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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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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会骚扰檀州左近地方。后期耶律大石领兵,还要刻意避开檀州方向。乌家堡算是离着檀州安全范围贴着最外圈的地方,就是小有骚扰,他们自己也能应付了。
这些日子,随着复辽军席卷幽燕腹地,更多难民投奔这里。乌家堡选愿意投充的精壮家口收了,原来堡寨中的光棍小伙子也都娶上了媳妇儿。居然膨胀到快三百户,一千三四百丁口——再多就不敢收了,粮食供应不上。实力膨胀起来,背后还有檀州作为靠山。复辽军闹得如此之大,对于乌家堡来说也没觉得什么。古时出行艰难,绝大多数人只能看到眼前这一块地方,乌家堡一直未曾受到什么大的骚扰,人人都觉得自家这个堡寨是个安全地方。
直到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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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日已经到了下午,再有一两个时辰,天色就该黑下来了。乌家堡左近田地里面,都是在做春耕活计的人。世道再乱,也得吃饭。粮食就是乱世里头的命根子。去年整年大乱,一年收成只有平时两三成,檀州为萧言所定,乌家堡也运了一些粮草过去报效。自家还有三两个子弟在神武常胜军中效力。关系虽然搭上了,可是粮草积储已经消耗大半,支撑不了多久。要是秋天这轮收不上多少粮草,大家就得饿饭。
正因为如此,乌家堡紧锣密鼓的准备起了春耕。前些日子大家还有点提心吊胆,这些日子下来,春耕也未曾遭到太多骚扰风险。只要是个人,心下就有些慢了。白天精壮在田里做活,妇女送饭去田头。两口子在田间地头吃上一顿平安饭,想着秋天又有收成,竟然有了那么一丝太平景象。
看着没什么太大风险,乌家堡用事之人,干脆将青壮都赶到了田里。抓紧时间将春耕的活计做完,也就是算从老天爷口里抢到些吃的了。这一年再熬过去,这燕地总不会再乱了罢?如此还多亏得了那位南人萧宣赞,在春天到来之前,底定了燕云
青壮在田里做活,堡中老弱也不能闲着,这个时候,实在养不起一个闲人。壮女除了做饭之外还能在田里帮忙干活,老弱就修补寨墙,在寨墙上值守。乌家堡寨墙不算低矮单薄,也有两人高。更搭起了望楼四下瞻看情势,一旦有变,铜锣一响,大家就不要命的就朝寨子里面跑。
堡寨里头,还在高处堆积起了大堆柴草,一旦生变,白天生烟,晚上举火,向着周遭堡寨报警求援。檀州左近,都算是萧言统治体系之下了,大家都有子弟在神武常胜军中,守望相助是应该的,实在是闹得紧急了,檀州城中那位姓方的大人还答应了,檀州大队也会前来应援!
有这般靠山,再加上这些日子平安无事,今日又过了大半。在望楼上值守的寥寥几个老弱心下都有些慢了,瞭望也没上午时候那么警惕,几个人靠在望楼上面只是闲聊。望楼上值守之人,其中一个五十多岁,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看起来应该是小儿麻痹之类胎里带来的毛病。光棍打了几十年,要不是和堡主还在三服之内,早就在这个世道活不长久了。这老头子运道也不错,前些日子大队难民从这里逃往而过,他居然也挑了一个死绝了户的寡妇当了媳妇儿,这寡妇三十不到的年纪,颇有几分姿色。大家都怕她命硬没敢要,老头子不在乎啃勒嫩草,众人眼里出火,这个时候都在拿着那个寡妇说事。
乡里人家,还有什么雅驯词句了,每句都离不开两人床第之间的那点事情,而且还对老头子的本事大加怀疑。甚至自告奋勇要替老头子操劳一二。
那老头子嚼着根草棍,倒也不恼。在那里眯着眼睛笑,别人说得过火些,他才咧着没牙的嘴笑:“当日怕人命硬,你们不要。俺拉了她走,你们又瞧着眼里出火!这个世道,快活几日,就算克了去,又怎么了?俺一晚上,总要折腾到天亮才肯罢休,不消你们来帮手!当日俺孤身一人,你们家里的女人,怎么就不借给俺用用了?现今晚上到家有口热汤热水,还有个热乎乎的女人搂着,俺也不求能大富大贵了,老天爷开恩,这日子让俺活上几年,来世投胎当了猪狗畜生,也不枉了!”
