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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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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沈翎气不过要回嘴,沈静忙扯了下她衣袖。
  “我什么我?没长眼的家伙!要吵得我家公子对不好句子,见不著楚楚姑娘,小心你的人头落地。”家奴凶恶的警告道。
  “是,我们知道了,我们不会再出声的。”沈静赶在沈翎发飚前唯唯诺诺的应著,大抵这些恶仆就是想逞逞威风过过瘾,惹他们干什么呢?无端降低自己的格调。沈静无声的劝告沈翎。
  “别节外生枝了,这对子有趣得紧,你想不想听听我怎么对?”沈静小声的说道。
  “既然对出来了,我们还等什么?我这就去揭了她的题目。”
  “等一下,你看大家对那严公子畏惧的样子,若是我现在答题,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我们等他先答了再说。”
  沈翎不屑的看向正摇头晃脑故作姿态的严大公子,嗤笑道,“他若是答得出来,才有鬼呢!也不过才想了一个『大”字对『小“字,他那些狗仗人势的恶奴居然可以就欢声雷动起来,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所以,我们等。”
  “等什么?都说他不可能对得出来了。”沈翎不解的问。
  “当然是等著看笑话了。这可比吵赢架更大快人心耶!你下想看?”沈静眨眨眼道。
  “当然想,好,我们等。”
  这一等,足足让她们等了三炷香的时间。
  就见那严大公子时而苦思,时而摇头晃脑的做足了姿态,他的那些恶仆则称职的在严大公子想出一字半句时,无论好坏一律大声吆暍的鼓掌叫好。
  “回去了吧!严大公子来了,今晚大伙儿是没望了。”沈静耳尖的听见身后的一个男人这么说。
  “不一定吧!我看那严大公子的模样,不像是能答得出题的样子。”另一个人如是说。
  “老兄,我看你面生得很,想必是新来的吧!你知不知道这严大公子是谁?告诉你说,这严大公子可是现任大学士兼朝政长严嵩严大人的公子,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前一个男人压著嗓门低声说。
  “是他?”明显换上了畏缩戒慎的语调,却仍是不肯死心,“可是,不是说楚楚姑娘向来是不卖这一套的吗?不管是什么王孙显贵,给再多的钱,只要答不了题,她姑娘一概闭门不见。不见得她就会怕了这严大公子吧?”
  “老兄,你也太天真了吧!你以为今儿个为什么会突然出起对子来?这对句嘛!谁对不出来?只要严大公子对出句来,就不算是坏了楚楚姑娘的规矩,盈袖楼也不至于得罪这位贵客了。”另一个声音插进来道。
  “既然人人都对得了,也不见得严大公于就胜得了呀?”
  “老兄,这还用你说,在场众人,随便一指,都能对得此他好,可是,谁敢对?你老兄要是不服气,够不够胆去试试?”另一个声音加入。
  “不,不,不,小弟自认才疏学浅,对不了这么深的句子。”
  “这不结了?所有的人就只有严大公子答题,今晚盈袖楼的矫客自然就是他了。”
  众人下由一阵懊恼,“原以为今晚得见佳人有望了,没想到还是只有空欢喜一场。”
  “就不知沈大公子今晚来是不来了?”忽然有人这么说。
  “对哦!若是沈大公子来了,可就有好戏看了。”
  “唉,要说这沈大公子,你们听说了吧!听说,他打算继沈老爷之后,打破沈家家规,迎娶楚楚姑娘进沈家门,现在就等楚楚姑娘点头而已了。”
  “对,我也听说了。这楚楚姑娘卖艺不卖身,大伙儿是全知道的,只可惜,即便先前真是完壁,过了今晚,也只能是个破瓦了。可惜啊!可惜!未过门,就先送顶绿帽子,这沈大公子知道了,不知道会做何感想?”酸溜溜的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众人一听,不约而同高高低低笑了出声,惹来严大公子恶仆的怒视,“笑什么?”
