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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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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龚以羚无意识地顺口问,暗地里努力命令自己忘却肉体上的不舒适。
“迪卡斯,常来餐厅里客串表演的歌手,他的吉他弹得一级棒,歌声更足以使所有女人跪在他面前任他为所欲为。”
“哦!”龚以羚根本没听进去马可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脑袋愈来愈晕眩,小腹痛得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我该去工作了。”天哪!从来没这么痛过,明明已经吃过止痛药了,却一点效果也没有,真想躺下来玻б幌卵邸
不,绝不能躺下来,根据过去的惨痛经验,这一天她要是躺下来,必然会一觉睡到出血停止,即便是圣母玛丽亚降临也叫她不醒,不清楚状况的人看见了肯定会以为她被谁杀得满身是血,吓坏别人也吓坏她自己,搞不好她醒来时已经被放在解剖台上等待验尸了!
“好,不过你要答应我,有什么不对一定要说出来,你可以到后面的储藏室去休息一下。”
“没问题。”等她死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然后,她就在昏昏沉沉中开始工作,也没有注意到表演台上不再是往常表演的合奏乐团,只觉得有一股低沉柔和的歌声幽幽传入耳内,奇异地减缓了她的痛苦,餐厅里也比往常安静,大部分客人都不由自主地沉醉在那醇厚磁性的歌声中。
大部分,不是全部。
“先生,”龚以羚忍耐着把那只好像海星一样,大剌剌地扒在她臀部的狗爪抓开,“请问你还要点些什么?”并忍气吞声地询问狗爪的主人,一个倨傲的金发年轻人。
不到一秒钟,狗爪又回到原位,还加上抚摸的动作。
“只要你答应陪我一天,我就告诉你。”
海星会爬吗?
“先生,如果你不想点任何东西,请别胡乱招手,我们可是忙得很呢!”龚以羚啼笑皆非地再次抓开那只狗爪。
依然不到一秒钟,狗爪又贴回原位。“我当然要点东西,可是你必须先答应陪我出去一天,我才要告诉你。”这回不再只是单纯的抚摸,而是粗鲁的又捏又揉。
她又不是面团!
“真是够了,先生,我没空陪你在这儿胡闹,”龚以羚咬牙切齿地再把那只狗爪拉开她的臀部。“你要是不想点东西,那我要走了,我还有好多工作呢!”
“我还没点过东西你敢走!”金发年轻人沉声威胁。“我会向你们老板申诉说你这个女侍傲慢又自大,要他开除你!”
“谁理你!”龚以羚嗤之以鼻地哼了哼即转身要离去。
没想到对方竟敢说走就走,金发年轻人拉不下脸来承受这种轻视,立刻借着三分怒意和七分酒意,自以为潇洒地伸手锁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回带,龚以羚惊呼一声差点如他所愿地跌进他怀里。
幸好她反应够快,及时用另一手抵住桌面,却又因为势子太猛而撞翻了水杯,起码有一半以上的水都泼洒至金发年轻人身上,后者又惊又怒地跳起来,三分怒意已然扬升至十分。
“太过分了,你这婊子!”他口不择言地怒吼。“竟敢……”
婊子?他竟敢叫她婊子?
够了!她的忍耐到此为止!
“竟敢怎样?”她吼得更大声,并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全泼到他脸上去,“这样吗?还是这样?”再将色拉盅也摔到他身上。“为什么不敢?对付你这种色狼就是得这样!告诉你,我还敢这样!”
龚以羚用力拉开他衣领,把一整盘红辣辣的猪肚全倒进去,然后得意洋洋地拍拍手,再傲然回身想来个漂亮的光荣退场,不料转势太快,眼前骤然一阵黑,双腿一软,恰好跌入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里。
啧,好逊的退场!
