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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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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也起身肃立,老人家说了这么多话,早就口干舌燥了。这个时候却不能不将精神打叠到十足,朝赵佶肃然行礼下去:“此间行事,若说不是萧言和西军通同一处,谁能相信?然则为何萧言在外,西军在内?萧言安居燕京城中,和西军在一处。不冒什么风险,稳稳的就能坐收好处…………无非是萧言不甘心为西军麾下新一路人马,沉沦于下僚。观此子南归以来行事,立奇功都于万难之间,此子也是大有抱负野心之辈!朝廷示意,许他将来与西军分庭抗礼地位,此子如何能不为朝廷所用!”

蔡京宦海沉浮几十年,人心看得通透。萧言虽然和西军联手,但是仍然力图保持自己独立地位,而且还努力操主动之权。这背后暗藏的意思,给蔡京看得清清楚楚。不过蔡京再老狐狸,却也不是神仙。萧言出奔在外,除了亲自掌握此次乱事之外。也是怕了有心人一次又一次地操他的家底了,燕京来人,老子将自己一家一当全部移到檀州,到时候就算背着小哑巴就跑,也方便许多。

此次虽然和西军萧言算是联手了,但是蔡京对将来之事,也考虑得很深。要复相之后,还如以前一般把持朝政,就得对大宋武臣有掌握能力。童贯原来算是他的半属下半盟友。童贯转而和王黼结盟之后,这朝中力量对比一下就改过来了。现在蔡京吸取教训,怎么也要亲自掌握住一批得力武臣!

萧言虽然是文臣身份,可是起家都是军功。算是大宋武臣一脉。而且他这个文臣身份也有个便宜,通过他来领大军,也算是名正言顺,不违大宋祖制。扶植萧言,也是蔡京苦心积虑思索之后的决断。西军的独立性越来越强,连童贯都容不得了,他蔡京以理财起家,以党争固位,哪里镇得住这支骄兵悍将?既用不得,而此次官家对西军作为又深恶之,不能扯上太深的关系。不如将来摆出一副要牵制分化削弱西军的姿态。萧言也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种毛头小伙子,还怕老夫收服不了?此子是有野心之辈,有野心,就好在他和西军其间下手!

还有一个要紧的原因,蔡京毕竟是官僚士大夫体系当中一员。虽然在为了争权的时候用什么手段都百无顾忌,可是一旦权位到手,对武臣的压制这种心态也是出自天然。这天下是官家与士大夫的,可不是你们这些只会厮杀卖命的武臣的!

说了如何将西军和萧言分化,蔡京又说善后。

“…………此间事,只能如此了了。官家,大宋已经是民疲财尽。会子已经贬了十余倍,河北心腹窍要,此战之后,又要更复几年。天下已然骚然,方腊虽平,四下却民变未已。实在是拖不下去了,就算能赶紧善后,没有几年徐徐图之,只怕都难恢复元气。太平悠游岁月,就再难得了…………童道夫白沟河与高粱河两战,都是惨败,朝廷一直未曾追究,丧师覆将,用这个名义加罪,再正大光明不过。童道夫去位,西军与萧言焉能不早些平定燕地乱事?就是童道夫,虽然郡王无望,然则他是内宦出身,不用在汴梁外择地安置了。就在官家身边,几年之后也就起复,也算酬他二十年抚边之功了。如此下来,善后之事,有什么办不好的?几年之后,元气得复,则官家太平悠游岁月,又可再期,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萧言入内,西军许他们还镇。西军虽有屯田和买之资,还是要靠着朝廷财货输往西北支撑。这几年朝廷就先渐渐减了西北输送,汴梁又有强军坐镇。则西军如何还能反复?西贼已弱,再从西军中分一路出来备于燕地。也就不能再为大宋之患了。大宋将来百年基业,也就保全…………官家,这乱事再僵持不得了,还请官家早做圣断!”