  众人立刻噤声,正巧严大公子又想出一个字来,恶奴忙著要喝釆,这才放过他们,怒瞪一眼了事。
  众人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瞧见一个长相俊秀的公子正对他们怒目以对。
  “这位公子,不知有何赐教?”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酸溜溜公子。
  “你把刚刚的话说清楚,为什么今晚过后,楚楚姑娘会让沈大公子绿帽罩顶?”
  “这还用说吗?在场的哪位下明白,只要是严大公子看上眼的姑娘,没有一个躲得过的。良家妇女尚且如此,何况区区青楼女子?什么卖艺不卖身,在严大公子眼里,全不会当回事的。现在他大公子肯在这浪费时间,是因为楚楚姑娘的文采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能答了题被迎进去,等于是间接肯定了那人的才学,严大公子一向自认才高八斗,自然不会公然的强行闻进盈袖楼去。至于这进了门,要怎样可就由他了,他可不会去顾忌什么的,要强就要强,他难道还会怕楚楚姑娘给告进官府去吗?各位说,是不是?”
  “对,对,这公子说的有理,这迎春院的仙仙姑娘,欢喜楼的欢欢姑娘,百花楼的芙蓉姑娘……咱们京城里数得出来的红牌姑娘,哪一位一开始不是卖艺不卖身的?结果呢?不一个个让严大公子给破了身,身价大跌,只好接起客来了?”
  “要照这么说起来,过了今晚,这往后……嘿!”语气中的暧昧不言可喻。
  众人的气氛因著这句话,忽尔兴奋了起来,大伙儿你望望我、我瞧瞧你,满脸的意会淫笑。
  “既然让严大公子进盈袖楼对大伙儿有好处,不如咱们就做个顺水人情,提供句子给严大公子做个参考,如何?”
  一片附和声,差点没气坏沈翎,若不是沈静一旁拉著,只怕她早冲过去大打出手了。
  “下流!无耻!”沈翎骂著,气氛热络的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得不亦乐乎,可没人去注意她在叫些什么?
  “翎姐,理他们做什么呢?”
  “可是他们……”
  “反正我们原也没打算让严大公于进去,不是吗?还是你以为我赢不了这些人?”
  “可是这些人……气死人嘛!他们究竟把女人当什么了?”沈翎气极。
  “这些人是来青楼寻欢作乐的,你能要求他们什么?要他们尊敬他们花钱买来的女人?翎姐,他们对楚楚姑娘评价再高,也不会忘记她是用钱就可以买到的女人的。”沈静持平的说。
  “静,难道他们这样看轻女人,你一点也不会觉得生气?”
  “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同样的,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不能否认他们今天会这么想,是因为有前例可循?之前那几个姑娘如果不先那么做,今天他们不会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的。翎姐,先侮辱女人的,是女人自己。”
  “但她们并不代表所有的女人。”沈翎不满的反驳。
  “但她们却和楚楚姑娘一样,是置身青楼的风尘女子。他们没理由相信楚楚姑娘会有所不同的,不是吗?就像你,你连楚楚姑娘的面都还没见过,就这么相信她,不也是因为十二姨娘给你的好感而影响到你的判断吗?”沈静分析道。
  “我……”沈翎反驳不了,一口气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气呼呼的说,“我去敲锣。”说著,即往挂在盈袖楼门前的铜锣走去。
  沈静知她怒气正炽,也不拦她,反正地看那严大公子有了那么多临时军师,想必已有了佳句,此刻揭题正是时候。
  不意,这沈翎的手才触及锣棒,还来不及敲,就让人一把给抢走了手中的棒子,“臭小子,你想干什么?”
