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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下海守着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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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雨沉默了会儿,而后叹息。“我想,我心里早就明白了,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承认罢了,因为这样你会太辛苦了。”
  “放心,对我来讲,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辛苦,就当是在商场上的竞争而已嘛!还有……”探臂揽住她纤巧的肩,他俯唇在她耳际低语。“记得吗?你问我为何要改念商学院,我说我要赚大钱盖金屋,把你关在里面好好守护着,绝不再让你有机会碰上任何不好的事物,你可以尽情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我会全力满足你。现在既然有现成的,总比我赤手空拳在这种古早时代里打拚来得好,对吧?”
  “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本来是不急啦!但是……”段清狂无奈地耸耸肩。“怎么说呢?或许是因为霜霜够机灵又会武功,所以她留在府里多少可以让那对母子有所忌惮,因此,我才有时间好好养病。可从另一方面来讲,自从霜霜留在蓝府里和那个吕盈盈斗上了后,蓝少谦也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了,所以,他逐渐开始有余力再把矛头转到我这边来了。尤其在我们有了儿子之后,爹又主动说要完成他的诺言,把蓝少卿的外公留下来的生意交一半给我,你看着好了,若我不去接下来,他就要使诡计抢过去了!”
  “那我陪你去。”
  “不!”段清狂断然拒绝。“这种金钱斗争是最污秽的,我刚刚才说过我不会再让你接触到任何不好的事,不是吗?而且,我也不想让蓝少谦瞧见你,任何对你可能有企图的人我一律排拒在俪园外,所以,我才会把那个聂仕涛赶走,因为他看你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这点,纤雨就不太苟同了。“聂仕涛已年近三十,又是个正人君子,而在他眼里的我也不过才十七岁,虽然长得不错,可是比我漂亮的人多的是,又是个有夫之妇,他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企图呢?”
  奇怪的眼神凝住在纤雨脸上许久,段清狂才叹息道:“你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魅力,对吧?你从来都不是真的了解我为什么会如此疯狂的爱恋你,对吧?”
  “我……”她犹豫了,因为她的确不了解,虽然她相信他确实是深爱她无悔,否则他不会拉上她一起殉情。
  “其实,你只要稍微想想我就行了呀!”段清狂扶着她的下巴转过来与他面对面,眼对眼,“瞧瞧我,我的外表也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为什么你依然爱我不变呢?”
  这还用问吗?因为她爱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的……
  “啊!”纤雨忽地捂住自己的嘴,两眼睁得大大的,好似终于想通了什么。
  于是,段清狂笑了。“懂了吧?”
  纤雨温柔赧然地垂下臻首,点点头。
  再次拥她入怀,“所以在我眼里,你不年轻,也不老,不是美人,也不是丑女,”段清狂深情的低喃。“你只是一个我深爱的女人,拥有足以令我疯狂爱恋的内涵与气质,敦我心甘情愿生生世世生死相许,就这么单纯,OK?”
  纤雨忽地失笑。“OK?这种词你最好不要随便说,否则……”
  “错!”段清狂一本正经地更正她。“亏你还是念历史的,忘了吗?郑和下南洋已经……已经……咦?已经几次去了?”
  “两次。”纤雨小声提醒他,怕伤了他的自尊。
  “啊!对,两次,所以说,所谓的西洋人也快来了……”
  “来过了,”更小声提醒他。
  “咦?来过了?”
  “马可波罗。”
  “耶?马可波罗来过了吗?”
  “元朝。”
  “啊!对喔!”段清狂猛拍大腿,随又改口道:“不对,他只是来观光的。真正和西洋人有商业交流是在明朝,对吧?”
  “也对。”实在不好再打击他的自信,纤雨微笑着附和他。
  “我说的当然对!”段清狂傲然道。“所以说,我们会讲英文就赢人家一步了,对吧?”
  纤雨在心里叹气,脸上微笑仍不变。“对。”
  “我的英文很行的!”