第二章
夕阳余晖映照着浩瀚无限的荒芜,贫瘠的土丘上荡漾着一片五颜六色的水气,千百年来始终不变的苍凉,腰干挺直的仙人掌总是默默相对,蓦然,一阵沉稳的引擎声自绵延的道路那头呼啸而至,瞬间划破寂静的天际,转眼又呼啸而去,这一片荒凉再次被遗弃于后。
那是一辆优雅修长的双门BMW,纯黑色,在晚霞中闪耀着墨色光华,于第一颗星辰乍现的那一刻驶入华瑞斯城内,几个漂亮的转弯,徐徐停至餐厅侧门。
一位如同跑车一样优雅修长的男人徐缓地下了车,脑后扎着一支短短的马尾,纯黑色墨镜,纯黑色领巾,纯黑色衬衫,还有纯黑色的紧身长裤,一身的墨黑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邪气,那种会迷得女人神魂颠倒的邪气。
悠闲自在地进入餐厅侧门,穿过厨房,在众人的欢迎声中,他愉快地与厨房内的工作人员打招呼。
“嗨,培亚哥,你又发福了!”
“迪卡斯,有受伤吗?”
“你说呢?”
“没有?哈,我就知道了,六百场,又创下新纪录了!”
“你又跟人家打赌了?”
“我是想啊!可是谁愿意跟我打这种稳输的赌?”
“你老婆啊!”
戏谑的哈哈大笑中,迪卡斯离开厨房循着通道走向店长办公室,没想到半途便碰上他所要找的人──店长维克多,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难兄难弟之一,黝黑健壮,唇上一撇胡髭,非常性格。
两人欢天喜地的相互拥抱一下。
“迪卡斯,回来了!”
“是啊!十天后还要上场,现在先回来休息一下。”
“那么,今天晚上要上台吗?”维克多期待地问。
“明天晚上吧!”一提到上台,迪卡斯的视线便下意识地溜向餐厅里。“怎么样,最近生意如何?”
“老样,生意好得不得了,特别是暑假期间,你也知道,那些美国年轻人就爱上这儿来玩。”
“确实。”迪卡斯漫不经心地应道,注意力透过玻璃门集中在餐厅内表演台前的桌位,那儿有两桌年轻客人缠着一位女侍不让她离开。“那是谁?”
维克多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你说以琳吗?十八岁,日本人,在这儿工作才三个星期,非常勤快的女孩。”
“长得不错,而且……嗯!气质非常独特,很……吸引人。”
吸引住他了吗?
维克多注意到迪卡斯流露出奇特的表情,并非怪异,而是不曾见过,所以奇特,所以令他感到好奇。
“那当然,否则那些大少爷们干嘛缠着她?”
迪卡斯倚在门边上,悠然地点起一根烟,继续朝餐厅内张望。
“她……很‘忙'?”
二十年老友,维克多很清楚他在问什么。“那要看你对忙的定义是什么,如果你是指工作方面,她确实很忙,虽然是晚班工作人员,但只要日班缺人手,她随时愿意过来支持,你知道,其它女侍常常请假。至于其它嘛……”
他耸耸肩,也倚向另一边门框。“没有人请得动她,无论对方提出多么高昂的代价,她始终坚定立场拒绝陪伴任何客人出外游玩,所以那些年轻人开始拿她打赌,赌谁能先把她约出去‘玩'一晚。”
“是吗?有趣的女孩。”迪卡斯喃喃道。“不知道她是被男人伤害过,或者是天生不信任男人?”
“怎么,你也想赌赌看?”
“我?”视线终于拉回来移至眼前的人身上,迪卡斯优雅地抽了一口烟。“不,我从不拿女人打赌,这太不尊重她们了。”
维克多叹着气摇摇头。“你那样就算尊重她们?”