  “这铜锣放在这里有什么作用,我就想干什么,这还用问吗?”沈翎没好气的说。
  “有我家大公子在,哪有你这臭小子答题的份?识相的,就快滚,别在这儿下知死活,吵了我家公子的兴致。”恶仆警告道。
  “这可就奇了,这楚楚姑娘的铜锣放在这儿时就公开说了,只要能答得出题,即便是乞儿都可敲得,怎么,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铜锣成了你家公子的了?”沈翎不屑的说:“莫不是你家公子怕文采下如人,才要你们这般恶奴霸道得不准人敲这面锣?”
  “臭小子,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家公子是谁?”
  “严嵩大学士的大公子嘛!谁不知道?”
  “既然知道,还敢对我家公子无礼,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带头的恶仆一使眼,严家的恶仆立刻三面包围住沈翎。
  突然,紧闭的盈袖楼大门,咿呀一声,从里头被打开了,走出一位年轻貌美的紫衣小姑娘,就见她大眼儿滴溜溜一转,然后,视线停在严大公子的身上,说道:“我家小姐说了,不管是谁,只要在咱们盈袖楼门前闹事,一律不接这位贵客,请各位公子们自重。”
  只不过是个丫鬟就已经是如此绝色,楚楚姑娘本人不想即知该是如何倾城倾国了,这下可让严大公子更加心痒难搔了。
  “你们听到了,还不退下?”严大公子下令道。
  “是。”
  “谢谢严大公子赏脸,奴婢代我家小姐谢过。”紫衣小姑娘巧笑倩兮的向严大公子服了一服,然后转向沈翎道:“这位公子可是要答题?”
  “不是我,是地。”沈翎指指身旁的沈静。
  “那么,就请公子说出第一句的下联吧!”紫衣小姑娘颔首道。
  “小姑娘,刚才我家公子对句时,这小子一直等在一旁偷听,谁知道他是不是偷听了我家公子的佳句来用,不能让他先对。”恶仆抗议道。
  “有这回事?这么说,严大公子也想好佳句了?”紫衣小姑娘慧黠的大眼溜向严大公子,“那么,就请严大公子先说出对句,之后,再由这位公于对吧!不知这”小犬乍行嫌路窄』,严大公子要如何来对?请说。“
  “小猫钻洞嫌洞小。』严大公子神气活现的念出对句。
  “那『井底蛤蟆青问绿”呢?“
  “笼里公鸡黑对白。”
  “『天做棋盘星做子 谁人敢下”“
  “地做软床石当枕 大家来上。”严大公子淫笑道,同时得意引起众人的鼓噪喝采,“小姑娘,这对联我对出来了,可以请我进去了吧!”
  “严大公子,请稍安勿躁,这位公子还没对呢!这位公子,请。”紫衣小姑娘面不改色的说,对严大公子下流的句子不作反应。
  “”小犬乍行嫌路窄“,我对的下联是”大鹏展翅恨天低“,”井底蛤蟆青问绿“,我对”盘中螃蟹白映红“,”天做棋盘星做子 谁人敢下“这句的下联,则是『地做琵琶路作弦 哪个能弹”。“
  众人静默了一会儿,不由自主的爆出喝采,“好啊!”“确是妙句。”“当真是绝对……”
  “好什么好,好得过我家公子吗?”恶仆见主人面色不悦,斥喝众人。
  “自然……是严大公子的好。”屈服于恶势力,众人昧著良心道。
  “小姑娘,你听到了,还下快开门,迎我家公子进去。”恶仆转向紫衣小姑娘。
  “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待我请示了我家小姐再说。请两位公子稍待片刻,奴婢这就去问我家小姐的意思。”紫衣小姑娘说完,转身进门去了。
  不消一会儿,就见她手上拿了两卷纸出来,“我家小姐说,两位公子对得都好,难分轩轾。因此又出了两道题,哪位公子答得出来,就是今晚盈袖楼的嘉宾。”
  “若是两位又都对出来了,又当如何?”好事者问。
  “我家小姐说了,若是两位公子责难分出高下,盈袖楼破例接待两位贵客,也是无妨。”紫衣小姑娘不慌不忙的说完后,将纸卷给摊开在众人面前。
  就见红纸上分别题了,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守二川 排八阵 七擒六出 五丈原点四十九盏明灯 只为一身酬知己
  众人一见尽皆哗然,严大公子更是看儍了眼,这是什么对子?