  “我知道。”
  “佩服我吧?”
  “的确。”
  “那就把一切都交给我,什么都不必担心,你只要舒舒服服地住在俪园里,做你想要做的事,无论任何问题你都可以依赖我,任何风风雨雨也都有我来为你遮挡,懂吗?”
  “懂了。”
  段清狂满意地点点头,“好,那我上主园去了。”语毕,便意气风发地昂然起身,却在刚站直腿之际便猛然晃了一下,
  纤雨一惊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段清狂笑笑,提起右脚,脚下有块小石子。“这个,害我拐了一下脚。”
  纤雨颔首,没说话,默默地让他搂着她的肩头继续往出园方向行去,眼底却悄然浮起一丝隐忧。
  真是拐了脚吗?
  那为什么他的脸色会突然变得那么苍白?
  搞什么鬼,为什么主园的书房不在后方,也不在右面,偏偏在靠近俪园的左边呢?匆匆出了明园,再急急往主园的书房而去,蓝少谦赶得慌张,仍不忘在心里暗自咒骂,一心两用,差点迎面撞上亲爱的老娘亲。
  “娘!”
  “谦儿,你怎么现在才要去?”孙夫人气急败坏地埋怨。“我瞧见那小子进书房至少一个多时辰啦!”
  “没法子呀娘,刚刚霜霜才点了盈盈的睡穴,我这才走得开呀!”
  “好吧!那快走吧!”转个身,孙夫人陪同儿子赶向书房。“不过,谦儿,你最好防着霜霜一点,不是娘多心,我总觉得那丫头好像在怀疑我们什么,你可别让她抓到把柄告向你爹那儿去哟!”
  “我知道,因为是娘暗示她要大义灭亲除去那小子和盈盈的,可她回来后不知为何竞跟那小子好了起来,既然换了边儿,当然会多替那小子想一想啰!”
  “真是的,这样不对,那样也不对,”孙夫人直摇头叹气。“说她留下来好嘛也是好,至少盈盈有她押着,你就没那么累了;可有她留下来看着,咱们心里也是疙瘩一球球,一个眼神不对,咱们就心惊肉跳的以为她要去跟你爹说什么了,唉,真是麻烦!”
  “那个暂且搁下,”蓝少谦停步在书房前不远的拐角处。“现在这个最重要。”
  “你一个人行吗?”
  “不行也得行,娘,你恐怕不方便进去吧?”
  “对,为娘还得保持我慈祥和蔼、不贪财产、不偏袒任何一方的面貌呢!”孙夫人喃喃道。
  “同样的,再怎么争,我也得维持我谦和友善的假面目。”
  说完,蓝少谦再次戴上君子面具,大步走向书房。
  蓝老爷下明白是什  因素改变了儿子,或许是娶妻生子,也或许是去年那回几死还生的重伤,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在乎,他只知道,儿子,这样一个就够了,其他的都是多余的了!
  自然,也有人说蓝少卿是在作假,因为他的改变实在太大了,简直就像脱眙换骨转了一个人似的,但言语行为或许是可以做假,内在的蕴含与气质可是完全做不了假的。
  蓝老爷手拂柳须以赞赏的眼光,审视一身自在洒脱的儿子那狂傲自信的神采,暗暗欣喜不已,再听儿子对商业营运的理念与规画蓝图侃侃而谈,针对各行各业未来的变迁与发展的评估,只不过一会儿,他就被这个崭新的儿子折服了……不,他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即使连他也尚未考虑到的未来发展,儿子却轻而易举地点了出来,而且几句话就说得他心服口服。
  “真的可行吗?”
