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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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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心吗?”

孙淡:“当然是不甘心了,不过,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孙淡乐见其成,愿平兄终老山林,从此做那不出世的隐士。”

“只怕我还是想试上一试,只要中了进士,进了翰林院,以我平某人的才学,熬他个几十年,没准也能入阁与孙兄同殿为官。我想了想,这事还得求到孙兄头上了,想请孙兄放我一马,将来山长路远,咱们再走走看看,没准会做好朋友呢。”

孙淡大声冷笑:“你我势成水火,朋友是做不成的了。若你想拿考卷的事情威胁我,孙淡却也不怕。”孙淡自然是不害怕的,那份试卷他可是当着皇帝的面烧的,一个字也没看。这事皇帝知道,将来不管谁怎么栽赃,也扯不到他头上去。

孙淡笑毕:“平兄的举人功名已被剥夺,就算我有心帮你,礼部和吏部还有山东学道那边我也不熟,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不会,不会。”平秋里一脸平静地说:“各处关节我自有办法打通,到时候只想请孙兄保持沉默就是了。至于胁迫,这事也谈不上。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声,有人要用顺天府考卷一事板倒你,这盘棋很大呀,也不知孙兄能不能撑到最后。”

孙淡一呆,立即想到什么,禁不住惊呼了一声:“试题泄露了?可是,那卷子我根本没看,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呀?”

平秋里嘿嘿几声:“你说你没看,别人就相信啊!到时候,你背后那人也不好解释,难道他会承认事先给你漏题,如此一来,天子威严何存?嘿,这事真有意思。真到了群臣们闹起的那天,皇帝要拿你出来顶缸,孙兄又有什么办法?”

孙淡心中一凉,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平秋里站起身来,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今日风和日丽,正是踏青游玩的好时节,要不,咱们出去看看京城的景儿,看对不对孙兄的胃口。”

“什么风和日丽,明明就是秋老虎肆虐,出去晒痱子吗?”孙淡苦笑着站起来:“平兄要带我出去游玩,孙某自然是却之不恭。只不知道,平兄要去的地方是否有好景可看?”

平秋里:“到地头定然让静远兄叹为观止。”

“如此,就要麻烦平兄了。”

第二百零六章 秋风纨扇图

平秋里不说去哪里,孙淡也懒得问。

反正不管怎么说,皇帝已经登基,孙淡和平秋里以前势成水火般的利益之争已经不存在。两人之间虽然彼此看对方都非常不爽,可还不至于闹得一见面就大打出手。

因此,孙淡也不介意随平秋里一道前去,顺便看看他究竟搞什么鬼。

于是,二人上了一辆马车,就朝城外行去。

冯镇同车把势坐在外面,吹得凉风,倒也爽快。车棚中的孙淡和平秋里却热得厉害,浑身都是汗水往外沁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男人的汗臭。

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陷于凝滞。

可马车跑了半天,死活也到不了地头。眼见着就跑出了北京城,孙淡终于有些沉不住气,问:“平兄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平秋里讽刺地看了孙淡一眼:“怎么,静远兄还怕我吃了你?”说着话,不等孙淡发怒,就接着说:“放心吧,那地方静远很熟悉的,你前一段时间刚去过一次,这次过去,也算是故地重游。”

看了看道路的方向,孙淡恍然大悟:“原来平兄是要带我去碧云寺啊。”

“静远猜对了。”平秋里解释说今天顺天府的秀才和勾留在京城的文人们要在那里办一个文会,游玩一天,他也接道了邀请,随便带孙淡过去看看热闹。

孙淡心知这个文会不想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也没再问下去。前一段时间他帮武宗正德皇帝处理家务事,倒来过碧云寺几次。

武宗皇帝是虔诚的佛教徒,碧云寺因为是皇家寺院,沾了正德的光,香火十分兴旺。

碧云寺位于西山余脉聚宝山东麓,创建于元至顺二年,刚开始的时候规模不大。后来经过明朝多年的整修,已变成一座布局紧凑的园林式寺庙。远远看去,一片恢弘的建筑群依山而建,层层叠叠,错落有致。

平秋里带孙淡所去的地方并不在寺中,而是碧云寺后山的一片大树林。

这片树林宽约三十来亩,地势平坦,密密麻麻长着好几百棵两人怀抱的古松。停了车,走在树林间,地上皆是干净的黄沙,上面还铺着一层松针,鼻端有松林的馨香随着松风一浪浪轻轻涌来,让人心旷神怡。

孙淡不禁喝了一声彩:“好一个绝佳去处!”