看着老头子这个得意模样,想着他媳妇儿那胖乎乎白花花的身子,再想着自家黄脸婆。另外一个老头子就笑骂道:“你也知道折寿!下辈子不够,下下辈子也吃不上好草料…………憋得慌了,尿上一泡。瞧瞧俺的本事,你这囚攮的只能尿在脚上了罢?”
他站起来解裤子,突然一下就僵在了那里。半天掏不出那话儿来,还有人也对他加以嘲笑:“说别人嘴,自家都是淋淋滴滴的。老瘸子女人看起来就骚劲大,你还是莫要动这心思了!”
那站着的老头子张着嘴,露出残缺黄牙,僵硬地指向远处:“…………骑…………骑队冲着俺们堡寨来了”
一语之下,顿时就惊起众人。这个时候如雷马蹄之声也已经传来。就看见四下烟尘起处。一两百骑人马呼哨而出,其间分做两队,一队直直冲向堡寨门口,另一队却兜个圈子,直扑向田地间做活的青壮。这些骑士骑着的都是快马,身上也大半有甲,手中刀枪闪亮,这等队伍,已经足够横行燕地了,哪里是乌家堡能当得住的?
一两百披甲骑士的队伍,已经超过了最大堡寨能集聚起来的力量。全堡闭寨死守,犹自要提心吊胆。现在全堡的青壮男女都在田间做活,散布颇广。现在要闭寨门,这青壮就全送到这些披甲骑士的刀口里面去了,乌家堡只能剩下老弱。先不说这寨子凭老弱守不守得住,没了青壮的一个堡寨,在这世道里面,又能存活几天?
田间地头的青壮男女也被这些披甲骑士惊动。有的人呆呆看着,还没反应过来。有的人已经丢下手里农具拔腿就朝堡寨里面跑。除了离堡寨近一些的,其他绝大多数,哪里跑得过这些快马?
守在望楼上面的老头子,已经跳脚哭出了声:“俺儿子和媳妇儿,还在外面!”
那个娶了寡妇的瘸子老头抓起锤子就想敲锣,才敲了一下就丢下手中锤子朝往望楼下跑:“俺的女人到老才有个家,死也死在一处!”
锣声响动,惊动全堡。这个时候哭喊声也从堡寨内外响起,夹杂着如雷马蹄,还有那些马上骑士凶悍的呼啸之声,混杂一处,惊动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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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大郎就在冲向乌家堡的那一队人马的最前面,他身上只披挂半甲。连自己惯用铁锏就没拿出来,单手操着一柄长矛,不住催动坐骑,直直冲向堡寨入口。
在他身边,除了沉着一张脸的甄六臣。队中骑士,一个个兴奋得两眼通红,不住意义不明地怪叫,恨不得马上就杀入堡寨当中快活一番去!
这乌家堡当真以为在萧言的势力范围之内,就是这般安稳了。堡寨里面青壮,只怕一个不剩的都撒到了田间地头,还不是局限于堡寨边上近处的那些田地。董大郎杀出之际,看到还有人在疏浚沟渠,整修田间的那些水利!
真以为萧言就是泰山之靠了?
要说戒备措施,他们也做了一点。要是复辽军哪一路元帅来,按照他们散漫笨重的行事,这些青壮有足够时间逃进去闭寨死守。可是董大郎所率领的,却是复辽军中最为轻捷剽悍的一部分!野外临阵而战,这些骑士自然是不够看的,但是要论着呼啸剽掠,燕地里头,他们也能算一份了!
这个时候,要是堡寨里头人物应对明白,就应该不管不顾的马上闭寨。舍弃了寨子外面的青壮,说不定还有一丝活路。可是现下堡寨里面,已经乱成一团。警戒聚众用的铜锣,敲了三两声就没有动静。望楼上的几个老弱调头就朝下跑。寨墙上的那些老弱,依着垛口朝着逃命的青壮们哭喊,让他们逃得更快一些。到现在这寨门还没有关闭!