  “可行,爹,不用再评估了,再过不久,江南这边的棉花必定会出现量产不够的现象,届时必须从北方输入,而北方则需要从南方这边输去棉布,因为北方不善织,所以,如果我们能够同时掌握棉花市场与棉织业,不但能省去中间仲介的……”
  段清狂突然停住,与蓝老爷同时往书房门看去。
  “谁?”蓝老爷问。
  “爹,是我,谦儿,我有些茶园方面的问题……”
  “晚点再来!”蓝老爷不耐烦地打断他,旋即转回来对段清狂点点头,态度相当急切。“来,你继续。”
  “好,孩儿的意思是说……”
  “爹,这个问题如果不赶紧解决……”
  神情蓦沉,蓝老爷突然起身大步走去开门,劈头便对门外的人愤然怒喝。“如果你连个简单的茶生意都应付不来的话,我怎么敢把其他的生意交给你?”
  蓝少谦呆住了,没料到父亲会对他如此生气。“不,爹,这个……谦儿其实也不是应付不来,只是谦儿想说,或许二弟需要我帮忙……”
  “是,是需要你帮忙,”蓝老爷重重地说。“我们需要你不要再来吵我们了,有事下午再来找我!”语毕,不待回答,两扇门又砰一声阖上了。
  蓝少谦呆了好半晌,逐渐的,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知道蓝少卿的确是改变了很多,但是要得到爹的欢心并不光只是品行良好就可以达到目的,否则他就不会熬到现在仅得到一项茶行生意而已。
  蓝少卿到底是使用了什么诡计?是因为他有孩子了吗?果真如此,他也是可以让爹开心的。
  盈盈不让他碰?
  那也没关系,若香是她的陪嫁丫头,理所当然要替主子尽尽义务,他就正大光明的收她为妾,相信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谁教她有那样的主子呢?
  何况,能做他蓝大少爷的妾室,已经是让她捡了便宜了!
  当段清狂与两个仆人各自抱了一大箱帐簿回俪园时,纤雨就知道他成功了。
  “爹要我自己挑,我就把那些未来最有前途、最有发展性的全给挑来了!”
  段清狂说得得意,纤雨却只注意到他疲惫的脸色。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也好,先把这些帐簿锁到暗柜里去,之后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后,我就得开始看帐本做企画书,明天起也要一一接见蓝府各项生意的负责人,再去见各商帮会馆的负责人……”
  光是两片嘴皮子说是很简单,段清狂却是拚了老命在苦干,一连十多天,他不是白天见这个人那个人,就是晚上挑灯夜战写企画,又派出去一大堆喽啰们做一些调查,顺手再抓来纤雨榨出她所有的历史学识。
  “清狂,休息一下吧!”
  “不用担心,我没问题的。”
  “可是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呀!”
  “好好好,等这份企画写完就OK了,休息两天我再去见商帮负责人,这样总行了吧?”
  最后一份企画,段清狂拚到翌日清晨终于完成,放下笔,满意地再审视一遍。
  “嗯!可以了。老天,用毛笔写字真的很累耶!手都快断了。”他揉着自己的手嘟嘟嚷嚷的。“原子笔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明呢?”
  “完成了?”
  幽幽一句,吓得段清狂差点摔下椅子,转眼一看,纤雨和宝月居然都还在书房里一旁坐着,宝月歪着脑袋挂着一条亮晶晶的口水睡得正熟,纤雨则两眸大睁地望定他,一丝睡意也没有,唯有无尽的忧虑。
  “纤雨,你怎么还在这儿?”段清狂惊愕地问。
  纤雨袅袅起身徐步来到他身边,担忧地抚着他的脸颊。
  “你这样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段清狂笑着摇摇头。“真是,女人就是爱操心。好吧!那我现在去睡了……喂!宝月,回你房里去睡啦!”说着,他扶着桌案起身,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砰一下坐了回去,手捂着胸口脸发青。
  “清狂,你怎么了?”纤雨急问。
  段清狂呆怔了一会儿才徐徐看向她,绽出笑容。“没什么,头有点晕而已,也许我真的是有点累了,我多睡两天好了。”他再次起身,慢慢的。
  纤雨忙退开一步好让他走出桌案后,他又笑了一下,一步迈出去,然后倒下去。
  “清狂!”