松林中来了不少士子,总数至少在三十以上。这些人或坐或卧,在林间高谈阔论,有的人明显地喝高了,在林中高声欢笑,也有人在小声哭泣。眼前的场景,倒很有魏晋时的韵味。

孙淡同京城的士子接触不多,眼前的人一个也不认识。倒是那平秋里人面熟,一进树林,就不断有人上来打招呼。

“秋里先生,许久没见着你的面了,我前一段时间还倒处寻你呢!来来来,有几个朋友要见你。”一个中年文人笑眯眯地走过来,一把拉住平秋里的手臂就往那边拖。

平秋里哈哈一笑:“原来是雷先生,我这不是来了吗。不过,我这里还有个朋友。”

那个姓雷的文士看了孙淡一眼,见孙淡相貌普通,也不放在心上。不乐意地对平秋里说:“秋里,你就别推脱了,让你朋友先到处看看。快点过来吧,为兄已经被那群河北的士子们赢得灰头土脸了,秋里你是覆射好手,一定要帮为兄赢回这个面子来。”

平秋里有些为难:“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秋里快去,赢的钱都给你。”雷姓文人有些急噪。

平秋里在京城的产业早就被孙淡一网打尽,最近也窘迫得紧。他知道这个雷姓文人出生豪门,家资阔绰,同人赌博玩得也大。心中一动,有些去赚点零花。

平秋里:“雷兄你先过去,我同我这个朋友说两句话就过来。”

“好,我在那边等你。”

等雷姓文人离开,平秋里这才微微一笑:“静远,我已经把你带这里来了,至于你能发现什么,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孙淡点点头:“平兄请自便。”

平秋里这才兴冲冲地朝雷姓文人那边走去,须臾,他那边便传来阵阵喝彩声,倒将不少人吸引了过去。

孙淡心中好笑,平秋里本就是暗器大家,玩覆射还不像喝水一样简单。估计今天他要大胜而回了。

闲着无聊,又记挂着顺天府乡试考题泄露一事,孙淡随意在树林里走了几步,又同几个士子交谈了几句。做了几句诗文,喝了两杯酒,却是一无所获。

他心中有事,所做的诗文也是干瘪寡淡,自然引不起众人的注意。

孙淡也不好明着询问本科考题一事,旁敲侧击了半天,却没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忙了半天,孙淡也有些心气浮躁,觉得像这样无头苍蝇一样撞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要再去寻平秋里。可转念一想,现在去找平秋里,只怕会被他讥笑,倒白白丢了面子。

正烦恼间,就听到那边有几个人发出讽刺的笑声:“怎么不动笔了,难不成南昌的风霜染白了你的头不说,还把你的笔头也给冻住了?”

“子畏,你还是快些画吧,画好了,我好带回家去给家目祝寿,银子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孙淡忙扭头看过去,却见在前面二十来步的地方,在一棵大松树下正摆着一张巨大的案桌,案前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五十来岁干瘪老头。

老头手中提和一管羊毫,半天却没落笔。

说话的是一个圆脸的小胖子,秀才打扮,脖子上挂着一把金锁,指头上还戴着几枚大得离谱的金戒指,他一边指着老头,一边得意扬扬地挖苦着那个老头:“别的人都说你是画坛第一名手,家父当初在江南的时候,可是真金白银捧着上门去求你给画一副。呵,可怪的是你有银子不赚,还对家父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屁话。现在你不傲气了,一两银子也肯画。”

孙淡问旁边一个文士那个小胖子是谁,回答说那人是郭勋的三儿子,叫什么郭宏。

“哦,原来是老郭的三儿子。老郭最近倒是很受皇帝的宠信,乃是当朝炙手可热的红人。以前在郭勋的府中只见过郭家的老大,后来还同郭曾有过接触。郭家老大倒是一个淳厚君,郭曾虽然懦弱了些,但人品却也不错。想到不郭老三待人接物却如此恶劣,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倒也可以理解。”孙淡心中好笑,不过,听郭宏刚才说那老头是画坛第一名手,孙淡倒有些好奇。

这一段时间,他同陈榕见天裹在一起,接触得久了,对书画倒有些兴趣。

画坛第一名手,难道是仇英?

不对,仇英如今正值壮年,怎么可能干瘦成这样?

再说,仇英的画如今是千金难求,怎么可能只值一两银子?

