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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十八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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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人道:“你是个很好的青年。无论谁在你这种情况下,都不会象你这样沉默。”
  “沉默的人往往很有智慧,尤其是会沉默的年青人,更是凤毛麟角。”怪人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封龙飙仍然没有说话。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说什么。
  “说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已经二十年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怪人叹道。
  封龙飙听着他说。
  “一个人,能和人说话是一种福气,人们往往不注意,往往说些假话、大话、气话甚至脏话,把说话弄得很不雅了。”
  怪人怪论。颇有些怪理。
  封龙飙尽量在控制着自己,一个二十年没说话的怪人,听他多说几句,让他享受享受,也是一冲美德。
  封龙飙努力不使自己心中讶露出来,他很有修养。
  怪人道:“你有没有想过到瓮里来生活?”
  想?想他干什么?好象每天煞星照命,白虎临头。怪人道:“我就想过,只想了一回。”
  “为什么?”封龙飙三个宇脱口而出。
  怪人象回忆起不堪回首的事,僵硬的脸抽搐了一下,才说道:“如果有个人被人砍断一四肢,仍进山洞,这个山洞恰好是他的秘窟,秘窟里又恰好有这么一只铁瓮。钻进铁瓮又恰好可以活下去,你说怎么办。”封龙飙道:“钻进去。”“所以我就钻了进来,一钻就是二十年,居然能活现在,我很幸运。”是的,如此幸运的人,恐怕天下绝无仅有。怪人仿佛看透了他在想什么,说道:“其实,天下之人都有这么一只铁瓮,把自己围住,你也有。”封龙飙忖道:“我也有?”朝自己的身上看了看。
  怪人道:“你内力这么好,这么年轻,从北地赶来这江南小山,显得很自信的样子,便说明你有只铁瓮围着自己,使你不能放开手脚,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封龙飙暗自点头,自己说了几个字,怪人已听出他的北方口音。
  怪人道:“老夫没入铁瓮前,只觉得海阔天空,自忖武功高强,广收弟子,一心要称霸武林。没想到自食其果,反让恶徒所乘,落得这般形容。人了铁瓮后,二十年痛定思痛,方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遂收起一片恶心。还是这铁瓮助我思过,瓮兄可谓功劳大矣。无形铁瓮,有形铁瓮,破那无形铁瓮比这有形铁瓮难之百倍也。”
  悬崖勒马,江心补漏,苦海几人能回头?皆铁瓮使然也,封龙飙想到这一层,不由点了点头。
  半晌,主人又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封龙飙道:“知道。你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可怜得让人可敬的老人。”
  怪人道:“你想问我过去的事?”封龙飙过:“不想,只怕我知识了你的过去,会改变救你出去的主意。”
  怪人道:“至诚笃实,善良忠厚,且事非分明,是个很好的孩子,难得。”“你看过外面石壁上的剑谱了?”怪人道。
  封龙飙如实回答道:“看过了。”
  怪人道:“是不是很高明?”封龙飙点头。
  怪人道:“那只不过是入门的把式,就象少林罗汉堂的站桩一样。”
  封龙飙暗道:“入门便如此,入门以后呢?”
  怪人道:“入门便要忘记它,忘得越干净、越彻底越好,越想不起来就越好。”
  天下哪有这样的怪招,人门时拼命记住,人了门反而要忘记,一招也不须记得。
  怪人道:“这招数,于习武之人又是一只铁瓮,招法越精奇、这铁瓮就越坚厚。此如华山的剑法,一招有凤来仪便很深奥,一百二十招剑法都经练得精熟,练熟后便要同门过招,过招之后便要从临敌中砺练。一有得失,便又这呀那呀地揣摸,不是招数微有小病,便是时间拿捏不准,再不然就是敌手套路不对。今也练,明也练,朝思暮想,耗尽了心血,也没没见几个人真得天下无敌。”
  封龙飘道:“极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谁当得起天下第—。”
  怪人道:“错了!天外有天是何天?人上有人是谁人?不可妄自菲薄。世人多不肯静心去思考,其实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必有用,人必有出乎其类,拔乎其革的地方。”
  封龙飙思忖着。
  怪人道:“比方武功一道,何必将地比天,将人比己。与人搏斗,招架不了便不招架,封挡不住便不封挡,刺杀不中时便不刺杀,就已立于不败之地。扬己之长,尺情发挥。克敌之短,抢尽先机,攻自是守。守自是攻。什么三法六规,起手收式,绝命三招,全是欺人之谈。等到真正要送掉性命时,这些货色也就不那么灵光。”
  封龙飙觉得大有道理。
  怪人道:“这正是老夫入瓮二十年的心得。老夫原以为凭借白、天、黑、日四套剑法,便可无敌于天下,谁知一败少林,二败武当,败得老夫邪火中烧,立誓要与正派武林争一高低,罪过啊!”