长篇大论的说完,蔡京深深一揖到地。而赵佶神情闪烁,明显是被蔡京这一番话说动了。这番筹划,已经算是面面俱到,也顾全了朝廷体面。赵佶是一个懒于政事的皇帝,虽然聪明,但却没有半点勤奋。这几年又是筹伐燕军费,又是要平方腊之乱,又是战事迁延,宫内也不得不减服用膳食做个样子。

赵佶已经是深以为苦,当日给王黼和童贯鼓起的一番立下伐燕不世功绩的兴头早不知道到到了哪里去。深深怀念当日蔡京秉政时候将他伺候得什么都不用烦神的日子。再僵持下去,万一再激出个什么变故出来,只怕今后在位就全是苦日子了。既然如此,牺牲了童贯也罢。蔡京只字未提王黼,也让赵佶有些放心。蔡京今日,似乎全是就事论事的公论。

就算对付西军,蔡京也拿出了一个方略。已经是这些日子里面最象样子的了。再想有什么万全之策,赵佶也没那么多心思去烦神了。

这天下,就交给这位蔡太师去操心罢,朕只居间平衡就是。就算童贯王黼不成,这天底下蔡太师的对头还算少了?再扶持几个起来就是。

当下赵佶就想答应,却又想起不能让蔡京把持住他心思,怎么也要做出一副圣心难测的模样。

当下赵佶一笑,亲手将蔡京扶起来。看着蔡京须眉皓然的模样,心下也不由感动。蔡京这么大岁数了,最后还是得指望他来收拾烂摊子。想起当日,也多少有点对这位蔡太师不住。

赵佶温言道:“卿家所言,朕已深知。且让朕再思量一二罢…………卿家今日实在是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罢。卿家身子养得健旺一些,朕将来还是要多多借重的…………”

一番温言抚慰,那中年内侍就已经进来引蔡京退出去。哪怕是在这二奶居所。蔡京还是规规矩矩行了朝礼,在那内侍的搀扶下慢腾腾地退了出去。赵佶看着蔡京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头,转头默默沉吟:“萧言,萧言…………就能起牵制西军的作用了?此番燕云乱事,他也算是祸首,倒有好大彩头!这厮倒也好生命硬!”

蔡京为那内侍搀扶出去,如来时一般,静悄悄的上了小轿。在轿中他也在闭目沉思,半晌之后,才睁眼一笑:“思前想后,此番老夫能有这机会,都是萧言此子的功劳了,却不知道他将来回到汴梁,又是怎么一番景象?但愿能老实听话,就有他的大福份。不然汴梁都门之地,谁都能轻易碾死了他!”

轻轻低语当中,蔡京竟似丝毫也未曾怀疑,萧言会乖乖回到汴梁,为他所用。因为在蔡京方略当中,萧言得到好处,只怕已经是最大!只要萧言足够聪明,就不会有其他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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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王黼府邸书房当中,一灯如豆,王黼童贯两人,默然对坐。桌上有几碟精美小食,还有一玉壶乘酒。两人却动都未曾动这酒菜。

宫禁消息,对他们这等地位的人,向来等于是四下漏风的。官家今夜到那大宋第一二奶李师师处密会蔡京,两人都知道得清楚。想要用什么手段阻止。可是连宫中那位最大靠山隐相梁师道都已经对他们避不见面了,只是传话出来,让他们做好准备。有什么和他梁师道的干系,都摘干净了。他梁师道还在,将来总有保全他们的时候。要是牵连到了他,梁师道也不介意落井下石。反正他梁师道的地位,就算是蔡京上台用事,也不是轻易敢动的。

官家去见蔡京,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汴梁风潮,就是老公相一手卷起。有这般机会,岂能放过?以老公相之能,和他与官家几十年相处之情,老公相将官家一切细微心思都琢磨得清楚。当日被攻倒下台,也是因为威福日甚,忽略了在官家面前的应奉。现在想的就是复相,还不将以前本事都拿出来?官家哪点心思,全在老公相手里攥着呢。指望老公相应对不趁官家旨意,还不如指望时光倒流,童贯能将伐燕战事轻轻松松的打胜。

这般消息从隐相那里传来,童贯就到了王黼府邸,对望无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童贯轻轻道:“将明,你的指望,却是全错了。宇文叔通没有那般本事,这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你也是的,怎么就相信了宇文叔通说嘴?还不如当日弹章起时,你我就携手避位的好。现在却是要被赶下来,还不知道落一个什么下场!”

