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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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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墙外头,跪着一排百姓模样的人物,都是在城破之际,想趁乱抢点食粮,萧言他们杀进来,萧言发布的第一条命令就是要控制住城中积储。王禀和杨可世虽然答应全力支援。但是他们远在雄州,到涿州两百多里地,这补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要招揽常胜军的余烬,要尽可能长久的守住涿州,不多指望一些缴获,那可不成!
这些抢粮抢物的百姓,是腿脚不够快,顿时被擒下来的。一排排跪在雨中,只是用无神的目光看着走出来的岳飞,乞求之意,再明白不过。在外圈,是零星的这些百姓的家属,只是向着身披重甲,铁盔红缨一排排站立的白梃兵胜捷军甲士合掌乞求。
带队的小军官看着岳飞出来,迎上去问道:“岳指挥,查点得如何?”
岳飞皱眉摇摇头:“不多些个,粮食不足一月积储,甲和弓矢都没有,刀矛有百余把,其他物件,特别是守城战具,也是少得很…………仓库还有放火的痕迹,幸好大雨,没怎么烧起来,院子里头,散落米粮不少,估计流散颇多…………这赵鹤寿,没剩什么东西给俺们!”
那小军官听到赵鹤寿的名字,只是羡慕地朝着岳飞一笑:“这大功可轻不了!超转两三阶,也是论不定的事情,岳指挥,你际遇不凡!”
接着又恨恨摇头:“直娘贼,常胜军也真入娘的穷!俺们不知道要在涿州守几天,才能等到两位相公增援上来!这仓库里每一点积储,都是性命交管!这些城中百姓刁顽,还敢抢俺们的掳获…………不交出来,都得扒层皮下来!”
他回头大步踏水,就要下令麾下拷问。却被岳飞一把抓住:“且慢!”
那小军官回头,愕然道:“岳指挥,又有何事?”
白梃兵是西军菁华,哪怕营中一个小小战兵,身上起码都有迪功郎的官衔。最是骄傲不过。岳飞一个新提拔起来的指挥使,手下没有半个兵。说实在的,根本不在白梃兵眼中。现下对他客气热络,一则是岳飞的确是能厮杀的好汉子,二则是大家伙儿佩服萧宣赞,对他心腹自然也客气三分。
岳飞这一下唐突地喝止住他们,这小军官的脸色就有点难看起来了。
岳飞当然也知道别人心思,只是挤出一丝笑容:“不得民心,守城何用?俺只是想,百姓得去,也就罢了。虞侯眼开眼闭,也就罢了…………俺们是王师,总不能和燕地百姓口里争食罢?”
那小军官冷冷一笑:“有什么鸟相干?俺们是打过白沟河之战的,辽军四万,汉儿就有一半!此地百姓,吃硬不吃软!辽人势大,就给辽人纳钱粮。俺们不给他们一点好看,还以为俺们弱不禁风!岳指挥,这事俺自有盘算,要是放人,就请岳指挥去李指挥那里讨一道令,俺就自然放人。”
这白梃兵小军官已经算是说得加倍客气,岳飞只有默然。他身后牛皋两头看看,眼睛一瞪想要上前,却被岳飞暗中拉住。正在尴尬的时候,就听见那头响起一个大嗓门儿:“直娘贼的,人放球拉倒!捆在这里做什么?俺们还得用民夫补城墙,修守具,挖壕沟,补营寨…………靠着俺们这四百兵,忙得鸟蛋乱晃也顾不过来!抢点食粮,就当雇差了,入娘的总得让人活命!徐震你这厮,那次嫖瓦子,跟人争风,还不是俺帮你出的头?现在要找李指挥讨令了,老子精赤拳头倒有一个!”