孙淡心中疑惑,就走了过去,朝郭宏和那个老头拱了拱手:“二位请了,再下孙文和。”

郭宏见孙淡举止幽雅,又是秀才打扮,腰带上所佩的羊脂玉貔貅价值不菲,知道不是寻常人,便回礼道:“在下武定侯府郭宏。”说起武定侯府三个字,郭用满脸都是得色。

与他不同,那个干瘦老者的手还悬在半空,目光空洞呆滞,仿佛已经没有一丝活气,对孙淡也是不理不睬。

那郭宏一看老者这种态度就来了气,说话也不客气了:“老头,你一介白丁,没看到我和孙兄都是有功名的吗,问你话也不回,仔细把你当成叛党丢进监狱中去。你从江南来京城一次不容易,不就想走走以前的门路吗?哼,李东阳死了好几年了。你以前所认识的那批人也死的死散的散,早就物是人非。识相的就好好给我画,只要家母心中一高兴,本公子心中自然高兴。到时候给刑部和大理寺支应一声,销了你的案子还不是举手之劳。”

叛党,还是从江南来的。难道这个老头是宁王旧部?孙淡心中一惊,仔细想了想,宁王旧部,又是画坛名手,难道是他……

老人被郭宏这么一通呵斥,眼睛突然一红,有两滴老泪落在纸上,喃喃道:“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

看到老头落泪,郭用心中更是不快:“你哭什么哭呀,要画就画,不画就拉倒。本公子可没时间同你磨,真以为你画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家母喜欢看画,我父亲已经在陈皇后那里求了一副寿桃图,陈皇后你认识吧,大名书画名家传人。如今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不比你牛?”

“大名陈家,一画匠而已。”老者听郭宏提到画坛同道,呆滞的眼神中爆发出一道精光:“书画,讲究的体悟和心境,如今,我是心如死灰,若强要画,画出来的东西也不过是一堆没有灵魂的物件。不是我不想画,是不能画?”

“你就吹吧,我知道你看我们郭家不顺眼。怎么,还请不动你了?”郭宏将一锭银子扔到案桌上:“都快饿死了的人,你还牛比个屁,废话少说,快落笔。这一两饭钱是本公子赏你的。”

老头被郭宏这个半大小子一通乱骂,加上周围也有不少书生围观,一张脸变成了红色,提笔的手也在微微发颤。

他好象要发怒的样子,楞了片刻,却发出一声浓重的叹息:“罢了,我这就画。”

说完话,手中的笔落在纸上,飞快地勾勒出一张人脸来,正是一张仕女图。

一看到他勾勒出的这张人脸,孙淡心中一颤。这张脸他实在是在熟悉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人了。

勾出人脸之后,老者笔锋一侧,晕出仕女高高的云髻。然后笔往下一拖,又勾出一张圆扇。

如此一来,这个女子的模样已经活生生地矗立在纸上,那面纨扇也仿佛动了起来,带起一丝微风。

围在旁边的士子门都是识货的人,皆点了点头,小声议论起来。

这个时候,孙淡已经确定了这个老者的身份。

他突然一笑,“等等。”

老者听到孙淡的话,停了笔愕然抬起头:“怎么?”

孙淡一拱手,恭敬地说:“果然是一副好画,虽然没有画完,可也堪称传世经典之作。在下看得心中发热,想从买先生这副画,还请你割爱,价钱什么的好说。虽然在先生面前提阿堵物污了先生的耳。”

郭宏脸色难看起来,他恶狠狠地看着孙淡:“孙文和你什么意思,没见到这副画是本公子先预定了的吗?你平路上杀出来,想驳我的面子?驳了我的面子就是驳了我武定侯家的面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孙淡心中大为不喜,道:“这位先生的画自然是极好的,依我看来,绝对不止一两银子。你只花了一两银子就想买这副佳作,未免有强买强卖的嫌疑,难道这就是武定侯府的门风吗?买东西吗,价高者得。谁出的银子多,自然是给谁?”