“我以我的方式尊重她们,而她们也很满意,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总有一天你会踩到地雷的。”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维克多善意地警告他。
“等踩到的时候再说吧!”迪卡斯扬起不在乎的笑。“嗯!再想想,我还是今天晚上就上台唱一场吧!反正我也不累。”
维克多挑了挑眉,随即又无奈地摇头。“那我最好让人放风声出去,再警告培亚哥一下,今天晚上肯定又爆满,厨房如果材料不够要尽快补货。”
“你在利用我?”
“你是本餐厅的活招牌呀!”维克多毫不惭愧地说。“能利用的时候为什么不利用?”
迪卡斯滑稽地咧咧嘴。
“好吧!谁教我交了你这号损友,就让你利用吧!”
迪卡斯最大的魅力是,只要他一站上表演台,底下所有的嘈杂声便会自然而然消失了,他仍然戴着墨镜,至今不知有多少女人梦想摘下他的墨镜,瞧瞧他目中的光芒究竟有多热情,或者多邪恶,但始终不曾有人得逞,这正是他吸引人之处,神秘又邪恶的男人。
相反的,他的吉他是一首温暖迷人的旋律,技法上的成熟细致掩不住年轻的狂野热情,浪漫的国度尽在阳光味浓的音符下,丰润的歌喉彷佛是黑夜中唯一燃烧的烈焰,轻易便能够挑起听众的感官刺激,令人听过一次就魂牵梦萦。
墨西哥人是天生的歌舞高手,这句话在他身上得到充分印证。
只可惜他是客串性质,出场的时间不一定,不过只要有他上台表演的时刻,必然会如同这晚一般──大爆满,而且多数是女性顾客,女人们总是为他疯狂,除了一个人。
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漫不经心地撩拨出一串串柔美的音符,低吟着直率的热情浪漫,两眼则紧盯住在他面前来回不只十几二十来次的东方女孩,她连瞄他一下都没有。
她是故意的吗?
不,她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对此,他并不感到生气,反倒被她勾起一份浓浓的好奇心来。
她是同性恋,男人看不进她眼里?
然后,他注意到那两桌年轻客人又缠住她了,一个轮一个竭尽所能诱惑她,而她又是如何有技巧地一一回绝,无论客人开出多么诱人的条件,她一概不予考虑,于是最后一个竟然耍起赖来,又吃豆腐又威胁。
那家伙究竟当这儿是什么地方?
红灯区?
他不由得冒出一把熊熊怒火来,愤然中途停止表演,大步走下表演台准备亲自把那家伙扔出餐厅……不,扔回美国去,却见那个东方女孩突然表现出一股惊人的魄力,让那家伙当场傻眼,他正想为她大喝三声采,不料那个女孩一转过身来便跌入他的怀抱里,换他当场傻眼。
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玛丽安!”
闻声即刻赶来的玛丽安站在楼梯底往上看,心中不由得又浮起长久以来存在的疑问:迪卡斯为什么不管走到哪里总是戴着墨镜?
“是?”
见迪卡斯勾勾手指头示意她上楼,她不禁心头一喜,马上丢开所有的疑惑,飞也似地奔上餐厅里的唯一禁区──二楼。
除了迪卡斯自己之外,二楼休息室从来不曾有其它任何人上去过。
“什么事?”问话的同时,她已经准备好要掀开裙子脱内裤了,谁知迪卡斯不仅没有那种意思,竟然还一脸无奈地摊开满手血给她看。“天哪!你受伤了?”
她见不到他墨镜后的眼,只见到他斜斜往两鬓飞上去的眉陡然扬了一下,然后俯首在她耳边低语数句。
“哦!”玛丽安怨怼地横他一眼,再转身下楼,待迪卡斯洗好手,她又上楼来径自进房里去。好半晌后,她出来,对双臂环胸靠在墙上的迪卡斯说:“好了,还有什么事吗?”再给你一次机会!
迪卡斯哪里会不懂得她眼神里的暗示,但他只是勾起一弯奇特的笑容。
“谢谢你,没事了,你回去工作吧!”
哼,不识货的男人!