大步走过来的正是韩世忠,他身上创伤,胡乱用布裹着,光着头没戴毡笠。身上还是那件混城用的破衣,他也懒得换,只是露出贲突的肌肉。冷雨和连场厮杀,让这汉子腰都不弯一下,没有半点疲累的神色,只是意气昂扬。
进城之后,萧言分派给大家伙儿都有任务。李存忠和韩世忠检查城防,岳飞清点库藏,丘虎臣监视城外聚集在一处的常胜军降卒——足足有千余人。只有马扩萧言不敢老实不客气的使唤,马扩也只是一笑,带着李存忠他们检查城防去了。这个时候,韩世忠看来跟着两位上官已经巡城完毕,却没去休息,看样子是找岳飞来的。也不知道他找岳飞能有什么事情。
韩世忠大嗓门儿一吼,看来比白梃兵军令还要好使。谁也不知道这汉子在西军的人缘,究竟好到了何等地步。那小军官徐震只是尴尬的笑,等韩世忠走过来才低声埋怨道:“韩五,这三瓦两舍的事情还值得挂在嘴上说!俺放人就是,你也别和叫驴似的整天扯着嗓门儿!”
韩世忠嘿嘿一笑:“你都敢去,俺怎么不敢说?要不要将你去瓦子没钱付帐,老鸨堵到营门的事情再抖落出来?”
周围白梃兵士兵发出一阵低笑,又赶紧住口。小军官徐震知道和这韩世忠扯不起蛮,只得苦笑摆手:“直娘贼,放人!俺们也进院子,好歹闪一下雨,谁乐意干挨淋?韩五,你这伤再收拾一下,到时候死了,只怕没人给你哭坟去!”
说着他就朝两人抱拳,手下也拉起那些跪成几排的百姓,挥手让他们离开。徐震行礼已毕,带着手下就进了仓库院中,只留下韩世忠岳飞牛皋三人站在外面。
岳飞苦笑着朝韩世忠叉手行礼:“韩兄,多谢了,俺是孟浪一些…………”
韩世忠不以为意的摆手:“你吃亏就是不在西军出身!谁心里不知道…………你要是老西军子弟,你这沉稳性子,又能胆大包天的行事,只怕现在已经升得离俺十万八千里!现下只得认命…………这些贼厮鸟有刁难你处,只管来找俺老韩,俺当官不成,朋友却多,哪里都要卖俺三分面子…………”
韩世忠巴巴的赶到这儿,自然不是为了替岳飞解围和顺便说几句闲话的,他左右望望,亲热的一把揽过岳飞,笑道:“岳家兄弟,你知道萧宣赞现在在干嘛?”
岳飞看看他,神色不动:“韩兄,宣赞行事,俺怎么知道?”
韩世忠咧咧嘴:“装傻就没趣了…………萧宣赞是个人物!敢厮杀,脑子灵,决断快,有股狠劲儿…………还没瞧见过他带兵,要是带兵手段再高,能拢住手底下兄弟,那就是一等一的大将!谁也比不过!”
岳飞低声道:“宣赞是文官…………”
韩世忠一摆手:“管他娘的文官武官,至少在这燕地,有兵在手才能派上用场!更别说俺们孤军在涿州,宣赞不自己握着一支军,光靠朝两位相公借兵,能济什么事情?宣赞俺瞧着是想做一番事业出来的!”
韩世忠大大咧咧的神色在此刻放得严肃了,只是正色看着岳飞,也松开了揽着他的胳膊,只是点着岳飞道:“…………俺刚才才说了,你岳兄弟吃亏就在不是西军出身!现在宣赞在干什么?俺料你也是知道,宣赞任事不管,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他却在衙署里头,只是召集了投降常胜军的那些鸟将领在抚慰!这不是要收编他们的表示?你跟着宣赞,还不着急自己的位置,指望在西军底下升上去,有一支兵给你带,做梦去吧!那都是各位相公的宝贝!俺就敢断言,这千余常胜军,宣赞是吞定了,你岳兄弟也该自领一营了!你有多少抱负本事,这才能显现出来!”
韩世忠一席话,说得站在岳飞身后的牛皋只是喜动颜色。岳家哥哥都能自领一营了,他牛皋怎么也该闹个都头实职,使唤个百来人罢?越想越是心痒难熬,只是抓耳挠腮,不住地朝着涿州城都管衙署方向看去。
岳飞却只是淡淡一笑:“韩兄找俺,只是为说这个?”
