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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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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股像岩浆灼烫滚热的火舌奔窜在独孤吹云焦躁狂窜的胸腔,他必须迎着萧飒的风不停奔跑,才能稍稍浇息心口腾烧的火焰。昔年,夸父追日,也是这样吗?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当空的骄阳不见了,盈盈的白雪沾上他的睫,然后化成冰点就染在上头,他都没感觉。
等他一跤摔在雪地上,怎么爬也爬不起来,这才发现空茫茫的天地只有白色的存在。
他伸手,构住黄蝶方才飞坠的身子,仔仔细细地拨弄她被弄脏的衣服和手……他的动作迟缓笨拙,头是低的,很久很久,好几颗透明的珠子溅在黄蝶的衣襟上,有的弹跳起来,下一刻就变成冰珠没入雪堆里,再也看不见了。
独孤吹云试着想再抱起益发冰冷的黄蝶,却是力不从心,身受重伤又治疗不完全的他在山中狂奔一夜,悲恸攻心,眼前突来的黑暗终于取代了他坚韧的意识,趴在他念念不忘的黄蝶身上,他昏厥了过去。
一方小小的石碑矗立着,对照着一栋简陋的树屋,放眼望去,无边无际,无涯无海,不见山不见峰,像死寂了的世界。
蓦地,大病未愈的微声从树屋口虚弱地传出来。
“雪虎,送客!”
一头全身披着象牙白毛的尖牙雪虎用头顶开木门,直盯着人瞧、做出送客的表情,通灵的程度不亚于人类。
海棠逸抹了抹脸,歉然地走向站在不远处的戈尔真,无奈地摇头。
“换你吧!”
“我不想再碰一次钉子。”他的双肩布满雪霜,显然在冰冷的雪原上站了许久。“他不听我说,损失的人是他,我帮不上忙。”
“大家都是兄弟,不要意气用事嘛。”海棠逸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确定我的治疗已经完成,黄蝶不可能会死的。”他忍受一切痛苦为的是什么,杀了他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失败。
“但是……”黄蝶在几十双眼睛下断了气,难不成他们见鬼?
戈尔真一对怒眼冒着火丝。
“你敢怀疑我,我们兄弟情分就到此为止。”
海棠逸为难地摊了手。
“兄弟,在这节骨节上,咱们自家人别再搞内讧了,我相信你的医术无懈可击,但是黄姑娘都入了土,死无对证,你空口白话,如何取信别人?”
“我会找出证据来的,否则我发誓从八荒飞龙中除名。”受人冤枉是他最受不了的。大家都打着灯笼,走着瞧吧!
“五弟!何苦跟自己过不去,人有失手,马会失蹄,首要之急是要将大哥劝回才是啊!”
戈尔真冷笑。
“你没听过,哀莫大于心死,一个死人已经不配当掌舵者,真是为了大哥好,你们该饶过他,让他过几天清闲日子吧!!”
他说话字字见血,海棠逸听了困窘讪笑,接着如释重负地说道:“你尽管去吧,我会守着大哥的。”
“你?”
“大哥都舍得下他的荣华富贵,我有什么不能丢的?”
“木头!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戈尔真冷恶的脸浮起平日不常见的温和。
“别这样,太不像你了!我不习惯。”海棠逸尴尬地说道。
“那么,就此别过。”戈尔真抱拳。
“珍重!”
“哈哈!我是一等一的恶人,恶人祸害遗千年,死不了的,倒是你这滥好人,要好好活着,你要敢在我回来之前缺块皮,小心我找你算帐。”
“喔,知道了。”海棠逸干笑。
戈尔真潇洒地扭头。
明日天涯任我行……哈哈哈!
他狂笑而去──这一去经年,音讯渺如黄鹤。
八荒飞龙就此流离分散,时光荏苒,人的年岁增长了,痛,似乎是结成了痂,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沈淀成一湖波涛不惊的水。可是,故事真的结束了吗?
