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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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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挠挠头,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心里面那些烦燥郁郁完全不见了踪影。眼前这个将他被风取下,叠整齐了放在宫熏上烘干的清丽女子,就是相处已久的红颜知已。既贴心又温柔,什么心下烦忧,都可以和她倾诉,却不及于男女之私。
当下就嘿嘿一笑:“这是纯棉的,穿着舒服。冷不冷的我倒不大在意。一则抗冻,二则进出都有私家车,还怕什么?”
李师师将他的披风放好,白了他一眼:“尽是胡闹,什么纯棉的?什么又是私家车?现在还有心思说些浑话,看来这几日汴梁风波,你萧显谟可没半分放在心里。”
萧言仍然只是笑,寻张胡椅坐下,找个宫熏烤烤手,大大咧咧的道:“我腰里不缺我,身边有百十名精锐心腹,马也现成,外面还有几处布置。真到了不得的时候,我拍马就走,汴梁这帮孙子想抓着我,门儿也没有。老老实实听他们摆布,当我傻的啊…………再说了,他们奈何不得我,到时候先担心自己罢。我心眼不大,谁找我麻烦,我一个个总要报回来,少不得加一加二,再算他们几分利息。”
见到萧言之后,李师师原来一直强自抑制的对他的担心,在这一刻就全部翻上心头。她几乎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萧言,就怕在下一刻,这个骄傲不驯的男儿,就消失在这汴梁城中!她不知道费了多大气力,才能稳住手脚,定住心神,还能正常的行事说话,而不是扑到萧言胸前哭起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会对这一个男子突然就有了这么深的牵绊!
也许就是因为萧言的随性自在,桀骜英锐,还有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境遇,都牢牢的将命运抓在自己掌心,绝不交给别人拨弄,就是她这一辈子最渴望得到的罢。
萧言正因为有这样和贼老天死磕到底的气质,才如此深深的吸引着这个在命运当中沉浮,怎样都无法自主的美丽女孩子。
从第一次遇见的时候。
萧言一开口说话,仍然是那副满不在乎,什么都在掌握。就算不在掌握,也无非就是拼个鱼死网破,别想将萧老子搓圆搓扁的态度。顿时就让李师师莫名的心安下来。
这样的男儿,也许什么样的境遇都无法难倒他罢。只要坚持相信他就是…………也许三年之后,自己真的能得脱这个囚牢?
心思一放松,就觉得在萧言身边,有说不出的安宁平和。李师师也在萧言对面坐下来,神态优雅,微微一撇嘴:“说得倒是嘴响,整个汴梁城,可没有一个人看好你萧显谟来着。”
萧言给给一笑,得意洋洋的道:“要是能开赌局就好了,要是这样,我就全部身家都押在自己头上,整个汴梁城估计都要输得脱裤子…………可惜,实在可惜!”
要说萧言在如此境遇下,没有半点不安,没有半点紧张,那也是假的。此次行事之险,算计之多,牵连之深。是他来到汴梁之后,因势利导,有的时候还是阴差阳错,最后才形成此局。胜则自己一跃而成为汴梁城中再无人能轻松对付的存在——哪怕赵佶都不成!败则只有和小哑巴与郭蓉到蒙古大草原去放羊了,连到大宋江南当个土财主都别指望。什么应劫而来,挽天倾于既倒,守护文明于危亡,都成了笑话。
可是在李师师这个百分之百的女人面前,男儿那阳刚一面就完全被激发出来。心虚胆怯,紧张不安,全都成了不值一提的东西。
李师师又白了萧言一眼,不说话。
萧言又挠挠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李师师秋波扫了他一眼,轻声慢语的道:“…………奴知道你男子汉大丈夫,说什么都要撑持住。哪帕再为难也要顶着…………不知道怎的,奴和你就是一见如故。有什么用的奴出力的地方,尽管说出来就是…………只要奴能做到,必不让显谟你失望就是。”
说完这番话,李师师忍不住都有些失神。自己之前,还犹疑了半天是不是要答应萧言不知道是什么的请托。她虽然现在过得仿佛清贵无比,可李师师完全明白,她的地位脆弱万分,无非就寄托在赵佶那点靠不住的宠信之上。而男女之情,对于君王权位又算得了什么?她牵扯进萧言的事情当中,说不定稍一不慎,自己也要跟着没顶!自己已经为萧言出过一次力,这次再甘冒绝大风险帮他,又凭什么?