他这么一问,韩世忠顿时就眉花眼笑起来,倒有点象牛皋的模样。刚才严肃的神色,已经半点不见。
“俺还能为着什么?萧宣赞要吞掉这千把人,单靠着你们几个,怎么能够?俺也不是没本事的人,自然也想分一杯羹…………”
岳飞认真的看着韩世忠,只是沉声道:“韩兄,你可是西军的人!”
韩世忠苦恼的摇头:“一个都头罢了………想立功劳,在西军里头可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北上。俺又没有门第,多少西军子弟都瞧着军中的位置,俺得多比人流多少血才争竞得过来?”
他的声音也终于低沉了下来,神情无限感慨:“…………俺也想做一番事业出来!宣赞一出手,就夺了涿州,十五万大军都没有做到!跟着宣赞,前头更不知道有多少大功等着俺去取…………西军如何,俺倒是不大在乎,反正俺也没产业!再说了,要是萧宣赞不成,俺回转西军,也不是没人要…………酒肉朋友,俺韩五还是有几个的…………”
他认真的看着岳飞:“岳兄弟,你是宣赞心腹,替俺进言一句,给俺韩五留个位置!俺为宣赞卖力厮杀!给他带一个好营头出来!如此燕地,正是男儿有为之地,跟着一个胆大包天的萧宣赞,封侯何足道哉?俺蹉跎半世,这机会,不想错过了!”
岳飞目光炯炯,只是缓缓点头。他也向衙署方向望去,低声道:“却不知道,宣赞今后如何打算,收编了常胜军,只为守城么?还是更要干什么出来,彻底将这燕地翻卷?”
韩世忠摆摆手:“看宣赞如何做罢!他拼命渡河夺城,总不会只是为了困守一个涿州!你想知道,俺也只是睁大眼睛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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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药师的都管衙署,算是萧言的旧游之地。
只是在短短时日当中,这里已经是三易其主了。
衙署里头,那日惊变之后,董大郎匆匆随萧干领兵而出,赵鹤寿也未完全将衙署收拾干净,恢复旧貌,再经萧言的夺城一变,更显得破败,眼前一切,已经炯非当初郭药师在时的森严气象。
更大的变化,却是在自己的身份上头。
上次前来,自己还是一个心怀忐忑,硬着头皮冒充使者,空手套白狼的家伙。而现在自己再来,已经是这座涿州城的主人,大宋的北伐之师的宣赞!
阶下跪着的常胜军的将领们,更是证明了这一切。
萧言站在阶前,只是感慨无限。
他已经换了干爽的衣服,一身大宋官服,戴着乌纱璞头,还真有一个模样。可是吊着的胳膊,脸上的箭创伤痕,一瘸一拐的行路姿态,却无不昭示,他是怎样用自己的命去拼,才杀回了涿州城!
衙署当中,只有两名胜捷军在院中而立。这些胜捷军冲阵弱于久经战阵的白梃兵。可是他们都是童贯当年精心挑选出来的高大汉子,作为亲军使用。这个时候萧言借来充场面是再合适不过。两名大汉身披重甲,按刀而立,院中除了他们还有萧言,就再无他人。
可是就这三人居间而立,就让满院跪着的常胜军将领,不敢抬头!
原因无他,抢城一战,给他们的震撼太深!萧干如此雄武,麾下骑兵有铺天盖地之势,还要靠着内应才抢下涿州。但是这些据说软弱不能战的宋人,竟然靠几十人就抢下了涿州南门!亲见的人都知道,南门那场战事,虽然短暂,可是残酷激烈异常。看得人人胆战心惊。后来更有数百重甲骑士赶来增援,人数虽少,可是那装备,那战力,都极其惊人。他们都是从南门带进来的,也是萧言特意安排的,一路过来,南门口那血肉胡同也似的惨状,还有在南门外高悬的常胜军大将赵鹤寿的人头,让他们进了衙署,一看见身穿大宋官服的萧言,几乎就不敢抬头!
