一直以为萧言运气好,因人成事。西军十几万北伐,和辽人之间互相打了个筋疲力尽,最后让萧言拣了个便宜。

神武常胜军入都门,到最后出河东。何灌看都没去看一眼。成名已久的宿将身份再加上何灌禀性本来的高傲,实在犯不着去捧这么个南来子的臭脚。

至于强兵,俺在军间几十年,见得还少么?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此刻大宋强军,也得犒赏发足了,阵而后战。还指望得上。还有哪支军马能逆天不成?

今夜才知道,天下真有此等强军。萧言那些功绩传言也是实打实的。若不是在边塞之地,率领儿郎与敌人连场死战,而且仗仗传捷。经历了最艰危的局面。是无论如何磨练不出这么支强军出来的。

至于具装甲骑的装备,何灌倒没什么讶异的。萧言这南来子生财有道,平灭一国国都也有大量缴获。给麾下人马堆出最精良的装备,也是常事。唯一让人讶异的,别的军将都是在军费当中掏钱出来,这南来子却是自家想法子挣钱给麾下儿郎用。怪不得神武常胜军到现在都能为他所用…………其心真不可问!

养出这么支强军,还始终不肯放手。身边还藏伏着如此甲士。这南来子,岂是甘于人摆布的?自家这干人就想着靠朝中政争手段将他扳倒,现在看来,真是太过于想当然了……

不过既然明白了这南来子的底细居心,今夜事了。他再握强军,也总有办法收拾得了他^^…………现在还是要指望他平乱来着。

赵佶心思,与何灌差不多。既震惊于萧言私藏甲士,又在暗自期盼萧言这南来子早些营救他脱离苦海。至于报酬么,就是一旦有机会就将他远窜烟瘴,贬斥途中的那一柄钢刀,一条白绫,一杯鸩酒了。

一君一臣,毫无形象的就挤在窗前,不出声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看着萧言的举动言行,赵佶脸色铁青。终于按捺不住,在窗后暴跳如雷:“这逆臣!这贼子!行如禽兽,心如虎狼…………朕恨未曾早看出来!当诛,当诛!朕本来还想给他个体面,烟瘴余生也就罢了。现在此南来子所为,不于闹市显戮,已不足以正人心,为乱臣贼子戒了!朕不识人,朕不识人!”

何灌忙不迭的解劝:“陛下,低声!此刻还有这贼子党羽在,也尚有借重这贼子处。一切等圣人脱离此厄再说…………臣必尽心竭力。助圣人收其军,拔其爪牙,将其显戮于君前!”

惊乱当中,赵佶也容易动感情,又重复了一句对何灌的夸赞:“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啊…………何卿何卿,朕不重用于你,天理也不容于朕!”

何灌忙恭谨谢过了,赵佶却说过就算。回头又看外间所发生的事情。再看到萧言将梁师成和赵楷推出来作为凭证。而两人也先后开口附和萧言。虽然明知道这是不得不为之事。可赵佶还是恨得牙齿格格作响。

“大郎身边全是居心深刻之辈,大郎尽为其所操。不可为人君。更不必说今日凌迫君父,贷得一死,已经算是朕顾念亲情了…………三儿也是庸劣,绝无半点风骨。岂能为人君?朕也绝不立!朕修炼有成,圣寿尚远,立储之事,也不必急切了。慢慢再寻觅合适人选罢………上天既选朕为君,为何就不给朕几个好儿子?让朕平白遭逢此厄?”

储位这种大事,哪怕现在要加意笼络何灌。也是不能说出口的。可憋着又难受。最后赵佶只能恨恨迁怒于梁师成:“老奴无用!既失察这南来子居心叵测于前,又胆怯逢迎外臣如此。岂可长在朕身边?念他勤谨,将来觅一宫观闲居就是……………此老奴颇有操持权柄之讥,朕念旧情,望全始终,却误朕不浅!”

这番评论,何灌也只能默默听着。梁师成冒死在外为赵佶周旋奔走,最后却落这么个评价。赵佶之君王心性凉薄,显露无遗。

若是太子正位,以他木讷柔弱的心性,只怕好些罢?可是自家却已经选了边站,再也跳不过去了…………直娘贼,太子身边那些大头巾筹划生此乱事的时侯,怎么就将俺隔绝在外?

