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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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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个场面,看着远处挤挤挨挨数十万上百万自己的子民百姓,赵佶脸上这些日子的烦闷情绪已经完全不见,微笑着环顾左右:“该开始了罢?”

在赵佶左古,最近的自然有蔡京一个,太师领三省事,掌政事堂,礼绝百僚,他没资格,还能有谁有资格。还有一个,正是梁师成。他的官位本不能在这种仪式上离赵佶如此之近,但是赵佶宠信亲厚,谁又敢说他?

蔡京今日倒是不很积极,只是端肃而立,还是梁师成低声道:“禁军山呼万岁,官家亲临,正是告知南薰门外诸军献捷仪式开始,现在应该开始入城了。”

赵佶点点头,又轻声问道:“是神武常胜军么?”

梁师成也低声回答:“官家,神武常胜军万余,环庆军数千。枢密院安排的先轻后重,却是环庆军当先。”

赵佶微微皱眉,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端坐在御座上面凝神等候。梁师成想想,悄悄从赵佶身边退开,找到西府班次里面的吴敏,低声道:“可有差错?”

吴敏今天是最为提着心思的,看着梁师成朝自己走来,就已经满头渗出汗了,当下小心翼翼的回答:“恩府大人,环庆军在先,神武常胜军在后,再不会出什么差错。这两日,属下已经尽最大努力,将环庆军装点一新,军威甚壮…………”

他咬咬牙,又低声道:“环庆军先入,属下斗胆,将神武常胜军再压了一下。半个时辰之后,才让他们出营入城。官家已经看过环庆军军威,神武常胜军自然就不大显得出来了…………”

梁师成脸上显出了满意的神色,点点头道:“做得好,好生做!”

吴敏这个安排,甚是阴毒,算是将官家揣摩透了。赵佶的性子,贪新鲜却不大耐烦。看过环庆军献捷之后,又要等上一阵再看神武常胜军,估计早就没了性子,草草而了。萧言再怎么样,估计也显不出来了。萧言于途在揣摩赵佶,可汴梁这些大佬,更是揣摩赵佶都多少年了!更不用说环庆军得到几乎无限的资源帮他们壮盛军威,按照这个时代而言,已经是足够雄壮。两军之间脱节,到时候随便望哪个枢密院小吏身上一推,说他安排不力,当个替罪羊就是。

此中关节,梁师成一听就明白。当下就是大喜。

而吴敏听到梁师成六个字同样大喜,做得好是夸他安排不错,好生做却是将西府正位已经许诺给他了!

两人正在对答,前头蔡京这个时候却是冷眼回顾,梁师成和他遥遥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看不出什么表情来,还互相客气一笑。梁师成悄没声的又走了开去,侍候在赵佶身边。

如此这般,可算是赢了你这老匹夫一局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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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呼万岁之声,遥遥传到南薰门外。在环庆军前头等候的枢密院和礼部安排仪注的司员们忙不迭的赶至中军,大声道:“王太尉,官家已登宣德楼,快开始罢!”

王禀沉着脸扬手,中军鼓号顿时轰然响动。各营前排精心挑选的陕西大汉,一齐将旗幡高举,迈步前行。数千甲士随着军将号令,次第开步。这么些时日的操练下来,队形也颇为整齐。只听见甲胄碰撞之声。大军阵列一动,让周遭百姓顿时又爆发出一阵欢呼。

“献捷了,献捷了!”

这欢呼声从南薰门外响起,转眼传到了南薰门内,沿街听到的百姓跟着应和欢呼。这声音顿时一浪高过一浪,沿街高处那些官宦贵人,都来到视野良好的窗前。底下百姓,挤挤挨挨的就朝前涌,那些喜热闹的闲汉,更是怪叫不住,将人朝前推。值守的禁军衙役,这个时候人人满头大汉,拼力维持着人线不要涌上大军行进街道。被挤着的小孩顿时就开始哇哇哭叫。人群当中维持秩序的衙役,个个破口大骂。声浪声更显得嘈杂。

沿河那些拥挤的百姓更倒霉一些,人潮一动,不断有人被挤下河。幸得天气暖和,河水又不深,周遭都是人手,顿时就拖泥带水的将一个个拉起来。船上仕女看着这个景象,个个娇笑。

汴梁城的热闹,随着环庆军开始入城顿时又十倍于前,整个城市都躁动起来,等着这场难得的盛事,仿佛就是一个人人可以尽欢的节日!

