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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潮-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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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煞手郑昆也觉奇怪,却未迫问,一笑而后,重新介绍骆人龙和那万姓老人作了进一步认识。但黑煞手含糊其词,只说骆人龙是他的故人,姓马名恨生。他不说出骆人龙的真实姓名,想必是觉得骆人龙目前尚不宜表明身份。
  那万姓老人名子良,匪号望风捉影,乃是黑煞手郑昆驰骋黑道中时,手下的患难兄弟,虽无结义之盟,却不亚有手足之亲,所以要骆人龙叫他万五叔。
  望风捉影万子良被骆人龙几声万五叔叫得好不高兴,大笑着又回到树上守护去了。
  黑煞手郑昆目送望风捉影去后,叹道:“人龙,你这身功力,确然已具有与人一争长短的份量,只是匹夫之勇,智者所不能取,须知三堡四,派人多势众,极为团结,联手之下,无敌不克,等到你面对现实的时候,你便会知道仅凭武功的不可恃了。”语重心长,不由骆人龙不悚然动容,低头凝思起来。骆人龙原是极为明智之人,这些事情,虽可能由于经验不足,考虑欠缺周详,但是一经提示,他能闻一知十,心领神会,联想到严父之死,又何尝是因为武功难与人敌之故?当时心中便动了一动,谢了黑煞手郑昆的开导,答应今后复仇决不专凭血气行事。
  尽管如此,他仍然希望有机会先和三堡四派较较手上的功夫。
  黑煞手郑昆一笑,把话题转到三堡四,派谋害日月叟骆一飞的动机是否完全秉乎大公,出于正义立场的这个问题上。
  关于这一点,事实上已足证明三堡四派是完全错了。
  现在他们是进一步研究三堡四派的错,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
  骆人龙只能提出一点理由,证实三堡四派用心不善,那是以日月叟骆—墓地的布置而论的,如果三堡四派害死他的父亲,是出于一时之错,便不应该把他父亲的遗体如此侮辱,因为盟叔金风叟柯正雄、飞云叟李守义已把他父亲没有修习《天魔宝录》的亲笔记述提向三堡四派,要是没有私心,便不应该一错再错。
  黑煞手郑昆则根据他近年来调查的所得,作了一番分析。
  他把日月叟遇害的原因,分成远近两种:
  远因:日月叟骆一飞过去得罪了三堡四派中不少高手,又复名头太高,盖过了三堡四派,以致难免树大招风,名大招忌。
  近因:据三堡四派的说法,四年前,三堡四派中有许多高手,突然死于《天魔宝录》中的武功之下,同时又截获了日月叟骆一飞联络一些隐世魔头的亲笔书函,证明日月叟骆一飞已练成了《天魔宝录》上的武功,变性为恶了,所以站在公义立场,非把他除去不可。最后,黑煞手又进行推论:三堡四派死于《天魔宝录》中武功一事,值得怀疑,因为这只是三堡四派自己说的,并无外人目睹其事。
  至于日月叟骆一飞的亲笔函一事,也可能是假的,因为落星堡八堡主田巧,是有名的圣手书生,如果三堡四派为了冤屈日月叟,要造几封假信,实在容易得很。
  谈到这里,骆人龙心中一动道:“我们何不设法把圣手书生田巧擒来,令他当众吐露真情,先为家父洗刷冤枉,并正武林视听!”
  黑煞手郑昆摇头道:“我原先也有这种意思,可是三堡四派早已有了防备。
  骆人龙剑眉一挑道:“郑伯伯,我第一步就要办这件事!”
  黑煞手郑昆苦笑道:“人家已躲得不见了人影!你到那里去找他?”
  骆人龙听得一楞,半天叹了一口气。
  蓦地,屋外万子良暴喝一声道:“谁?速即止步!”
  只听得有人答道:“有客夜访,请万老爷子转请员外示下。”
  骆人龙从窗口中看见望风捉影万子良纵身下树,向一个汉子问了一阵话,接着,便转身向精舍中奔来。
  望风捉影万子良进入客厅,脸色十分难看,骆人龙见了不禁暗忖道:“莫非三堡四派已闻风追踪来了?”