  “两位公子,请。”紫衣小姑娘做了请的手势,示意两人可以动手了。
  就见沈静微微一笑,上前提起笔来,一挥而就:
  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收西川 镇南蛮 东和北拒 中军帐卜金木土象爻卦 偏能水里用火攻
  这下众人更是儍了眼了,可严大公子的脸色可就难看了。
  “严大公子?”紫衣小姑娘询问的看向严大公子,见他迟迟动不了笔,“那么,今晚盈袖楼的贵客就是这位公子了,公子,请。”
  “慢著。”
  “不知严大公子尚有何指教?”紫衣小姑娘问。
  “你去告诉楚楚姑娘,今晚她若是不接我这个贵客,这盈袖楼大概就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严大公子阴沈的道。
  “这……”紫衣小姑娘面露难色。
  “紫衣,严大公子既然这么说,你就请他进来吧!”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天籁,听得众人为之神迷。
  “可是,小姐,这位公子怎么办?”紫衣小姑娘间屋里的人。
  “这位公子,楚楚这厢有礼了,公子的才学,楚楚万分钦佩,能不能请公子明儿个晚上再拨冗到盈袖楼来,让楚楚作东,也好向公子请益一二?”轻柔的嗓音怕是任何男人也拒绝不了吧!
  只可惜沈静不是男人,“本来姑娘有所不便,在下是不好强人所难的,只是在下既是在今日侥幸得胜,似乎没有延到明日的理由。若是姑娘坚持非延不可,说句不好听的话,姑娘似乎就不值得在下煞费苦心来见了。”
  里面沈默了好一会儿,过了半晌后,才又有声音传来,“紫衣,请两位公子一起进来吧!”
  “是,小姐。”紫衣小姑娘恭敬的向内应声后,转向外头,“两位公子,请进。”
  第五章
  严府
  垂头丧气的严大公子从马车上走下来,身后的随从则一个个全灰头土脸的失了往常的威风。
  “公子,您回来了。”门口的守卫见状,在他们一行人到达时,早打开大门候著,就怕一不小心给扫著了台风尾,那才叫冤呢!
  严大公子连哼都不哼一声,气呼呼的迳自走进去,身后的跟班自然尾随在后,全进了门去。
  等人全进了府,守门的四名护卫两两相对,“不是说公子今晚要到盈袖楼去吗?”
  “是啊!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
  “都说盈袖楼的楚楚姑娘重才不重财,难不成公子吃了她的闭门羹?”
  “不可能吧!那楚楚姑娘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得罪咱们家公子?”
  “说得也是,那会是什么事?”
  “不管什么事,公子心情恶劣是事实,大伙儿没事离公子远些准没错,可下要像上回的阿豹,没头没脑就让公子给砍了脑袋,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那才叫冤呢!”一人提醒道。
  另三人一听,一股寒意由脊椎处升起,忙不迭的站回自己的岗位上。
  说起阿豹,严府的下人没一个不记得,那阿豹也不过是闲聊时,说起严大公子什么,可真巧了,居然就让严大公于身旁的人给听去了,还一状告到严大公子那里,可怜的阿豹,连审都没审呢!就这样胡里胡涂的丢了脑袋。
  严府下人因此人人引以为诫,不仅嘴巴闭得死紧,对严大公子身边的红人更是极尽巴结之能事,不敢稍有得罪。
  严大公子一进门,问赶来服伺的婢女,“大人呢?”