  封龙飙一惊,叫道:“白天黑日,你……?”
  怪人道:“老夫正是白天黑日帮掌门黑魔白煞黄昊!”
  封龙飙不由瞪大眼睛,手不自觉地伸向腰间。
  怪人道:“你与黑天白日帮有仇?”
  封龙飙:“父母之仇,屠家之恨,不共戴天。”
  怪人恨道:“恶徒!恶徒!恶徒造孽,其罪在老夫,少侠,你报仇吧。”
  封龙飙一懔,心道:“这老者已人瓮二十年后,屠家血仇,显然另是别人。”随道:“前辈,我错怪你了。”“白魔黑煞”道:“少侠无错,错在老夫。老夫不该收下江湖武皇那个恶徒。”
  “江湖武皇?”
  “白魔黑煞”道:“正是这个恶徒,学得了老夫‘白天黑日’四套剑法,日夜勤练,又肯听老夫的话,在老夫面前百依百顺,老夫才上了他的当。”
  “白魔黑煞”又道:“那是在老夫败后,遁迹这江南小山,寻得此洞,磨练剑法之昧,江湖武皇等五大弟子一同研练。老夫见此子谦恭,又天资聪明,剑法日精月进,心下喜爱,老夫无儿无女,便牧为义子,督其练功。不出三年,这恶徒便把四剑练得炉火纯青,唤进这密室,欲给他讲述天下武林掌敌和江湖经验,待老夫百年之后,立他为主。谁知这恶徒却早存邪念;其时恰逢丐帮帮主洛风追杀三十六魔头,魔头于逃命之中撞入此洞,一场厮杀,打得惊天动地。老夫的四大弟子出密室查看,老夫正欲前往!被这恶徒一指点中老夫‘京门’大穴,剑剁老夫四肢,抢走老夫的帮主令牌,将老夫弃之于此,扬长而去,说来也是老夫咎由自取呀。”
  封龙飙自方明白,石厅内的四具骷髅和丐帮帮主的死因。
  “白魔黑然”道:“老夫的这只铁瓮,原本装得是疗伤之药,那恶徒扔我进来,便是不让我速死。老夫入得瓮来,摔撞之间,禁穴已撤,求生之念又起,便试练一种心法,略有所成。”
  说罢,吐纳一口真气,白魔黑煞竟带着那只铁瓮蹦了起来,“咚咚”作响,于石壁上捉起一条虫子,塞入口中,说道:“二十年来,老夫便是这样生活。”封龙飙忙从怀中掏出茶果脯肉,捧上去,“白魔黑煞”一把枪过,狠命的吃起来,眼里竟滚下闪闪泪花。
  吃罢,“白魔黑煞——显得异常兴奋,道:”少侠,你可愿学老夫二十年来苦苦研究的四剑合一心法?“此时此地,恐怕也有人能拒绝,封龙飙没有拒绝。”白魔黑煞“道:”四剑合一,要旨在于一个‘悟’字,便是不能死记硬背。临敌心想招数,便露出斧凿之迹,难免心有所累。凡是剑法旨在动意,意动剑动,意生剑灵,无所施便是有所施,有招便是无招,不杀便是通杀,乃至招至杀也。“
  有招便是无招,不杀便是通杀。
  封龙飙觉得,“白魔黑煞”这二十年投有白活。“白魔黑煞”道:“少使,你可把那四剑合一施来我看。”
  “老前辈,在下遵命!”封龙飙以指代剑,练了起来。
  初时,壁上四剑图形不断闪现,“白魔黑煞”喝道:“忘记!忘记!拼命忘记。”封龙飙摄定心神,四大皆空,把那“三十三天天冲剑”,“白天黑日”四剑和略为翻看过的三十门武功,甚至“荆山六傻”的招式混在一起,信手施为,有的招式简直乱七八糟如同老妪斗殴,顽孩过家家,混来一气,指风到处,凌厉强劲,啸声不绝,自觉浑身轻松,像是卸掉了铁瓮一般。
  二小喜得连连叫好。
  忽然,“白魔黑煞”咕咚一声,连人带瓮跌倒于地。
  封龙飙收住招式,上前叫道:“老前辈,老前辈!”
