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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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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弄完这一套程序,那伙计抬头朝平秋里点点头:“平先生,上好的雪花银,比之官家的库银还纯上一分,都是在市面上流通的碎银子。”

平秋里一直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下来,露出一丝笑容:“好,称称重量,然后记个数。”

听到平秋里的命令,一众伙计立即忙碌起来,称重量的、记帐的,在船上跑来跑去,热闹非常。

每称完一口箱子,伙计就报一个数字,帐房先生就在帐本上记下一笔。然后,又有人将一张封条贴在箱口上面。

因为银子实在太多,一个时辰下来,才清点了两只银船。

看来预计得没错,要想把这几船银子清点查验完毕,还真得要花一个通宵。

平秋里那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才彻底放松下,坐在船头捧着一杯茶同冯镇有说有笑起来。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甚听得清楚,孙淡听了半天,隐约听到二人正在谈论钱塘大潮,谈论苏州的虎丘山,反正都是一些风花雪月的事儿。其间,二人还比画了两招,交流了一下武学。

孙淡和毕云在隔壁那条船上看了半天,直看得气闷。

孙淡很是无聊,就对毕云道:“毕公,船上风大,我们还是进船舱迷瞪一会吧,等平秋里清点完数字,我们再发动。”

毕云点点头:“我们在这里等着也没意思得紧,反正各船都有我们东厂的人盯着,也不怕平秋里逃了。静远你会不会围棋,要不,我们手谈一局”毕云这才来通州,东厂可算是精英尽出,不但毕云的船上埋伏着十来个高手,各条银船上还都布有眼线。

孙淡连连摆手:“会是会,不过我知道死活,却是一个臭棋篓子,只怕不是你的对手。”

毕云呵呵笑道:“走,下一局。人老了,睡不着,静远你到时候往床上一躺,倒是舒服了,把我一个老头子丢在旁边可没意思。”

孙淡无奈,只得同毕云一道回到船舱杀了几盘。

结果很是凄惨,孙淡被毕云连赢几局,输得灰头土脸。

一个番子进来,小声道:“禀厂公和孙先生,已经清点了七条船了,最多半个时辰就可以清点完毕,是不是让小的们准备一下。”

毕云正好屠掉了孙淡一条大龙,他神色不变地拣起孙淡被吃掉的棋子,淡淡道:“让他们等着我的信号,别急。”

正在这个时候,码头上突然发出一阵喧哗,毕云和孙淡忙抬头看过去。却见那边满是火把的光芒,大约五十个士兵手提兵器冲过来,大声吼道:“休要走了贼人!”

毕云神色大变:“搞什么名堂,这又是哪支部队?”

那个番子回答:“禀厂公,看旗号应该是京城三千营在通州大营的驻军。”

毕云:“郭勋的手下怎么跑来了,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千营

“是。”那番子飞快地跑了出去,各船之间自有联络方式,孙淡也不担心信息不畅。

只是,三千营的突然出现还是让孙淡和毕云措手不及。好好一出戏,突然跳出一个预料之外的角色,还是让他们有些恼火。

孙淡和毕云都是沉稳之人,即便心头怒火中烧,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平静。

三千营是郭勋的老部下,如今的老郭可是个烫手人物,直接掌管京城治安,是关系未来朝局走向的关键因素。

说来也奇怪,老郭可算是掌握着明帝国的核心机密,有掌管着帝国京城最大一支武装力量,可他对即将发生的大变局好象漠不关心的样子,整日深居简出,也不和朝中大员们来往。

也因为如此,孙淡他们这次来通县之后上下打点,漕运衙门、县衙、甚至码头地痞都得了他们的好处,反到没有去通州大营活动。一来是没有必要,通州大营也不管地方;二来,孙淡和毕云来通州本有秘密任务,倒不想惊动郭勋。