再说了,郭家大小姐在这个场面里连面都不露。大家虽然是杂牌,但是也曾经有份当初替萧言送行。郭家小姐可是跟着萧言同行的…………郭都管干嘛巴巴的把女儿推出去和大宋使者同行?其间意味,让人够能想象一阵的了。
最要紧的还是,郭药师存亡不知,董大郎已经折了一员大将,将来到底如何,大家也不看好得很。大家眼瞧着就要无依无靠,现在正要指望找新靠山吃饭——眼前就是将来主人人选之一,大家都有眼色得很,怎么敢得罪?
萧言笑笑,摆手道:“都起来罢!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到。现在你们也该看明白了!大家都是百战余生的,我大宋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如此乱世,我想大家也是呆得够了,只要跟着我平了燕地,将来立功封侯,又何足道哉?答应大家的,我一定办到,粮饷衣甲,定然很快补上…………可是大家承诺我萧某人的事情,也要做到!”
萧言脸色放得冰冷,底下人只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你们有妻子儿女的,就不想让他们也能过一两天安稳富贵的日子?这日子,郭药师不能给你们,董大郎不能给你们,萧干耶律大石不能给你们,只有我能,只有大宋能!你们在前头厮杀立功,我只还你们一个在汴梁富贵地的安居之处!你们跟着郭药师只是为了求活,我却让你们从此能成家立业,功成名就,安稳一生!”
诺言的确许得够多,不过老子空手套白狼的事情,也不止干了一桩两桩了,再多一些,也无所谓。
萧言在心里头耸耸肩膀,只是等着常胜军将士答话。
那些将领怎么可能在此刻和萧言唱反调?现在人在矮檐下头,就得低头。将来如何,再看罢…………当下只是乱纷纷的应承。
“俺们从此就听萧宣赞调遣!”
“俺们不是常胜军的人了!”
“俺俺俺…………俺这百十号弟兄,就等着宣赞派上官下来点验!要俺交卸,俺拍屁股就走,谁想赖着带这百十号叫化兵,谁生不出儿子!看着弟兄们挨饿,俺只是想哭!”
萧言呵呵笑着,亲身下阶,一瘸一拐的只是来搀扶他们:“好好好!且先回去歇着,带兵入城,选些好房子住着!岂能让弟兄们挨雨淋?点验的事情,你们只管听令就是了。一时半会儿,我别的做不到,包管让弟兄们吃饱!”
赵鹤寿将他们赶到城外雨淋挨饿,萧言却一来就让大家进城。大家苦头吃得够多了,小小境遇的改善,也个个都是面带喜色。看着萧言强撑着和大家说话,眼睛倦得通红,大家都知趣的告辞,萧言居然一副礼贤下士状,将他们直送到了衙署门外。
这些杂牌将领乱纷纷的出来,不住回头躬身。萧言一到门前,就看见马扩已经回来,看到他送客出来,也不上前,只是笑吟吟的让开一边站着。萧言看见他这副样子,只是淡淡一笑。
当那些常胜军将领一步三回头的走远,马扩这才缓缓上前,萧言只是站在那里,一副纯洁的表情。
“萧兄,常胜军这点余烬,其有意乎?”
萧言笑笑:“我杀进来,浑身是伤还强撑到了现在,为的还不就是这个!马兄怎么也想分一杯羹?”
马扩摇摇头:“俺现在跟着宣帅,不跟宣帅了,就回熙河军去,要常胜军干什么?这点实力,在郭药师手里,不如在萧兄手里…………俺知道,萧兄本事抱负,都异于常人,正想翻转这燕地局势,手里没有兵怎么成!”
他神色诚挚,只是看着萧言:“…………萧兄,俺也只有一句话,萧兄是聪明人,自然也明白俺想说的是什么…………现在战时,可以从权,可是一旦战事平定,萧兄要为宋臣,就绝不要再沾惹这些东西!撇得越干净越好!”
萧言微微有点感动,马扩也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如何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主动要去巡城,将衙署空开来,还不就是在装傻。此时说了这番话,已经是掏心窝子已极了。
宋臣…………现在北宋的宋臣么?还是四年半后南宋的宋臣?颠沛流离,不知道能不能从女真铁骑的巨大阴影中挣扎出来的一个宋臣?