理智告诉她,不该答应玉钏儿见萧言这一次。就算一时糊涂答应了,萧言一来,不过奉茶闹聊而已。什么都不必答应,最后送客就算将这段孽缘了结了。这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可是和萧言一见,为他那黑瞋瞋的双眼一望,听着他若无其事的一番话。不知道为什么,李师师再不想有半点矫饰,就想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
我信你,只要你有用得到我处,我一定竭尽全力!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
听着李师师轻轻的话语,萧言只觉得气都有点喘不过来。李师师一双秋波静静的看着自己,里面蕴藏的那些情意,哪怕瞎子也都看得出来。
萧言自己心里面忍不住都有点好笑,贼老天,你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穿越之前,就想找着一个全心全意恋着自己的美女,结果碰到的无非都是那些现实聪明还诸多挑剔的都市女郎。互相不满意之下,大家还不如打一炮然后各自东西,再不相见。
跨越千年而来,自己要做的事情那么多,甚而痴心妄想的想改变整个历史。结果却有一个个这么出色的女子,将如此情意加在自己身上!
这叫自己如何承受得起?走在如此艰难,要付出全部心力的道路上,自己又有多少心力,来回应这一个个女孩子?
贼老天,你他妈的就是玩老子是不是?
萧言自己还没有感觉,穿越已来的经历,已经将他磨练成芸芸众生当中最为耀眼的存在之一。而英武锐气,桀骜挥洒。更是承平日久得近乎腐烂的大宋所未见。这个时代最为出色的女子,将一缕情丝,不自觉的系在他身上,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放在以前,这是每个屌丝的梦想。而在此刻,在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大宋,萧言只觉得自己承受不起。
他一时间几乎想起身就走,男子汉大丈夫的事情,将这么一个可怜女孩子扯进来做什么?可身体里作为已经渐渐成型的枭雄那一部分,却牢牢的将他定在这里,久久不语。
李师师轻叹一声:“…………你能忧疑一下,奴就足感盛情了…………奴只是一个可怜人。只想着有一天能跳出这个再坚固也没有的囚笼,这个大宋,却没人有能力帮到奴…………也许,就只有显谟你。只有你在,奴才能继续指望那三年之约…………显谟,真的不用顾及于我了,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只要…………只要你信得过我…………”
萧言猛的咬牙起身,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硬生生的又停住脚步,转头回来:“二月二龙抬头,让官家到你这里过夜…………只要这样就行!”
说完这句话,萧言啪的就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这记耳光打得极狠,脸上五根手指的痕迹马上就浮了起来,眼看得越肿越高。这还真不是矫情,此时此刻,萧言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自己凭什么就不能抢了李师师就走,带着小哑巴去找郭蓉。放一辈子羊又怎么了?管他妈这个大宋是死是活,是存是亡!
可麾下那上万为他效死的儿郎,岳飞韩世忠的期望,还有不知道多少在他旗号之下战死的虎贲,都眼睁睁的盯着自己的身影,还有史书之上让每一个炎黄血脉,华夏之胄喘不过气的记载,却只能让他利用这个可怜的女子!
老子怎么就选了这么一条路,而且还走到了此刻,除了向前,再无一点退步的余地?
李师师明媚的眼睛里面,泪水渐渐的沁了出来,她赶紧擦掉,勉强露出笑脸:“奴知道了,显谟等奴的消息就是…………显谟毕竟引人注目,在这里也不要耽搁太久了。奴送你下楼罢,平平安安的回去…………”
说着李师师就款款起身,摇曳着行来,将已经熏得微微带点香气,半干不干的披风拿起。抖开来披在萧言肩上,再绕到他正面,认真的帮他系好。
萧言静静的看着李师师举动,看着她虽然嘴角还带着硬挤出来的笑意,眼泪却总忍不住划过白暂的脸颊,亮晶晶的。
萧言终于再忍不住,一把握住李师师的手。李师师浑身一震,却受惊也似的退开一步,想挣脱出去。
萧言也很快的松开了手,任那冰冷柔软的素手,离开自己掌心。
今日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自己又怎么有脸许给这样一个虽然沦落风尘,内心却剔透晶莹,不染尘埃的女子一个未来?