  纤雨的呼唤声蒙胧地传来,好像隔着一层墙,但段清狂还是听得出来声音里的惊慌与恐惧,
  他又怎么了吗?
  知道了,她又在乱操心了,女人就是爱操心!
  他明明就没事,好得很呀!
  想如同以往一般告诉她同样的话,可是从刚刚开始,胸口就闷着一口气让他无法出声,眼前也好似被一层厚重的黑纱笼罩住,想挥开,但是有人抓住他的手,想叫那人放开他的手好让他挥开黑纱,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就是出不了声,反而有一口又腥又热的东西被他吐了出来……嗯!舒服多了……
  “不好了,二少爷吐血了,二少爷吐血了呀!”
  吐血了?
  谁吐血了?他吗?
  怎么可能,顶多就是吐口痰而已嘛!
  满心不服气的人正想大力的给他吐槽回去,可是嘴甫始一张,却有更多又腥又热的液体争先恐后地继续往外冒,他呛咳着想停止、想硬吞回去,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吞不回去……
  就算是口水,这也未免吐太多了吧?
  不一会儿,他又开始觉得冷,很冷,越来越冷,冷得开始忍不住颤抖……
  “不好,不好了,二少爷翻白眼了呀!”
  搞屁啊!谁翻白眼了?到底是谁在破坏他的名誉?一定是那个混蛋宝月!真是的,拜托别乱叫好不好?又不是死鱼,他只不过是有点冷而已……奸吧,是很冷……他妈的真的很冷……
  “大夫,他怎么样了?”
  “二少夫人,我只有一句话:千万千万不要再让二少爷劳心劳神或劳力了,要让他好好休养,他的身体非常孱弱,禁不得任何折腾,若是勉强的话,只会让他越来越孱弱。”
  “可是你之前并没有告诉我呀!”纤雨禁不住愤怒。大夫应该早点警告她的。
  大夫无奈地瞟一眼床上昏睡的人。“是二少爷不准我告诉二少夫人的,他保证他会自己小心注意,请我不要让二少夫人知道,免得二少夫人没事老操心,我相信了他,这……应该也算是我的错吧!”
  纤雨沉默了好一会儿。“不,这不能怪大夫,是他……”轻叹。“那么是因为去年的伤尚未完全痊愈吗?”只有受伤才会吐血。
  大夫犹豫了一下。“不,应该说是后遗症。”
  纤雨黛眉微皱。“什么意思?”
  大夫又迟疑了会儿。“这……二少爷原是不准我说的,可是……我想还是让二少夫人知道比较妥当。老实说,二少爷的伤根本没有办法完全痊愈,他只能够一辈子躺在床上静养。”
  “欸?!一辈子躺在床上?”宝月、秀珠异口同声惊呼。“那不成了废人!”
  而纤雨却是连惊呼都呼不出来,只满心痛楚地愕住了。
  “这……”大夫勉强扬了一下嘴角。“也不是说真的只能躺在床上,而是说他不能下床走动太久,最多散散步,也不能做任何事,顶多看本书,总之,他只能处在最平和的状况下安安静静地休养。”
  “那还不是一样!”宝月脱口道。
  纤雨悄悄阖上酸涩润湿的眼眸。
  是的,这就是他们……不,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她?因为当时是他发下的誓言吗?
  ……无论到哪里都行,天堂、地狱、过去、未来、宇宙、异世界,我只求能与她白首偕老相爱一生,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这样也不可以吗?看你是要我一生穷困潦倒、三餐不继,或绝子绝孙、永远无法生育,甚至一辈子病魔缠身,躺在床上做个废物也行,随便你挑吧!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为什么不让他们绝子绝孙?他们不在乎一定要有孩子呀!
  或者让他们一生穷困潦倒、三餐不继也无所谓,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再困苦的环境也是甜蜜的!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变成废人?他有那么多事想做,有那么多理想想达成,他是那样活跃外向又爱玩好运动的人,他根本坐不住,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变成废人?