  黑煞手郑昆也觉得奇怪,急急问道:“万老五,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的要来见我。”
  望风捉影万子良苦笑道:“一个不得不见的客人。”
  黑煞手郑昆道:“谁?爽快点说!”
  望风捉影万子良只短短的吐了二个字:“雷超!”
  黑煞手郑昆神色一惊,道:“是他!”不安地犹豫着,似乎不想接见来人。
  望风捉影万子良提醒他道:“麻烦既然上了门,不见也不是办法。”
  骆人龙道:“郑伯伯,小侄也跟你出去长长见识。”实在的用意,是在助拳。
  黑煞手郑昆道:“恨生,在人前我是吴伯伯!”大跨步向精舍外面走去。
  骆人龙和望风捉影万子良落后数步,并肩走在黑煞手身后。他轻声向望风捉影万子良道:“万五叔,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惹得你们这样紧张?”  望风捉影万子良道:“员外过去行道江湖时的生死对头!”其他的,便不多说一个字。
  但,有了这一句话,骆人龙已是非常满足,至少,他已明白了双方的关系,心理上有了准备了。
  三人走进前厅,只见上面太师椅上,已经四平八稳地坐着一个铁塔般的黑面老人,黑脸上须眉俱白,另有一种威猛的气概。
  两个过去黑道上互不心服的生死对头,在一阵震天大笑之后,把臂相视了半天,有如旧友骤遇一般,感慨万千。又似都有着英雄迟暮之感,相互摇头道:“老了!老了!三十多年不见,我们都老了!”
  唏嘘间,分宾主坐下。
  黑煞手郑昆怀着不安的心情,勉强一笑道:“雷当家的,别来无恙,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赐教?”
  雷超朗爽地大笑道:“我们过去在江湖上互争雄长,相斗了数十年,谁也没有把谁压下去。三十年前,骤然失去了你这可爱的对手,小弟亦感兴味索然,厌卷江湖,金盆洗手,享了几十年清福,最近听说老友发了大财,而且有了新的事业,乃专程赶来致贺,不知老兄可肯接纳我这番诚意。”
  黑煞手眉头一皱,忽然,打了一个哈哈道:“雷当家的,我们勾心斗角数十年,如今大家年纪都老了,小弟既已退出江湖,倒愿彼此化敌为友,好好的交一交,雷当家的,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了吧,一切小弟都懒得计较了。”
  雷超似乎想不到黑煞手郑昆的脾气完全改了,怔了一怔,道:“郑兄,不,吴员外,你这话是真的?”
  黑煞手郑昆拍着胸脯道:“雷兄,我们是老对手了,凡是我不愿意的事,几时输过口?”
  雷超大笑道:“小弟要说出那不情之请了!”
  黑煞手郑昆道:“小弟不会使雷兄失望的!”
  雷超的眼光落到骆人龙身上,突然问道:“请教这位少侠尊姓大名?”
  骆人龙抱拳为礼道:“晚辈马恨生,不知老前辈有何指教广雷超笑了一笑,转向黑煞手郑昆道:“员外,可允小弟带这位马少侠去一处地方?”
  黑煞手郑昆匆匆和骆人龙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都是一团迷雾,不知这雷超打的什么主意,大厅中的空气,骤然之间,显得有些窒息起来。
  黑煞手郑昆忍住怒气,语音生硬地道:“雷兄与这位马少侠……”
  雷超截口道:“素未谋面。”
  黑煞手郑昆道:“那你是替谁出面?”
  雷超道:“答不答应,只要你一句话,何必多问?”
  黑煞手郑.昆突然狂笑道:“小弟原有息事宁人之心,雷兄既不肯把话说明白,小弟只有勉力周旋了!”
  雷超霍地站起身来,道:“老夫告辞了!”大步向门外走去。
  黑煞手郑昆怒笑道:“雷当家的,你上门生事,那能说走就走!”幌身抢到门口,挡住了雷超的出路。
  雷超虎目一瞪道:“你要留住老夫!”