转瞬之间,事态就已经发展到最后,萧言逼问于陈五婆。而陈五婆一时沉默。楼上两人都屏住了气息。哪怕赵佶这个时侯也在默默祈祷:“但愿这南来子气势足够压人,这乱军首领,从了这南来子也罢!噫…………只恨这南来子,怎么不在身边多蓄一些甲士,不然这乱军还不立时就被压服?只恨这南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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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此刻目光,都集中在陈五婆身上。

这个没根基没后台没背景没门路没家产,从拱卫禁军事一路倒霉到现在。在东水关靠卖气力过活,每日就是吃酒赌钱。唯一所长,就是义气过人。在贵人眼中直如鞋边浊泥也似的小人物。从来没有一刻为人所看重。

不,也许还有一次。是在萧言选中他。在一处密室当中,对他说大宋欠他们一个公道。别人不给,他萧言来给的时侯。

此刻决断,就是关系着这么多拱卫禁军的苦汉子啊…………

可天下之大,自己除了这位萧显谟,还能信谁?

陈五婆恍然惊醒。缓缓扫视左右。最后迎上萧言目光。

萧言目光当中并没有多少温情脉脉,也没有什么加意抚慰笼络之态。脸上更是连半点笑意也无。

神色当中,只有满满的刚硬。

跟着我,这条路从来是不易走。需要汗,需要血。可却有尊严,有男儿飞扬的意气。而我萧言,也始终站在你们前面。

带领你们,而不是驱使你们。

陈五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缓缓翻身下马。上前一步,大礼参拜到地:“萧显谟,小人敢不从命。这么多苦汉子,全都托付于萧显谟…………但求萧显谟再不要如别的贵人一般,负了俺们!”

他拜倒在地。潘趣也跟着下马,上前大礼参拜。

人群当中,有人越众而出,走到陈五婆身边,与他一起拜倒。

接着就在火光当中,无数人如大风吹过,野草偃伏一般。次第拜倒。除了拱卫禁军之外,就连在册的禁军军汉,同样也拜伏在地。最后只剩几名禁军军将孤伶伶的站在那里,对望一眼,也哆哆嗦嗦的拜下去。至于那位太子使者,东宫宿卫班直军将,早就带着从人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喊声低声的响起,嗡嗡的以萧言为中心在马前街回荡。

“萧显谟,无如贵人,辜负俺们!”

萧言哼了一声:“老子不是此间贵人,是他妈的穿…………南来子。”

他昂然立马,大声道:“从今开始,愿意从军,拣选之后,你们也就是神武常胜军一员了!不得从军,也有抚循!”

他也不喊拜倒之人起身,一扯缰绳,就从陈五婆等一干人等身边越过。走向貂帽都甲士队伍。半途当中,才回头招呼了一声:“我去平乱,你们赶紧跟上。乱事定后,我请你们喝酒…………还有,将那几个禁军军将拿下,随后等我处置。”

陈五婆一个轱辘就爬起来,振臂高呼:“随萧显谟平乱!而今而后,俺们也是神武常胜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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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楼之上,随着陈五婆等拜倒。赵佶顿时就出了一口大气。在窗边再站不定。软软的走回榻边坐下。

不管下面如何,自己总不必困在这马前街无能为力了。

只要能在群臣面前露面,自己君父权威。岂能不为乱臣贼子忌?赵佶很有把握,今夜不知道多少从乱之辈,立刻就会首鼠两端。不敢说登高一呼,则这场乱事自然平定。然则比及那个逆子,自己也再不居于下风。甚而还有优势!

哪怕将汴梁打成一片瓦砾,自己也要擒下那逆子,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大位!

再后面还有这南来子,还有旧党清流一般人,还有从乱的军将。还有那些号称是什么拱卫禁军的匹夫…………居然能将君父凌迫到这般地步!