寨中如果有烽火,这个时候火头烟势,也还没有升起的迹象!
破寨必矣!
董大郎将胯下坐骑马速已经提到了最高,几乎要四蹄腾空一般。一马当先冲在前头,有四下乱跑的逃命青壮堵路,一矛挑开就是。挑飞三四人之后,长矛断裂,马上就拔出铁锏在手。眼看就要逼近堡寨之外的壕沟!
这个时候,堡寨里面总算有了一些正确的应对。已经有人冲出来要撤壕沟上的木桥,而寨门也准备缓缓关闭。可是这个时候逃命青壮腿快的已经堵住了寨门口,木桥上也挤得是满满当当的,来撤桥关门的,不过是十几个人,哪里堵得住这些用尽全身气力逃命的青壮?
转瞬之间,董大郎已经大喝一声,冲上木桥。战马冲撞,铁锏舞动。木桥之上挤满的人群纷纷落入壕沟,惊呼乱叫之声响彻寨门处。董大郎直直撞入寨门中,铁锏展动,已经敲碎了几个还想顽抗的寨丁头颅。接着就是重重一锏,敲在半开半闭的厚重寨门之上。这一锏气力好大,竟似让寨门处所有一切,都震动了一下!
董大郎放声大呼:“俺们是复辽军所部,不是流寇,降者免死!”
来关寨门的那些寨主心腹卫士,这个时候也已经丧胆,怪叫着调头就跑:“破寨了,破寨了!”而董大郎就追着他们身形直冲入乌家堡中,在他身后,大队骑士也已经涌上,纷纷跟着冲入。每个人都在狂呼乱叫,再没有任何东西,能阻碍乌家堡被董大郎拿下!
第二卷 汴梁误 第035章 你要杀了她!
乌家堡中,一片凋零残破的景象。
寨门已经大大开启,半扇门已经翻倒在地。寨门口还堆叠着不少尸首,男女老弱俱有。寨门口的壕沟内同样有不少尸首。这些腿脚快以为能逃进寨内的青壮男女,反而是死伤累累。那些没逃得及的青壮男女,至少在此刻,看起来倒是幸运许多。他们没一个逃得了的,马队一撒出去,将他们兜住,还有敢乱跑的,骑士策马呼哨而前砍倒三两个,其他的就再也不敢动了。就算其中还有些是寨丁,也不过是和堡寨之间斗殴似的打过几仗,哪里敢以步当骑的负隅顽抗,当下都老老实实地听号令行事,被一队队地收拢起来,押送进堡寨里头。有的此刻正在搬运着尸首,满脸俱是惶恐害怕的神色。
堡寨里面,也未曾被摧残多少。乌家堡寨主就带着自己子侄来堵门,结果被董大郎冲杀进来杀散。那位堡寨之主运道不太好,脑袋在锏底开花。董大郎杀入,喊出了复辽军旗号。寨中诸人已经丧胆,又以为复辽军对这些堡寨打破了,还是以裹挟为主,也就放弃了抵抗。堡寨里面老弱,这个时候也都被搜检出来,押送到了堡主居所前面的空场上,在兵刃下蹲作一团团的,谁也不敢吭声,偶尔有小孩子哭闹两声,更增凄凉景象。
堡寨里面,一名名董大郎麾下亡命,看住四处,在那些青壮周围,更是戒备森严。甄六臣骑在马上,按剑守住聚拢寨中人等的空场,用严厉的目光不住扫视那些亡命之辈。这些人倒也没有什么过分举动,就算偶尔和甄六臣目光一碰,人人都是咧嘴冷笑。
堡寨四下要害,已经全部被控制住了,所有人等,全部押送至堡内。空场一角高处堆着的烽火,才点燃就已经被浇熄,这个时候犹自冒着缕缕青烟。堡寨之外,还有骑士游荡巡视,将乌家堡看得铁桶也似。每个堡寨中人都浑身颤抖,屏住气息,等候着不可知的命运。他们也多少知道,那第一个杀入堡寨当中的疤面长大汉子是这些凶神恶煞的骑士的首领。此刻他已经到了堡主院中,去清点院中有多少积储缴获。这些骑士,也都在等候他出来下令,大家的命运,也就等待他一言而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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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靴声响动,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董大郎在十几名心腹簇拥下走了出来。每个人全部都望向他,董大郎面上也没有多少兴奋神色,和周遭心腹低声商议着什么,一副混没在意堡寨中人投来乞命目光的模样。