等自己有足够的力量解救她脱离这金子打造的囚牢之后,还是让她妥安静静的离去罢。
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第二卷 汴梁误 第166章 风起(完)
伐燕战事之后,作为西军这个团体实际上的最高统帅,种帅道自然也有其封赏。作为大宋武臣的巅峰,无论职阶都已经升无再升。在伐燕战事刘延庆战败,萧言还未曾冒头的时候,就已经加他为保静军节度使,指望种师道能挽回局面。
武臣加节度使衔,已经到顶了。伐燕之后,再有封赏,只有将他转为泾源军节度使。宋时节度使为遥郡美官,不会实领本任。而老种就此刻就以泾源军节度使实领本任,国朝已来,有此异数者,不过寥寥几人。
西军四路军马出师,到宣和五年末回返之后,只剩下三路了。环庆军残部已经改为永宁军,奔赴河北西路镇所。就是熙河、秦凤、泾源三路军马好容易还镇。出师精兵强将,十不剩五,回返陕西,随处可见戴孝。
这一仗打完,西军这个团体,实在是伤了元气。
北宋自从熙河开边以来,在对西夏攻势作战当中,好容易渐渐培养出一代能战军马。但是随着赵佶即位,将几代皇帝积攒的家当飞快的糟蹋干净。原来对陕西诸路的以倾国之力进行的支撑也就渐渐难以为继。
陕西诸路对西夏一直保持了几十年的攻势同样也就难以为继了。随着和西夏之间的战事渐渐沉寂下来,西军的战斗力其实也是渐渐在走下坡路的。十几二十年前的极盛景象,已经不复存在。原来靠着整个帝国在养着这些可以用于野战的重兵集团。而现在国力跟不上,这么大的摊子自然也就维持不下来了,各路镇将只有在回易上,在吃空上多用些心力。
到了伐燕之前,西军能战之军号称四十万,但是调出来伐燕的十五万大军基本上就是全部可战力量了,最多还有些沿边零星军马加以土兵蕃兵强壮守边。
现在回师只剩下六七万人,西军实力,又跌入了一个新的谷底。
虽然在陕西诸路还有堆积如山的粮草军资器械,还有大量可充入伍的余丁精装,甚而可以招募蕃兵充入军伍恢复实力。但是随着大宋财政的越发窘迫,资源不可避免的要转向河东路与河北诸路。西军是再恢复不到原来极盛的时候了。
各路军马还镇四处,准备招募新军,甚而重立环庆军。调集军资器械,通过回易筹集额外的财源。西军准备缓慢的恢复元气,可是到底能恢复到何种程度,谁也说不准。而北面又崛起新的强敌,什么时候再要调西军出去拼命,也都是让人心下没数的事情。
伐燕回师以来,对于西军这个团体唯一的好消息就在于文臣辈对西军这个团体的牵制力量,越发的薄弱了。原来随着西军的壮大,武臣团体掌握的实力在陕西诸路这一隅之地的不断膨胀,文臣就渐渐有些压制不住。后来就完全是靠着童贯的威望在那里维持。现在西军挟平燕大功而返,童贯编管楚州,再加上西军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伤亡牺牲,文臣辈更难对西军的事物插手。一切几乎都是西军将门自专,沿边军寨,更是不奉文臣辈号令。就是环庆军重建这等要事,基本上都是西军在自说自话。
不过这个时候朝廷烦心的事情太多,对西军都有些顾不过来了。至少要将朝局理顺之后,才好慢慢再对西军下手。在真实历史上,大宋朝廷根本没来得及。西军也还没来得及变成事实上的藩镇,还是出兵与女真血战。最后和大宋同时毁灭在女真人的铁蹄之下。后来的吴家兄弟,曲端之辈执掌陕西诸路连同四川,不过只能算得上西军余烬罢了。
各路军将各自守着自家地盘整理恢复着各自军马。西军这个团体的精神领袖种师道就扶着老弱之躯赶赴渭州治所平凉。
他实在是岁数太老了一些,一到渭州就病倒在床,整个冬天都在养疾,也没见得好转多少。泾源军的事物也无力操持。年前种师中从秦凤路赶来与兄长会面,除了与兄长度岁之外,就是帮着种师道打理泾源军的大小事宜。
种师中虽然也是六十许的年纪,却比兄长身体好得太多。秦凤军泾源军两个重担担着,还要顾全西军全局,不时还得在兄长病榻面前探问,竟然是一副越忙越精神的样子。西军上下也都以为老种将要把西军这个担子,渐渐交到小种手里了。
种师中虽然也是人杰,可是比起老种。性子刚烈,到老火气不减的他,却让人未免有点心里嘀咕,不如在老种麾下,怎么样都觉得安心。
日子渐渐的就到了大宋宣和六年的一月下旬,天气在陕西诸路仍然显得森寒。在平凉节度使衙署当中,种家兄弟却在内室当中相对而望,面色凝重。
老种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靠在病榻之上,身上裹得厚实。每一呼吸,干瘦的脖子上青筋就凸起来,每一次都显得如此艰难。谁也不知道,这个老人到底还有多少生命力,可以经得起这样的煎熬。
种师中看着自家哥哥,想说什么却又忍下,最后勉强道:“兄长,你精神不济,还是先歇息罢。此事等你精神好一些,我们再商议就是。”
种师道勉强将身体支撑起来一些,轻声道:“不妨事,我还撑持得住,此事要紧,你来了这么多次,我总该给你一个说法…………你对萧言此人,到底做何想?”