  “白魔黑煞”微睁眼帘,喘道:“老夫二十年来已是油枯灯灭,残喘之际,得遇少侠,实属天意。少侠出行,多行善事,一为老夫赎罪……”
  封龙飙心中颇为感动,忙跪倒道:“老前辈,在下可为你做点什么?”
  “白魔黑煞”道:“除……除恶……徒,劝众行……善!另外……那响……”
  双眼一闭,已自死去。
  封龙飙落下两行泪来,吩咐二小搬过几块石头,垒起一座小小坟堆,说道:“除掉恶贼!劝众行善!”默默跪在一石堆前,行得竟然是弟子之礼。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白魔黑煞”手中的屠刀放下了,心上的屠刀也放下了。
  他很受尊敬的死去了。
  封龙飙呢?
  他该走出这个倒坍的山洞,去报仇血恨,去“除掉恶贼,劝众行善”了。
  他出不去。
  出不去的意思是要呆在这里。
  呆在这里不是等着成佛,是要想办法出去。
  安忍不动如大地。
  冷静,是智者的行为。
  二小不是智者,也不够冷静,丁波首先跳了起来:“这鬼地方,简直像口棺材。”
  棺材是装死人的,这口棺材装得却是活人、三个活人。
  于皮也叫道:“早知道会被堵在里边,还没有在外边玩小虫痛快。”
  小虫,那种咬人的小虫,自由地飞来飞去,无拘无束的小虫?
  封龙飙忙道:“小丁,小于,你们是怎样指挥那些小虫的?”
  显得很有兴趣,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玩小虫子。
  丁波道:“那还不简单,我们只要把那只盛绿水的空瓶子从布袋里掏出来,十里之内的小虫就全飞来了。”
  封龙飙道:“怎么让它们去咬人?”
  于皮道:“小瓶的瓶口指向哪里,它们就朝哪里去。”
  封龙飙道:“好,咱们就来玩玩小虫。”
  丁波道:“怎么玩?”
  封龙飙道:“让小虫来咬咱们三个!”
  小丁、小于不是笨孩子。
  他们眨眨大眼睛。便掏出小瓶,碧绿碧绿的小瓶。
  瓶口指向封龙飙,也就是他们三人现在被困的方向。
  静静地等着。
  丁波沉不住气了,骂道:“小虫也知道这里是死棺材,它们不愿来。
  于皮也道:“反正来了也没什么好吃的,才不来呢。”
  封龙飙以指压在唇,“吁”了一声。
  二小便不再说话。
  “嗡——”一声极轻微的声音,昆虫飞动时那种振动翅膀的声音。
  二小的心“咚咚”在跳,他们玩了那么多的小虫,也没有觉得小虫这么可爱。
  岂只可爱,简直可爱极了!象太上老君“回生咒”,如来佛的“转世经”。
  如果以后有人问起小丁、小于,什么声音好听,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说:“蠓虫的歌声!”