拱卫禁军的事情,说实在的赵佶并不清楚。当日蔡京进言立此军号。他许了之后,也没多问其间事。蔡京去位之后,拱卫禁军被遣散,被革退名粮。军将们将这空额吃得干干净净。他也不知情。现在就算知道了,他也没有半点同情这些军汉处。反而满满的都是恨意。再有什么不平,岂能犯于君父之前?一班跳梁之徒,本就不该留于军中。就是容他们在汴梁,也是绝大的危险,就该全将他们流放编管远恶军州!遇赦不赦,此生就不要再想返乡了!

今日实在艰危窘迫到了极处,也容那南来子飞扬跋扈了好一阵。好在一切都即将过去,只要能重回大位。就算是再敷衍此辈一阵,也必然要一个个收拾他们。让他们知道惹恼了他这个一向宽仁大度的君王,最后下场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侯,外间突然又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响。接着就是兵刃出鞘的声音。赵佶楞了一下,立刻又是脸色苍白。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外何灌亲将也开始大声仓惶喝问:“你们想做什么?”接着就是兵刃相交的声音。

何灌也反应过来,对着赵佶大喊一声:“臣保圣人无恙!”就一个大步冲向门外。

赵佶已然彻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甚或还有点想哭。

这有完没完?

环视左右,身边只有两个驾轻就熟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内宦。半点用场也派不上。赵佶想冲到窗口去喊人前来护驾。却腿软身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转瞬之间,门外就传来两声低低的惨叫。接着就是兵刃落地的声音。接着门再被撞开,何灌先退了进来,身上已然有了血迹。跟着他冲进来的,便是那些披着厚重瘊子甲的萧言亲卫!这个时侯,他们都已然摘了兜鍪,将貂帽戴在头上。貂尾随着他们脚步颤动。每一次都晃进赵佶心底,让他绝望!

何灌此刻也没有看赵佶,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些貂帽都军汉。咬牙切齿的道:“是那南来子!今夜之事,都是那南来子!”

所有散乱的线索,都在此刻因为貂帽都亲卫的举动,因为萧言的举动而串在一起。何灌也终于明白过来。

今夜之事,都是这南来子的布置。不知道他怎么就联络上了这些拱卫禁军。先利用他们闹事,自己从南门外别业脱身。掩盖了痕迹。再生出了这场乱事。扶保太子的口号自然是选得极准,就是要离间赵佶和太子之间。而最关键处就是将赵佶隔离困在了这马前街,无从化解这场乱局。不必说那狐狸精一般的李师师,也为萧言所用了!

当赵佶被隔绝,音问不通。乱军蜂起。打着扶保太子的旗号。太子就被架在火上烤了。赵桓与赵佶,再不可能回到此前。以赵佶的心性,就算这场乱事第一时间得平,太子第一时间赶到赵佶面前请罪。但是赵佶如何不怀疑此事会再来第二次?东宫之位不保,而幽闭终生可期!

就算太子柔懦,做不了决断。依附在太子身边那些党人又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为自家权位计,他们也得顺势而行。更不必说萧言给他们提供了最大的方便,已然将赵佶隔绝起来了!

而他就是最后出面,收拾这一切的人物。虽然还不知道他收拾局面的手段到底是什么。对于赵佶、太子、嘉王这三人如何安排。可萧言所为,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权倾朝野。好在将来行操莽事!

此南来子,好心计,好手段,好大的胆色。对人狠,对自己更狠!

今夜之事,一切人谋最多一半。稍稍错漏,便是事败。萧言就成为大宋公敌了。就算神武常胜军,也未必会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他却敢将所有这一切都赌上去。此南来子,真是百世难见的奸雄之辈!大宋不幸,竟然遭逢此等人物,竟然容留他投靠,容留他在这国都腹心之地!

何灌自然不会想到,若是萧言功高得赏,如此危急存亡之秋,朝廷借重他的边材。神武常胜军朝廷也是一体对待。若不是赵佶荒唐行事这么些年,使得天下离心。萧言如何会如此断然行事,而今夜乱事,为何一卷救起?为赵佶玩弄了这么些年的士大夫,他提拔的那些都闭门守户,为他压制的那些忙不迭的就聚拢在太子身边,尽心竭力的为太子操持着内禅事?