玛丽安忿忿地下楼去,心里还在想着:明天换件更性感的衣服再来试过!
回到专用的休息室,迪卡斯悄然伫立于床傍,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浓密的长睫毛下是一双非常美丽的瞳眸,神秘浪漫的紫罗兰迷雾中隐约流转着一股邪肆惑人的异彩,他默默凝睇着在床上沉睡的东方女孩。
这还是头一回有女人对他视若无睹。
他几乎敢肯定她不是同性恋,就是内心曾受过沉重的创伤──被某个该死的男人所伤。
这也是头一回有人在他演唱一半时闹场。
不过他无法责怪她,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就算她不动手,他也会亲自把那家伙扔出去。
这更是他头一回碰上一个完全不被利欲所诱的女孩子。
在他把她抱上来之后,马可特地赶来向他解释她为何会如此失控,很显然的她今天身体很不舒服,实在没精神去应付那些家伙,但因为餐厅人手不够,她仍勉为其难地照常来上班,无论如何,她宁愿用自己的劳力来换取酬劳。
奇特的女孩!
他想,退后两步在大圈椅上坐下,燃起了一根烟,继续将若有所思的眼神凝住在她脸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而蹙起了眉宇,起身犹豫一下才伸手掀开被单,旋即瞠目惊喘。
“耶稣上帝!”
他立刻戴回墨镜又跑出去在楼梯口大吼。
“玛丽安!”
一个钟头后……
“玛丽安!”
五十分钟后……
“玛丽安!”
四十分钟后……
“玛丽安!”
半个钟头……
“玛丽安!”
上帝,这个东方女孩不会因此流血致死吧?
微风飘起额前的发丝,温暖的阳光轻拂着沉睡的脸庞,温暖,但刺眼,龚以羚不觉低吟一声,转过身去把脸深埋进枕头里,打算继续睡到天荒地老,然而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香味却迫使她不得不清醒过来。
奇怪,这是什么香味?
片刻后,她蓦然睁大眼并弹坐起来。
老天,这是男性沐浴乳的香味,跟她爸爸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优雅又迷人的男性香气。
她为什么会闻到这种香味?难道是……是……
啊!对了,她昨晚发完飙后便昏倒了,然后就这样好死不死的被逮到了?
慌慌张张地,她急忙转头四顾张望,又蓦然定住,诧异的视线停留在窗畔的长沙发,上面睡着一个人,一个长手长脚的墨西哥男人。
墨西哥人,不是美国人,也不是华人,幸好。
暗自松了口气,她继续打量他。
漂亮的男人,五官比任何一个墨西哥人更深邃,微卷的睫毛长得令人嫉妒,唇上并没有一般墨西哥男人喜欢留的胡髭,倒是下巴上布满了浓密的胡碴,一副颓废的委靡之态,却很吸引人,双唇更是红润性感得教人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挥高度想象力,譬如:被它们亲吻的滋味究竟是如何?
她并不担心是否曾被这个男人侵犯,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血流如注的女人,再高昂旺盛的欲火也会被吓得瞬间降到冰点以下,如果这样男人还兴奋得起来,她也认了。
总之,在这种情况下,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自信可以算得上是普天下最安全的女人。可是……
他到底是谁?
正疑惑间,长而卷的睫毛在一阵轻微颤动后徐徐扬起,她不禁愣了一愣,不觉脱口问:“你不是墨西哥人?”
迪卡斯眨了眨睫毛,揉着惺忪的眼慢吞吞地坐起来伸了一个迷人的懒腰,再慵懒地瘫成一副颓废的烂泥样,一脚挂在扶手上,一手搭在椅背上,半躺半坐,就像一只懒散的猫……不,豹。
“我母亲是美国人。”
低沉磁性的声音,好熟悉!