  雷煞手郑昆冷笑道:“小弟过去一向心黑手辣,你今天落了单,小弟岂会放弃这个机会!”他安心要留住雷超,逼问他为何人出头,因为这件事非常重要,不能丝毫大意,所以,只好不顾一切后果了。
  雷超哈哈狂笑道:“只怕你没有留住老夫的手段!”拉开架式,呼地劈出一掌。
  黑煞手郑昆正要出手回击,却见骆人龙身形一幌,落身二人之间,摇手道:“老前辈且慢动手,晚辈有话要说。”
  雷超似是怕伤了骆人龙,当时掌力一收,道:“马少侠可是愿意随同老夫一行?”
  骆人龙笑道:“晚辈要先问老前辈一句话,才能决定。”
  雷超道:“你问吧!”
  骆人龙面色一正,道:“老前辈你是以礼邀请晚辈前往?还是以威相胁?”
  雷超一怔道:“这有什么分别?”
  骆人龙道:“老前辈如果是以礼相邀,晚辈情不可却,敢不从命,要是老前辈看不起晚辈,以威相胁,晚辈就先领教高招绝学。”
  雷超瞪目注视了骆人龙半天,忽然连连点头道:“好!好!凭你这份豪气就值得老夫说一个请字。”
  骆人龙转身向黑煞手郑昆道:“我去去就回,请伯伯放心好了!”
  黑煞手郑昆眉头一皱道:“这……这……”他因当着雷超的面,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一时之间,拙于措词,说不出话来。
  骆人龙大大方方地道:“这正是小侄一个磨练的机会,小侄要是连这一关都应付不过去,将来的事情就更不用多谈了。”
  黑煞手郑昆也已想到,雷超不是白道中人,不可能和三堡四派连成一气,骆人龙又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对方没有理由过份为难于他,心神略定,点头道:“一切你要小心了!”
  闪身让开了出路。
  雷超态度一变,抱拳为礼道:“员外,下次见面,小弟再行道谢吧。”
  黑煞手郑昆也换上一付笑容道:“好说!好说!我们交朋友的日子还长哩!”乘间向望风捉影万子良使了一个眼色,望风捉影万子良立即从侧门退了出去。
  雷超带着骆人龙离开了吴府,出了芜湖城,一口气赶了数十里路,来到江边,跳上一只快艇,放流而下。
  骆人龙满腹怀疑,忍不住问道:“老前辈欲带晚辈前往何处?现在可以说了吧!”
  雷超点头笑道:“老夫系受红柳庄之托,请少侠前往一晤。”
  骆人龙一听红柳庄三字,立即想到在黄山遇到的那中年美妇和她的爱女菁儿,宽心一放,吁了口气道:“老前辈为什么不早说?”
  雷超道:“那吴员外不是好应付的角色,这事不能让他知道。”他话声一停,凝目在骆人龙脸上注意了片刻,问道:“少侠怎会和那吴员外搭上关系的?老夫交浅言深,却不得不警告你一句,此人心狠手辣,你小心不要上了他的当。”
  骆人龙暗笑雷超热心过度,却不知今天的黑煞手郑昆已不是早年的黑道枭雄,当时也不便说明,只含糊地答道:“无心巧遇,说不上深交。”
  雷超道:“那就好了,此人埋名隐姓三十余年,突然再出江湖,又变了一种身份,想必定有甚么阴谋,你年纪轻轻.以后最好少和他接近,以免被他利用了而不自知。”
  骆人龙越听越难答话,一时不知该怎样为黑煞手郑昆辩解才好,不过心中却是非常感激雷超的一番好意。
  这时,他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许多疑问,譬如:“红柳庄”怎知他下了山?又怎知他到了芜湖?更奇怪的是雷超的现身约他,在时间上似乎快得没有理由,这些疑念一生,他不免陷于沉思,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雷超见了一笑道:“马少侠心中有什么话?尽可说了出来,老夫知无不言。”
  骆人龙觉得雷超为人还不错,于是坦率的问道:“老前辈怎知晚辈落身吴府?”