第七章
珠帘乱迸的清脆,从纤纤葱指中掉落的玉兰花,在飘浮着极淡香气中的轿子内交织成一张深静绝尘的容颜。
那是张令独孤吹云魂萦梦系了八年的容貌。灵秀依旧的弯弯柳眉,一双波光流转的剪水秋瞳,微翘的红唇,绝艳中见冷,她比以前更点尘不惊了。
“蝶儿!”他喊出声,眼神炽烈,因为太过激越,只喊了两个字的独孤吹云竟只能凝视着对面的女子。
他充满感情的呼喊冰溶了女子俏脸上一丝的冷漠,可也只千万瞬间的一眨眼,即再度回复冷冷的表情。
她盈盈若水的眼波看似有千言万语,难解的温柔眸光却藏着似有还无的苍茫。
“独孤吹云?”她低喃,水葱似的指画过他的唇。
“是我。”他的唇战栗着,因为她指端传来的温度。
“你长得一如我想像中那么好看。”她情不自禁地说道。
“你看得见我?”这是天大的惊喜。
“从很早以前就看得见了。”回想起过去,她好不容易雪溶的脸蛋又多了抹恨意。
独孤吹云被满满的喜悦蒙蔽了眼睛,他看不见黄蝶不合乎常理的出现,还有过于冷淡的态度。
一对有情人分隔八年却一点也没有乍见的激情。
但独孤吹云不在乎,他爱她,再见她已是如获至宝,他不想追究那些腐烂的过去。彷佛为了印证她的存在,他不顾一切地吻住她,死命抱紧她,生怕自己一松手,怀中的人儿又将烟消云散。
呵!不是梦,她温润的舌回应着他,独孤吹云因为这样的发现沉醉痴迷了。
久别重逢的激情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地上演,黄蝶的唇色被独孤吹云辗转的吸吮染艳了,她被探进口中的灵舌纠缠地夫了魂魄……直到她胸前的衣襟感觉一阵微凉,他魅惑的接触让糊涂了的她幡然转醒。她摸索着,无声无息,一把小巧的银刀握在她反剪的掌心,刀沿闪烁着刺人的利芒。
黄蝶掌握那刀,辗转迟疑,最后,用力插入独孤吹云全无防备的腰际。
独孤吹云不敢置信地眯了眼,离开她的唇,并不看没入身体的刀,只用不确定和茫然的眼询问黄蝶。
“为什么?”
黄蝶颤着手,被独孤吹云吻肿的嘴颤抖着,低头逃避着他的眼神,整个人又慌又乱,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
“你该死,我要你为北都的死偿命。”
努尔北都?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必须给我个完美的解释,解释这一刀,还有这几年来的行踪。”
他的声音变冷,因为怕自己的心碎在这里。
“我……”她想逃,唯一的出路却被阻住。
衣袂飘动声混和杂的脚步夺走她唯一发言的机会,群龙聚拢。
独孤吹云一见大家来到毫不迟疑地拨起插在身上的刀刃,迅速用外衣遮盖冒血的部分。凶刀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反收入长靴中,罪证齐灭。
“你欠我许多,终于到了偿还的时候。”他冷静地说完,反身面对好奇的群雄。“我迷路的新娘回来了。”
大家轰声应好。
谜团终于要解开了……或者阴谋才开始序幕?
黄蝶无暇多想什么,方才独孤吹云转身时遗留在嘴角的冷酷令她不寒而栗,这男人似乎不再是她八年前熟悉的那个少年了──也许是她太天真,就连她自己都不再是以前那个盲女了,更何况是他……
尽管一肚子的疑问堆得像山那么高,众人还是识相地把黄蝶留给了独孤吹云。
黄蝶抱着必死的决心,让独孤吹云将她放上马背。
她瞧着四面,四面无人。
答应来接应她的人呢?
“别想逃走,你不会有机会的。”他看也不看她,纵马直奔。
马蹄踢起的烟沙让黄蝶咳个不停。
“我才不逃。”又一阵喷嚏,为了逃避刺眼的阳光和打得她脸颊发痛的沙砾,黄蝶不得不低头,这一低,正巧躲入独孤吹云握的臂弯里。
原来,他是为了惩罚她而故意骑得飞快,见她也不求饶,自己却先心软,长叹一声,放缓了速度。
她的背无意间贴近他的胸膛,忽然发现一股湿冷濡进她的背。
她慢慢瞪大眼。
那是方才被她刺伤的部位。他不打算疗伤吗?
再抬头,她察觉独孤吹云将脱下的外衣盖住她半张脸。
这小小的动作让她心里一阵抽动,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恨意松弛了。
咬住唇,她心酸地让痛彻心扉的感觉俘虏她。明明知道见了他会下不了手,明明知道,为什么又坚持非要来不可?