今夜之事,是大宋几十年风雨飘摇,各般绝症聚拢在一起的总爆发。是赵佶这个不折不扣的昏暗之君即位以来倒行逆施,肆无忌惮的破坏着这个统治体系根基的所作所为汇聚在一起的总爆发!

而萧言,恰逢其会。

赵佶抖着手,终于开口:“尔……尔等要弑君么?”

何灌也咬牙道:“须得先杀了俺!”

□□□□□□□□□

马前街中,萧言号令一声。两百甲士就立刻跟了上去。此次所向,却是皇城方向。

陈五婆他们在后面也忙不迭的拿下队伍当中的禁军军将,点选愿意效力,也信得过的弟兄们跟随萧显谟去平乱。乱纷纷的嘈杂成一团。

这个时侯就算是马前街小楼当中有什么动静,又有谁听得见?

小楼当中赵佶到底如何,此刻也没人动问了。此刻在马前街中,这么多人眼中,只有一个萧显谟!

赵楷和梁师成夹在甲士当中,面面相觑。还是梁师成颤巍巍的对萧言发问:“怎么不去奉迎圣人?”

赵楷在旁,拼命点头。

萧言冷冷的瞟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平乱要紧,擒乱臣贼子,献于君前,岂不是更好?时间紧急,难道等大队乱军杀过来,奉迎圣人,赶着去逃命么?”

赵楷为萧言目光一扫,顿时噤若寒蝉。忙不迭的点头,再不敢多说什么。而梁师成踌躇一下,终于也不开口。

萧言毕竟没有遣人留下去小楼中行事,在那里还有何灌这个老而弥坚的武臣看着。

而且萧言虽然飞扬跋扈到了极处,更明显是要集军权在手以自固。总不至于痴心妄想到弑君自立为主的地步罢?稍稍有点心计,也绝不能行此事。

萧言明显也不是傻子。

一切等定乱之后再说罢…………不过到时候大家的生死大敌,就变成了这南来子。就算他一时握军权在手。与整个士大夫团体,与禁军武臣团体为敌,又能撑持多久?

且让这南来子先得意一阵!

梁师成默然退回甲士当中,而赵楷自然也是忙不迭的跟上。

两百甲士,默然转向,直指皇城方向。

而萧言,依然走在这些甲士的最前面。

在这两百甲士身后,陈五婆等一干人,匆匆集结起能抓到,信得过的弟兄们,也紧紧的跟了上去。每个人都在追随着萧言的身影。

而此刻在皇城方向,火光摇动。呼号喧嚣声越发的响亮起来。太子那里也终于整束军伍,赍发犒赏完毕。准备向着马前街方向行来。

此时此刻,呼号之声仍然在整个汴梁城卷动。就如大风狂暴的掠过。这大风将乌云堆积在汴梁头顶,霹雳就在这乌云当中滚动。

无数声霹雳,已然响过。而最后最响亮的那一声,就等着在下一刻落下!

第二卷 汴梁误 第191章 白发

皇城此处,俨然已经变成了东宫赵桓反革命行动的策源地。

大队军马,此刻次第从东华门涌出。这些乱军,终然是经过太子校阅宣慰。禁军军将们竭力在约束队列,仍然是一副乱哄哄的模样。

仓促之间这行伍怎么也难以有个模样,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客观原因就是今夜之事实在是仓促。谁都以为是太子或者至少是太子身边的人精心谋划了这一场波及整个汴梁城的变乱。其实太子等人比窦娥还要冤上一百多倍。既然事先无准备,又卷动了数万人此刻猬集在东华门内外。一时之间,如何能让这几万人令行禁止?

至于其他,就纯粹是能力原因了。

东华门左近,基本都是被卷动的在册禁军。他们久矣未曾操练,金鼓旗号队列一概不晓。其他三百六十行里面倒是能找出不少技艺纯熟的人物来,就单单对这军旅中事一窍不通。就是军将大声喝令,四下奔走约束。他们也不知道自家到底在军中哪一营哪一都哪一队。到底该听谁的号令行事,到底该如何行事。只是随着人潮涌动呼号而已。