“我见……不,听过你的声音吗?”龚以羚困惑地再问。
长而卷的睫毛又搧了一下,迪卡斯不自觉地发出轻笑声。“昨晚,当你在发飙的时候,我正在台上唱歌。”真是有趣的女孩,这也是第一次有女人竟然没注意到他的人,只注意到他的声音。
“原来昨晚是你在唱歌。”一提起昨晚,龚以羚不禁红了红脸,垂眸看看自己身上鲜艳的上衣与红裙,不是她原来穿的衣服。“请问那个……呃,是谁帮我处理的?”
“玛丽安。”
“哦!”
龚以羚很明显的松了口气,迪卡斯不禁兴起了捉弄的心。
“一开始。”
“呃?”
“但后来她们下班了,所以……”
他顿住,等待她的表情变化,果然,她在一怔之后双颊又开始红了。
“你?”
他慢条斯理地点点头,她猛然抽了口气,脸色以倍比级数迅速加深,眨眼间便呈现出最新鲜的猪肝色。
“不……不是吧?”
“你瞧见这里还有谁吗?”迪卡斯两手一摊,很夸张地叹了口气。“还真是累死我了,每半个钟头到一个钟头就得帮你处理一次,有时候还得替你擦澡后再换上另一套衣服,直到一个多钟头前才莫名其妙突然停止,老天,我这辈子还没这么辛苦过呢!”
“真的……”龚以羚尴尬地咽了口唾沬。“是你?”
迪卡斯眨着眼,唇上泛着诡异的笑,龚以羚实在不想相信他,但见他眼下掩不住的疲惫痕迹,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天哪!人生真是黑白,她怎会碰上这种事呢?
龚以羚咬住下唇怔忡半晌,“好吧!反正世界末日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她自我解嘲地喃喃道。“谢谢你担任第一位鉴赏我的裸体的男人,希望没有让你太失望,起码要让你的辛苦有点代价。”
迪卡斯蓦然爆出轰然大笑,“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趣的女孩!”瞬间,他的慵懒好像假的一样消失不见,动作敏捷地一跃而起。“你饿了吧?我去叫培亚哥准备早餐上来。”
当他回来时,恰好瞧见龚以羚正尝试着要下床,不过脚尚未站直又再次往前倾倒,他急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
“我想你还不适合下床。”
“放……放心,”双手紧揪住他的衬衫,龚以羚闭眼吞下晕眩的恶心感。“昨天我没死,今天就不会死。”
这回迪卡斯没有笑,他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
“你总是这样吗?”
龚以羚苦笑。“从第一次开始。”
“没看过医生?”
“看过,那又怎么样?”龚以羚喃喃道。“他们老是讲一些不负责任的话,说什么生过孩子之后体质自然会改善,那如果我根本不想生孩子怎么办?”
迪卡斯双眉挑高了。“你不想生孩子?”
“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不想结婚。”龚以羚神情严肃地加以更正。
浓眉挑得更高。“为什么?”
“为什么?”龚以羚也学他挑高眉毛。“喂!先生,你管的也未免太多了吧?就算你帮了我一次,我也全让你看光了,咱们就算扯平了,麻烦你少管别人的闲事好不好?”
挑高的眉毛放下来了,迪卡斯深思地注视她片刻后,嘴角忽地勾起一抹诱惑的笑,瞳眸的紫罗兰色泛深,邪魅的气息更盛。
“我知道了,你被男人欺骗过,对吗?”
他低喃着在床沿坐下,瞧见她警觉地往后退向床头,眼底的蛊惑之色立刻再加深三分。
这已足够使一百个女人中的九十九个女人晕头转向。
他伸出手背贴在她脸颊上缓缓往下滑。“我必须告诉你,那个男人是个白痴,任何一个任由你离开的男人都是瞎子,笨蛋……”
他呢喃着朝她俯过身去,但她立刻用手抵在他胸前,于是他温柔地拉来她的手,慢条斯理地在她手背、手心上各印下一吻。
这肯定会让一百个女人中的九十九个女人停止呼吸。
他很满意地瞧见她一脸的惊讶。“所以你大可忘了那种蠢男人……”他贴近她,在她耳旁梦呓般地呢喃,呼着纯男性的诱惑气息。
这必然会令一百个女人中的九十九个女人停止心跳。
她的眼睛瞪大了。
“我保证还有其它更多的好男人正等待着你,譬如……”温暖的唇瓣徐徐滑行至她的唇畔。
这保证可以使一百个女人中的九十九个女人昏倒。
“我……”
啪!