她的心还隐隐约约地渴望什么吗?那刻在灵魂深处的呐喊……
风呼呼地吹,吹得两颗心越来越远……
“你要把我带到哪去?”眼看道路越走越是荒凉、地势越来越高,她的呼吸乱了。
“去见另外一个你。”他的声音缥缈有些不继。
“我不去,你放我下来。”为什么他可以对自己的伤口视若无睹,却要她来担心害怕,如果这是他折磨她的手段,她承认自己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你非去不可,我守着她守了八年,就为这个,说什么你都一定要见她不可。”穿过一片针叶树林,针松渐稀,放眼是高山的扁柏和半腰皑皑雪白的危崖,稍稍不慎就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你,一个人?”这么荒芜的地方呵。
“不,”他郑重摇头,眼中有遥远的温柔和沧桑。“还有‘你’、雪虎,那是我很幸福的一段日子。”
黄蝶错愕地回过头来看着独孤吹云。
是怎样的一种心境会让人看破一切,还觉得无上幸福?盯着他一上一下的喉结,她竟看得痴了。
“虽然我每天只能对着你的墓碑说话,但是拥有一个挚爱的人儿陪伴,还有忠心耿耿的雪虎,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是一国之君,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这么委屈自己做给谁看?!”她不领情。
“你怎么知道我是委屈的?我连你都失去了,还有什么不能割舍的?”低下头,四目交接,他真心地微笑。
荣华富贵如浮云,于他,倒不如荒山的野花杂草。
“我不会同情你的,一切的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她硬下心,按捺心中的激动。
“身为帝王是要能够带给人民福祉幸福的,我已放弃帝位、放弃自己的人生,那么,如何能让别人幸福?这些年来,胤做得很不错,我相信你也有所耳闻才是。”他说得潇洒全无挂碍。
“你大可不用这么做。”一直以来,她总以为他远游天山是懦弱不敢面对现实的行为,难道她错了?
“没办法,”独孤吹云眺向远远的云峰。“我没办法再爱上任何人,因为我想为她付出全部的人已经不在了。”
自从黄蝶死去的那一刹那,他的时间也跟着死了。
“你……说谎!”她听了为之鼻酸。
“终于看见你不一样的表情了。”他的话中有太多苦中作乐的成分,虽然微笑还是带着最初的忧郁。
“不要再说了,不管你用再多的甜言蜜语都不能再打动我了。”她蛮横地拒绝一切。
除了这么做她不知道要怎么把独孤吹云逐出她的意念,他的存在让她心神不宁,心烦意乱,最重要的是她愿意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我对你的心意永远都不会变的。”姑且不论是什么改变了她,他会把问题的症结找出来的,就算要再重新揭开以前的疮疤也在所不惜。
接下来的路程黄蝶一语不发,独孤吹云看穿她心底的矛盾,也闭上了嘴。
沉默一直延续到次日。
黄蝶从睡梦中醒来,看看四周的景色,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一觉睡得这般安稳。八年来她没一天好好睡过觉,昨夜不过躺在独孤吹云的身旁就睡得如此香甜,这,太可笑了!
盖在她身上的是独孤吹云的斗蓬,可是他人呢?
站起身,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密密麻麻的树荫,一幅人兽缠斗的景象吓坏了她。
她定神看清跟老虎滚成一团的人是独孤吹云,害怕立刻转换成她也说不出来的勇气,抓起地上随处可见的枯枝就往那一人一虎飞奔过去。
她的鞭打激起独孤吹云和雪虎的注意,雪虎挥舞着巨大的脚掌便是一甩。
“雪虎,不可以!”独孤吹云从雪虎身下钻出来,护住黄蝶。
别看雪虎身躯庞大动作笨拙,它精准地只打掉黄蝶手里的树枝,并没有任何不应该的行动。
“它……”这样大一只庞然大物依顺在独孤吹云的脚下爱娇地磨蹭着。
黄蝶对它一见钟情。
“你刚刚是要来救我吗?”独孤吹云披散着发,满怀感情地问道。其实就算白痴也看得出来黄蝶的举动,只因为太过惊喜变成了不确定。
黄蝶偏头,表明了不愿意回答。
独孤吹云咧嘴,一把将她抱住。
她下意识地挣扎。
“别动,让我抱你,你是那么温暖。”
的确,独孤吹云浑身冰凉,黄蝶让他圈住她的腰……就当施舍吧,毕竟他把自己唯一的斗蓬给了她。
“蝶儿?”
他的呼唤像一阵爱抚。
“不许用那种口吻叫我!”她居然有了反应,喔,该死!
“哪种口气?”他倒退一步,这一退看见了她眼中迷蒙的热情。于是他发出低沉的呻吟。“你折磨了我这许多年,现在让我一偿夙愿吧!”