王黼比起童贯这长年在外的统军主帅,对汴梁政争,却是看得更深一些,也更沉得住气一些。虽然也是无语,却没有童贯那般垂头丧气。

他苦笑摇头:“当日不是病急乱投医么?现在想来,宇文叔通哪里是要挽回你我的地位,无非就是指望能拖一点时间,看他能不能在燕京下手,抢在老公相面前先拉拢了西军。将这定难大功抢在他们这一系手中!到时候你我下台难免,老公相复位也要多生波折,他宇文叔通,和他那一系大头巾,倒是得利最多的…………不用说萧言这南归降臣,什么好处也都捞不到了,端的是好心机,好本事!却不知道,他能不能在老公相前面成功!

…………现在看来,我倒是希望那帮大头巾能成事。这些人不知变通,官家总有生厌的时候,就想起你我的好处了。老公相上台,他要不死,你我就难得翻身!”

王黼美风仪,寡学术,可是在把握人心上面却是有极高天分。要不怎么当日能将蔡京哄得视为心腹,又能背后对蔡京下手,又对上了官家的心思?当日危难临头,王黼一时乱了手脚,被宇文叔通说动。这个时候抛开一切,却将场中几方人的心思看得通透明白,竟然有一种大彻大悟的味道。

童贯眨眨老眼,这方面上头,他只能甘拜下风。他喘了一口粗气:“直娘贼,管他什么心思。却说你我,该当如何是好?”

王黼苦笑:“该做缩头乌龟的时候,就得做缩头乌龟。老童你是难免了,但是官家总有一份照应,也不会让你去什么苦楚去处。要是运道还在,说不定还能留在汴梁…………至于我,要是官家明白,也不会打压太甚,总得留能平衡老公相的人物在不是?你我这几年也不是白干,朝中有多少你我提拔起来的人物?就等着看老公相复出视事,怎么进一步逼迫了…………说不定到时候,下场比你老童还要惨淡十倍!”

童贯心中稍稍宽慰一下,在王黼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长叹三两声,突然切齿道:“萧言,萧言!他南归之际,亏得某家还要重用于他,没想到最后败事,也在他的身上!童某人不死,须放不过他!”

王黼也苦笑一声,居然有些神往之态:“听你们说得多了,此子却还未曾见过。南归之人,赤手空拳,居然能踢打出来这么一番局面,要是能得会一面,真得好好瞧瞧。”

童贯嘿了一声:“有什么好瞧的?看起来白面书生一个,实则是亡命之徒,为了权位富贵,和女真鞑子面对面厮杀,也不直什么。燕地现在尸山血海,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他手里,看着吧,到时候就是大宋的祸害!”

王黼摇头,面容在灯火下忽明忽暗,眼神也幽深无比:“…………要是宇文叔通所谋不成,这萧言就是要得大用的了…………”

“大用?”童贯哼了一声。哪点也看不出来萧言有得到大用的机会,军中势力他超不过西军,大宋士大夫,对他这般跋扈举动也是深厌。又不是在大宋有根脚的人。最多可能,就是依附西军,得到一个不上不下的地位。按他的本事,说不定还能经营出一点小小实力。怎么也瞧不出萧言会有大用的机会。

王黼微笑:“你我压制西军,老公相同样不会让西军坐大。还要对了官家的心思,说什么也要牵制分化西军。萧言和西军的联盟,一定要为老公相所打破,让他们互相牵制住。西军大而萧言小,萧言又是在朝中毫无牵扯南归之人,老公相不扶植萧言,还能扶植谁?他那五千精骑,难道还还给西军不成?还怕西军势力不大?只要老公相顺利复位,萧言西军能联手平了燕地乱事,朝廷必召萧言入卫,以他来对付西军!”