种师中嗤的冷笑一声:“在燕地的时候,如何就不知道这南来子胆大妄为了?借西军以成自家功业,本来就是为自家权位不惜一切之人,现在让神武常胜军在河东生出变乱,以固自家权位,这还不是再平常不过的?这等人物,就不能让他在大宋居于高位!看在他平燕不无微劳的情分上,寻一风物秀丽州郡,让他呆一辈子就是,又何足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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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河东而起的风波,终于传到了卧病在床的老种这里。而小种恰逢其会,也参与到这场牵涉到大宋朝局深刻变动的风潮当中。
河东生变,作为与神武常胜军防务相接的岢岚军火山军等处,自然早就接到了这样的消息。可是一则来犯之敌只是在蔚州一带打转,离着还老远。太原府也有重兵镇守。朝廷没有发话,镇军不得擅离营地。西军岢岚军火山军等处镇军也只能赶紧整治防务,加紧巡哨,扎紧自家的篱笆。
西军上下,对跨过防区去河东路打这么一场仗半点兴趣也无。伐燕回来,正是养伤口恢复元气的时候,士无战心。天寒地冻的拉出去打一场,兵变只怕都有份。而且去河东路平乱之后,那里仍然不会交给西军镇守,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要脑袋没给门夹过,就根本不会去考虑。
再说朝廷谕旨也没来,并没有说要调西军出战。就算真要朝廷谕旨说不得也要推三阻四一番。现在西军各部,就算得知了河东生乱的消息也就当没有发生,安身过着自家日子。
论心说,西军诸将,对这一场河东乱事心下也有疑惑。冰天雪地里面突然爆发战事,实在是一件有违常理的事情。而且神武常胜军的战力他们也曾经见识过。一军之力就足以纵横燕地,破萧干,破女真,破耶律大石。区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辽人余孽,怎么就至于到这般地步?无非就是西军自家都用惯了的养寇自重的那一套,神武常胜军为自固计,也将出了这般手段。大家都为武臣辈,未免有些同病相怜,更当河东乱事没有发生一般。
消息传到平凉这里,老种在病榻上叹息了三两声,小种更是冷笑过后就将其丢到脑后。这事情,就由朝廷料理罢。反正也不是西军的麻烦。
可是当汴梁那里各方势力往还,最终决定如何应对这场河东乱事进而重新安排伐燕战事后混沌的朝局。一番处置,终于以何灌私下书信的方式传到了老种这里。
老种现在养病,一切公文私函,都由小种代拆代行。种师中看完之后顿时就转变了置之不理的念头。
什么事情都有个价钱。这次朝堂当中,开出的价钱着实不小!
新设陕西四路安抚制置使,以老种领安抚制置副使负实际责任。老种虽然隐然为西军精神领袖,可毕竟不是实际上的统帅。种师中代老种治事之后,熙河军姚古就对小种的一些号令不理不睬。现在老种任陕西诸路安抚制置司副使,则就是名正言顺的整个西军统帅。这也是种家将门几代所能达到的最高峰!
单单是这个任命,就足以让种师中心动万分了。他一心想接替兄长事业。可是威望声名比起乃兄还差一些,将来老种去后,除了自家秦凤军之外,让其他各路军马奉他号令,小种并没有太多把握。如果他要能接老种这安抚制置副使之位,挟朝廷名义以制各镇,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何灌在私信当中言之凿凿,朝廷不要多久就有明诏。他也将任河东路暨河北西路安抚制置使,出而平乱。只求不拘是泾源军还是秦凤军,助他一万五千军马,再加上永宁军所部。就足以扫平河东一切乱源。神武常胜军可称强军,绝大部分,都交给西军收编。
至于将来,何灌是要回转都门接掌枢府的。永宁军的镇所也在河北西路,还没那么大的实力将河东路接过来。为稳固边地计,整个河东路还不就又属于西军的势力范围了?