  雷超直言相告道:“这是红柳庄中人告诉老夫,请老夫出面的,至于他们怎样知道你的行踪,老夫当时也没有向他们过于详问。”
  骆人龙试探地又问:“老前辈和红柳庄?……”他把“庄”字的声音施得很长,用意是要雷超自动说出和红柳庄的关系。
  雷超道:“朋友关系,不过老夫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你……你尽可放心,既是老夫把你带来,绝不会让你吃半点亏就是。”
  骆人龙口中谢着雷超,心中却在回想前情,觉得自己与菁儿母女只是萍水相逢,说不上什么交情,人家为什么要苦苦找寻自己呢?
  就以他们能够在片刻之间查出自己落身吴府的事来说,可见他们对自己早就留上了心。
  这……这……骆人龙忽然大悟,忖道:“啊!一定是为了《天魔宝录》的事,菁儿母女当时并不知道他们的大伯得了《天魔宝录》,所以没有为难自己,一定是事后,他们知道了,于是就急急地找寻自己了。”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怀中的《天魔宝录》,不禁有点提心吊胆。
  他很是担心,自己报仇的正事,还一点头绪没有,又引出了《天魔宝录》的麻烦,万一弄得不好, 自己又成了武林公敌,那时要想报仇,岂不更是困难了。
  他这时思潮如涌,也不知想了多少,忽觉船身一震,抬头望去。,快艇已靠在岸边一块便于上下的大石旁边了。
  雷超朗声招呼他道:“马少侠,大约还有半天路程,我们就可以到达了。”言罢,身子一起,跳到了岸上。
  骆人龙随之登岸后,那快艇便由船夫划走了。
  雷超带着骆人龙,疾行了一程,忽然转入一处山谷,山谷之内,有一座极大的庄院,依山而筑,气势极是雄伟。
  雷超指着那庄院道:“马少侠,那就是红柳庄了。”
  他们看到了“红柳庄”,而“红柳庄”中的人,也早就看见了他们,只见从庄内扬起一片尘头,奔出五匹快马,五匹快马中,有两匹驮着空鞍。
  顷刻间,五匹快马便到了他们面前,从马上跳下三位老者。
  骆人龙向那三位老者望去,只见他们年纪都在五十至六十之间,都是老秀才打扮,面容也甚是清秀,从外貌上看,不容易看出他们是江湖人物。
  那三位老者立身路旁,迎着雷超笑道:“劳动老当家的大驾,愚兄弟实是惭愧万分,迎接来迟,尚请宽恕。”
  雷超见三位庄主亲自出庄来迎,高兴地哈哈大笑道:“幸不辱命,总算为三位庄主把马少侠请来了。”接着,便替双方介见。
  骆人龙这才知道这三人乃是二庄主卓剑群,三庄主卓剑辉,四庄主卓剑平。
  大家进入庄中,大厅内早已摆好筵席,请雷超坐了首席,骆人龙坐了次席,开怀痛饮起来。
  骆人龙只想马上把心中的疑团揭开,几次想开口相问,都话到口边,又忍了回去。只好陪着吃了一顿闷酒,不觉有了七八分醉意。
  他原是不会喝酒的,所以比谁都醉得快。
  散席之后,三位庄主请骆人龙与雷超转入一间静室,骆人龙意识到,疑团可能马上就要揭开了,心中不觉微微有点激动。
  献过香茗,二庄主卓剑群打量了骆人龙一眼,抱拳道:“愚兄弟有一事请教马少侠,尚请直言见告。”
  骆人龙笑着还礼道:“庄主太客气了,晚辈敢不从命。”
  二庄主卓剑群单刀直入道:“《天魔宝录》的得主不知是不是马少侠?”
  骆人龙剑眉一蹙道:“三位庄主莫非也有问鼎《天魔宝录》之意?”