等走到空场之前,甄六臣的目光也迎过来,董大郎抬头对他笑道:“收成不坏,这个不大堡寨,居然还有几百石粮草,我们这二百骑人吃马嚼,吃一半撒一半,一两个个月也尽够了,这下周旋余地倒是大了许多。”
甄六臣嗯了一声,淡淡道:“那倒是恭喜发财了…………现在堡寨也打下来了。里头人也全清出来了,弟兄们不能白辛苦一场,让他们各自分了地方,搜检些能装进腰里的东西罢。寨子里面女人不少,让他们自己推出几十个,让弟兄们乐乐也成。这个世道,夺了他们粮草,他们也只有逃难,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俺们也不必造孽太甚,走的时候放过他们也就成了。这些人还能赶在俺们前面去传信不成?”
甄六臣乱世里面厮杀出来的,自己带着兵马也不知道打破过多少豪门堡寨,知道要按住军心是不可能的。这些亡命之辈就更不用说。劫了粮食财物,再有几十个女人让大家乐上一两天,差不多已经是这些亡命之辈的底限。要让他们不乱杀人,也只有这个法子。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为什么这么心软,自家想想也是好笑。可是现在,他的确见不得多死人了!
董大郎一笑:“不急。”
他搓搓手,走到满满当当都是人的空场前,扬声问道:“你们堡主粮库里头,大半粮食都装上了车子,有的车子上牛驴骡马都套好了,除了百十石粮食,更有不少草料。这倒是要朝哪里送去的啊?寨子里面千多号人,送去这么多,大家也不见得能吃到秋粮入口。你们倒是大方得很!”
空场里面人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回答这个问题。
董大郎又是一笑,挠挠脖子:“俺不想杀人,你们这堡寨里面好歹有几百青壮,对俺也是好大助力,大家将来说不定要在一口锅里面搅马勺,还是出来一两个老成人物与俺分说一下,省得到时候伤了和气。”
底下寨中人又对望一阵,最后推出了两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子,他们穿得也稍微整齐些。看来在这堡寨里面多少有点地位。董大郎还算是和气,再出来的是两位老人,总不会恶了这个疤面大汉罢?
两个老头子跪倒在地,先磕了一个头再说话:“这位贵人,俺们乌家堡是小小堡寨,原来就当不得贵人虎威…………俺们寨子都有家口,田地也没抛荒。贵人军马强悍,总用得着俺们种田收粮收草给贵人使用。就不要带着俺们上阵了罢…………贵人军马一来,俺们连还手的本事都没有,临阵见仗,只怕拖了贵人军马的后腿…………贵人此来,堡寨里面所有都是贵人之物,但求贵人看着俺们可怜,留了堡寨老幼性命也罢。俺们在堡寨里面,定然全力支应贵人,贵人一切号令,俺们无有不从!”
老头子嘴角漏风,絮絮叨叨地说了那么多。董大郎身边心腹都听得没鸟耐烦,忍不住就伸手按着刀柄。董大郎却是好脾气,和颜悦色地道:“两位老人家,用不着磕一个头说一句话。如何安顿这个堡寨中人,俺自然有数,断不让你们受什么太多苦头…………只是某问,堡中粮草装车,却是要送到哪里去?”