  “回公子,大人正在书房办公。”
  “知道了,下去,别在这里碍眼,还有,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严大公子挥手摒退婢女,等婢女全退下后,一扫先前的不耐和丧气,转向身后的跟班说:“这里就交给你们,我到书房去套套老家伙的口风。”
  “是。”跟班已经开始动手翻箱倒柜了。
  信步往书房方向走,森严的守卫和奢华的布置,几乎让人以为自己是进了皇宫大内了。
  “公子。”守在书房门外的是严嵩一手提拔的一品带刀侍卫秦雄,对严嵩忠心耿耿,也是严嵩的冷面杀手。
  “大人在里面?”
  “是。”秦雄恭敬的回道。
  “让我进去。”
  “是,公子,请。”秦雄打开书房门后,让出通道。
  “我有事和大人谈,你别杵在这里,离远一点。”
  “公子,职责所在,请恕属下难以从命。”
  “你敢不听我的话?”严大公子怒道。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负责大人安危,不敢梢离左右。”
  “放肆,你的意思是,我会刺杀大人?”
  “公子请息怒,属下没有那个意思。”
  “谁啊?”严嵩的声音由里头传来。
  “禀大人,是公子。”秦雄立刻回答。
  “让他进来。”
  “是。公子,请。”秦雄作了个揖。
  “哼!”严大公于瞪他一眼后,才进门去。
  “世蕃,怎么会这时候来找爹,有什么事?”
  “爹,你叫秦雄站离远一点,孩儿有事向你禀报。”
  “秦雄对爹向来忠心不贰,你有话就说,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爹,防人之心下可无,这话下是你教我的吗?秦雄怎么说,也是外人,不能不防著点。”严大公子道:“何况,我要说的事,事关重大,还是不要让第三人听到比较好。莫非,爹连孩儿都信不过?”
  “儍孩子,说什么傻话。爹就你这么一个独子,怎会信不过你。好吧!就依你。秦雄!”严嵩叫。
  “属下在。”秦雄在门外应声。
  “你暂时先退下去。”
  “属下遵命。”
  “好了,你可以说了。”严嵩道。
  “我是想问爹,之前顾成栋手里握有咱们罪状的那些证据,可曾都销毁了?”
  “原来是这事,你放心,我早把它给销毁了。”
  “那我就安心多了,我在外头听到流言,说是顾成栋的一些余党正在搜集咱们的罪状,爹,你得小心些,可别让人给抓到了把柄。”
  “这还用你说,敌人再有本事,也想不列我会把证据全放在皇上祭祀的圣坛里的,你安心吧!”
  “那我就安心了,爹,那没事了,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才出房门,就见秦雄由丈外树上飞了下来,显然只是退远些站岗,没有当真退下去。严大公子也不理他,迳自走了。
  须臾,才回府的严大公子一行人,又坐上马车出门去了。
  “在皇祠?”
  “老贼是这么说的。”
  “那怎么办?回去跟大伙儿商议?”
  “不成,万一严世蕃那小子回去,让老贼发现不对,将东西栘了地方,咱们再想找就难了。”
  “说得是,老贼精得像狐狸,一样的当不可能上两次。何况,咱们也没有多少时间再去从长计议了,程大人和管大人再过五天就要被问斩了。”
  “说得没错,事到如今,拚著会被当成刺客,这皇祠也得去闯它一闯。反正,严老贼一日不除,君侧一日不清,我们这群被老贼陷害的忠臣遗孤,永远也无法洗刷反贼的罪名,更甭提要替父兄平反了。”
  “对,只有除掉老贼,才能慰死者在天之灵。”
  “只要能除掉老贼,不忠不义,我也认了。”
  “没错,只要能除掉,死何足借?”
  马车内一阵慷慨激昂。
  “既然各位已经决定了,事不疑迟,咱们来商议对策吧!”
  “沈兄你一向足智多谋,今日之事若非沈兄你,想必大伙儿又会无功而返了。沈兄既然提议夜闯皇祠,想必心中早有对策吧?”