有一瞬间,迪卡斯恍惚不解为何大白天的会有那么多星星到处乱飞,下一刻,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这绝对是第一次有女人不被他的魅力所惑!
“告诉你,我最痛恨像你这种凭借自己的魅力到处乱放电的男人,”龚以羚憎恶地瞪住他,咬牙切齿地吐出每个字。“真是下流无耻卑鄙龌龊到极点,算我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让你帮上忙,幸好我们也扯平了,以后就当作我们不认识,拜托你千万不要再和我说话,因为我绝不会回答你!”
语毕,她使力推开他──害他差点一屁股跌到地上去,然后拿出最大的毅力让自己平稳的爬下床并走到门口,回头傲然对上迪卡斯怔愣的眼。
“衣服洗好之后,我会拿来还你。”
一百个女人之中唯一的那一个?
待龚以羚的身影消失在他瞳孔内片刻后,迪卡斯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跳起来冲出去,转个弯,恰恰好看见才刚下一阶楼梯的龚以羚身子一阵摇晃,然后往楼梯下倒。
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来不及思索,迪卡斯立刻飞扑过去抱住她紧紧护在怀里……
第三章
“你真逊!”
“哪里逊了?”
“上场八年从不曾受过伤,连擦伤都没有,现在居然会因为从楼梯上摔下来而断脚,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先生,请搞清楚,我的脚没有断,只是骨头裂伤而已,OK?”
“断了,裂伤,不都一样裹上石膏了,有什么差别?”
“差别可大了,断脚至少得三个月以上才能痊愈,裂伤就不用那么久。”
“是是是,时间不同。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动作一向敏捷,这回怎会摔成这样?”
“没办法,一整晚没睡,反应有点迟钝了。”
“一整晚没睡?那又怎样,对你而言,两、三晚没睡也是常事呀!”
“这一晚不一样,这一晚,咳咳……比较忙。”
“忙什么?”
“忙……呃,总之就是忙!”
“但……”
“少啰唆,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探病?损我?还是兼职老子来训我?”
“好好好,不问,不问,那问一下预定好的行程该怎么办,这总可以了吧?”
“取消啊!还能怎么办?”
“你说得倒轻松,有人……不,所有的观众都会很失望喔!你知道,很多人是专程去看你的。”
“不然怎么办?难道要我扶着拐杖上场不成?”
“可是……”
门外的龚以羚每多听一句,她就多瑟缩一分,心中的懊恼与愧疚也就更无限制地蔓延。
他原本可以不管她的,但他仍然通宵熬夜不睡来照顾她──一个陌生女孩子,为她做那种一般男人绝不愿意碰的事;在她甩了他耳光又臭骂一顿之后,他更没有理由再理会她,但他依然不顾一切地救她,也因而受伤。
如果当时她不是那么冲动就好了,她又不是没碰过那种事,该如何有技巧的避开她也很清楚,但偏偏她是以最差劲的反应来使得状况演变成最糟糕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呢?
面对那种事,她一向都是很冷静的不是吗?怎么会凸槌了呢?
对了,肯定是因为那时候她的身体还虚弱得很,所以缺少一点耐心和精神去和他打迷糊仗,没错,就是这样!
不过就算他是她最讨厌的那种男人,她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他帮了她又救了她,这是事实,她更不是不讲理的人,这回明摆着理亏的人是她,她赖不掉,更何况他又因为受伤而耽误了预定好的工作行程。
现在,她到底该如何补救才好?