董大郎说得和气,这两个老头子也壮着胆子抬起头,叹气道:“还不是乱世里头老百姓可怜?檀州被南人那位萧宣赞占据,他燕京都打下的人,俺们敢不听他号令?前些日子传令过来,说城中缺粮草缺民夫,要俺们按照堡寨大小出力报效,七日内就要送到。堡主就只有装粮草上车,再加上堡中一半青壮,到时候运过去…………堡中走了一半青壮,才要加紧赶这春耕活路,大家才都下了田里,要不然…………老头子嘴碎,贵人恕罪…………
…………谁舍得将口里粮食抠出来?运去这一批,大家连糠带树皮,将将才能挨到秋粮到口。这些青壮后生去当民夫转运粮草,路上还不是要死几个…………谁让俺们堡主要巴结那个萧宣赞呢?俺们再不能说什么……………”
老头子好容易说完,董大郎不动声色的听完。胸膛起伏一下,突然笑道:“这位萧宣赞,俺也想巴结…………原来选定的民夫是青壮是哪些?都挑拣出来,带着粮草车马,押送出堡寨去,堡中还有管事之人没有?也跟着去三两个,离堡寨二十里,拣个安静地方安置下来…………”
他身后心腹呆呆听着,董大郎转脸肃然看着他:“等会儿安排押送人马,俺们在这堡中还有两日耽搁,明日换他们回来就是!”
那心腹躬身领命,脸上大有晦气之色。今日一场高乐,看来要耽搁了,明天回来,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
董大郎又对着场中诸人,突然冷冷一笑:“但望各位遵俺号令,虽然俺脾气不坏,可是要有妄动,俺也不在乎杀人…………这个世道,活到现在的,除了一等没出息之人,还有谁手里人命少了?在外之人,要念着堡寨里有你们家人,在内之人,要念着外面有你的儿女!不管哪头有一点不老实,就要着落在俺手里破家!”
一席话说出来,语调森然,空场里寨中之人仰着脸呆呆听着,个个神情木然。此刻已经是别人掌中鱼肉,还能有什么别的想头不成?但求这老天爷开开眼,让大家能多活一些这残破家园,也还能留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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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董大郎一声号令,寨中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思动了起来。堡主院中堆满粮草的车子牲口,在拣选出来的青壮推拉挽曳之下,缓缓出了寨子。在几十名骑士的押送之下,向着檀州方向行去,前面哨探已经派出,一则是隔断消息,一则是探出前面可以安顿这些粮草青壮的隐秘处。
派出去押解哨探的哪些骑士,个个都是老大不情愿,走之前都和自家人马千叮咛万嘱咐:“手松一些,女人也折腾得轻一些,你们今日吃着肉了,也给俺们留口汤喝!”
留下人马满口答应着,虽然还在寨中四下巡视戒备,可是个个都是跃跃欲试躁动不安的模样,一个个领队头领不住的朝董大郎这里跑,就等着董大郎号令。这些亡命之徒,也有他们的规矩,今日破寨的是董大郎,又是头领,最大一份应该是他的。他圈定了他那一份,大家才好动手。而且还要董大郎划定各队行事区域,这才不会伤了大家和气。大家虽然已经百抓挠心也似,好歹也还都忍住了。反正肉已在口,就等董大郎号令罢!
董大郎就在寨墙望楼之上,身边只留下一个甄六臣,定定望着出寨队伍逶迤而西。那些头领流水也似地跑过来,董大郎也都含笑应对,让他们再耐心等候一会儿。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寨中之人,还蹲作在空场上,不住向着望楼上董大郎的身影望过去。他们的命运,就由董大郎一言而决。不过人人心里也存了一点期望,既然董大郎还用得着他们的人,那么也总会客气一些罢?至少不会动手杀人了。这乱世里面,粮食财货都不直什么,女人贞洁,更是一个笑话。只要保全堡寨,保全性命,就比去当流民,辗转于沟壑之间,强盛万倍!
望楼之上火把闪动,将董大郎身形照耀得摇曳不定。
在望楼上,董大郎不知道站了多久,出去的队伍,早就去得远了,什么动静都听不见。董大郎才叹口气,懒懒对护卫号令:“传各位率队头领上来罢,辛苦这么久,也该让他们乐乐了。”
那护卫满脸喜色,答应一声,调头就朝望楼下跑。甄六臣在侧,一把抓住董大郎胳膊:“大郎,这个寨子,足够大家乐的了。也有不少生发,就不要伤了他们性命罢!”