“唔……”全然霸道的吻堵住她性感的樱唇不让黄蝶反抗。
一吻结束,看着她喘不过气的美丽模样和微肿的唇瓣独孤吹云又忍不住耳鬓厮磨了一番。
“我相信你还是对我旧情难忘。”
八年的鸿沟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但是他有把握。
黄蝶捂着被肆虐过的唇,怎么都无法生气,只能翻白眼睨他。
“不要脸!”
独孤吹云又是一阵心旌神动。“我好想再吻你一遍。”
黄蝶脸红得说不出话来,往后一退想跟他保持安全的距离。孰料,他长臂一伸,她又偎俱了他的胸膛。
她用双掌撑开两人的距离,再让他这样全无分寸地吻下去,她跟他会更加牵扯不清了。
独孤吹云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他拉着黄蝶面对雪虎。
“当年,是它救了我跟埋了黄蝶的。”
“埋了我?”这样诡异的说法让人不舒服。
“她的墓园就在上头。”
黄蝶往高高的树林深处看去。
“我问过雪虎,它告诉我你跟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黄蝶满腹疑窦地望着雪虎,它善解人意地朝她点头。
“它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已经是稀有的动物了还这般通灵,尤其自己追着自个儿尾巴玩的笨拙模样跟一只顽皮的猫没两样。
黄蝶是愈看愈喜欢。但是,现在似乎不是分心的时候。她强迫自己专心在独孤吹云身上。
可是这一专心也错了,他全身散发的成熟魅力充满迷人的气息,她没办法不受他吸引。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要把眼光摆哪里才好。
就在她三心两意的同时离她有段距离的雪虎只一跃就来到她跟前,毛茸茸的前掌压住她的裙摆。
“我……”她脚下一软。被这种庞然大物给瞪着谁还敢乱动上一动?
它抬高脚掌,顺势昂起的利牙闪着晶光。
独孤吹云将踌躇不前的她往前推。
“雪虎想交你这朋友。”
她求救地回头,对上的是独孤吹云饱含鼓励的眸子。
她突然觉得勇气十足。她好傻,凭什么相信努尔多铎的片面之词和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骸,就这样定了独孤吹云的罪?
这些年努尔多铎蓄意阻断她对外的通讯连络,但是,八荒飞龙的名声太响亮了,想全面封锁又谈何容易?
下人们表面上锁住了嘴,私下赞不绝口的是他们锄奸伏恶的英勇事迹,还有惋惜的是不为人知的解散。
所有的一切拼凑起来,潜藏在她心里的不对劲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墓,不需要去看了。”她断然。
“蝶儿!”
她交付独孤吹云令人屏息的笑靥。
“我想见大家。”
她有话要说,是很重要的话,非说不可!
“胤成亲了?!”黄蝶第一次来到金碧辉煌的宫殿依旧表现得落落大方,蠃得许多人不一样的眼光。
“这声恭喜来得有点晚,不过恭喜你得到幸福。”在酒楼下虽然匆匆见了一面却什么话都说不了,仔细瞧着截然不同于以前的独孤胤,黄蝶真心地为他庆贺。
“在不久的将来希望你也能跟我一样。”独孤胤意喻深长地说道。
“谢谢。”
“蝶儿姐姐!”身为皇后的平凡和进宫来作客的区可佟见到天人似的黄蝶,哪还管得什么身不身分的,净绕着她转来转去。
而雪虎趴在一旁打瞌睡,偶尔睁眼瞄着柱底忙碌的蚂蚁,好不安静。
飞龙们齐聚,少不了品尝皇宫大内御厨的甜点手艺,糕饼果冻、佳酿琼液任君选择。
大伙儿忙着享用美食,可他们的耳朵没闲着,嘴巴忙归忙,还有别的器官可以用嘛。
个性使然,戈尔真端了盘木兰硬肉干避在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些年你都住在襄阳的伏牛山上?”大家很有默契的把发言权交给独孤吹云,他是当事者,也是老大,众人只有竖尖耳朵的份。
“是。”
“你可害惨我们兄弟了。”戚宁远抹脸叹道。
黄蝶满怀愧疚地冉冉一福。“对不起,因为我,尔真哥避居石谷不肯轻出江湖一步,为了我,海棠大哥屈居天山下多年,一群好好的弟兄风流云散,我……罪孽深重。”她凄楚地环顾大家,不胜唏嘘。
戚宁远干咳。“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她这么一说,就算所有的人对当年的事真的心存芥蒂,也因为她的诚恳真挚和楚楚可怜的模样原谅她了,或者,他们从来就没人认真地苛责过她──死人嘛,谁会跟翘辫子的人过不去?现在她死里逃生,再把罪过都推给她也没意思了。
找出真相才是重点!