现在,突然出现了三千营士兵让孙淡和毕云同时一惊。

而且,看这五十个士兵的方向正是直奔冯镇的银船而去。

孙淡和毕云也不敢耽搁,同时站起来走到甲板上,顾不得有暴露的危险,举目朝冯镇那边看去。

站在甲板上,孙淡在脑子里飞快将三千营的资料过了一遍。

郭勋掌管的京城驻军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

其中,五军营是京城主要的卫戍力量,人数众,切驻地分散。除在丰台和西山有驻军外,连连山东和大宁都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至于神机营,是明朝禁军的火器部队,主要负责皇宫的安全。不过,明朝的火器质量一向以水货著称。真当了战场,神机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京城三大营中战斗力最强的则是郭勋直接掌握的三千营。之所以叫三千营,是因为组建此营时,是以三千蒙古骑兵为骨干的,当然后来随着部队的发展,实际人数当不止三千人,三千营与五军营不同,它下属全部都是骑兵,这支骑兵部队人数虽然不多,却是郭京军中最为强悍的骑兵力量。

当然,如今海内升平,京军也许久没有打过仗。三千营也没多少战马,战斗力也下滑得厉害,看起来同其他京军中也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血液中带着胡人血统,军纪糜烂得更加厉害。骚扰起地方来,比其他两支兄弟部队更内行。

突然出现的京营士兵很显然让冯镇和平秋里一惊。

平秋里来京城本就有着特殊使命,心中有鬼,最近做事也屡屡不顺,心气比之以前也弱了许多,见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呼啸着冲上船来,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倒是那冯镇知道自家主人孙淡的本事,心中不惧,忙做了一个手势。

手下众人会意,忙将散碎银子收好放进箱子中。

这些军汉每月也没多少军饷,如果让他们看到银子,只怕会放手大抢,若真的坏了主人大事,他冯镇可没办法交差。

刚将银子收好,一个身上穿着短皮甲的虬髯将军就冲上甲板,沉重的脚步踩得甲板一阵轰隆着响,粗豪嚣张的声音响起:“大半夜的,你们这么多人积聚在这里做什么,想造反吗?给我把户籍路引都给我拿出来,本将军要查。”

孙淡和毕云看得分明,这汉子身高大约一米七十,倒不甚高,可壮实得和冯镇有一比,站在那里,门墩一样。此人一脸凶相,一看就不是善茬。

“原来是这小子。”身边的毕云笑了笑。

“毕公,他是谁?”

毕云轻轻倒:“还能是谁,能进三千营的都是有些来头的人。此人姓关名山岳,本是山贼出身,还在云中当过几年绿林大掌柜。后来被郭勋带人给剿了,见此人还有些武艺,就收到帐下做了一个小军官。这家伙也还真有些本事,在同草原蛮子作战的时候立了些功劳,官至六品千总。可惜,这家伙毕竟是江湖人物出身,受不了军纪约束,在草原时放任手下抢劫,惹恼了郭勋,被降职为把总。别人做官是越做越大,他是越做越小。此人狂嫖烂赌,一输慌了,就带着士兵到码头找事。”他叹息一声:“我倒把这个刺头给忘记了,早知道派人警告他一下。”

孙淡:“毕公是怎么认识他的?”

毕云:“说来那还是去年的事情,大将军南征,在通州码头誓师,这家伙头天晚上喝醉了酒,竟错过了点卯。触怒了大将军,让人打他三十军棍。这三十军棍的惩戒可大可小。若照死里打,十棍下去就可以收了他那条小命。后来……”

“后来自然是毕公心软,给了他一条活路。”孙淡笑笑:“估计毕公也让他大大破了一回财。”

毕云和孙淡已经是无话不谈的忘年至交,听到孙淡的话,也不以为忤,反笑了笑:“还不是看在郭勋的面子上,毕竟,他是老郭的人嘛!否则,凭他一个小小的把总也想走我的门子?十两银子一棍,三百两就想买条命,他也不怕得罪咱家?”