董大郎微笑挣开他的手:“六臣,俺们认识这么久了,俺岂是好杀之人?”
转瞬之间,望楼梯级咚咚作响,正是一群领队头领满脸喜色地拥了上来,董大郎看看他们摆手:“俺那一份,就不要了,辛苦诸位几日,总得有所回报…………寨中百骑,分为四队,东西南北你们各自选罢,堡主府中所得,大家同样平分,切莫伤了和气!”
一群亡命之辈哈哈笑着答应,个个摩拳擦掌的都要调头下去。董大郎又叫住了他们,神色宁定的淡淡道:“堡寨中留下诸人,都杀了,省得走漏消息!”
众人一怔,马上就明白过来,还没来得及答应。甄六臣就怒喝一声:“董大郎!”
董大郎看着甄六臣冷笑:“甄将军,难道你杀人少了?俺要去檀州行事,如何留得这个包袱?你心下早已有数的事情,还装模作样,到现在来做好人不成?”
董大郎那些手下,看着甄六臣作态,也都按着刀柄,朝着甄六臣嘲笑:“甄将军当日在郭药师麾下,还不是好大的声名?这些声名,总不是修桥铺路得来的罢?和俺们一路,还想做什么好人,瞧着没得让人恶心!”
众人就准备动手,将甄六臣收拾下来。甄六臣猛地拔剑在手,呛啷声中,寒气毕露。这一下动作,让诸人都忍不住退了一步,甄六臣厮杀骁勇,可不是等闲之辈!才退一步大家就都反应过来,这么多人在,还有董大郎,怕他个鸟顿时齐齐怒喝一声,就要再度逼上来。
甄六臣却铁青着一张脸将长剑掷于地上:“俺错了…………俺本来就不该和你做一路…………萧言不会杀了大小姐的。俺好恨却跟你卖命一场!董大郎,你的事情,俺不管了。俺这就走,切莫再让俺看到你!”
董大郎静静看着他,突然淡淡一笑:“这堡寨里面诸人某都怕他们走漏了风声,还会让你甄六臣走么?将他拿下!”
他麾下诸位头领顿时上前,将甄六臣一把抓住。甄六臣也不反抗,昂然看着董大郎,叹息一声:“杀了俺也好,这天下之大,反正俺也无路可走…………”
董大郎也不理他,低声下令:“找个地方将他关着,等会儿某自然会去料理…………诸位,切记住不要放火,今日高乐,就不耽搁诸位了!”
诸人大声领命,董大郎神色不动,就已经下望楼而去。诸人拥着甄六臣也下了望楼,拣两名老大不乐意的骑士押送他找个地方关押起来,就顿时蜂涌而散。不多时候,惨叫声就已经在堡寨中响起,夹杂着董大郎所部兴奋的呼啸之声。这惨叫声越来越大,转瞬之间就直冲云霄,在堡寨内嗡嗡回荡作响!
甄六臣痛苦地闭上眼睛:“俺这是做了什么,俺这是做了什么!这直娘贼的老天爷,俺就想做个能心安的人,却也这般难!怎么就不让俺和自家哥哥,死在高粱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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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哭喊之声,在乌家堡内回荡。董大郎麾下这些亡命之徒,将堡中女子拣选出来之后,顿时箭矢如雨,刀枪齐下,甚而用马践踏。将聚集一处的堡寨留下之人,屠戮一空。这些堡中之人,在女子被拣出来的时候,都已经觉得不对,却还怀着一丝侥幸之心。等到刀剑箭矢临头,才惨叫声挣扎反抗。他们这些泥腿子,又如何是这些几十万复辽军中拣选出来的凶徒的对手?
这场屠戮短暂而又残酷,转眼之间,死尸就高高堆叠而起。这些亡命之徒还策马在尸堆上反复驰过,生怕有人不死。血腥味浓重已极,充塞四处。这味道,却让这些人形畜生更加疯狂!