环庆军数千将士,这个时候都抬头挺胸,一营一营的次第而前。每营二十列,每列二十余人。将宽阔的南北大道塞得满满当当。行进当中,全是欢呼之声。鲜花香果,不断掷于马前,甚至还有姑娘的香汗巾。

对于环庆军绝大部分军将士卒而言,这个时候哪里还记得自家是败军。一路上在神武常胜军前的惶恐惭愧顿时就冲淡不少,人人都笑得合不拢嘴,行军的鼓号之声也听不大真了,原来还有些模样的队列顿时就有些散漫起来,不少军汉在队列当中还不住四下左顾右盼,打量有没有什么美貌的汴梁小娘。

人群当中一个身子上裸露出来的胳膊处,颈项处满满都是纹身的闲汉看着军汉这般做派,当下就大笑道:“兀那军汉,俺们茶棚陪酒的女待诏都是殊色,记着俺活孟尝的名号,鬼市子走一遭,什么耍乐,一贯只收你三百文。可怜北地打了两年,母猪也赛似貂蝉!就是当真克扣得很,腰里没铜,俺全招待了,也不直什么!”

这闲汉活孟尝,看来在汴梁江湖颇有地位,身边几十位壮健,还有禁军服色的。立在那里无人敢靠近,周遭听到他高声打趣的,人人都是哄笑。

环庆军中,未尝没有血性汉子,诚朴军将。这个时候看到汴梁百姓直将他们当作难得耍乐,都是心中暗暗恼恨。只能扭过脸去当未曾看见。开国日久,世风浇薄,军汉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这里又是天子脚下,承平享乐日久,他们如何能体会到边军几十年厮杀之惨,临阵的风霜之痛,大敌袭破自己关隘堡寨的家国之痛?饶是环庆军,在高粱河边上,刘延庆未曾逃跑的时候,还是狠狠的死战了一场,曹翼等几十员军将死节。现在在汴梁百姓眼中,不过如此!而在朝堂上那些大人眼中,只怕更是不堪,只是用做对付神武常胜军和萧言的武器,用处过了,这些大人重臣们,可能想到他们这些曾经为国死战的军将士卒?

真实历史上,北宋灭亡,不为无因。士大夫骄纵党争,武臣自甘卑下骄惰不堪,就是百姓也是为繁华浮躁的世风拨弄得只晓得追逐蝇头小利,贪新鲜爱热闹。开国诚朴勇烈,荡然无存。远迈前代的经济活动固然造就了这中世纪的文明顶峰,却也渐渐抽调了一个民族挺立的脊梁,哪怕是在这献捷仪式上,也可以看得分明!

王禀和马扩在队列当中,周遭繁华,全没有看进眼中。两人不时对望,心中都有些发凉。他们都不惜为这个汴梁死战,哪怕现在军势越来越不堪问,能战之军越来越少,他们也不会退缩。但是这个汴梁,能不能支撑他们这些忠勇将士在边地死战到底,将来他们战死了,这汴梁,这天子脚下,会不会记得他们?

在这种繁盛得都有些畸形,扰动了半个汴梁城的场面中,几十万百姓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环庆军缓缓而前,终于穿过朱雀门,走到了御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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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御街宽阔,又超过南薰门到朱雀门的南北大街。前面两营顿时向两边让开,捧出中军来。王禀在前,诸位军将跟随在后,头盔上红缨猎猎舞动,直直策马而向眼前宣德楼,身后朱雀门城墙上,几十名禁军军汉吹动号角。宣德楼上,捧着各种乐器的御前钧容直奏响雅乐大晟,此乐为徽宗御制,为此特铸帝鼎,景钟,曲调中正平和,往而不复。