涿州已下,历史已经翻起了一个小小的不同浪花。可是这天将南倾的未来,却始终沉沉的压在自己心底。
自己想真正改变的,不止是这么一场战事啊…………
萧言无声的看着马扩,只是抱拳行礼:“我省得,多谢马兄,将来善后,我自然会考虑周全。”
马扩笑着拍拍萧言肩膀:“俺自然信得过萧兄…………现在俺们毕竟需要这熟悉燕地的一支军么!萧兄尽管放心,文报当中,俺会替萧兄收编常胜军全力要求宣帅支持的…………只是这文报,还要俺们二人仔细斟酌,却不知道,这文报到了雄州,到了河间府,该会激起多大的惊动!”
第一卷 燕云乱 第060章 下一步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原来将天地完全掩盖住的大雨,也小了下来,只是淅淅沥沥的洒落。
站在庭院的廊前,只能看到郭药师曾经的都管衙署的一切,被雨水洗得干干净净,石头垒砌起来的围墙,闪闪发亮。整个空气中,散发出一种清凉而让人浑身一振的味道。
内院之外,两个胜捷军士卒正在门口守候,小雨当中,他们一动不动。内院门口的雕花门框,就悬在他们的头上。此处装饰风格,比宋地少了一分繁复富丽,却多了一分粗犷简洁。墙上排水的兽口就在两名沉默站立的铁甲士卒旁边哗哗地吐出水流,偶尔溅在甲叶上,似乎都能听见清冷凛冽的声音。
衙署之外,涿州城安静无声,只是蜷伏在新的征服者脚下。这座要隘经历两次变乱,现在渴求的,恐怕也只是平安而已。只有城墙上刁斗之声暗哑,远远地传了过来。
——这是老子的涿州。
萧言站在阶前,只是心满意足的想着。胸膛当中洋溢着的,唯有成就感。
涿州已下,一千二百余流散常胜军投降。用了半个白天,他们大部已经收缩进城,换句话说,萧言暂时放弃了对南面的值守警戒,他反正也用不着。只有在北面和西面,在和丘虎臣李存忠商议之后,派出了小队哨探,也不在外设卡,只是以骑兵巡逻哨探,张开警戒幕。
城中现在已经完全闭城,城门除了紧闭,也用石块土包大木完全堵塞住,城内城外,要有联络,就靠垂绳爬城。所有在涿州仓库检点到的守具,一概搬上城墙。
白梃兵和胜捷军这几百人,忙得是团团转,每个人都是脚不点地。任务实在太多,守城、哨探、城内戒备、监视千余常胜军降卒,让人直分不开身来。马扩、李存忠、丘虎臣等将弁,全都忙得昏天黑地,当然更少不了派出十余骑,将这天大的喜讯回报回去!
在马扩和萧言的商议之下,缴获不多的粮秣,也用一半开仓,接济城中不多的百姓。虽然现在军资紧张异常,也不知道宋军什么时候能接应过来。但是以少兵临大城,安定人心要紧。而且如果要守涿州城,区区几百兵定然不够,到时候肯定要征发民壮协守,不如大方一些。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却是马扩认为,大宋王师收复故土,一定要有不同于辽人气象,才能在将来,让燕地百姓归心!
对于马扩一力坚持的这个主意,李存忠丘虎臣这些直接带兵的都有腹诽。对当兵的人来说,粮食就是宝贝,没有粮草,再强的兵也得散。萧言带着大家伙儿克复涿州,辽人得知,还不得赶紧回师?到时候笼城而战,支撑下去,靠着的还不是粮草?
鬼知道在这里得守候几天!对于大宋军前决策的效率,大家心里都有数。
不过萧言,倒是笑着赞同了马扩的意见。一则是一路以来,马扩都是极其地给自己面子,他这个根基深厚,出身西军嫡系,更得到童贯重用的正牌宣赞,放手让自己指挥这场战事。在这等小事,还是不要扫了这位马兄的面子才好。
二则就是,他对下一步,有着自己的盘算…………
两位宣赞意见相同,李存忠和丘虎臣也至好嘀嘀咕咕的认了。
自己可从来都未曾以克复涿州为满足!马扩以降,恐怕都在想着,怎么样尽可能长久地将涿州城守下去,守住这个北进燕京的桥头堡。可这功劳,对于自己来说,还远远不够!要真正改变这场战事的命运,也还远远不够!