随着西军渐渐的在陕西诸路威福自专,就算西军诸将还没有明确的就要当藩镇的心态,也希望自家势力范围之内的地盘越大越好。多一个河东路开镇,就可以安插多少子弟进去。朝廷对西军的支持少了,毕竟西夏已经渐渐衰弱得不能算作是大患。可是河东河北诸路边防总要整治,有河东路在手,损失的多少也就弥补一些回来了。
再加上这一次伐燕损失得实在太惨,能战的精兵强将凋零近半,为将的胆气权势就是靠麾下军马支撑起来的,能将神武常胜军这支强军收编过来谁不愿意?在小种私心里头,现在陕西诸路最强三军熙河秦凤泾源都差不太多,要是能将神武常胜军收编,则自家实力大增。就是兄长去后,也足以在陕西诸路成操牛耳之势,将来统合西军,也更容易一些。
更不必说何灌私信当中还暗示,今后朝局将为之大变。老公相未必靠得住了。旧党清流势力即将大张,背后还有储君以为靠山。可以决定将来大宋几十年的格局,这个时候还不赶紧改换门庭,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种家兄弟虽然在伐燕战事当中引蔡京为靠,与童贯斗得不亦乐乎。可毕竟不算是死硬蔡党。种家事业,在朝中必须要有靠山——小种毕竟还没有想当藩镇,只是想常保种家威风权势。蔡京已经太老,复出之后又太过低调,不复过去权倾朝野之势。此次看来是旧党清流占了上风,同他们暂时走在一处也没什么…………更不必说,还有储君的影子在后面,这又可以保种家几十年富贵!
兄长已经老病成这般模样,将来就是自家为传了这么多年的种家,为西军这个团体挡风遮雨。现在不为将来筹划,还什么时候再下手?
何灌私信一来与种师中自家掌握的都门传来消息一互相印证。信中所言,种师中顿时就信了八成。当下就将书信送至静养的兄长面前,并竭力进言。朝廷正式诏书一到,兄长立刻就安抚制置副使之位,泾源军和秦凤军中选出一万五千精兵强将,就算再多些也调得出来。以他小种亲领,与何灌会合赶赴河东平乱。有他种师中坐镇,何灌别想少了西军好处。
现在天寒,许多将士不在营中,告假回家度岁——出征两年挣扎得性命回来这也是平常事。何灌又示意此次事急,说不得两月之内就得出发。收拢军马筹集粮草,准备辎重,千头万绪的事情,时间也紧张得很了。只要兄长点头,种师中就准备风风火火的操持起来!
却没想到,这事情在老病的兄长面前顿住了。种师道在病榻之上反复琢磨着这番书信,又反复询问了一些汴梁传来的消息。最后只是淡淡的吩咐种师中不必着忙,先放着这件事情不去料理。自己到底就不就这个安抚制置副使位置,也是在两可之间。
这一下就将小种噎住了,每日前来探病,总要说服自家兄长一番,却为种师道推得干净。今日算是下定决心,非要找兄长拿一个说法出来,但是动问几句之后,看着老种这副老病不堪的模样,终于又不忍心,准备告辞退出。
却没想到,老种今日却强撑着,动问起他对萧言的看法。
种师中性子高傲,以功名自矜。和温文深沉的兄长相比,一点都不象。萧言在燕地抢了西军风头,种师中就有点瞧他不爽。萧言那点功业,还不是靠着西军出身的白梃兵还有胜捷军支撑起来的?自家却贪天之功,俨然以平燕功臣自许,在汴梁搅动风雨,直算是什么东西?种家数代,多少子弟抛尸边地,如何就能让一个南来子爬到头上去?
好处足够,加上对萧言一直潜藏的那点不屑愤怨,种师中意欲何为,在明白不过。
这次就坚定的站在旧党清流一系那里,出兵河东!
老种半躺在那里,静静思索,随着每一次喘息,胸膛里面就跟一个破风箱也似,发出嘶嘶的声音。
看到自家兄长连转动心思都这般费力,种师中心下不忍,劝解道:“兄长,你就安心静养就是,某就替你主持一切了…………难倒还怕我害了西军,害了种家么?”