大晟乐声中,宣德楼上官家以降,人人神色俨然。赵佶正襟危坐,诸人肃然端立。看着大队环庆军将士,衣甲整齐,成列前行。

此时汴梁城百姓的欢呼声已经被抛在了后面,御道上安静许多。环庆军脚步声重重敲打着脚下青石砖,还算是整齐。军将多着钢铁锁子甲,或明光细网甲。宋甲甲叶片甚大,打磨之后,闪耀生光。每营前排军汉全是精心选出来的陕西大汉,穿着武库里面翻出来的步人甲,也都打磨过,而且甲叶连接处装饰有锦缎,看出去花花绿绿的一大片,煞是好看。

这些壮健军汉举着军中各式旗幡,连绵成一片。有营认旗,军将认旗,号令旗,分队旗,甚而还有纯用以装饰的彩旗。都用上好锦缎制备一新,卖相极好。这几千人列队而进,御街不过四里长,队伍尾巴还在朱雀门南面,看起来竟然有无穷无尽之势。

赵佶长在深宫,未曾离开富丽繁华的汴梁一步,禁军虽然有所操演,但是这些连队伍都站不齐,盔甲都穿不动,几十年不曾打仗的军汉,如何比得过也算是久经战事,还有王禀这等知兵之人整顿过的哪怕是败残余部的环庆军?

当下就面露喜色,低声道:“环庆军也是如此雄壮?北伐之师精锐若此,虽然有所反复,拿下燕京看来也是意料中事。前面军报,只怕有不尽不实之处,环庆军也未必没有出力,要不然怎么伤损了那么多健儿?调环庆军入卫,正是好决断!”

听到赵佶的低声夸赞,梁师成脸上顿时就泛出了得色,赶紧深自收敛,还是那副恭谨忠厚的样子,低声道:“调环庆军入卫,正是枢密副使吴敏决断。官家既然赏识,看来西府还未曾办错事。”

赵佶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在御座上坐得更加直了。等候王禀诸将上前。梁师成抬头,向蔡京那里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就看见蔡京白须飘拂,神色宁定。梁师成心里咒骂一声:“老匹夫,此刻还要作态!”

宣德楼上小小动静,底下王禀诸人自然不知。哪怕马扩这个时候都抛开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诚心正意,追随王禀策马之前。到了离宣德楼前百步之处,诸将翻身下马,再躬身趋前十步,摘下头盔,大礼参拜。王禀以降,人人山呼舞蹈,齐声大呼:“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王禀他们举动,几千环庆军同时拜伏,除持旗幡前排军汉不能山呼舞蹈,只能双膝跪地低头外,人人都是同样动作,呼声震天:“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佶微笑起身,摆摆手,身前带御器械的散指挥们站在宣德楼前,面向四下,提气大呼:“圣人有旨,免礼平身!”

王禀等起身,仍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抬首仰望站在宣德楼上,飘飘若仙的赵佶,大声禀报:“臣等奉旨,得领天兵,伐燕北进,两年征战,幸得功成。斩辽人敌酋萧干耶律大石以降凡数百员,破军十万,擒辽人皇后萧普贤女,执其百官,焚其宗庙。下辽人窃据军州郡县凡二十有三,生民无数。大宋金瓯,至此完矣!此战获胜,实赖列祖威灵,官家恩德,朝中大臣运筹,将士用命,臣等幸而得全,得返汴梁,面于圣人之前,不甚惶恐之至!”

这一席话,自然是礼部拟定,王禀昨夜不知道翻来覆去练习了多少遍,此刻说来,倒也情真意切,宣德楼上,赵佶也不由动容。

此时此刻,赵佶也有些感慨。本来在宣德楼下献捷的,应该是童贯,自己身边站着的,应该是王黼。没想到北伐战事是他们推动,打完之后,身边楼下,已经换了人了!这场战事纠缠太久,又引起汴梁城内绝大变动。本来自家以为,将蔡京换下,将王黼换上,至少能维持七八年朝局不至于大动,自己可以安享太平。蔡京势力太深,抑制一下,等他自己老死也就罢了。谁知道到了最后,蔡京还是复相,大宋度支更加不堪,对西军的压制也渐次无力,朝中数党争得更加不可开交!