  蠓虫越来越多,“嗡嗡”声已经响成一团。
  封龙飙下令,掉转瓶口,让蠓虫往外飞。
  蠓虫从一个小小的缝隙中钻出来,一只一只飞走。
  封龙飙忙道:“小丁,小于,不可全放走。”
  二小把瓶口一转,蠓虫便落在二小身上,挤成一团。
  封龙飙抽出“三十三天天英剑”,运足内气向那条石缝刺去。
  “崩”一大片岩石被震飞,刺出一个半尺方圆的洞来。
  “崩!崩!崩!”洞已经有三五丈深,人可以钻过去了。
  封龙飙喊道:“再放飞一些小虫。”
  小虫又飞了出去。
  封龙飙以“三十三天天辅气”护住身体。钻进小洞,举剑再刺。
  “崩!”“崩”!之声不绝,石碴从身后飞泄而出。
  “哗啦!”岩石向前倾去。一股凉风扑面而来,“通了!”封龙飙叫道。
  二小爬了过来,跟随封龙飙跳了出去。
  竟然是燕飞飞姑娘被震伤的那个怪洞。
  封龙飙打亮火折子,洞中景物慢慢清晰起来。
  洞底石壁上刻有一行小字:“黄龙响洞,天造地设,逢黑则活,遇白必死!”
  封龙飙带领二小,踏着黑色石条,一步一步走出洞来。
  洞中洞外,哪里还有燕飞飞与宫弟弟。
  人无踪。
  虎无踪。
  小船无踪。
  “燕妹妹——”
  “宫弟弟——”
  空山不见人。
  但闻鸟语响。
  第九章 疯狂凶狠
  牛腿骨又响了。
  “啪!啪!啪”!小小金铃颤动着,接着便是一曲《莲花落》:东西大街南北走,十字街上人咬狗,拿起狗来就投砖,布袋驮驴一溜烟……“
  这样糊涂的歌谣,除了江湖四丐中的疯丐钟满天之外,再也无人唱得。
  牛腿骨是他讨饭的家什,也是他的招牌,更是他的武器。
  钟满天慢慢地从竹林里发了出来,乱发、垢面、长须,疯疯癫癫的样子。
  竹林里原本很清静,现在却走出这么个人来。
  “疯丐”饿疯了么?怎么讨饭讨到这个荒无人烟的老山来了?
  讨饭的应该去闹市,那里酒楼林立,人多,剩饭剩菜也就多,剩酒也会不少。
  说不定哪位阔少听《莲花落》听得高兴,“叭”地甩出块银子来。
  银子没有甩来,却甩来一支“霸王鞭”,“夺”得一声响,一根八尺长短的鞭,钉在“疯丐”钟满天身边的一支竹子上,鞭身还在颤抖。
  竹子又坚又韧,表皮光滑,又是滚圆,劲道稍微差些,便不会给钉上。
  像这样掷鞭入竹的方法,不是时常能够看到的。
  “疯丐”看到了。不,他没有看,是感觉到了。
  对面也是一个老丐,是条身长八尺的壮叟,腰不弯。背不塌,耳不聋、眼不花,满口白牙没有一个蛀洞。
  “疯丐”冷哼一声:“老狂,还活着么?”
  老狂?
  “狂丐”乐常知。
  据说此老“狂”起来性命不要,曾经一鞭击断太湖中的三桅大船。
  “狂丐”也不答话,走到鞭竹之下,独自坐下,从身后口袋里摸出一些东西。
  八张荷叶,两袋酒。
  半边猪耳朵。
  一大包卤菜……
  “狂丐”咕咚一口酒,正要“叭叽”一口酒,酒、菜却让一只手给捞了去。
  是疯丐。疯丐的疯并不是人们所说的发疯,而是疯吃,见食则疯,疯吃疯喝,风卷残云。
  他很尊重食品。
  是个大食品崇拜者。
  古玩家把珍宝藏在家里,名剑客把宝剑佩在身上,花花公子把美人锁在金屋,“疯丐”则把食品虔诚地放进肚里。
  “狂丐”很狂,因为他是名将的后裔。
  “疯丐”很疯,因为他疯光了家产,变成了乞丐。
  “狂丐”才吃了一点,“疯丐”已经崇拜完了一袋酒,两条鸡腿,三只鱼头和一大堆杂烩菜。
  吃朋友的东西,吃起来决不客套,是“疯丐”的美德。
  “狂丐”没有说话。
  “疯丐”吃兴正浓。
  就在这时候,竹林外的小路上,响起“咚咚”渔鼓声。
  渔鼓震入耳涡,听来心意烦躁,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渔鼓刚才还在林外,此刻便到了眼前。鹑衣一现,又是一位老丐。
  “疯丐”有食品可尊敬时,决不礼佛。
  “狂丐”恨恨地摔掉半块牛肺,叹道:“江北渔鼓声,江南渔鼓声,强讨硬化,不知给阎老五添了多少麻烦,送去那么多歹人,一时怎拷问得过来。快收起你那凶相吧。”
  “凶丐”车迟恭?