童贯已经听得目瞪口呆,这里面的弯弯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了这么深处。说实在的,童贯这个地位,还是抚边二十年,和西夏打出来的。后来暮气深重,又想自保地位,才做了那么多蠢事出来,政争上头,他差得远呢。

王黼目光当中,却掠过一道狠色:“萧言此子,不见得是老公相能约束得住的。他所要的,只怕老公相也未必能给他!今日萧言是你我败因,说不定日后就是老公相的败因!你我潜藏忍耐,就等着这个机会罢!”

童贯喘息之声粗重,半晌之后才缓缓点头:“事已至此,还能如何?某家听你的就是…………那个萧言,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在童贯看来,要是早点知道萧言想要的是什么,也许就不至于败得如此之惨!

王黼沉吟一下,突然苦笑:“看不透啊…………我只知道,现在地位,绝不会让他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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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风潮暗中涌动的这一夜。在燕京城不远处,一队骑士,举着火把,趁夜离开复辽军大队,向南渡过高粱河,沉默上路。

这一队骑士,过了高粱河后,将沿河西走,远远离开复辽军大队之后,再北渡回来,直趋檀州方向。

率领这一队人马的,自然就是董大郎。他骑在马上,看着一名名骑士,上了小船,悄没声地渡过河来。周遭火把映照之下,董大郎一张疤脸,冰冷如霜。

第二卷 汴梁误 第034章 破寨

大队骑士,行进在荒凉的幽燕大地上。

冬日过去,燕云之地,已经是春意浮动。可是周遭一切,仍然是一片破败景象。田野沟渠,全部倾颓废弃,偶尔看到一个村庄,也是杳无人迹。甚而有些小的堡寨,也已经被废弃。堡寨中人,在复辽军的浩大声势面前,知道无法对抗,要不逃向更安全的地方,要不就干脆心一横去复辽军大队那里入伙。

这里已经离燕京左近有快两百里,檀州离燕京也不过三四百里,按照全是骑士的行程,两天怎么样也赶到了。

这些骑士约有两百骑左右,服色杂乱,胯下马匹也不见得雄峻到哪里去。行进当中,队列之类的完全谈不上。不过倒是人人都是一副凶悍神色,谈笑间也粗鲁无文。有的人在马上窄袖短服外面,还披着锦袍,再不伦不类地系着玉带。东西是好东西,可是破烂油腻,也不知道从哪里掳掠来的。

董大郎就在这队列当中,他当日在常胜军中,虽然也是大方爽朗,可是举止进退,都还有一种上位者的尊严体面,瞧着就像一个官二代。现在在这队人马当中,谈笑大声武气,十句话里面少不了三四句是在说娘们儿,和周遭那些凶悍汉子打成一片,加上他脸上的狰狞伤疤,完全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甄六臣远远的跟在队尾,看看前面董大郎那里的样子,脸上神色,很是有一点复杂。

这董大郎,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这二百骑,就是董大郎凑起来的亡命汉子。燕地乱世如此,其他的不多,亡命之徒不少。经历的惨事多了,自己再参与其间,没有被乱世吞没,还靠着多杀几个人在乱世里面能填饱肚子,一切就都已经看得很轻,或者说完全麻木了。

在这乱世里面,要活命,要有一把锋利兵刃。要是命好,再有一匹坐骑,几乎就可以在流民当中成为人上人。各地渠帅里面,麾下最为能战之辈,倒有一小半都是这样的人物。临战的时候反正也不讲什么队列,这些悍勇不畏死之徒登高呼喝一声,率先冲上去,十次有九次都是有他们决定一场战事结局如何。

各路渠帅给耶律大石那里送来直领人马倒也没有藏私,这等悍勇亡命之辈送来不少。耶律大石带兵带久了的,正规作战,靠的就是朴实精壮。这等亡命,留在手里又不听调遣,还坏了军律风气,不如大方一点,就给董大郎了。而且还更大方一些,战马,盔甲,兵刃都配齐全,交给董大郎带走。

董大郎带领他们倒也简单,破几处堡寨,跟着杀戮一番,有什么好处公道分下来,就成了这些亡命之辈心服的头领。对于这些人,人生就是有今天没明日,当日一身破衣烂衫,手里斩木为兵,还敢在堡寨面前先登,现在有马有甲有兵刃,还怕什么?跟着董头领到檀州谋富贵去!