“你这石膏究竟得上多久?”
“三个星期。”
“你要住这里还是回家?”
“回家吧!留在这里要做什么都不方便。”
“谁来照顾你?”
“不需要,我是脚受伤,又不是手……”
照顾他?
对,之前他照顾她,现在该轮到她来照顾他了。
“我!我来照顾你!”
眼见龚以羚像条出闸斗牛似的一头撞进来,靠在床头的迪卡斯和坐在床边的另一位陌生墨西哥男人不约而同吓了一大跳,但后者马上警觉,并跳起来善尽他的职责──赶人。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你……”
“里维拉!”
“呃?”正打算乘机好好发一下男人威风的墨西哥男人愕然回首,英俊的脸上一片疑惑──他也是和迪卡斯从小一起长大的难兄难弟之二。
迪卡斯摇摇头,然后对龚以羚露出一贯的魅惑笑容。
“你没事了?”
“呃,没事了。”龚以羚有点尴尬。“前天医生为你看过脚之后也来看过我,我想是你叫他来的,他帮我打了两支针,再睡两天,我已经完全没事了。”
“没事就好。那么……”迪卡斯双臂环胸。“还有什么事吗?”
“呃,我是想……”龚以羚勉强扯出一弯笑。“那夜你帮了我,后来又因为我而受伤,所以现在应该换我来照顾你了。”
咦?原来那夜他是在为这个女孩子“忙”?
请问到底在“忙”什么?
里维拉横过去既惊讶又暧昧的眼神,迪卡斯装作没看见。
“你愿意来照顾我?住到我家来照顾我?”他强调最后一句。在她甩他耳光又臭骂一顿之后,她真愿意到他家去照顾她?
“对,你放心,”龚以羚忙道。“我发誓绝不会再甩你耳光了!”最多再把他扔下楼一次。
甩他耳光?!
竟然有女人甩迪卡斯的耳光?!
里维拉惊愕得下巴掉到地上拉不回来。
迪卡斯深思地凝视龚以羚片刻。“好,那你就跟我回家来照顾我吧!”唇上的笑不再充满蛊惑的魅力,却流露出神秘兮兮的眼神。“至于这里的工作,我会跟维克多说一声,等我的脚痊愈之后再让你回来继续工作。”
到他家?!
迪卡斯竟然要让女人住到他家去?!
里维拉张大嘴巴瞪住迪卡斯。他不是说真的吧?
“里维拉,麻烦你先送她回去整理行李,待会儿再回来接我。”
上帝,是真的!
迪卡斯的脑袋也摔裂了吗?
华瑞斯是一座气候干燥的城市,除了格兰德河沿岸的绿洲之外,周围大都是荒漠地带,水没半滴,连雨也少的可怜,极目望去除了沙尘碎石就是仙人掌。而沿岸绿洲,据龚以羚所知,有四成属于政府,六成属于某位大地主,而且大多是农田和畜牧地,房舍屈指可数。
“这……就是你家?”
“对。”撑着拐杖,迪卡斯慢吞吞地走入正屋。
而迪卡斯的家就是绿洲中屈指可数的房舍其中之一,位在华瑞斯城外不远的一片绿荫间,左边是格兰德河,右边是翠绿的树林,一溜高高的石墙环绕着殖民地时期的U型建筑,中间是宽广的中庭,就像老西部电影中那种墨西哥贵族宅邸,占地几乎有一座小城堡那么大,看得龚以羚目瞪口呆。
“租的?”
“我父母留给我的。”
“好阔气!”龚以羚喃喃道,“那他们是……”好奇的视线扫向那些频频与迪卡斯热烈打招呼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一大堆小鬼头,起码几十个人。“你的亲戚?”
“不是,他们是住在左排屋和右排屋的朋友,我住的正屋都是他们在替我打扫整理的。”
替他打扫屋子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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