  慈眉善目,细皮嫩肉,长眉齐鼻。笑弥勒似的老者,竟是“凶丐”车迟恭?
  看景如听景。
  见面不如闻名。
  “疯丐”发现自己对食品的尊重又进了更高一重境界,今天珍藏的特别多。
  “狂丐”再也无情绪,四顾一下,像要寻找什么。
  “呱哒呱”、“呱哒呱”……
  清脆的竹板声,一间,一响,“呱哒”着向这里来了。
  “凶丐”一听,说道:“好了!”
  来得是一位枯瘦的老丐,瘦得皮包骨头那么瘦,一步三晃,像是有生以来就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似的,随便一个孩童,拿棵秫秸就可以把他拨倒。
  孩童可以拨倒,江湖上却没有几个人能拨倒他;哪怕是刀、剑、锤、斧。
  他手中的青铜竹板在人没拨倒他之前,便把对手拨倒了。拨倒了就永远爬不起来——要么你拨倒我,要么我拨倒你。这是“狠丐”姜老辣的口头禅。
  不拨不该倒之人,自己倒下。拨倒该拨之人,自己站着。“狠丐”的声誉一向很好。
  眼下,丐帮四大长老匆匆从各地赶来这座荒山,正是为了声誉。
  丐帮的声誉。
  他们接到了一封信,是用一把白身黑星短匕钉在他们各自所栖的破庙里的。
  丐帮没有帮主,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差不多总是这个样子,帮中大事由四老共议。
  四老摊开油手,手上都摊着一张条子。
  “疯丐”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笔法不错!”
  难道丐帮四大长老做腻了花子头,竟是要改投圣人门下,舞文弄墨,代天草诏不成?齐齐地研究起书法来了。
  还是“疯丐”道:“雄浑周密,天衣无缝。”
  “狂丐”望着纸条,道:“苍劲迅疾,奔雷闪电。”
  “凶丐”道:“凝重坚厚,无懈可击。”
  “狠丐”道:“日光月影,诡异绝伦。”
  四丐一阵沉默。
  “疯丐”忽道:“现在明白了没有?”
  三丐不糊涂,他们统率丐帮万千弟子,叱咤风云,匡扶正义,一丝一毫的糊涂都会酿成大错。
  “凶丐”显得很有修养,慢慢道:“以我四人之力,如何?”
  没有人说话。
  不说话的意思是同意是默认,是赞同。另一种意思是根本不同意。
  “他们不是恐吓!”,“疯丐”道。丐帮不是可以恐吓的,花子胆包天。
  “疯丐”不再说话,重新低下头去,虔诚地去尊重还没有来得及尊重的食品。
  “疯丐”是四大长老之首,如此做法,三丐并不惊奇。
  “疯丐”的这种神态,已经告诉他们一件事:拼了。
  “狂丐”道:“好像时辰到了。”
  时辰,什么时辰?丐帮聚集会时辰。
  竹林外,丐帮南七北六十三省分舵的舵主,已经率领门下弟子赶来,杂乱无章地分布在四外山坡上。
  一个乞丐匆匆跑来,背上背着五只口袋,是一名五袋弟子,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禀告各位长老,来了!”
  “疯丐”面色一正,道:“有请!”
  不该来的请也请不来,该来的请不请是一个意思。
  丐帮四大长老一齐站起时,马蹄声响起,北方有人急驰而来。一声厉啸;从马鞍上飞下四条黑衣蒙面人,大马金刀地站在竹林中那方草地中央。
  “喝喝!丐帮果然信誉很好,四位长老,别来无恙乎?”当先一人说道。
  声音很冷。
  “疯丐”沉默半晌,方道:“贵使可好!”