赵佶本来就不是喜欢繁剧的人,这些日子大臣们为了神武常胜军如何安置,萧言如何地位,暗自里角力,他如何能不知道?越是迁延越是觉得麻烦。但又觉得禁军不整治一下,真不成了,西军没了童贯压制,遍观宇内,又无其他能战之兵,一旦生变,不管从内从外,他的安全都未必能确保。现在看到环庆军军威如此,王禀凛凛一表,赫赫有威,军将当中,还认出了他极赏识的那个马扩,顿时就觉得,禁军交给王禀整顿也未尝不可罢?他可是童贯提拔起来的,和西军不是一条心。就省了为怎么安置萧言头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献捷事了,就知会西府,让他们拿出个计较出来,怎么让王禀有这个以环庆军为根基,编练出至少几万能战禁军出来的地位。至于萧言,南归降人耳,冷一下也不妨事。

计较一定,赵佶就觉得胸中块垒松动一些,信步亲临于宣德楼前,温言传谕抚慰班师献捷将士。说实在的,赵佶是个文质彬彬的皇帝,说话声音不是甚大,底下军将,倒有一多半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想必无非就是一些恩旨犒赏,给假休养。底下军将都提着气,只等楼上带御器械散指挥使们大喊一声谢恩,就大家一齐再度山呼拜舞,磕几个头了事,拿了官家犒赏,先在这天下最繁华的地方消散几日再说。

其后果然一切都是行礼如仪,军中鼓号再度响起,环庆军向西边退去,沿着踊路街走向梁门。官家恩准,班师大军暂时可居于汴梁城内,枢密院就将他们安置在梁门和金水门之间拱卫皇城的汴梁西面大营当中,那里原来有个马军衙,有好大一片军营,随着侍卫亲军马军指挥使司战马日少,空出不少来营地来,正可安置班师大军。

环庆军来得快去的也快,转眼之间就离开了御街。赵佶还向西看了几眼,回头看向南面,皱眉道:“这神武常胜军为何还未曾进朱雀门?调度主事的人呢?”

宣德楼上此刻也有臣僚在那里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班师献捷,自然是一军紧接着一军。现在环庆军去,却不见神武常胜军身影。这安排调度御前失仪的罪过可不小。只有蔡京似笑非笑的看了梁师成一眼。

赵佶在这里一询问,吴敏已经越众而出,大礼行下:“臣下不敢辞其咎!献捷事了,臣下自当纠劾盘查,自请处分,请圣人重重惩治!”

赵佶看吴敏一眼,转念又想起吴敏主持环庆军这等劲旅入卫功绩不小,将来说不定就得靠他主持西府,支撑兵事。当下就温言道:“底下司员僚佐,还得时时察查,不得懈怠,朕与你还有厚望。”

吴敏也山呼舞拜:“臣岂敢不尽心竭力,继之以死!”心下却是擦了一把冷汗,这一铺算是赌赢了!

赵佶自顾自的回到御座,轻轻摇头:“却是麻烦。”

环庆军献捷结束,赵佶提着的一口气也就松了。想着还要去告慰祖庙,还要郊祭,一大串的仪注行事,就觉得麻烦。想想神武常胜军看来也最多就是如此,顿时就有些懈怠。这些日子心绪不佳,可是没怎么疏散。现在对于萧言这个引发朝中角力的麻烦也算是有了处断,虽然这次没有采纳蔡京的意见,但是蔡京也已经复相了,难道这点事情不遂都不成么?

人一懈怠,就恨不得眼前一切快点结束,自己好好休息休息。

梁师成在旁边察言观色,低声进言:“官家,神武常胜军也就不过如此了。汴梁城中也已经为此献捷大典欢欣鼓舞,民心士气,都已经照应周全。官家伺候事务还繁剧得很,臣下遣人去,让神武常胜军加快行程,早早了事也就罢了。抚慰神武常胜军,官家也不用亲宣,以枢密副使吴敏恭代就可,官家以为如何?”