孙淡听到这话,心中一动,“老毕,这个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也不是办法,还得想个法子把这个关山岳给弄走才行。”

“这等蠢货,真想直接杀了干净。”毕云也觉得恼火,语气不禁森然起来。

孙淡,“我有个法子,定能让他知难而退。”他一招手,让身边那个东厂的番子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道:“马上让冯镇照样去办。”

“是。”那个番子急忙沿着板子朝冯镇那条船悄悄摸去。

……

关山岳这一声大喝,震得船上众人都是一愣,所有的人都面上变色地站了起来。

冯镇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军爷,我等是老实商人,这位是京城来的平老板。”说着就将一枚银子悄悄塞到关山岳的手中。

这个时候,关山岳的部下都已经挤上船来,将一个甲板挤得水泄不通。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回身一刀斩

“嘿嘿,老实商人,老实到夜半三更偷偷摸摸在船上交易。”关山岳也不避讳,手中抛了抛那枚银子,冷笑道:“就这几两散碎银子就想打发我,你当我是要饭的还是唱莲花落的?我这次弄这么大阵仗,带这么多弟兄过来,你就给我一锭银子,分下去,一人也得不了几文。”

说着话,他转头大声问手下:“弟兄们,你们说,该怎么办?”

“自然是先当贼人给办了再说!”船上的一众三千营士兵同时发出一声喧哗,已经有性急的士兵抽出刀子来。

见亮了兵器,埋伏在各船上扮着伙计和船工的东厂番子都面色大变,偷偷将手伸进怀中去摸兵器。

孙淡大惊,事情都还没办法,现在怎么能大打出手,忙对毕云道:“让他们先忍忍。”

毕云也知道事情不好,忙快速下达命令,让各船手下稍安勿躁。

三千营的士兵这么一闹,平秋里看不下去了。和冯镇的交易关系到他的京城大局,若真被这群军痞给搅了,吓走了冯老板,等着他的将是不堪设想的结果。无论如何,得先将这群人先打发走不可。

平秋里自负才名,又是士林青年一代的才俊,日常也狂傲惯了,什么时候将军队放在眼里过。见关山岳如此讨人嫌,顿时就怒了,又有心让冯镇看到自己的实力,就抢先一步走到关山岳面前,问:“你是三千营的哪一个位将军?”

关山岳见斜刺里杀出一个读书人,倒是一惊,瞪着一双怪眼看着平秋里:“俺叫关山月,忝为三千营驻通州把总,怎么,看你模样,好象很不满意的样子?摆个道儿,亮出你的名号来吧!”

“在下平秋里,正德十三年山东秋闱一甲第一名,举人功名。你一个粗鄙军汉,私闯民船,意欲何为?”平秋里淡然道:“就不怕我一份状纸递到郭侯那里去,让你吃他军法吗?”

听说眼前是一个举人,关山岳倒有些吃惊,嚣张的气焰顿时一敛,有点灰溜溜的感觉:“呵呵,一个举人,了不得啊!”

他扔着空中的银子落下,伸手一把接着,捏得指节发白。心中却有些郁闷,一想到郭勋的军法,心中就有些怕了:“算了,当我白来一趟,弟兄们,走吧!”

孙淡在对面看得松了一口气,平秋里还是有些本事的,一句话就让关山岳吃了鳖,如果事情能够就此解决倒也是一件好事。

不但孙淡,连冯镇也将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放下来。平秋里的本事,他还是很佩服的。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做主人的对手。

冯镇急忙赔笑着走上前去,又将一张钱票塞到关山岳手中,准备多给些钱,先将此人先打发掉再说。

这个时候,关山岳的那群手下正垂头丧气地收好兵器准备下船。

又得了一冯镇的贿赂,关山岳低下手,借着船上火把的光线看了一眼,心中突然一跳。

原来,冯镇给他是一张一百两的钱票。这已经大大超过了他的心理预期。

冯镇也是本着送瘟神的想法,这才来了一个大出血。可惜,冯镇以前在军队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队长,没同把总这样的大人物接触过,待人接物有的时候未免有些考虑不周,也不知道该如何揣摩人心。他以为给的钱越多,越容易将关山岳打发走。