  因为这才是能使他们双方都痛苦的事吗?
  不,她不要他痛苦,她净可以受尽千刀万剐的苦楚,就是不愿见他痛苦。
  他会变成废人?
  不,她不会让他变成废人,他想要做的事她可以替他做,他想要达成的理想她会替他达成,她绝不会让他变成废人!
  蓦然睁眼,纤雨神情坚毅地望住大夫。
  “我明白了,那么,可否请大夫帮我两个忙?”
  “二少夫人请吩咐。”
  “我不想让他一醒来就担心生意方面的事,想请问大夫,是否有那种能够让他持续昏睡休息,即使唤他醒来喝药吃东西也不会太清醒的药?”
  “是有,不过也不能太久。”
  “十天可以吗?”
  “最多半个月。”
  “那就给我半个月的药,我会视状况斟酌使用。”
  “可以。”大夫应允了。“那另一件是?”
  神情忽地转为极其慎重,“不要让俪园以外的人知道他又病倒了,”纤雨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特别是孙夫人与大少爷。”
  大夫愣了愣,旋即了悟地啊了一声,继而同样慎重地承诺下来。
  “我明白了,我会保守秘密的。”
  送走大夫之后,纤雨仍是有些担心。
  “大夫真的能守住这件秘密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秀珠颇有信心地说。
  “为什么?”
  “这个……其实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秀珠跟大夫是同乡,所以多少听到了一点,所以,呃……”秀珠舔了一下唇办。“据我所知,夫人尚未嫁过来之前曾和大夫私订终身,但夫人的父亲只中意老爷,因此强行把夫人嫁了过来。而大夫也很痴心,硬是跟到这儿来,只求能偶尔见上一面即可。二少爷既是夫人的儿子,相信大夫也会尽力维护的。”
  “原来如此,那就没问题了。”纤雨略一沉吟。“秀珠,去请小姐来一下。”
  秀珠离去,宝月好奇地问:“小姐打算如何?”
  “要让他安心静养只有一个办法,”纤雨眼神温柔地凝注床上的人。“由我来替他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
  宝月一听顿时傻眼。“耶?小姐你?这……这……小姐你……行吗?”
  纤雨回眸一笑。“我有经验。”
  “欸?!”小姐什么时候跟人家做过生意了?
  “做生意最重要的只有三点:看准目标、把握时机,以及重用人才。”
  “嗄?”
  “目标有了,时机他比我更清楚,所以,我能帮他做的就是……”
  “呃?”
  “寻找人才!”
  第六章
  四个月大的婴儿通常都只会嘻开没牙的嘴呵呵笑、流流口水,最多再吐个泡泡,这样就很了不起了,不过,对任何父母而言,孩子能笑,便够条件登上最伟大人物的宝座了。
  “他很爱笑啊!”纤雨低低的赞叹。
  “是啊!少奶奶,见过多少婴儿,就没见过孙少爷这般爱笑的呢!”曾是蓝少卿乳娘的胖大婶又被找回来照顾蓝府孙少爷。
  “也好会吃呢!”一旁的乳娘加了一句。
  “而且,他肚子饿了总是很生气似的啊啊大叫,也不爱哭,怪有趣的!”另一位乳娘也跟着说。哭是婴儿的待权,可真没见过不爱哭的婴儿呢!
  “而且,孙少爷既像少爷,也像少奶奶,好似把您两位的优点全收了去,看着实在漂亮得很呢!”胖大婶那张胖胖脸笑得跟婴儿一模一样。
  “是,是,他眼睛眉毛像少爷,好神哪!”
  “鼻嘴儿像少奶奶,嘻嘻!男人有张樱桃小嘴,长大后可要迷死许多姑娘家了。”
  她一言,你一句,说得纤雨心头喜孜孜的。不过,就算这孩子难看又爱哭,同样都是她的宝。
  是她跟清狂的孩子哪!