  那人道:“老乞儿不必客套,言归正传要紧。”
  “疯丐”道:“贵使意思?”那人道:“洗心革面,脱胎换骨,投效本帮,共图霸业。”
  “狠丐”很费力地支掌着干瘦的身躯,咳嗽几声,道:“于我等有何好处?”
  “好处?哈哈哈……”那人一阵狂笑,道:“不杀你等项上狗头、岂不是天大的好处。”
  另一黑衣蒙面人止道:“不可如此无礼,帮主训谕,只要丐帮投入门下,四大长老便荣居总护法之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狂丐”的大笑道:“好!好!不愧卑鄙无耻这徒,先以项上人头要挟,后以荣华富贵利诱,真乃‘听狗一声吠,胜读十年书’了。”
  蒙面人怒道:“狂丐,你是要丐帮灭门!”
  “狂丐”像是没有听见,转头问“狠丐”道:“你怕也不怕?”
  “狠丐”道:“老丐十岁起,便人帮乞讨,哪天不听几声狗吠?听得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狗吠了,而且是很响地吠着。
  对于狗,丐帮知其深焉。
  只有一个办法比较有效。
  打!
  “疯丐”的牛腿骨一举,问当先蒙面人打去。
  常狗打头,恶狗打腿。“疯丐”的牛腿骨正是打向那人的腿。
  显然,“疯丐”已经把他当成恶狗了。
  “狂丐”的霸王鞭挽了鞭花,便已飞射出去。
  “凶丐”的渔鼓一招“撞山镇虎”,卷着风声飞扑面上。
  “狠丐”一下子变得不那么老态龙钟,黄铜板连敲带拍,兜头打下。
  四个人拔出长剑,那种剑身很长,剑刃很薄的长剑。
  四丐眼前银辉一洒,便和四个蒙面人斗在一起。
  “疯丐”牛腿骨一扫,腰一拧,接过了对方长剑,平平一磕,向那人的额角砍去,一道疾风,把蒙面黑巾荡得乱飘。
  丐帮弟子齐声喝彩:“好!”刚一出口,便觉不好。
  “不好”这两个字,是不宜喊出来的。
  有人却一字一顿地喊了出来。是当先的黑衣蒙面人。
  不是说自己不好,是说丐帮四老不好。
  蒙面人剑尖上举,四人连喝道:“白!”“天!”
  “黑!”
  “日!”
  四人剑上杀招出手,竟是丐帮四老于那纸条上看出的四种剑法。
  四种杀人很有效的剑法。
  剑花一挽,丐帮四手中兵器出手。“狂丐”的霸王鞭穿透七根毛竹。钉在第八根毛竹的竹节上,巍巍颤动着。
  丐帮四老让人点了穴道,是用剑尖点的。不深不浅,不轻不重,好的不能再好。
  就是能说话,不能动的那种好。
  “疯丐”望着自己穴道上不多也不少的血珠,说道:“可惜,我那半只鹅,糟蹋了。”
  一个人在这种时候。还能想起他最尊敬的东西,的确是位有修养的人。“狂丐”道:“东西大街南北走,狗屁不通,却要乱唱,岂不让人好笑。”
  东西大街该东西走,南北走岂不要撞墙。丐帮四老是很会撞墙的人。
  面前就有一赌墙,一堵四把长剑封成的死亡之墙,明知不敌,却疯狂凶狠地撞上去,撞得这般模样。
  蒙面人似乎很欣赏他们这种“花子固穷”的风度。
  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花子固穷。花子穷斯壮矣。
  一蒙面人道:“花子有道,可惜吾道穷矣。看来你们运气不佳。”
  “凶丐”道:“不是运气;是骨气,骨气不够火候,运气也没有。”
  蒙面人道:“骨气?现在我就试一试丐帮花儿的骨气。”
  蒙面人转身喝道:“丐帮四老儿,已经尽数擒获。丐帮弟子,如果投靠本帮,一律有赏。”信手一剑,向竹林削去,七、八棵毛竹齐齐折断。“不降本帮,便如此竹。”
  群丐并无响动。
  蒙面人喝道:“愿降者,左站。”
  左站?果然有人站起身来。蒙面人一喜,随着又大怒一起来。
  站起的丐帮弟子,挪了一步,不是向左,而是向右。
  一步便是鬼门关。蒙面人一个起落,便落到那名弟子跟前,剑光一闪,人头飞向两丈开外。
  血线,洒在丐帮弟子的头上。
  血动。
  人动。
  丐帮站子一齐扬起手中打狗竹杖,把蒙面人围在垓心。蒙面人剑尖一扫,便觉威力全失。
  “打狗大阵!”