却不想,这一笔重礼下去,却让关山岳起了疑心。

关山岳往日带着兄弟查河往日带着兄弟查河上船只,尚家所给的红包都有一定之规。小的商队大多给给几两银子,如冯镇这种规模颇大的船队,一般都给十两。

十两银子,关山岳自得五两,剩下的分给手下,一人也有一两钱好处。

@文@一天下来,查到十几只船队,也是一大笔收入。

@人@像冯镇这样出手阔绰的老板,关山岳还真没见过。

@书@行非常事者,必是非常之人。

@屋@看样子,这些人还真是形迹可疑,不像是普通商人。

关山月留了神,在仔细一看,就发现了不对。船甲板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不少箱子,船吃水也深,看起来不像是普通货物。

关山岳心中已有定计,笑笑道:“看不出来你还如此上道,罢了,今天就放过你们。本将军还急着上岸去抱粉头吃花酒,谁耐烦在河上喝西北风?”

说着,举步欲下船。

看关山岳要走,平秋里和冯镇都是松了一口气,那平秋里心中更是得意:“关键时刻,还得靠我,若让个关山岳看到银子,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可是,突变就在这一刻发生。那关山岳突然伸手抽出侍卫腰上那口雁翎刀,“唰!”一声就砍开了一口银箱。竟是漂亮的回身一刀斩。

关山岳本是山贼出身,一身本事都是从实战中得来的,大明工部制造的火器虽然都是水货,可冷兵器却很不错。尤其是京营禁军所装备的这种雁翎刀,厚背薄刃,锋利无比。在关山岳这种高手手中使来,可一刀将一个人砍成两截。

这一刀下去,只听得“呼啦!”一声,散碎银子如流水一样倾泻下来,落了一地。

“啊,果然是贼人,居然有这么多现银!”看到这么多银子,三千营士兵的眼睛都红了。

俗话说: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可天下太平。

从来就没人规定武官必须清廉,在战争时期,部队甚至鼓励士兵抢劫敌人,以激励士气。

这些三千营士兵军纪虽然糜烂,可一个个都是打过仗了,抢起人来,更是擅长。见有如此好处,不用关山岳下令,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关山岳这一倒突如其来,冯镇和平秋里都好手,多年的苦练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看到刀光,二人同时后退一步,摆开了架势。

冯镇是拳法大家,只退了一步,垂在身侧的手就捏成了拳头。

那平秋里因为练的是暗器,右手一动,一枚钢钉就甲在中指和食指之间。

这二人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关山岳的眼睛,尤其是平秋里指间射出的那一缕寒光,更是让关山岳心中一惊。

他手中刀一刺,点向平秋里的额头,怒喝道:“连家伙都亮出来了,想杀官造反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嚣张的把总

在平秋里看来,关山岳也不过只有一点蛮力,身上的武艺纯粹野路子出身,一招一式也经不起推敲。他这一刀刺来,看起来凶猛异常,其实浑身上下无一不是破绽。

且别说自己的暗器可以在一刹那射进他的喉咙,单凭一双空手,也有二十种不同的方法将关山岳瞬间格杀。

可听到关山岳口中吐出“造反”二字,平秋里心中一惊。这里可是大庭广众,若真杀了这个军官,自己还怎么在京城混下去,还怎么报效王爷的知遇之恩?

对,这里这么多人,这个关山岳也不会胆大到当众杀人的地步。船上这么多人,总不成都杀光吧?

想到这里,平秋里心一横,手一动,又将暗器收了回去,索性不管刺来的那把刀子。大喝:“我大明与读书人共治天下,关山岳,你对一个有功名在身的举人动刀,想造反吗?”