赵佶微微点点头,梁师成正要遣自己内诸司亲信人去传口谕,这个时候,就听见汴梁城南门外,黄钟大吕之声突然响起,远远传来,笼罩四下。而更有隐隐歌声响起,哪怕传到这里已经微不可闻,却已有一种荡气回肠的气概。

宣德楼上,人人变色,才回到班次中的吴敏疾声发问:“这又是什么?”

一个此次始终奔走办事的心腹擦着头上汗回话:“大人,按了半个时辰,现在由南入城而来的,不正是神武常胜军,还有那个萧言!”

第二卷 汴梁误 第077章 献捷(三)

枢密院耍弄的这些手段,萧言以降,谁能不心中有数。知晓内情的军将们,也无不人人心中愤慨。

我们冒着万死,冲锋冒雪,嚼野草喝血水,在燕地东西南北,常常十几日不得下马。打了不知道多少场死战,为大宋拿下燕京,为大宋底定燕云,立下这场不世功劳。你们朝堂重臣斗只管斗你们自己的,却好歹稍稍体谅我们这些为大宋付出一切的将士们一些!

大家兴致勃勃的来到这大宋国都,以为自己辛苦功绩,可以直达于官家面前,可以显露自己的英姿给汴梁百姓看,可以让全天下知道俺们这些边军将士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结果却因为你们自己的争斗,将我们屈在后面。本管直属上司枢密院诸公置若罔闻,就当没有这支军队存在,还是开封府接济了一干军中需用器物。现在走在前面,接受整个汴梁城欢呼的,却是从未踏足燕京城一步的环庆军!

如此也罢,就让你们知道,真正的长征健儿,真正的百战勇士,真正的铁血之师,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从早上开始,神武常胜军就已经在大营中列队,一应准备,全都停当。却给枢密院司员一次次的堵在营门口,说还未曾到他们出营的时候。最前列诸营军将不服,和那枢密院和礼部的僚佐司员争辩,这环庆军已然列队于南薰门外,俺们还僵在这里,哪有这般道理?环庆军走完,难道让官家看上半天白地么?

须知道,立下平燕乃至定燕大功的,是俺们神武常胜军!

那枢密院和礼部的绿袍僚佐司员只是冷笑,鼻子斗快翘到了天上去。口口声声只是,你们这些军汉,懂得什么?某等筹划安排,岂有你们军汉多嘴处?只听号令行事就罢,难道还敢在这天子脚下,皇城根前,生出什么事端不成?

外面欢呼声一浪又一浪响起,环庆军那头也金鼓声响动,已经列队由南薰门而入。前营诸位军将急得跳脚,只有飞报萧言这里。

等萧言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自己麾下七八个军将,围着三两个绿袍官吏在那里指手画脚的争辩,那几个绿袍官吏只是不住冷笑,就当没听见。

萧言骑在马上就大喝一声:“你们各自不领着自己军马,在这里做什么?各归其位,等号令就是!”

军将们一震,回头看见萧言身影,顿时不敢再说什么,朝着萧言行礼,飞快翻身上马,回归队列当中。人人都已经气得脸上不是颜色了。

跟着萧言一起过来的,只有方腾,两人翻身下马。萧言在前,朝着几名绿袍官吏拱拱手:“诸位大人,这是什么道理?”

□□□□□□□□□

几个绿袍官吏这才正眼看过来,就看见一个英挺青年,一身紫袍,细翅纱帽。腰系犀带。大步走向他们。面目白皙,可腰背笔直,双眉斜飞,脸上轮廓如刀削一般,却自然有一种肃杀之气。在他身后,同样是一紫袍贵官,比起前面的那人还要显得恂恂儒雅,俊美风仪犹有过之,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看这两人风采,这几个绿袍官吏不敢得罪,行礼问讯道:“不敢动问…………”

萧言不耐烦的摆摆手:“在下正是显谟阁待制萧言,这位是中散大夫方腾。此次献捷,我等正是随神武常胜军而抵御街舞拜于官家面前,现在还不让神武常胜军出而列队,又是什么个说法?”