  “小姐,姑爷该吃粥喝药了!”宝月忽地探进一头来提醒。
  “哦!好,我马上来。”依依不舍的亲了又亲,纤雨这才将孩子交给胖大婶。“胖婶,最近我会忙点儿,孩子就拜托你们三位多照顾着些儿了。”
  “放心,少奶奶,咱三个会轮流盯着孙少爷,绝不会有任何闪失的。”
  “那就谢谢了。”
  出了孩子的房,马上又进了丈夫的房,秀珠已经端着药在床边候着了,纤雨先在床边坐下,怜惜地抚了-下段清狂削瘦的脸颊,再轻轻呼唤他。
  “清狂,醒一醒,清狂,该喝药了!”
  叫了好半天,段清狂终于勉强撑开眼。“纤……纤雨?”
  “嗯!该喝药了。”纤雨先小心翼翼地让他半躺在她怀里,再接过药来喂他。
  “唔……好苦!”只啜了小半口,段清狂就别开脸不肯再喝了。
  “我知道,可待会儿的粥是甜的哟!”纤雨哄着他。“来,快把这个喝完了就可以喝甜粥了。”
  待段清狂苦着脸喝完了药,纤雨再一匙匙喂他粥,喝一半他居然又睡着了,只好再把他叫醒继续喂完。一让他沾回枕头上,他马上又沉沉睡去。
  “小姐,聂爷来了。”宝月又探进头来通知。
  “我就下去。”替段清狂仔细掖好被子,纤雨又对秀珠说:“二少爷交给你了。”
  “是,少奶奶,秀珠会看着少爷的。”
  纤雨这才转身出房下楼,一炷香后,她与宝月已在往玄妙观的马车上了。
  “少夫人,我最好先警告你一下,”聂仕涛往车外瞥了一下,旋即转回眼来。“文涤臣是个非常傲慢的家伙,就因为他太在行了,反而不屑于这种工作,他曾道,除非能让他碰上一个够教他佩服的人,否则,他宁肯一辈子窝在那儿写字糊口。”
  “我明白了。”纤雨点头微笑。“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聂公子,没想到霜霜又去麻烦到聂公子,真是不好意思。”
  “这也没什么,蓝姑娘认识的人里就数我人面最广,所以她便找我问上一问,恰好我也认识这么一个人,便自告奋勇的领少夫人来找他,否则一般人他是连理也不理的。”
  “请问他多大年岁?”
  “约莫二十七、八吧!”
  “这样嘛……”纤雨略一沉吟。“好,那我就不跟他谈,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和他接触。”
  离玄妙观尚有一段距离,马车就停下了。聂仕涛领着纤雨和宝月走在酒肆商家聚集的街道上,绕过杂艺班子的大帐篷,穿过吃食小贩的广场,终于来到-处聚满字画摊儿的短巷弄,在第二摊前停下。
  “咦?人呢?”
  “跑到里头去睡午觉啦!”旁边的人指着玄妙观这么说。
  他们只好又跑进玄妙观里到处找,好不容易才在殿后一个僻静厢房外找到人,一身破补丁长衫,斜倚在阶梯上,睡得可舒服了。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啊?明明跟我约好了,你还给我溜到这儿来睡觉。”
  破补丁睁开一只眼,瞄瞄那个瞄瞄这个,直到瞄向纤雨,另一只限才跟着睁开,缓缓坐正,上下打量半晌。
  “奇怪的女人。”
  “什么奇怪的女人!”聂仕涛低叱。“这位是蓝府二少夫人!”
  破补丁轻蔑地翻了一下白眼。“那又如何?”
  “你……”
  “聂公子。”纤雨微笑着阻止了聂仕涛,再向前一步。“不如何,只想请文公子看一样东西,看过之后,只要文公子一句没兴趣,纤雨马上走人,绝不多言半句。”
  又多瞧了纤雨两眼,破补丁才伸出手。“拿来吧!”