说完话,孙淡将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对老者说:“这是二十两银子的润笔,还往先生收下。”

“哗!”一声,旁边的人都小声喧哗起来。一副画就值二十两,这已经是仇英的价格了。

而且,郭宏平时仗势胡为,异常跋扈,大家都不是很喜欢这小子。

见有人来灭他气势,大家一是觉得心中痛快,再则又抱着看热闹的心思,都有心把事情搞道。便道:“是啊,价高者得,天经地义。若郭公子能多出些钱,这副画也就是你的了。”

郭宏气得面色发白:“还反了你,我出三十两。孙文和,我就不信你能出四十两。你若出四十两,我就出……出四十一两。”其实他身上也没多少钱,郭勋治家甚严,郭宏虽然是嫡子,却也没多少月份。

孙淡哈哈一笑,道:“郭宏,我们这么抬价也不是道理,大家都是读书人,若用市井众人那套解决问题,传了出去,却让人笑话。钱我还是有一些的,不过,不想跟你这么比下去,没意思得紧。”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钱票来,皆是十两以上面额,总数起码有好几千两。

众人都看得眼睛发直,郭宏也是心中大骇,暗叫了一声晦气,这才道:“对,咱们是读书人,比钱没意思,沾了铜臭,倒让人笑话,要比就比诗文。要不,我们就以这副画为题,一人赋诗一首,谁作得好,画就归谁?”

“对对对,就这么办?”众人都叫了起来:“我们来当评判。”

孙淡和郭宏刚才这一闹,那老者却没有停笔,依旧运笔如飞,很快将那副画画好了。

却见,画上是一个手持团扇的女子站在花园里,眉头低垂,一脸忧伤,一股说不出的抑郁之气透纸而出。

孙淡看到这副画,心中一颤,能够看到这一副千古名作在自己眼前诞生,还真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

他颤声道:“好,就比诗。”

“今让你看看本公子的厉害。”郭宏虽然纨绔,可诗词文章却也来得,心中也是不惧,遍问老者:“你这副画叫什么名字,出个题,也好应景。”

老者踟躇起来,还没等他回话,孙淡插嘴道:“自然叫《秋风纨扇图》。”

郭宏冷笑:“起的什么名字,依本公子看来,这个名字非常不妥。”

老者眼睛又是一亮,仔细地端详起孙淡来:“正是这个名字,正好说在我心中去了。还请公子赐诗一首。”

郭用面色阴沉下去了。

“好说。”孙淡接过他手中的笔,直接在那副画上写道:“秋来纨扇合收藏。”

“好俊的字!”不但那老者目光大亮,连围观的众人都小声地喝起彩来。

郭宏见孙淡径直在画上题字,急得“哇哇!”大叫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直接在上面写字?弄脏了我的画,倒时候看你又有何话说?”

孙淡冷笑:“诗画本为一体,没有那金刚钻,我也不敢揽这瓷器活。放心,有我的字在,这副画自然是诗画双绝。”

老者叹息一声:“这手好字自然是配得上我的画,郭公子也不用担心,若孙公子的诗不成,不大了我等下重画一副好了。”

郭宏不服气,也是冷笑:“我看孙文和你的字虽然不错,可诗写得却不怎么样,什么秋来纨扇合收藏,普通得很嘛?”

众人也接头接耳,小声道:“是有些普通……”可还没等他们议论完,孙淡下一句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孙淡笔下也不停,接着写道:“何事佳人重感伤。请托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秋凉。”

这一句已将所有人都绕着弯骂了进去。

一想到这个老者的身份,以及今天对他的调笑,围观众人心中都是一阵羞愧。毕竟是读了十多年圣贤书的,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有敏感之人已经臊得面色微红。

孙淡将笔一扔:“郭兄,该你了。”

郭宏被孙淡这首诗骂得抬不起头来,知道自己今天写的诗再怎么出色,已经没办法压住眼前这个狂傲的小子。再说,他现在心中恼火,已经失去了冷静,若强写,也写不出什么来。

这一场,自己已经输得彻底了。

狠狠地看了孙淡一眼,也不说话,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众人也是心中害臊,都拱了拱手,无声地散了。

等大家都散了,老者还站在那副话前,眼泪不住往下掉,口中喃喃道:“请托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秋凉……还真说到我心里去了。”

孙淡暗笑,这首诗本就是你写的,若不说到你心里去那才见鬼了。

他将笔递给老者:“先生请落款吧。”

老者也不推辞,提起笔就在画上写写“晋昌唐寅”四字。

第二百零七章 丝帛在左,俸禄在右

“啊,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唐伯虎!”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糟老头是谁,可等到他在上面题下“唐寅”二字,孙淡还是心中剧震:伯虎兄,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眼前这个老头一头白发,满面皱纹,又矮又小,活脱脱一根芦柴棒。这还是文才风流,赏花赏月赏秋香,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伯虎吗?