关山岳手中的刀堪堪在平秋里额前一寸处停住了,显示出良好的刀法素养。

关山岳心中也是赞叹:这个举人老爷胆子倒也忒大,是个人物。妈的,本打算吓他一吓的,却不想遇到了一块硬骨头,这下可有些难办了。

孙淡和毕云在对面船上也看得连连点头,抛开阵营分歧和私人恩怨不提,这个平秋里还真当得上无双国士之称,有胆有谋,是个人才。可惜跟错了人,这辈子也没有出头的机会。

关山岳吃平秋里这一声大喝,气焰也低了三分。哼了一声,也不收回刀子,冷冷道:“路引拿出来我看看。”

平秋里哄然大笑:“路引我是没有的?亏你还上河来执法,也不知道看过《大明律》,没有。依照《大明律》,有功名在身的士子,可带剑游学天下,无需任何路引。”

关山岳更是气馁,可财帛动人心,看到这么多银子,如论如何也不肯放弃。又哼了一声,面带阴沉说:“好,既然是你读书人,咱也不为难你。可你们行迹可疑,无论如何得查个清楚。读书人,你跟我去军营走一躺吧。”说着话,他对手下人一声大喝:“弟兄们,起了贼赃,咱们请这个读书人去营中走一趟。”

依关山岳看来,这船上起码有好几千两白银,没准上万两都有可能。眼前这个举人他是惹不起的,可只要把他请回军营,不得罪他,好酒好肉地看管着,关上一天,然后放出去。他手头的银子只要进了军营,大家一分。上头追究下来,为了稳定军心,也不会拿他关山岳怎么样。到时候,只推说手下弟兄见不得钱,私下浑水摸鱼飘没了一些,也没办法管束。

平秋里何等精明之人,如何不知道关山岳心中的那点小九九,自然不肯随关山岳一同去军营。如果是在京城中,只需将这个粗鄙军汉稳住片刻,以平秋里在京城官场的人缘,早就将能震住关山岳的人请过来了。可这里是通县,山高皇帝远,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想到这里,平秋里有些着急了,冷笑道:“你想把我的货物都搬走?这可是八条银船,你搬得动吗,你吞得了吗?”他心中发狠,等今日事了,回京城之后,就算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一些紧要关系,也要弄死这关军痞。一个小小的把总也敢在我平秋里面前嚣张,不给你点厉害看看,还真当我是病猫?

此话一说出口,孙淡和毕云心中同时叫了一声糟糕:财不露白,这个平秋里今天怎么犯糊涂了,这么多钱,也不怕关山岳翻脸无情行荒唐事吗?

好在,孙淡看到先前派过去的那个东厂番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到冯镇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些什么,而冯镇也不住点头。这才让孙淡松了一口气。

果然,听到这八条船上装得都是银子,关山岳眼睛一亮,呼吸急促起来,心中狂叫:“可逮到一条大鱼了,妈的,就算一条船上只有几千两,八条船加一起,起码五万两。抢了他们,真闹起来,最多送一万两到上司那里打点,老子手上也可落下几万两。看眼前这个穷酸也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否则刚才就应该亮出身份来。军队做事素来横行无忌,还怕了他不成?”

心中下了要一口吃个大胖子的决心,关山岳便不在迟疑,大笑一声:“爷胃口好得很,一顿能吃一头牛,你这八条船,爷爷都要了。”说着,手一动,刀子向前一刺。

关山岳到刀距离平秋里的额头不过一寸,骤起发难,平秋里就算武艺再高,也避无可避。

只觉得头上一疼,一股热热的液体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对面船上,孙淡惊得几乎叫出声来。只见平秋里猛地后退一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紧抿着嘴唇,满脸都是凄厉之色。

可就是这样,平秋里还是隐忍不发,狠狠叫道:“好好好,好得很,关山岳,咱们走着瞧。”

关山岳冷笑:“爷爷自受了招安,打了十多年仗,刀山火海都过来了,还怕你?”