一切都在掌握,而不是惶恐地等着未来不可知的命运。这种感觉,只能说真他妈的好。
萧言又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庭院当中,大概也就他一个人这么清闲而已。说起来自己也浑身是伤,手腕脱臼旧伤未好,现在脚又扭了,身上还有不少擦伤,更是青一块肿一块。大家伙儿都去忙,谁也不敢给他萧太爷分派什么任务,在大家潜意识当中,萧言已经成为坐镇中军,运筹帷幄,拿最后决断的此行统帅。所以现在大家伙儿都在外头,巡城的巡城,修补战具的修补战具,计口授粮的计口授粮,忙得昏天黑地,就萧言悠闲的在庭院里头发呆…………
自己,真的是在发呆么?萧言在心里头只是淡淡一笑,虽然打下涿州到现在,身体已经疲倦若死,可自己平静的外表背后,脑海翻腾,却如长江大河,不曾停歇。
下一步,下一步自己就要将这辽宋之间的局势,整个翻卷过来,让辽人主力退缩到燕京,将屏障之地,完全让出来!自己要让大宋,提前两三个月直抵燕京城下,彻底抢在女真人前头!
这份功绩,够自己在大宋出人头地了吧?
院子外头,突然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音,急匆匆地朝这里走来。一处处门口,都响起了胜捷军士卒低声喝问的声音,然后就听见牛皋的大嗓门儿回话:“萧宣赞麾下岳指挥,还有俺牛都头,王都头,汤都头,张都头,最后是韩都头!奉宣赞之命,回衙署听令!”
萧宣赞麾下这几个字,牛皋这大嗓门儿还特意发了重音,震得安静的衙署庭院嗡嗡作响。胜捷军士卒不断盘问,而牛皋也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声音一层层的进来,萧言站在内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虎帐深沉,大帅危坐等着麾下虎贲前来的感觉。
脚步声直直地朝着萧言这里过来,转瞬之间,就看见门口警卫的两名甲士向两边让开,岳飞当先,已经大步地走了进来。
小雨淅沥当中,岳飞等人容色如铁,今天一天的厮杀,他们都是冲杀在最前头的。进城之后,萧言还歇息了一阵,他们却奔走全城,给萧言使唤得团团转。一天下来,人人容色憔悴,两眼全是血丝,但是个个意气不曾稍减,走在前面的岳飞,身形有如标枪一般笔直!
站在他身边的,正是韩世忠,连同身后的牛皋几人,都是一身铁甲,红缨被打湿,黏在铁盔之上,举步之间,甲叶相交之声作响,在庭院当中轻轻回荡。一群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站立在那里,只是不出声地看着他们的萧言身上。
数人目光对视,进城之后,这才是萧言和岳飞聚首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目光当中,仿佛就看到了大家在白沟河北初遇,一路挣扎,一路出生入死,在白沟河两岸来来去去,为撕开这笼罩在北伐大军头顶上层层乌云而进行的每一场苦斗!
哗啦一声,岳飞已经单膝跪了下来,声音低低的,却敲击着在庭院当中每个人的内心:“宣赞,涿州现在是俺们的了!”
哗啦声连响,却是岳飞身后牛皋诸人,一起撩起战裙,都下了一礼!韩世忠立在岳飞身边,稍稍迟疑一下,这长大汉子比他们晚了一步,也单膝跪下,拱手抱拳,直直地伸出来,正心诚意,垂首不语。
萧言站在上首,只是淡淡一笑。
“宣赞,城中防务,是马宣赞在主持,俺们只是奉命接应常胜军进城安顿。入城已经有九百余人,分十七都,老弱约有百十人,不堪驱使,剩下八百,都是精壮能战之士,属下略略和他们接应垂询几句,有的战卒,竟然已经是见仗数十次,当真是百死余生留下来的!宣赞,俺只能说一句,可用!”