几个绿袍官吏一震,没想到这位已经名动天下的萧言,竟然是这般人物!单单这风仪气度,哪里象边荒之地南归之人?若他真是金明池中唱出的人物,立下这等大功,值当今之世,官家还不要赏识到天上去?看他这副文质彬彬,英挺白皙的样子,哪里象是在燕地用几十万人鲜血染红了身上官袍的凶神?

就算是他身后那位方腾,出身世家,朝中多有奥援,老公相赏识的后起之秀,也不是他们轻易能得罪的人物!

几个人此刻也不敢太过于拿大了,互相对视一眼,推出一人,先自我介绍道:“下官…………”

萧言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挑眉怒道:“我管你是谁,我只要个说法!”

萧言这般蛮横,让那推出之人也变了颜色,冷笑道:“萧显谟,这须不是燕京!我等也是受上命差遣,都是上官的安排。枢密院正管大宋军马,礼部正管一切仪注。萧显谟不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了么?什么时候等萧显谟掌西府与礼部,再寻我辈要个说法罢!”

他们返身就走,还不住回头冷笑道:“就在营中待着,以待后命。若是乱行乱动,平燕大功也保不了萧显谟你!”

几人走远,萧言此刻脸上却没了半点刚才蛮不讲理的模样,回头朝方腾笑道:“如何?”

方腾也是一笑:“却试探出来了也!此刻就用这种手段,可见官家对大人是否得枢密差遣,得对禁军加以整练实权,还在两可之间。老公相所欲,官家也不得不认真斟酌考虑…………这对手一派,已经急切,从一开始就想将大人打压下去…………大人,能不能震动汴梁,震动官家,就看大人的手段了!”

萧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翻身上马,驰回中军。沿途当中,一营营的神武常胜军军将士卒,满是不平的看着他们的统帅。在他们心目中,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难题,什么样的愤懑,只要萧言在,大家就有了主心骨!此刻才返都门,就遭逢此事,萧大人带领他们辛辛苦苦操练这么久,大家都觉得很成一个样子,足够震人耳目,难道就这样白费了不成?

萧言立马中军,迎着全军目光,环视前后。这个时候,萧言也没那么傻,在天子脚下发出不平之言,让人奏一个心怀怨望,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扫视诸军良久,萧言轻松的一笑,耸耸肩道:“枢密院和礼部诸位,也知道环庆军比起我们神武常胜军,实在是天差地远,怕咱们走在前面,环庆军就没人看了…………环庆军也是北伐一军,在高粱河畔伤亡惨重,就是让一让他们,又怎的了?神武常胜军的威风,神武常胜军的气度,难道延迟一刻,就展现不出来了么?那老子算是白操练你们了!此后进了汴梁,你们这帮家伙,别说认识老子!”

萧言一句话顿时就消解了全军胸中愤懑不少,一些军将士卒干脆哈哈大笑起来。那些不平之气,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神武常胜军叠经血战,如此功绩,又经过沿途这样近代化的养成教育之后,自然有一种冠绝大宋全军的傲气在。本来在枢密院刻意压制下,大家免不得有点垂头丧气,此刻大家又是意气昂然。

俺们神武常胜军,如锥处囊中,任何时候都会脱颖而出,岂是你们压制得了的?

萧言摆摆手:“大家安静候着,养精蓄锐。官家总不会不召见我辈,时候一到,就让整个汴梁看看,克复燕地,底定全功的,到底是什么样一支军队。大宋健儿,到底付出了怎样的牺牲!”

全军上下,顿时一声呼喝:“谨遵大人号令!”

整齐的呼喝之声,直传到营外,让那几个不愿意靠近的绿袍官吏都是一震,却转瞬淹没在汴梁百姓的欢呼声中。几个绿袍官吏疑惑的回头,看向那又显得安安静静的大营,不知道怎么搞的,都涌出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也似。大家这次差使,说不定要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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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环庆军的前进,汴梁城的欢呼扰动之声,一浪接着一浪的传来。朱雀门的号角,皇城前宣德楼上的鼓乐,似乎也能隐隐听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几个绿袍官吏才回返营门前,板着脸传令:“出营入城罢!仔细队列,仔细失仪,出了什么岔子,在官家面前,神仙也救不了,可惜你们好歹立下了一场功绩!”