屠杀过后,他们又很有意气的将女人平分了,拥在马上就按各自区域扫荡四下,穿门入户掳掠破坏。有些更看得开些的也等不得发财了————在他们看来,这个年月,金银财货又有什么用处?有命在,有地方能宣泄他们的疯狂,有女人能任他们蹂躏,有刀有马,就已经足够。捞着一堆财货在手,等死了便宜别人么?就在原地将那些女子按倒,疯狂耸动起来。哭喊声就一直未曾停止过,乌家堡除了未曾被一火而焚之外,已经不再存在于这个世上,已经不再是这千多百姓乱世中庇护容身之所!
这些哭喊惨叫声撞在甄六臣囚室的墙壁上,片片粉碎,将甄六臣笼罩其间。甄六臣瞪着眼睛,对着眼前一片黑暗,说什么也想不明白,这世道,就没有停歇的时候么?
两名押送他的骑士急着去快活,将他丢在一个空屋当中,锁上门就走了。甄六臣却没有半点想逃走的意思,他已经疲倦得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这个世道,杀人固然没有长远的时候,想做一个能心安之人也没有可能,左右都是无路可走,还费心思逃走做什么?
在堡中一片血雨恐怖当中,关着他的屋子突然门锁响亮。董大郎孤身一人,举着灯火走了进来。看着甄六臣蜷缩在屋子角落,不言不动。董大郎一笑,将灯火放在一个空处,微弱光芒,照在他的疤脸上,说不出的诡异狰狞。他看着甄六臣,低声招呼:“甄六哥,俺来了,此间就俺孤身一人,你想放对,就来罢,杀了俺,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甄六臣蜷缩着的身子一动,翻身起来,看着董大郎冷冷道:“俺不敢当你这六哥。第一俺未必杀得了你,第二这杀了你,又有什么用?俺这一辈子,人杀得还不够么?现在就等着人来杀俺了,你要动手,就快些罢。”
董大郎神情悠远,似乎想到了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他低声道:“你怎么不是我六哥?当日我爹爹为饥民渠帅的时候,虽然郭药师和五哥在另外一营,可我们俩也是一起长大的。五哥岁数大你不少,我记得事情的时候,你大我须没多少,两人一起在泥里滚。非得我爹爹亲自来拧着我耳朵回营吃饭,你也得五哥亲自来才降伏得住…………饥民成军去打大户用性命求活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在一处被人照料,你看顾我不少,我都还记得。”
甄六臣声调仍然冷冷的:“你那时才多大,就记得清楚?”
董大郎摇摇头:“我记事情早…………后来这些饥民成了怨军。怨军又自相火并,郭药师想方设法害死了我爹爹,将怨军并为常胜军。为了收拢军心,让我当了他的儿子。那时候他麾下那么多将领,就你看着我神色不忍…………六哥,要不是张令徽始终团着我爹爹旧部不散,你自己清楚,我能长到这般大么?”
甄六臣默然,微微摇头。
董大郎轻笑一声:“你和五哥也曾经居间回护于我,这我都记得…………原来我有父有母,虽然都是刀剑里面过活,可总还有个家在。到了郭药师当我爹爹,每次晨昏定省,每次看着他,我都想到自己原来的那个家…………以前每逢战事,我爹爹都让我躲得远远的,生怕我受到一点伤害,郭药师却让我十四岁就临阵,每次都让我冲杀在前。而你总是尽力回护照应我,几次在乱军当中,将自己坐骑让给我…………我都记得!
…………在郭药师军中,我小心谨慎地活着。每次看到郭药师,我就想着,要将自己失去的一切,全部都拿回来!”
甄六臣冷冷道:“郭都管已经死了。”
董大郎突然大吼一声:“可我的东西,也都没有拿回来!”
他神色当中,已经渐渐带有了疯狂意味:“这世道欠我的东西呢?还给我没有?这直娘贼的老天,去了一个郭药师,又来了一个萧言!我爹爹的旧部,我苦心经营的手下心腹,我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拿回来!辽人那里,女真那里,宋人那里,我都无处可奔。因为萧言,在女真人口中,我成了董厄恨!将我视若猪狗!凭什么萧言能功成名就,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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