一直以来,在后人心目中,唐伯虎三个字就是风流浪子的代名词。否则也不会有三笑姻缘一说,否则也不会有他娶了十多房姨太太的传说。

他可是孙淡的偶像啊,想当初,他看周星驰拍的《唐伯虎点秋香》的时候,差点把肚子给笑破了。

按道理,这应该是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谠的儒雅人物才是。

可眼前这个老人,倒有些像张有财,潦倒落魄,若是再抱了把胡琴在怀里,倒有些像酒楼上卖唱的艺人。

不过,转念一想,也可以理解。唐伯虎如今已经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就算再帅气,以古代的饮食营养结构和保健手段,也该垂垂老也!再说,唐寅的人生不但跌宕起伏,景遇也是极惨,任何人遇到他受的那种打击,也会心丧若死,形容枯槁。

唐伯虎听孙淡叫出自己面子,苦笑着摆了摆头:“贱不足道也,在下唐寅。”

孙淡见果然是唐伯虎,心中大为欢喜,立即将那副画卷了捏到手中。将那张二十两的银票递到他手里:“唐先生这副画归我了。”

唐伯虎见孙淡如此着急,微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擦去眼角的泪水。

好不容易见着了唐偶像,孙淡自然不会放过同他交流的机会。这段时间因为天天同陈榕呆在一起,让孙淡对中国画有了很强烈的兴趣,平时也喜欢画上几笔。当然,同陈榕比起来还有不小的差距。跟别说唐伯虎相比了。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正的大家,孙淡如何肯放过。便虚心地请教起来。孙淡虽然画功很差,可现代人的理论素养比之古人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几句话下来,再剽窃上一大段现代人对明朝文人画的研究结果,立即让唐伯虎对孙淡刮目相看。

唐伯虎见孙淡是真正懂画的人,也不藏私,便将自己这几年的心得一一同孙淡说了,二人倒也谈入了巷,也让唐伯虎对孙淡大起知己之感。二人说了一会话,便称兄道弟起来。

等二人谈得差不多了,孙淡突然问:“唐兄不是在苏州吗,怎么跑北京来了?”他心中也是非常奇怪,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看伯虎兄穷成这样,光路费就是一笔让他无法承受的开支。

听孙淡这么问,唐伯虎突然有些羞愧,叹息一声:“唐某惭愧啊!正德九年的时候,我接了宁王的之邀,去南昌入幕。后来,我察觉到了宁王的狼子野心,知道同他在一起就是一条不归路,决意离开南昌回家躲上一阵。可那宁王老奸巨滑,将唐某软禁在南昌。为了脱身,我逼不得以,只能装疯卖傻,成日在街上裸身而行,这才得以逃脱。可回家之后,官府不断来我居所骚扰。加上我这几年也没有什么积蓄,更是穷困潦倒之极。如今,新君继位,大赦天下,官府对我的管制才松懈下来。又得了文征明、祝枝山二位好友的资助,我这才想着到京城来试试,看能不能拿回本属于我的功名。”

听唐伯虎这么一说,孙淡心中顿生怜悯。说起唐伯虎来,他的运气还真是不好。二十余岁时家中连遭不幸,父母、妻子、妹妹相继去世,家境衰败,在好友祝允明的规劝下潜心读书。二十九岁参加应天府公试,得中第一名解元。三十岁赴京会试,却受考场舞弊案牵连被斥为吏,夺了功名,交付地方官管束。

说起那桩案子本就是有人牵强附会捕风捉影,乃是实实在的冤案。只可惜因为年代久远,也没人想着去翻而已。

此事且不去说,唐伯虎临到老了,到南昌宁王那里做幕僚,本以为能寻一口安生饭吃,结果又遇到宁王叛乱。

如今,皇帝大赦天下,官府也不再追究他附逆一罪了。可惜,唐伯虎总归是个读书人,想进京城来试试,看能不能拿回他早就被剥夺的功名,如此也好对家庭对祖先有个交代。

可惜,现在距离他中举的弘治十年多少年过去了,朝中也已经物是人非。正如先前郭宏所说,唐解元的恩师李东阳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他以前的关系也完全用不上了。

孙淡听完,叹息一声:“唐兄,你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又涉及到科场舞弊案,是孝宗皇帝定性的钦案,若想拿回功名,岂不要把那件案子整个地翻过来?牵涉实在太大,只怕没那么容易?”