在董大郎口中,檀州有萧言缴获的整个燕京的辽人高门积储,漂亮女子不计其数。守兵大队都盯着大石林牙,现下薄弱已极。不到那里生发,又到哪里生发?别人怕萧言,他却不怕,他不知道多少次,都从萧言的兵锋下死里逃生,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

大家在檀州发了财,他董大郎有的是办法带领大家逃走。大宋女真,他都有门路,到时候离开这幽燕杀戮之地,谋个富家翁有何不可。再退一步,得了那么多财物积储,现在天下都乱,哪里不能招募些实力到手,说不定就能啸聚一方,再快活个几年!

一头是轻贱到了极处的性命,一头是董大郎描绘的美好前景。再加上董大郎本来就是悍勇之辈,大家也都心服。不跟着他走,还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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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耶律大石军中管束,这二百亡命一路上都是兴高采烈,这个时候不少人直着喉咙在和董大郎叙话。

“董头领,已经走了两日了,一路上都是啃干粮,嘴里淡出鸟来!往日在营里,每日里也是酒肉不断口,狗都不嗅的两块杂面饼,营门外就能换一个花不留丢的小娘!大家马上就要卖命去了,总得生发犒劳一下,谁知道到了檀州,大家还能不能活着!”

“直娘贼,这里百姓,腿脚也忒是长了一些,都跑他娘的一个干净!想寻一个有人的堡寨歇歇脚都是不能…………董头领,檀州小花娘,当真有你说得那般好?”

“说是萧言连他宠爱都放在了檀州,这消息可确实么?据说还是一个辽国公主?囚攮了,这年来俺也弄过当年贵妇不少了,这公主却着实还不曾摸在手里。到时候不用说董头领你是第一,俺们次第上了,就算死了,又直什么?”

“公主娇滴滴的,经得起几人弄过?这个俺倒是不想,有金银在手,到了南面大宋,俺也乔个员外甚的,好生寻觅几个白白净净的南人娘子,居家过他娘的日子!”

“莫四,你弄惯刀剑的手,每日不杀人夜里就是磨牙,还去南面当员外?依俺的意思,俺们这么些人,哪里不能啸聚起事?到时候董头领率领,纵横来去,管入娘的后来是谁的天下,求一个招安,也就成了人上人了!”

这帮亡命议论得热闹,董大郎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住咧着嘴笑,最后招呼一声:“一路荒凉,趱赶路程,辛苦兄弟们了!眼见就是檀州左近地界,檀州方圆百里,都吃萧言那厮威风,少有人敢骚扰,堡寨最是富庶!前面已经派出弟兄去哨探,看哪个堡寨易破,就破他娘的,先痛快一番再说!怎么也要寻出一条路数来,杀进檀州去。到时候俺来做公,谁的功绩最大,萧言那辽人公主,就归谁!其他人只能张眼看着,急煞你们这帮囚攮的!各位,莫要让俺得了头功!”

底下人呼哨而笑,什么样的污言秽语都说得出来。甄六臣吊在最后,脸色铁青。

他曾经囚小哑巴在手,也曾经救过小哑巴。那个温柔漂亮,却又慧黠刚烈的女孩子,那夜在高粱河冰上,震撼了每个在场的人的人心。

在那一夜,甄六臣第一次感觉到,救人比杀人,有意义太多了。

而这帮家伙,还拿小哑巴在这里说嘴!甄六臣知道自己完全没有立场,但是就觉得胸中勃勃怒火,烧得几乎要喷发出来!