  丐帮打狗阵,九九八十一路,鬼泣神惊。其余三个蒙面人见势不好,一个唿哨,齐向阵中掠过。
  狗动阵动。剑光杖影。
  一人倒下。
  又一个倒下。
  丐帮弟子已经倒下七、八人。无一人呻吟,无一人后退。
  蒙面人虽不致被困,却也心惊胆战。“黑!”“天!”
  “白!”
  “日!”
  四声断喝,剑花大炽。丐帮弟子中,少了四大长老,阵中元帅,威力大减,眼看就要血流当场。
  “住手!”一声猛啸,三条人影从竹梢上掠下。
  “夺!”一眼赤金九节杖插入岩石,熠熠生辉。“参见帮主!”群丐齐齐跪倒,四大长老虽然不能跪,却也随声喝喊。
  帮主?二十年无主之帮,何来帮主?
  九节金杖后端立着一人,杏花长衫飘飘,浓眉俊目正是封龙飙。封龙飙怎么来了?
  那是在黄龙山中,追寻燕飞飞、宫连大公子不见,封龙飙便携了二小,一路向北寻来。听得竹林中有人打斗,便折来观看。
  听得“白天黑日”一声狂喊,封龙飙加紧步伐,展开“三十三天天冲步”,携着二小从竹梢上飞掠而来。
  人到,杖出。
  杖定,人落。仙童临世,岳停渊峙。封龙飙弹指解开丐帮四老为道,问道:“可是四大长老?”
  丐帮四老血流畅通,顿觉眼前之人内力深厚,便道:“正是”。
  封龙飙笑道:“疯疯癫癫掩真形,牛腿之下恶人回。当年勇斗长白八魔,救得一百零三条无辜性命的疯丐钟满天钟老前辈么?”
  “疯丐”一怔,自己二十岁时那场厮杀。四十年来并无几人知道。
  封龙飙又向“狂丐——拱手道:”霸王鞭、镇三山。鞭毙三路敌虏强酋。为国赴难,被朝廷封为一品大将军不忘根本,辞官归帮的“狂丐”乐常知乐老前辈么?久仰。“
  “狂丐”更是惊奇。塞外一役,自己乔装前往,除了帮主、三丐,便是帮中七袋舵主亦不知晓。这个年轻人细细道来,看来与本帮关系深矣。
  狂丐忙道:“微末之劳,休再提起。”
  封龙飙道:“有功不骄,富贵不移,丐帮之风也。”
  转身又道:“江南江北渔鼓声,阎王簿上添姓名,当年舍身救主,身中五十二刀,犹自挺胸骂贼。‘凶丐’车迟恭车长老真男子也。”
  “凶丐”舍己护主之事,只帮主知晓,救他来丐帮,他遂成为帮中弟子。“凶丐”只有点头。
  封龙飙走近“狠丐”道:“铜板勾魂,歹人无存。智算雪山二袅,前除江湖凶神,‘狠丐’姜老辣姜老前辈,在下有礼了。”
  “狠丐”将身一闪,他手持丐帮金杖,便是帮主,怎好受礼。
  九节金杖,持之为主,正是丐帮的第一条帮规。
  巧帮四老见封龙飙谈吐不凡,俱是帮中之秘,便已瞧出,这个青年知失踪的帮主有莫大干系。封龙飙道:“四老心中之事,等会儿再说不迟,还是先制敌要紧。”
  四老齐道:“正是。”
  封龙飙微笑着走向四个黑衣蒙面人。
  四人的剑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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