  “皇祠周围守卫森严,要想不惊动禁军潜入,绝非易事,我想,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先由一人引开禁军的注意力,其他四人再乘机潜入,你们以为如何?”
  “此计甚妙。”四人点头。
  “既然各位也认为可行,那么就由在下去打头阵,找寻老贼罪状之事就交给各位了。”
  “不,沈兄仗义相劝,我们已经非常感激,无以为报了,怎么可以再让沈兄拚死去打头阵?我不同意。”
  “我也不赞成。”
  “对,这打头阵的事,当然得由我们来。”
  “各位请听我说,严世蕃这厮,禁军谁人不识?我现在顶著他的面皮,即便是擅闯禁宫,禁军也只可能阻拦,不敢对我动武的。若不是皇上下旨,除了他本人和严嵩老贼能进皇祠,其他人一概不准进,擅入者格杀勿论的话,这张面皮倒是能掉不少麻烦,即便如此,上前去颐指气使、扰乱禁军秩序,这张面皮还是有用得很,所以,你们根本不必担心我的安危,反倒是你们潜进皇祠,处境要比我危险得多。严嵩老贼狡猾成性,难保不会在皇祠内设下机关。”
  四人间言相互对视,然后同时点头,“好,就由沈兄你去引开禁军,咱们兄弟去闯皇祠。”
  “坐,请坐,请上座。”
  “茶,敬茶,敬香茶。”
  一碰面,沈静和楚楚就对上了。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楚楚吟道。
  “青山原不老,乌雪白头。”沈静不遑多让。
  “海纳百川,有客乃大。”楚楚又道。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沈静不假思索即对。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炒豆捻开,抛下一双金龟甲。”
  “甜瓜切破,分成两片玉琉璃。”沈静又对。
  “公子果真才思敏捷,楚楚甘拜下风。”
  “楚楚姑娘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本公子来盈袖楼,可不是来看你们吟诗作对的。”严大公子说话了。
  “失礼了,严大公子,怠慢公子,是楚楚的不是。但不知严大公子要楚楚怎么伺侍?”
  “要怎么伺侍,也得先见到你的人再说,人人说盈袖楼的楚楚姑娘长得花容月貌,可比西施嫦娥,今日本公子就是冲著这句话来的,快出来让本公子瞧瞧,别净躲在屏风后头。本公子可没空理会庸脂俗粉。”严大公子不可一世的说。
  “喂,你这人,是你自己威胁要拆了人家盈袖楼,人家才让你进来的,可不是人家求你进来的,你拽什么拽?”沈翎先就沉不住气的叫。
  “又是你这小子,三番两次和本公子作对,本公子不跟你计较,你倒是得寸进尺起来了?”严大公子生气道。
  “严大公子请息怒,是楚楚不好,楚楚这就出来。”
  话毕,娉婷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屏风旁。
  原本想将怒气发泄的彻底的严大公子,见著生平仅见的绝色丽容,再大的怒气也消散无踪了,只拿一双惊艳得凝滞的眼死盯著佳人,喉头下自觉得咕噜吞了好几口口水,失神得连沈翎的讥笑声也没听见。
  “翎姐,你再惹事,我可要回去了。』沈静拉了下沈翎的衣袖俏声警告道。
  “好嘛!不说就是了。静,这楚楚姑娘果真长得花容月貌,单以外貌而言,和翼哥算得上是金童玉女了,你觉得呢?”