  在纤雨的眼神示意下,宝月将几本小册子放到他手上,破补丁叹了口气,不胜厌烦地打开第一册,可不过一会儿,眉宇便突然讶异地微微一扬,懒散的神情消失了,眼神出现专注的光芒,一页页的翻过去,破补丁的表情也越来越严酷。
  再换一册,他忽又攒眉,想了想,眼一眯,啊一声,随即更仔细的看下去。有时候喃喃自语,有时候猛拍大腿,有时候摇头赞叹,有时候又突然放下册子,阖上眼半天不动,然后猛然睁眼喊一声:对喔!
  总之,千奇百怪的反应,看得聂仕涛惊奇不已。
  “咦?怎么……”
  “对不起,文公子,”纤雨笑得客气。“有问题请不要问我,因为那不是我写的。”
  破补丁直眼盯住她。“那是谁写的?”
  “我相公。”
  “欸?那个不肖子?”破补丁不敢置信地惊呼,
  纤雨微笑不改,“文公子适才看的仅是小小-部分而已,不知文公子可有兴趣再看其他的?”
  毫不犹豫地起身,“我要看!”破补丁语气坚决,好似不让他看就是不行。
  “可颐到蓝府屈住几天?”
  “住多久都行!”
  望著文涤臣毅然随着纤雨而去,聂仕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到底看到什么了?
  “清狂,醒醒,该喝药了!”
  蓦然睁眼,段清狂以为自己在作梦,两眼怔忡地望着床幔上的茉莉花纹,搞不太清楚为什么他的床会有床幔?
  “清狂,醒醒,清狂!”
  愣了一下,段清狂徐徐转过身去,直到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娇靥印入瞳孔。
  “……纤雨?”
  “清狂,醒了吗?”纤雨仔细端详他。
  用力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段清狂倏地笑了,“醒了。”他缓缓坐起身。“我睡了很久吗?至少有一天以上了吧?”
  纤雨不语,默默地递过温毛巾让他擦脸,再从秀珠捧着的盘子上端过药碗来放至他手中。段清狂挑挑眉,继而耸耸肩,一口把药暍完,纤雨又换上另碗粥,段清狂仍是两三口就解决了。
  “好了,我睡得很足,精神非常饱满,该喝的也都喝完了,可以让我开始工作了吧?”
  说着,段清狂两腿挪下床,一挺身便站了起来,然后非常漂亮的顺势往前栽倒,纤雨与秀珠似早有准备地一左一右及时扶住他,几秒钟过后,他才勉强拉开笑容。“没事,没事,可能是睡太久了,头有点晕……”往后退一步,乖乖坐下。“我先坐一下好了。”
  纤雨轻叹。“再躺两天不行吗?”
  全然不在意一旁的秀珠,段清狂双臂一揽将纤雨抱入怀中,秀珠忙避过身去。
  “告诉你不要这么爱操心怎么不听呢?我真的没事了嘛!要不我答应你,绝不会再像前些日子那样拚了,晚上一定会好好睡觉,白天工作就好,你要我喝什么补药之类的,我都会乖乖的喝,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瞧!他都让步这么多了,她应该没有话讲了吧?
  然而,纤雨却仍是目光深黝地望定他,一语不发,直望得他越来越心虚,一颗心忐忑下安地蹦蹦跳。
  “怎……怎么这样看我?”
  纤雨又叹息了。“为什么一定要亲自来呢?你应该知道倚用人才的重要性。”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不亲自去找,哪知道人才都躲到哪个狗洞去了?”
  贴过娇靥绛唇轻印,纤雨低语。
  “那就先见见一个人,或许你就不需要再去找了。”
  不再是一身破补丁,文涤臣换上一袭云色长衫,配上一表人才的五官,倒也斯文秀逸,只不过他仍旧很喜欢躺在地上睡觉,就如此刻,他又躲在艳丽的牡丹花丛间睡得不亦乐乎,让纤雨和段清狂找了许久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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