岳飞不等萧言发话,就已经主动开口。萧言心下暗赞,岳爷爷当真名不虚传,一下就明白了自己叫他们来要交代什么事情…………
他笑着摆手:“起来罢…………大家也都辛苦了,跟着我萧言,好处没见着什么,出生入死倒是家常便饭…………我也没什么可招待你们的,这大宅子,现在就我和小哑巴两个,顺便还有七八个没逃掉的丫鬟小子,厨房跟过了兵似的,干干净净,我和小哑巴也只是啃干粮!下次吧,下次我在汴梁丰乐楼请大家伙儿!”
岳飞等人都是哈的一笑,纷纷起身。牛皋和张显还互相挤眉弄眼,看来也是早闻丰乐楼的大名了。只有韩世忠脸色略略有点尴尬,站在那里不说话。他毕竟是西军出身,现在却要挤到萧言手下讨功名。说起来是有一些沾光的意思,毕竟萧言的心腹是岳飞他们。岳飞他们出身河北新募敢战士,在西军里头说走就能走,毫无留恋。可以死心塌地为萧言卖命。可他韩世忠,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捞到足够功名之后,还会不会回转西军!
比起西军这么一个庞大的靠山,萧言实在是太过于微不足道了一些。
看着大家起身,萧言下来,一个个拍拍他们的肩膀,连韩世忠也没错过。韩世忠能跟着岳飞他们过来,萧言也是多少猜着了这泼韩五的一点心思。不过现在他和赤手空拳也差不多,韩世忠要沾自己的光,那是求之不得,人才多多益善。将来韩世忠走不走,将来再说。
到了最后,他看着岳飞双眼,笑道:“岳兄弟,你猜得没错,这常胜军,现在就是我们的了!八百战卒,一个也他妈的不给郭药师留下来,你们明日就主持整编,分两个指挥,一个指挥三百人,你领一指挥…………”
萧言的目光又转向韩世忠,这长大汉子这个时候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韩兄领一指挥!汤怀牛皋在你的指挥里当都头,张显在韩兄那一指挥里当都头,剩下两百,就是老子的亲兵,王贵,你就当个亲兵都头吧!”
萧言双手一拍:“官衔差遣在河间府就替你们讨来了,现在才有兵给你们…………反正没费老子一文本钱,这生意做得还不坏!”
岳飞他们低笑一声,牛皋更是眉飞色舞,就差欢呼出声了,连汤怀这种老实人都是喜动颜色。他们应募不过数月,是杂牌营头最底层的战卒。谁知道遭逢萧言之后,风云际会,迭迭遭逢奇迹。这所有一切,既让他们眼花缭乱,又觉得这才是不负胸中男儿意气!
当初一跺脚,决定应募投军,谁能想到,能有如此大畅生平的时候?而且现在仅仅还是开始,大家都有强烈的预感,跟随眼前这个萧宣赞,前头还不知道有什么英雄事业等着大家!
庭院里头,小雨冰冷,人人口中都喷着白气,可是心头却是火热。韩世忠搓着手在旁边嘿嘿的笑着,老脸如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将来如何不知道,至少这场战事里头,萧宣赞这么赏脸,都是热血汉子,这命就卖给他啦!
岳飞笑了两声,却又迟疑:“宣赞,俺们就这六个人,就算要吃下常胜军八百降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难道俺们,这些日子就是坐守涿州?只是在这里等着大军上来?那易州那里的郭药师,俺们就撒手不管了?”
萧言脸上笑意不减,只是摆手:“此次北上,宣帅给了我不少空白告身,你们今夜就入营!这八百降卒,瞧着也是想赶紧找靠山的…………如何收复他们,我不管,你们放手去做!我只要这八百战卒,彻底属于大宋,听我调遣!下一步该当如何,我自有打算!”
城墙之上,雨雾茫茫,城内城外,都是黑暗一片。城墙上偶尔人影闪动,却是身披铁甲的白梃兵士卒正在巡城。身处白沟河北百余里,大宋主力军,远远的在白沟河南。周遭一切,全是敌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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