而军将在这上头也不比这些军汉高明多少。甚或日常都耻于自己是个领兵将主的身份。虽然驱使占役麾下军汉,吃他们空额吃得不亦乐乎。却还觉得镇日里领着一群臭丘八有何清贵风雅可言。平日里两耳绝不闻军中之事,两腿绝不朝营中行,两手绝不操持半件兵刃,两眼也绝不看任何兵书战策。

今夜仓惶为乱军裹挟出来,虽然在东宫面前要挣表现,可是对如何约束这密密麻麻乱成一团的军汉只觉得束手无策,除了裹在里面自家也不知道呼号了两句什么,呵斥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家麾下该领的军汉之外,起了什么作用,着实是谈不上。

就是太子仓惶发内库,赍发赏赐军汉,以结军心。也差点闹出大乱子出来。

发内库本来就不顺。内诸省掌管的内库,在会通门内外。此刻哪怕就是太子,也不敢擅闯禁中。赵佶不在禁中,里面全是些女人,甚或还有祖一辈留下的嫔妃在。吃相太过难看,反而会激起莫大的反弹。平生出多少枝节出来。

于是只好尽着会通门外的内库下手。可会通门外诸库,本来就是因为禁中地方不够,才在政和年间增盖出来的。现在内库本不充盈,以赵佶在财货上护食的性子,放在禁中之外的能有多少?

一群人举火如强盗一般砸开了会通门外诸库,搜检出的钱钞布帛,最多不过十来万的规模。剩下全是如丝棉贡漆陈茶药材皮张碗盏之类摆在那里生灰的杂用器物。

这十来万贯分赏出去,众军一阵哄抢,在东华门内太子宫禁面前差点打起来。还是有的多有的少,乱纷纷的不成个模样。欢呼声中又夹杂了不少叫骂声。东华门外乱军听说里面在发犒赏也纷纷朝内挤,内中的又占着位置不肯相让。门洞里面就老拳腿脚齐飞了一阵,不乏有人被打得哀哀叫救命。

如此局面,多亏得不知道多少晓事一些的军将,还有太子身边得用文臣,甚或连内使都一齐上阵。拼命安抚,许下多少将来犒赏,才勉强安定了军心。众军汉又念着怎么样也要让这场拥立大功落着实了再说话,才算平息下来。

东华门内外如此纷攘哄乱,让本来就心中极是不安的太子赵桓,差点就想撂挑子不干。转头再躲回东华宫内去。耿南仲与宇文虚中拼命解劝,为他打气。说现在退回去便是自寻死路,进一步则天位必归。才让赵桓勉强撑持住了。如此纷乱之下,哪里还谈得上马上率领几万禁军赶赴马前街赵佶面前逼他内禅传位?能想及先派使者出去看住赵佶不要生出什么变故出来,都是宇文虚中在手忙脚乱当中还守着一分心志清明了。

东宫宿卫,连同内使一干人,总算也将太子仪仗张盖寻来一部分。在宇文虚中的坚持下,队伍再乱,也得要马上出发了。现在看来大局差不多已经算是底定,可拖一刻就有生一分变数的可能。只要现在太子能到马前街前,今夜之事,几乎就是尘埃落定!

大队大队乱纷纷的军马涌出来之后,接着就是多少禁军军将,多少今夜聚拢在太子身边的心腹文臣,连同正牌东宫宿卫簇拥着太子仪仗而出。

有人有马,有人步行。而太子也没有轲车可乘,寻了匹温驯的老马骑了。火光通明之下,将他的身形照得通明。他干瘦的身子在马上曲着,脸上虽然尽力挤出勉慰众军的笑容,却始终也掩盖不了笑容背后的惊惶。只一扫视外面人头涌涌的乱军就赶紧缩回大队人的扈卫当中,再不肯抛头露面了。

可外面乱军今夜闹了这么久,乱了这么久,喊了这么久。已然有些难以为续。终于看到太子仪仗哄然而出,虽然仪仗张盖不全。也再度兴奋起来,本来有些低沉下去的万岁欢呼声也再度高昂起来。人人都在朝前挤,要离太子近些,跟着大队一起去马前街行事。而太子身边军将文臣,都声嘶力竭的在呼喊着维持秩序。马上的人还好些,有些身份不够,步行跟随的,这个时侯就给挤得跌跌撞撞,艰难的在向前蠕动。几万人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在一片哄乱的声响中缓缓开始动作起来,总算是朝着马前街方向开始行进了。