唐伯虎闻言身体一晃,喃喃道:“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孙淡不忍心在说下去,安慰道:“公道自在人心,如今新君刚登基,如果真要翻案,估计也得等到朝局稳定下来再说。我估计,或许,十年八年之后,或许能还唐兄一个公道。”

“十年八年,只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也挺不了几年。”唐伯虎苦笑一声:“其实,我这次来京城,也不过是故地重游,想在死前看看这京城的景,缅怀东阳先师对我的恩情罢了。弘治十年……嘿嘿,弘治十年……大学士东阳先师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唐寅眼前闪过。这么多年过去,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却一事无成,辜负了老师的满腔期望。”

说到这里,两行老泪潸然而下。

孙淡心中也有些难过,据他所知,这个唐伯虎确实也没几年好活了。好象在嘉靖二年三月,好象是那个日子去世的。

正如他所说,这次来北京唐伯虎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借口来故地重游罢了。

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孙淡又抽出几张钱票塞到唐伯虎手中:“君子有通财之谊,还望唐兄不要嫌弃。兄长还是回苏州去吧,君子为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功名利俸禄什么的,不过是浮云。就算没有了功名,千秋之后,凭唐兄的诗书画三绝,也足以留名于世。只怕到时候没人会记得弘治十年究竟是哪些人中了举人。可一提起唐伯虎的画,所有人都会点头赞一声‘臻三昧境,梦觉六如身’‘吴门之首’。了却身前身后事,自有后人评说。唐兄着相了。”

唐伯虎也不推辞,坦然受了那几张钱票:“多谢,听君一席话,唐寅也算是悟了,枉我自称六如居士,也是个修行人,可名利二字上却也看不透,平白因阿堵物受了诸如郭宏之流的小人的侮辱。正如丘处机真人说过的‘身不贪荣身不辱,纵横自在无拘束’,唐某这就去了!”

说完话,衣袖一挥,转身就走。

良久,前方山谷中传来这个白发老者悠扬的歌声:

“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刚开始的时候,歌声还婉转悠扬,可越到后面,越发地显得雄浑豪迈。

孙淡心中突然一畅,知道唐伯虎终于悟了,如此,他的晚年也将过得自在潇洒,心无挂碍。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他无声地笑了起来。

“唐解元才华出众,依他的本事,早十多年就该中进士了,可惜运气不好,蹉跎岁月,以至于潦倒若斯。可见,这人有没有本事不要紧,关键是要有运气。有运气,你就算大字识不了几个,也一路斩将夺关,不说进士,弄个举人也是寻常事;若没有运气,任你才高八斗,不合宗师心意,只怕连童子试也过不了。”

有人在身边笑着说。

孙淡闻言转头看去,依稀记得这人是刚才围观唐伯虎的那一群读书人中的一个。

孙淡拱了拱手,也不想再说什么。

那人却不肯放过孙淡,道:“孙兄,刚才我看你所作的那首诗,也颇有唐人古韵。看得出来,孙兄也是个有才之人。对了,孙兄是顺天府人吗,是否也要参加今年的顺天府秋闱?”

刚送别唐伯虎,孙淡心中正惆怅,也不想同这人多说,只敷衍道:“正是,孙某正要参加今科顺天府的秋闱,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回礼道:“我姓高名授,也是顺天府人。对了,孙兄出手大方,家境不错啊!”说着话,眼珠子一阵乱转,落到孙淡的胸口上,一脸都是贪婪。

孙淡哼了一声:“原来是高兄,孙某家境不错,平日做些小生意,手头也有几个闲钱。若没别的事,孙某告辞了。”说完,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那高授却不肯放过孙淡,伸手拉住孙淡的袖子,“孙兄别忙,你我言谈甚欢,怎么就急着走了呢?对了,好想问问孙兄,你对运气这种东西怎么看?”

孙淡:“运气这种东西虚无飘渺,无可捉摸,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凡事努力去做就是了。”他心中有些奇怪,这个姓高的家伙拉着自己扯运气这种废话做什么?难道……

平秋里拉自己过来肯定是有所发现,或许这个姓高的人就是平秋里想让自己认识的人?

想到这里,孙淡提起了精神,也不忙着走,含笑着看着高授。

高授见孙淡站定了,面上有喜色一闪:“也不能这么说,所谓运气,其实也是一个人的人生运势。俗话说,什么样的性格决定什么样的人生,一个人的性子天生注定,也没办法更改。他将来的人生也因为性格而有一定规律可寻,这就是势。不过,凡事有势必有术,大势不变的前提下,可用术导引之改善之甚至变更之。”

孙淡:“高兄原来是算命的啊,闲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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