  二庄主卓剑群笑道:“少侠放心,愚兄弟绝无恶意,只不过想证明两件事情罢了。”
  骆人龙回头望了雷超一眼,雷超倒是一个言而有信的热血汉子,立时接口道:“少侠不用多心,红柳庄虽说不上正道门派,但却是黑道君子,绝不会沽名钓誉,牺牲别人以立声威,如果有什么过份的地方,老夫一定站在你的一边。”
  骆人龙哈哈一笑,随即面色一正道:“不知三位庄主要证明的是两件什么事情?”
  二庄主卓剑群朗声道:“第一件,是要证明我们老大是否因《天魔宝录》而死,第二件事情,是要证明日月叟骆大侠是否受了冤屈的实情。”
  骆人龙心中暗震,忖道: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是真心之言,这种朋友倒可以一交。
  二庄主卓剑群又道:“愚兄妹不但无意染指《天魔宝录》,并且可向少侠保证,绝不将今日之事浅漏只字!”骆人龙见他说得如此恳切,纵有疑心,也不能不表现一些风度,当时毫不犹豫地朗声一笑,道:“晚辈甚是佩服二庄主的灼见!”
  红柳庄三位庄主真想不到骆人龙答应得这么爽快,这原是他们极愿听的话,只因骆人龙说得太爽快,反而使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俱是一怔。
  雷超出面邀请骆人龙,完全是凭的江湖义气与情面,事前不知道内容,这时,听他们谈到招忌惹祸的《天魔宝录》上,也不禁有点心神不安,同时又怕骆人龙年轻识浅,少年气盛,不知厉害,信口开河,当时提醒骆人龙道:“马少侠,请你注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骆人龙探怀取出《天魔宝录》,“拍”放在桌上道:“各位请看!这是什么东西!”
  三位庄主见了《天魔宝录》,霍地离座站起,向骆人龙一揖,由二庄主代表说道:“少侠如此相信我们兄弟三人,实使我们既感荣幸又觉汗颜,从今天起,马少侠便是我们红柳庄的过命好友,日后,马少侠如果有用得上愚兄弟的时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现在请马少侠快把《天魔宝录》收起来,愚兄弟有话请教。”
  骆人龙大方到底,并不马上收回《天魔宝录》,坦然道:“三位庄主不是要用《天魔宝录》证明两件事情吗!如须翻阅其中内容,尽可请便。”
  二庄主卓剑群摇手笑道:“少侠乃是至诚君子,肝胆相照之人,有你一句话,便足够愚兄弟采证了,这《天魔宝录》,还是请少侠立即收起,以免万一落入别人眼中,另生枝节。”
  骆人龙只得收起《天魔宝录》道:“三位庄主如此抬爱,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经此一来,双方都已建立了无比的信心,谈话的空气,便轻松得多了。
  二庄主卓剑群笑道:“马少侠的《天魔宝录》,可是从我们大哥手中取得的?”
  骆人龙在黄山时,曾听菁儿说过那被他收埋的老者,就是她的大伯,这位二庄主所说的大哥,指的当是同一个人,于是便把当时的情形,照直说了一遍。”
  卓氏兄弟愤容毕现,同声道:“那我们大哥确是死在三堡四派手中的了!”
  骆人龙并不知道当时争夺《天魔宝录》的情形,是以不便插口。
  二庄主卓剑群接着又问骆人龙道:“请问马少侠,这《天魔宝录》是不是一册残本?”
  骆人龙点了一下头,表示“是”,同时好奇地问道:“二位庄主如何知道得这样清楚?”
  二庄主卓剑群道:“这是江湖上的传言,听说《天魔宝录》中缺了一篇半……”  骆人龙一笑接口道:“一篇内功,半篇计谋!”
  二庄主卓剑群点头道:“江湖传言,正和少侠所说的一样!由此可见日月叟骆大侠当初确未修习《天魔宝录》,完全是吃了名高见嫉的亏。”
  骆人龙一面听,一面暗忖道:“这江湖传言,想必是两位盟叔不愤三堡四派一错再错,故意传播出来,先为我复仇争取同情的!”他心中是这样想着,口中却有意问道:“《天魔宝录》!共有五篇,仅缺了一篇半,似乎并不能证明骆大侠没有修习《天魔宝录》!”