前营军将,立时飞奔而回传令于萧言面前。萧言吸口气,朝身后一摆手。左聊寄一身军将打扮,点点头也招手示意,顿时几十名军士,吹动号角。号角声呜呜响动,声震四野。随着这号角声,南薰门外几处寺院,顿时敲动钟声。浑厚深远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动,加上苍凉的号角之声,仿佛让神武常胜军上下,又置身于燕地战场之上,身前身后,全是敌人,而可以依靠的,只有身侧袍泽,可以追随的,只有前头萧宣赞的旗号!

前面本来一直在列队等候的一营步军,这个时候却向旁边让出营门。萧言当先,率领一应僚佐上前,身后两营马军超越而前,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一直藏在后面的这两营马军,都是一身白袍,当先一排,俱单手持着白色旗幡,正中一面大旗,四个苍凉遒劲的古隶,正是魂兮归来四字!

而后面诸排骑士,白盔白甲白袍,手上端端正正捧着的,都是灵位!这些马军将士都诚心诚意,连坐骑都垂首不敢扬蹄,依次而前。萧言中军都让到他们身后,左聊寄指挥下的乐手匠人,在马上做鼓吹,奏起豪壮悲凉乐曲。万余神武常胜军健儿,同声而唱。每一个的歌声,似乎都是从丹田中传出,应和在一处,初时低沉,却直入人心。

营门口那些绿袍官吏看着眼前景象,无不人人色变,忙不迭的拦在营门口,声嘶力竭的大呼:“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献捷仪注,什么时候有这个了?”

这些马军止步,却看也不看他们,只是端端正正的捧着灵位,抬首向天。

萧言和方腾轻轻策马而前,方腾最先扬声叱喝:“一群风尘俗吏,懂得什么?本朝开国,艺祖围太原,曹国公破蜀国,班师归国,俱是阵亡英灵居前,功勋卓著者得配享。枢密老大,忘了此节,我辈为枢密补足,全国朝体面,快快让路!”

几个绿袍官吏吓得浑身发抖,死撑着不退。萧言已经翻身下马,走到他们近前,死死的看了他们一眼,突然一把抓住当先那人衣领,扯着他望向那一片灵位,大声吼道:“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此次北伐,抛尸在大宋边疆的无数英灵,他们回来了!他们随着凯旋之师回来了!他们要在官家面前,禀报他们的忠勇,他们要看看他们用生命卫护的国都,他们用生命卫护的大宋百姓!这些英灵,你就敢挡在他们身前,让他们忠魂,不能见官家最后一面么?你就敢挡在他们身前,让他们的忠魂,不能最后看一眼这大宋的大好河山,这大宋的万千百姓?”

那绿袍官吏被扯着抬头,马上数百骑士,齐刷刷的将满是愤懑的目光投射过来,聚集在他脸上,最让他丧胆的还不是如此。而是那数百上千灵牌,每一块灵位上的文字,在这一刻仿佛都涌入他的视线当中,直冲入他的心底!

“故宋武功郎,胜捷军副都虞侯使丘虎臣之位。”

“故宋武翼郎,胜捷军副都虞侯使李存忠之位。”

“故宋修武郎,泾源军都指挥使谢宝之位。”

“故宋武德大夫,泾源军权发遣副都指挥使杨成蛟之位。”

“故宋武功大夫,华州团练副使,环庆军第一将韩遵之位。”

“故宋武显大夫,定州团练副使,环庆军第七将曹累之位。”

“故宋武显大夫,相州防御使,环庆军第四将赵青之位。”

“故宋…………”

“故宋…………”

“故宋…………”

灵位之上,仿佛就有无数忠魂,正瞋目看向这绿袍官吏。他们也不出声,就是穿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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