自己跟着董大郎行事,就算侥幸袭破檀州,救出来了郭大小姐。可是小哑巴呢?这个国灭家亡,侥幸在萧言身边余生的小女孩子,她又将是遭致什么样的命运?

这个念头,甄六臣简直不敢深想下去。不过转眼间他就是自失的一笑,两百除了敢拼命其他什么也不成的杂乱骑士,就想袭破萧言的后路檀州?十成有九成里头,都是去送死。而就这样死在檀州城下也罢。自己已然尽力,对得起郭家恩德,对得起自家哥哥死前嘱托了。

至于郭家大小姐…………也许萧言,并不会杀她?

甄六臣心中,第一次转过萧言不会杀郭蓉的念头。这个完全没有理由,可这念头,就是在甄六臣心中转来转去,不可断绝。

萧言在逼郭药师自尽之后,带着他这个俘虏去见了郭蓉。告知她所有一切,并且以囚禁郭蓉为质,胁迫他甄六臣为他萧言卖命。在那一刻,甄六臣气满胸膛,甚至忘记了萧言那时古怪的眼神和神色。那时候甄六臣也只是一个厮杀汉子,如何能明白过来?

现在甄六臣,却比那个时候,所思及的东西,多出来太多了。生死之间,往日自小饥民从军,厮杀里面长大而变得冷硬的心肠,已经一点点融化下来。这个时候,他恍然明白,那时萧言的眼神,里面满满蕴藏的都是痛苦!

俺这是在做什么?

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己哪里还有其他路可以走?生为燕地乱世中人,这直娘贼的老天爷,简直一个都不肯放过!

甄六臣在这里已经越想越是绝路,除了跟着董大郎一条路走到黑,随便死在哪里。其他的似乎都已经无路可走。而在前面,一直放出去哨探巡视的七八骑急匆匆地赶了回来。看到前面哨探人马回来,这里大队都发出了一阵兴奋的乱七八糟的欢呼之声,迎接赶回来的哨探传骑:“前面发现什么便宜了,瞧着你们一个个兴奋得在马上都坐他娘的不住!”

那些哨探比起大队看起来更剽悍一些,吼叫回来的声音也更是不文。毕竟这些哨探也是董大郎所部亡命中的最为精锐之辈。

“奶奶个熊,离了燕京老远。才发现,俺们在燕京城下都是白费气力!这里堡寨坞壁完好,燕京那里给俺们袭扰乱了,不少人还拖家带口的跑到这里来,每个堡寨都塞得满满的,打开一个,就是好大的生发!”

“这里过得倒是安稳,瞧着让人眼中出火!俺们远远地瞭了一眼,居然还有下地的。娘们儿给男人地头送饭,一个个也不象燕京城下瘦得象鬼,满身是泥,经不起三两下折腾囚攮的,按心头这火,怎么也按捺不下来了!”

哨探回归大队,众人迎上,都是七嘴八舌的议论。说了没两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董大郎这里望过来。对于这些亡命之辈而言,每日杀人狂醉的日子已经过得惯了。赶几天路下来,昼夜兼程,睡野地吃冷干粮,已经憋得胸中那团邪火腾腾的就想朝外冒。大家跟着你董大郎来杀人掳掠发财抢娘们儿,一条烂命不直什么,可要让大家始终过这苦日子,却是不成!

这些亡命汉子刀子一般的目光逼视着董大郎,每个人眼中那种桀骜不驯的味道,怎么也掩藏不住。董大郎咧着嘴如他们一般粗野地笑着,心里头却是各种盘算都在如电一般转动。

他本来是想以最快速度直逼檀州城下,打檀州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看能觑出什么便宜杀进檀州城。具体如何详尽的计划,必成的把握,那是没有的。可是他此次南下,随机应变夺了复辽军,救出耶律大石,还不是拿命在博?此时此刻,自己的性命,他早就看得轻贱万分了,只要能让萧言也遭受和他一样的连场失败!