  二庄主笑道:“老夫从一本古籍记载上,得知《天魔宝录》的内功武学!别走蹊径,如不以内功为甚础,根本就不可能习成天魔武功,少侠是得过《天魔宝录》的人,当能证明老夫之言不虚。”语音微顿,接着又道:“从少侠神宁气和上看,也知少侠虽然得到了《天魔宝录》,却未习得《天魔宝录》上的武功!”
  他说得肯定之至,倒惹得骆人龙为之暗笑道:“你看走了眼哩!”不过,由于“天元心法”并不为世人所知,骆人龙还很是佩服对方的见识的。
  骆人龙又提问道:“三位庄主苦苦求证这件事情,想必是骆大侠的知心好友吧!”
  二庄主卓剑群摇手道:“愚兄弟与骆大侠非亲非故,且因我们出道稍晚,与骆大侠谋面的机会都未曾有过,只是心仪其人,代抱不平而已。”
  骆人龙亲耳听到黑道人中对自己父亲如此崇敬,心中有说不出的受用和舒畅,哈哈一笑道:“三位庄主有这种胸襟看法,晚辈至为钦佩,只不知三位庄主今后准备如何……”
  二庄主卓剑群庄容正色道:“三堡四派做出这种掩尽天下人耳目之事,正派中人,竟无一人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愚兄弟不才,倒想利用这种机会为黑道中朋友一吐历来屈辱之气,也叫他们三堡四派看清事实,所谓“正义”二字,并不是自高身份的人包办的。”
  雷超忽地一掌拍在桌上,跳起来,大声叫道:“好!好一个黑道君子,老夫决以就木之年,追随各位,为我黑道朋友吐气扬眉!”
  骆人龙只听得热血奔腾,不可抑止,仰天狂笑道:“呵!呵!想不到江湖上并非完全都是瞎子!”
  对骆人龙的失态,卓氏兄弟和雷超先是一怔,继之同声道:“原来马少侠也是有心之人,我们又多了一个同道了!”
  骆人龙猛然一惊,这才知道一时失态,几乎泄出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当他进一步想到卓氏兄弟说的话,句句言出肺腑,没有故设圈套的企图,自己又为何不可坦诚相对,将来也可借助他们的大力,合斗三堡四派,报仇雪恨。此念一生,骆人龙也就平静下来,悠悠一叹道:“晚辈深受三堡四派之迫害,岂仅是同道之人!”
  雷超忽地二把抓住骆人龙的双臂,大声道:“你到底是谁?”
  骆人龙也不挣扎,正要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那知二庄主卓剑群已是一阵朗声大笑,道:“雷老,快快放手,不要惊扰了骆少侠!”
  雷超缩手不迭,张口结舌道:“他……他是骆少侠?!你们,你们怎会知道的?”
  骆人龙也是心头暗震,觉得红柳庄这三位庄主实在高深莫测,雷超的问话,也正是他想问的,遂静静地等待二庄主卓剑群说明。
  二庄主卓剑群微微一笑道:“骆少侠从黄山下来,在骆公墓前痛哭失声,哀毁逾恒,后来又作了芜湖吴员外的上宾,这种种事实还不足以证明他是骆少侠了么!”
  骆人龙更是惊懔,心想:这些行踪如果落在三堡四派眼中,那还了得,不觉有些忐忑不安。
  二庄主卓剑群似是看出了骆人龙的不安,含笑道:“骆少侠尽可放心,三堡四派并未窥破你身份,是以也未派人监视你的行踪。”
  骆人龙吁了一口气,道:“红柳庄确是有心之人了。”
  二庄主卓剑群笑道:“本庄确实派有人守在黄山,守候的也确是骆少侠,不过当时未能肯定你是骆少侠,只知你是马少侠罢了。正式证实你是骆少侠,是在你到达芜湖以后的事。”
  骆人龙肃然道:“佩服!佩服!”
  雷超白眉一挑,大声问二庄主道:“你说黑煞手郑昆那恶贼,又和骆少侠有什么关系?”
  二庄主卓剑群道:“这话请你问骆少侠好了。”
  骆人龙接口道:“雷老前辈可知郑伯伯过去三十年在何处安身?”