  “是啊!”一阵失落袭上沈静心头。
  “就不知她人品如何了,我们得趁这个机会,好好观察观察。还有,你找机会也考考她,知道吗?”沈翎交代道。
  “考什么?”沈静意兴阑珊的问。
  “什么都行,哪!她既然考你对句,礼尚往来,咱们就考她对句好了。可不能太简单哦!”沈翎出主意道。
  “好吧!”沈静无奈的答允,明白不照她的话做,沈翎必然下肯轻易罢休,难保不会又惹出事来,何况,她们今日来的目的,原就在此。
  以楚楚姑娘适才的出题看来,必然也是好学之人,否则不会信手就能拈来历代以来的绝妙佳句,沈静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这一眼,让沈静不由心惊了下,看一眼尚处呆楞状态下的严大公子,她意有所指的道:“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楚楚会意,嫣然笑答:“人从宋后少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
  “姑娘原来姓秦,在下失礼了。”
  “也幸而姓秦,否则楚楚今日可要让公子给考倒了。”
  “不敢,楚楚姑娘冰雪聪明,才思敏捷,在下佩服。在下另有一对,不知姑娘愿否赐教?”
  “不敢,公子请出题便是。”
  “爱民如子,金子银子皆吾子也。”沈静难掩讥嘲的瞥了下严大公子。
  楚楚闻言,忍不住掩袖低笑了下,然后眉头微皱了起来,好一会儿后,投降道:“楚楚甘拜下风,还请公子赐教。”
  “姑娘何不往执法上头去想?”
  楚楚一听,梢加思索后,喜道:“执法如山,钱山靠山其为山乎!楚楚谢公子赐教。”
  “不敢,今日能与姑娘一晤,在下甚感荣幸,不打扰姑娘了,就此告辞。”沈静突然说道。
  “公子要走了?”楚楚有丝惊讶。
  “姑娘聪慧、胆识过人,是在下莽撞,还望姑娘恕罪。”
  “静……”沈翎抗议的叫。
  “不打扰姑娘,在下先行告退。”沈静说完,不动声色的拉著沈翎往外就走。
  “静,你是怎么了嘛?怎么说走就走,将楚楚姑娘留给那只大色狼?”沈翎急得埋怨道。
  “翎姐,这位楚楚姑娘不简单,咱们在,只会坏了她的事。”
  “什么……静,你等等我。”沈翎追著沈静,两人很快的去远了。
  “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楚楚姑娘为什么不简单?你看出什么了?”沈翎追著沈静回到客栈房间,便不再容沈静沈默,执意问道。
  沈静先是仔细留意外头,确定没人后,将房门关上,然后走到沈翎身边,小声的问:“翎姐,你听过”诛严党“吗?”
  “诛严党?不就是近来屡次行刺严嵩末果,正被朝廷大力缉拿的叛党?你问这个干什么……”沈翎突然收口,大惊失色问:“静,你的意思是,楚楚姑娘是『诛严党”的人?“
  沈静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诛严党”,顾名思义,就是诛杀严嵩。
  当今圣上喜好神仙之术,严嵩便是因擅长诗词而受宠,入举为大学士。
  严嵩入阁后,谄媚蒙蔽,使原就因“北虏南倭”不断侵扰而头痛不已的皇上,更加沈迷于神仙之术的追求,长期不亲朝政,并任命严嵩为代理朝政,全权处理国事。
  严嵩在位近二十年,在朝中翻云覆雨,只手遮天,铲除异己,残害忠良;其子严世蕃,更是仗著严嵩的权势,聚财敛物,强抢民女,坏事做尽。
  “诛严党”,便是由受过他们父子迫害而侥幸生存下来的遗孤所组成的,之前因人单力孤,不成气候,后来人数渐渐多了,更加入了不少忠义之士。
  几次差点成功的行剌,使得诛严党成了严嵩的心腹大患,下令全力追拿叛党。
  诛严党之名,因而声名大噪。
  “静,你从哪里看出楚楚姑娘是诛严党的人?”沈翎悄声问,眼里满是兴奋和崇拜,天啊!楚楚姑娘居然是个女英雄呢!
  “诛严党人身份神秘,彼此之间互不相识的多有人在,为了联系和行动上的方便,他们设计了标记和暗号,只要看到标记,再说出暗号,便是自己人无误。”沈静轻描淡写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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