这些亡命之徒按捺不住,想打开一家堡寨先快活一番,董大郎是打心里不愿意。僵持越久,檀州守备越完。复辽军又是漏风的筛子,万一让萧言知道有他们这一路人马去奔袭檀州,加派援兵,那他董大郎就是半点机会也无了。打开一个堡寨,总要耽搁点时间,说不定还要惊动檀州左近,这种事情如何做得?

他正在筹谋着用什么话语说动这些亡命之徒,他的这些临时手下却有些按捺不住了,有的人就已经目露凶光:“大郎,你带着俺们去檀州卖命,俺们一句话不说。这条性命都卖给你了,临死之前,快活一下总不算什么罢?要是镇日这般吃苦,俺们还不如在大石林牙麾下听用!”

“说得再对也不过了,你带着俺们四下奔走,有生发,有快活日子。丧了性命也只怪俺们八字不正,谁指望在这个世道还能老死不成?可要俺们一路吃苦,却是不成好便好,大家通同一路,歹便歹,俺们各自分道扬镳!”

在一转瞬间,董大郎就已经做了决断。这些亡命之辈,不是他当年的嫡系手下。虽然多大的风险都敢冒,一个个都悍不畏死。可是要拢住他们,还得顺着他们行事!自己孤身一人,除了碰死在檀州城下,还能有什么别的结果了?反正自己也是走一路看一路,先打开一个堡寨,然后随机应变就是!

他顿时大笑一声:“直娘贼,一个个恁般心急!俺正在想如何分遣哨探,找一个不太坚固,油水又足够丰厚的堡寨,然后再想法子打下来。用什么法子,不惊动檀州左近,你们就一个个沉不住气了!最好的法子就是打下堡寨,弟兄们还伤损不大。这条性命,虽然不值钱,可也不能就这般平白丢掉了!

…………罢罢罢,看你们急得这般上火,俺就亲领哨探,去前路查探一番。打开一个堡寨,让弟兄们快活个三两日再说!”

董大郎的话,激起大家一番兴奋的乱吼乱叫。顿时就有不少人马自告奋勇要跟着董大郎去哨探。董大郎除了本来的七八骑先行哨探,又随便点了十几骑。目光扫过,看到甄六臣沉着一张脸吊在队尾,当下就招呼一声:“六臣,跟着俺!”

甄六臣摇头:“俺只随你打檀州救人,却不随你去造孽。”

甄六臣这句话顿时激得旁边骑士怒目相视,有的人还拔刀出来。董大郎却不动声色,策马走近甄六臣,低声道:“如果你我不镇着他们,那才是真正造孽!俺只想要的是袭破檀州,对糟蹋堡寨没什么鸟兴趣。俺还怕他们杀戮太甚,惊动四下!你要不去,也就随你。”

甄六臣看看董大郎,心里面叹息一声,紧紧身上各种东西,冷冷看着董大郎:“何时出发?”

□□□□□□□□□

乌家堡在檀州以东一百五六十里。原来这里,是一个契丹开国有功将领姓什么乌古烈的产业。时间过去百余年,这乌古烈什么的,早就不知道到了哪里去。这里留下来的当年家奴佃户后代,多以乌为姓,聚居与此。在乱世里头苦苦挣扎。

乌家堡不大也不算小,总有二百多户人家,千多口人。乱世豪强争雄,城池治所左近是最混乱,打得也最惨烈的。最强的地方豪强也多半就是靠着城池治所近一些的,因为人烟相对稠密,依托城池,兵刃甲杖也好解决一些。离城池远一些的田庄,除了粮食之外,想凑齐一些甲胄,多积攒一些用铁的兵刃都不容易。象乌家堡这个在檀州和燕京之间,两头都靠得不怎么近的,遭的祸害就少一些。

燕地虽然是豪强争雄,可是也不过才乱了一两年,远远未曾到一些大的豪强能扫平州郡,开始吞并远处坞壁堡寨。乌家堡在这个地方,居然也能苟延残喘下去。檀州被萧言平定之后,这里安全更是无忧。燕地乱起,前期在萧言的控制下自然不会骚扰檀州左近地方。后期耶律大石领兵,还要刻意避开檀州方向。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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