冯镇忙走上来,掏出手巾不停地给平秋里擦血:“平爷你不要紧吧?”

平秋里英俊的面庞已经彻底被热血覆盖,他苦笑着摇头:“可惜这里不是京城,倒让冯老板笑话了。此时有如此变故,平秋里已无法可想了。”

“无妨,平爷,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吧。我早该出面的。”冯镇苦笑着朝关山岳走了过去。

关山岳还在大声痛斥平秋里:“姥姥,一个举人就了不起了,还真当自己是老爷。就算做了官,你也不过是一个从七品的县丞,还算不得朝命官。打了也就打了,有种去上头告我。姥姥,爷爷是死过许多遭的,还怕了你不成。”正要下令手下大抢特抢,却见冯镇走上前来。

关山岳冷笑着看着冯镇:“又出来个不怕的,你又有什么来头,别又来一个蔑片相公酸丁什么的?”

冯镇拱拱手:“关将军,咱们不过是一个粗人,大字识不得几个,不是什么秀才举人。”

关山岳一双怪眼落到冯镇身上:“粗人,你又过来做什么?”

冯镇笑道:“将军若要钱,刚才我已经给了你一百两,你再从地上拣二百两走吧,算是我替某人把那三百两还给你。呵呵,将军若还想补齐那三十军棍,我也不反抗,船上的东西你随便拿。”

听到这话,关山岳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脸都绿了,禁不住问:“可是毕……”

“住口!”冯镇一声厉喝:“毕竟什么,你究竟想毕竟什么,还不快滚,这也是你能来闹事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休要走了贼人

“是是是。”关山岳脸上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他这人看起来很是粗豪,其实却一个心细如发之人。否则,不可能以山贼出身摇身一变变成朝廷军官,这么些年,尸山血海趟过来,活得甚是活泼,没点生存智慧也不可能这么长命。

听到冯镇提起这那桩旧事,关山岳猛然想起刚同冯镇说话的那人面白无须,一副典型的太监嘴脸。而且,他送毕云三百两银子买命的事情也只有东厂些须几个重要人物知道……这岂不是说,毕云也在这里?

或者,毕公公正在干一件不想要人知道的事情,自己偶然牵涉其中,绝对霉运当头。

一想起毕云和东厂的厉害,关山岳心中一阵发冷,再不肯在这船上呆下去。

他也是混不吝的光棍汉,没说一句废话,转身就朝船下走去。

有一个士兵还大声地喊了一声:“总爷,这么多银子,一文不取就这么走了……”话刚说到一半,却被关山岳眼中的凶光吓得将下半句吞了下去。

转眼间,关山岳和手下那群军爷就走了个干净,倒让平秋里心中疑惑。他没想到冯镇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禁不住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平秋里最近屡屡遭受挫折,对人对事比往常多了一分警觉。见关山岳等人走净,这道:“看不出来冯老板也是个有能耐的人物,竟然能唬退关山岳这个军痞。想不到你对京城官场也这么熟悉。”

冯镇知道平秋里起了疑心,他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关山岳,刚才若不是孙淡派人过来支招,他还真有些慌了手脚。

此刻,听到平秋里这么问。冯镇内心之中对孙淡的智谋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因为,平秋里这个疑惑早在孙淡的预料之中,也教了他应对的法子。

于是,冯镇笑道:“熟悉什么,我对京城是一点也不熟悉,咱南方人一个,这北方官话还是现学现用的,更来京城之前,也不认识就个北京人。”

平秋里:“那,刚才冯老板同关山岳说什么那三百两,又说什么三十军棍。可怪的是,你喊了一声滚,那嚣张跋扈的关山岳居然就乖乖就范了?”平秋里着句话说得平淡,可额头上那个伤口中不断有血顺着他英俊的面庞流下,反显得有些森然。