种师道缓缓摇头,轻声道:“师中,你久在外镇,统领大军,性子难免就高傲一些。但在军中,什么事情都是你一言而行。什么事情,就看得简单一些了………我是从熙河开边,文臣辈勾心斗角的日子里面过来的啊…………那时候几个叔辈的艰难,都看在眼中…………此次的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自家兄长教训,种师中不好反驳什么,只哼了一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长成时候种家气候已成,上面又有个大本事的兄长为他挡风遮雨,一路走来顺风顺水。长上们曾经经历的那些艰难反复,没有切身体验,兄长这番话,只是让他觉得大不以为然。
种师道仲出枯干的手,在枕下悉悉索索的摸索,最后取出一封书信,抖着手朝种师中递过来:“你看看。”
种师中疑惑的起身接过,书信封皮上什么字迹都没有,已然被搓揉得有些旧了。看来是长途递送过来的。他拆开封皮,取出里面信笺,扫了一下落款就眼皮一跳。
原因无他,落款正是那南来子萧言!
种师中瞪大眼睛望向自家兄长,种师道仿佛递一封书信就耗尽了全身力气,靠在榻上闭着眼睛解说:“平燕回师之后,我与萧显谟议定派有专人往还联络…………有他顶在前面,我们才能安稳的在陕西诸路将养元气,正因为如此,这联络一直未断…………这书信是才送到的。你看看就知道了…………”
兄长虽然解释了,种师中心中震骇仍然丝毫未减。现在兄长病卧在床,泾源军一切事宜都是他代拆代行,这平凉城可称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结果还有萧言遣来密使为种师道所安排的人接引,一直将书信送到种师道的病榻之前,而他却毫无所闻!
这个时候,种师中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西军上下,对种师道的号令,从来都是凛遵。对他这个弟弟,却有些阳奉阴违。除了秦凤军之外他在其他军中并没有太深的影响力。老种哪怕躺在病榻之上,只比死人多一口气,还是具有着他所不及的对西军的掌控能力。整个西军,还是这位老种的天下!
种师中吸口气,不再说什么,认真看这封萧言送来的书信。
信上落墨不多,就寥寥几行字。
“…………远望西陲,老种相公想必清吉。汴梁多事,此次生波非只对萧某一人而已。矛头所向,无非嘉王。然则储君势力大张,圣人在上,又做何想?此辈恐使力太过,宁无后患?此间事,尚未盖棺。老种相公安居泾源,可坐观也。”
种师中默默看完,沉思一下,抖抖信笺:“这是什么意思?这番话就要让我们坐着不动不成?”
种师道仍然闭着眼睛:“还说得不够明白么?此次旧党清流辈行事,就是要让萧某人与嘉王都再不能复起,圣人在上,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臣辈离间天家亲情?这事情,不是我等这外镇军将所能轻易插手的啊…………”
此次汴梁生波,就是朝中格局变动,围绕在太子身边的旧党清流辈反攻倒算,借着萧言引发的河东变乱事想一举奠定太子地位,矛头直指嘉王。最后达到其掌握朝局的目的。
政治经验深一点的,多少都能看清楚其间深浅。可是要在政争当中争取好处的,如何又能不冒风险?眼下朝局的确是到了旧体系维持不下去的地步,必须有所改变。旧党清流辈再也遏制不住,将再度回返朝堂中心。早些站队,将来就多一分好处。就算有些风险,也顾不得了。
此等机会错过,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旧党辈自从元佑之后,实在被压抑得太久,所以此次才不管不顾,锐意行事。
小种自然也多少知道些这场风波背后的事情,可是在他看来,这又如何了?有什么事情,也是何灌辈顶缸,算帐算不到西军头上。而随着西军实力更张,估计此事将来再翻过来,也未必敢对西军如何。
时局变易,现在西军处境也颇为艰难。不争取这个机会让西军实力再壮大一些,难倒就等着这样渐渐衰弱下去不成?
听到兄长这句话,小种当下就是冷哼一声,昂然道:“这又如何?收编了神武常胜军,河东再入我手,谁又能动得了西军了?”
老种猛的睁开眼睛,怒喝一声:“混帐,你这是要做藩镇么?种家五代数百子弟抛尸沙场,就为了成全你的野心?”
这一声喝凛然有威,目中更是精光四射。老种在病榻上踞坐,哪里还有半点生病的模样?
自家兄长动怒,种师中还真不敢硬抗下去。却又不甘心重重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
看着头发也白了的弟弟这般闹别扭的样子,老种心下也软了。靠回去疲倦的道:“这水太深啊…………谁也不知道圣人会有什么决断………就算一切如常,顺利平了河东乱事,收编了神武常胜军。可西军也是再度树大招风了,朝局稳定之后,下一步还不是要对我辈着手?到时候,我眼睛一闭不理事了,你又怎么办?难道真的想自立为藩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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