□□□□□□□□□

宇文虚中和耿南仲,自然就在离太子身边最近的地方。

今夜之事,两人俨然就成了太子身边最为重要的谋主。比起和木偶一样被众人推戴而行,只顾着胆战心惊的太子。两人在太子心腹和禁军军将心中,更可靠上个百十倍的。

两人都骑在马上,耿南仲虽然是整日一副走路都是规行矩步的大儒模样,马也骑得。马上身形自如的随着座骑前行而起伏,马术比起英武东宫,好到了天上去。可他脸上却也是掩饰不了的忧色,深深看了一眼在人群簇拥当中,只是垂着头细数马鬃毛到底是奇数还是偶数的太子。低低叹了一口气,转向旁边沉着脸的宇文虚中:“叔通,今夜之事,究竟如何?”

宇文虚中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反问:“道希吾兄,今夜之事,还有退步的余地么?”

耿南仲继续低叹:“某岂能不知这个道理啊…………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将吾辈架在火上烤!不过现在都门禁军全都归心,在殿下麾下效力。也不至于再有什么大的变故了罢?那背后操弄今夜风云之人,却没想到,殿下实天命所归,只一露面,便天下归心,人人皆有感奋效死力之心!”

这话也不知道耿南仲是在想说服谁。

宇文虚中缓缓转动目光,看了一眼周遭乱纷纷的禁军,还有那些只晓得簇拥在太子身边,忙着争抢离太子更近一些的军将们。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他本来也以为,虽然不知道是谁在暗中策划这一切。要离间太子和圣人之间关系。卷起大乱,好趁势将太子这一党消灭干净。甚或进一步掌握朝局。可是趁势而起,结都门禁军军心,借而行事,未尝不是鱼死网破之策,也是这种局面下最为正确的应对方法。幕后之人,行事太险,用心太刻,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是都门禁军不堪若此,一旦动作起来,才知道从上到下,无能无用之处比想象中最坏的情况还要差了十倍开外去。

是不是那幕后操弄之人,从来就不担心太子结都门禁军之心,趁势做将下去?

他也有绝对的信心,能将这结合了都门几十万禁军和围绕在太子身边的旧党清流士大夫团体所形成的庞然大物,在今夜这种特殊的局面下,一举荡平?

既然如此,那他就必须要得到拥戴圣人的名义,必须要有这个大义名分!

而圣人现在不是在马前街处,被上万乱军,隔绝得死死的么?

除非是此人故意安排出这种局面,而他也随时能与圣人联络得上,得拥戴圣人名义,奉诏平乱!

在这一刻,看到了都门禁军的不堪之后。虽然还有一个这幕后行事之人到底是谁的关窍没有想明白,可此人的用心行事,所有安排。宇文虚中终于突然推断明白了十之八九!

他身上冷汗就突然下来了,太子此间,为了结这么多乱军军心。耽搁了实在太久的时间!

他一把扯住了耿南仲:“道希兄,道希兄!现在必须号令全军,加快行进。哪怕抛下大队,也要奉太子赶紧行至马前街前,绝不能给圣人联络外间的机会!”

他方寸已然有些乱了。耿南仲此刻却比他更明白一些,他指指左右,勉强一笑:“叔通,如何就这般急切?现在你看看,还走得快么?”

放眼四下,火光缭乱翻动。无数人头涌涌,在皇城外盘旋翻滚,纷乱成一团。城市当中,地形能有多开阔。除了皇城左近御街四下有大片空旷地方之外。四下街道也就是那么宽。这几万人要从这狭窄通道疏散出去,还不知道要多久!

宇文虚中在马上跌足。幕后之人,只怕也算到了这一点。仓促当中,就算能得这几万禁军的拥戴,也绝没有将这几万人操控自如的手段。这几万禁军是诱惑,也是套索。紧紧的将太子一党捆在了这个地方!

到底是谁,将这所有一切,都算到了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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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拥在太子身边的这群混杂了士大夫内宦禁军军将诸般人等组成的所谓心腹团体已然是靠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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