“咳,原来平爷是问这事啊!”冯镇一拍大腿,“这事说来话就长了。”

平秋里冷冷道:“不急,你慢慢说,一夜都等了,也不急着现在。”

冯镇笑道:“这事还等从去年皇帝陛下亲征时说起,这个关山岳乃是山贼出身,最是目无军纪,骚扰地方,抢劫财物本事一流,可打起仗来,屡立战功。郭侯见他勇猛善战,也就由着他去了,却压着他一直没有重用,想的就是磨一磨他的性子。

可叹这小子居然字皇帝陛下誓师那天点卯迟到,郭侯当时就让人打他三十军棍,想直接将这个惹祸精给打死。却不想这小子却贿赂了行刑队,出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一条性命。

事后,郭侯知道这事自然大为恼怒。行刑队的士卒也知事情败露,就将那三百两交了上去。当然,郭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将这三百两放在眼里,一直准备找个机会把这钱扔还给关山岳,也免得给人看轻了。

恰好,冯难当这次运了八船银子来京城,你也知道这一路上也不甚太平。可因为我同郭候本就打过交道,有他的关照,这一路也走得太平。可到了京城,郭侯却对我说,通县的关山岳是日常喜欢在河上敲诈客商,若被他骚扰,可提起这事,顺便将那三百两还给他。因此,刚才听关山岳亮出名号,老冯我才想起这事,就扯了郭侯的虎皮做大旗,将那关山岳给吓走了。倒让平爷笑话了。”

冯镇这一席话五虚五实,倒不容易让人分辨出真伪。

当然,如果是平时,以平秋里的精明,定能找出其中破绽。

可惜他现在一心想从冯镇手中借走那三十万两白银救急,凡事都从好的地方想。又依稀记得去年皇帝亲征的时候,是有一个郭勋的部下点卯迟到,差点被砍了脑袋。可惜郭勋位高权重,皇帝南征后,京城的治安还得完全依托郭勋,也就放了那个小军官一马。

如今听冯镇说来,倒也对得上。

再说,平秋里刚才被关山月在额头上刺了一刀,虽然只破了一点皮,可人的脑袋上血管神经丰富,一个小小的伤口中竟涌出来不少血,使他疼得直皱眉。心忧伤势,脑子也没往常灵活。

“想不到冯老板你居然得郭侯这么信任,连这种隐秘之事也知道。”

冯镇笑了笑,小声在平秋里耳边道:“不怕平爷笑话,当初冯难当在南方做丝绸生意的时候,同军队的人还真打过不少交道。你也知道,军队那帮人有不少出自郭侯门下,打的教交道多了,一来二去就同郭侯搭上了线,每年光送到郭府的碳火,总有个几万两。郭侯关照老冯我也可以理解。”

如此一来,平秋里对冯镇的话已经信了个十成,笑道:“冯老板你既然是郭侯的熟人,如今南方战事已然平息,正可大展拳脚,怎么想到来京城生发了”

冯镇苦笑:“丝绸生意是做不得的,朝廷自有江宁织造在南方。而且……”他沉默片刻,有些黯然道:“老实说,老冯我做了这么多年丝绸,虽然明面上是赚了不少。可扣除各方衙门的打点,每年反亏出去不少。我算是看明白了,朝廷的生意做不得,来一个死一个。咱们还是来京城另想法子为好。”

平秋里听得连连点头,并深表同情地叹息一声:“生意人地位本就低下,能同官府少打些交道也好。”

二人说了这一番话,竟有些投契。交易自然照常进行,很快最后一船银子也清点完毕了。

见数目对上,签字画押之后,冯镇接过契约看了一眼,小心地收进怀中。拱拱手:“平爷,这八条大船就交给你了。一共三十五万两白银,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五天之后,你可得还我一百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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