  雷超摇头道:“郑昆此人诡计好端,谁也不易摸透他的行踪。”
  骆人龙笑道:“不瞒雷老前辈说,郑伯伯这三十年从未离开过寒舍一步。”
  雷超愕然道:“你是说郑昆那老贼后来是追随令尊,改邪归正了!”
  骆人龙道:“郑伯伯—心归隐,要不是先父遭到不幸,怕他今生今世也不会再出江湖了!”
  雷超喟然叹道:“真是!我还骂他哩!原来他比老夫觉悟得更早,我真是把他看扁了,没得说,前恨一笔勾销,老夫真的和他交交了。”
  骆人龙转向卓氏兄弟道:“老前辈如何对我郑伯伯知道得这样清楚?”
  二庄主卓剑群笑道:“红柳庄虽然不成气候,但卧榻之旁,却也不容外人酣睡,要不是摸清了郑大侠的根底,怕不早就和他武力相见了。”
  骆人龙“啊!”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却被雷超抢先道:“红柳庄崛起江湖,不过二十年左右,五位庄主如果没有过人的奇才异能,岂能有此成就,骆少侠,你要了解他们,不用问,慢慢地看,便会明白了。”
  二庄主卓剑君呵呵笑道:“雷老言过其实,骆少侠不要听他胡吹瞎捧。”
  骆人龙自进入红柳庄,冷眼旁观,只觉这座庄子,占地虽广,气势也够雄伟,但却是冷清清的,与其说是一方黑道雄主发号施令之地,不如说是奇人逸士韬光养晦之所。
  而事实上,这里确是是藏龙卧虎之地,由此可见这红柳庄的布置之奇,和庄主们的御下之能,均过达于惊人的程度。
  又如刚才交谈之际,始终由二庄主代表发言,其他二位庄主从不插嘴,这固然可以说是因为自己初来,他们怕言多有失,所以全由老二斟酌应付,但是,又何尝不说明了他们平日处事的讲求有计划有步骤呢!  骆人龙乃是何等聪明之人,随便想想,也就已发现这红柳庄有许多不平凡的地方,当时朗声接道:“二庄主不用太自谦了,能把红柳庄治理到这等,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的妙境,岂是等闲做得到的?晚辈鲁率直言,尚乞勿怪。”
  红柳庄三位庄主互视一眼,同声大笑道:“骆少侠人中龙凤,法眼如炬,佩服佩服!”
  雷超虽是黑道高手,功力也有独到之处,却就是少念了几天书,听了他们这番含蓄的对答,似懂非懂,云里雾里,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不由虎目一张,大声道:“你们这些假读书人,在笑什么?总不能把老夫撇开吧!”
  因为这时正事谈过了,三庄主也就笑道:“骆少侠一眼就看出了我们五弟的障眼法!”
  雪超讶声道:“你们有什么障眼法!”
  骆人龙笑道:“晚辈是说红柳庄卧虎藏龙,九地之下,自有千万甲兵,但外表看起来却是静如处子,寂若空城,委实高明难测。”
  雷超却又张目一怔道:“你说红柳庄有地下密室?藏有很多人?”
  “哈哈!哈哈”厅中爆出一阵哄堂大笑。
  雷超虎目暴瞪,吼道:“有什么好笑的!”
  最后,他自己也笑了,因为他到底是老江湖,终于明白过来了。
  满堂哄笑中,外面传来一阵步履之声,二庄主止笑道:“五弟回来了!”  ’雷超哼道:“你怎知是五庄主回来了?难道不会是别人?”
  骆人龙笑道:“若非五庄主,谁敢迳行闯入!”
  雷超生来硬性子,强词夺理道:“如果是五夫人行不行!”
  这话不能说没有理由,人没有出现之前,谁也不敢肯定。
  大家的目光都向门口望去,人未出现,笑声已是先传了进来:“高宝莅止,蓬荜生辉,小弟夫妇迟来一步,罪甚!罪甚!”
  雷超环目聆顾,哈哈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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