“现在不是谈责任的时候,我们想知道的是当年黄姑娘是怎么到伏牛山的?
“不愧是头脑最清晰冷静的海棠逸,一进入话题就切进重点。他平常虽不大吭气却十分明白众人的心意。
“我醒来人就在那里了,最初几个月一直在疗养,最常见到的人只有十贝勒派来的侍女和卫兵,他们看我大病未愈,只派两个小卒看着我,我能起床时,都入冬了。”
她知道所有的事都不对,却无能为力。
“好个移花接木,我们被他骗了这么久,努尔多铎好本事啊!”海棠逸击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真是他暗中搞的鬼!
“伏牛山旌旗飘扬,士气如虹,十贝勒经常忙着招兵买马,网罗江湖绿林人士,我虽然不懂政治的事,看他费心笼络三教九流的人,我才逐渐明白他的企图。”
“养虎成患,我敬重他是个人物,给他三分颜色他倒开起染坊来,有种!”
独孤胤放肆一笑,不仅不惧还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虽然有很久一段时间对政事不闻不问,如今倒也用心整顿过朝纲,如果谁以为他还是个昏君想取而代之,他会打得对方头破血流,抱头鼠窜的。
嘿嘿!他喜欢这项挑战!!
“我不喜欢你那种狰狞的样子,好丑!”平凡偎到他身旁拉下他的头,一手用力地抹平他的表情。
黄蝶为她的举动倒吸一口气……她不要命了!?
却见桀骜不驯的独孤胤任她轻扯着面皮,支吾着。
“我忘了嘛!”口气里耍赖的温柔教人无法生气。
黄蝶先是讶异随即释然了。
“他当真找到自己的归属了。”一匹流浪孤独的狼找到家了。
黄蝶湿了眼圈。他们曾经有过相濡以沫的岁月,曾经以为不可能会落在他们身上的幸福居然有个人得到了,她怎能不感慨、不感恩?!
“不必羡慕别人,我会给你更多的幸福。”独孤吹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温暖地摸着她鬓边的发,也发表标准的大男人的宣言。
“胤对我的意义不同。”她仰头,干净清楚的感情染雾了汪汪的眸子。
“这点我清楚得很,我不会为他吃没必要的醋。”从头到尾他没把自己的弟弟当情敌,黄蝶只属于他。
这么莽撞的独孤吹云大家多年没见过,大伙儿哔然。
“以前没机会对大家说明我对蝶儿的情意,现在……”护着黄蝶,他向众人解释道。
“大哥,你为黄姑娘在天山窝了八年,我们要不明白你的痴情,就全是白痴加混蛋了。还有,我们不反对你谈情说爱,不过,嘿嘿,总得先办正事吧?”锋芒被抢光,好不容易逮到发言机会的蓝非发挥他高度的善解人意。
说得有理。
“狗嘴吐不出象牙!”独孤吹云笑骂。
蓝非挤眉睨向所有的弟兄,大家默契十足的颔首。能看到大哥不再忧郁的笑容是多么难得,他们希望那阳光般的笑靥能永远留在他脸上。
第八章
事情说起来一点都不复杂,三言两语就被厘清了。
“努尔多铎禁锢了你八年,到这节骨眼才让你下山,莫非就是为了要你来杀我?”独孤吹云何等聪明,胤的江山几乎是他年少时打下来的,没有过人一等的机智和勇气焉能成为一国之君!?有关黄蝶的事他触类旁通,掐头去尾,大致就明白事情的始末了。
“是的。”黄蝶挺胸坦承。
“他是个可怕的敌人。”虽然不曾见过努尔多铎的真面目,独孤吹云倒佩服起他的慎谋耐心了。
“这家伙果然不简单,知道打蛇要打七寸,他以为了结咱们老大,就能对我们为所欲为了,真是会打如意算盘啊!”蓝非推理能力极强。“可是他什么人不好派,来的人却是黄姑娘呢?”
“笨!亲者痛,仇者快,这是努尔多铎高竿的地方。”戈尔真一语点破。
“黄姑娘,你不会真的要杀我大哥吧?”海棠逸最担忧的就这一项。
她复杂地看着大家。“事实上我已经做了。”“红袖招”的店家、铺子、路人全是他的眼线,为了取信努尔多铎她非狠下心不可。
“我不在乎。”独孤吹云压根儿没把她那一刀放在心里。
“我在乎。”这一刀会在她心里永远留下疤痕。“可是,为了北都我还是非要你的命不可。”还有她说不出口的理由。
可是,在见到独孤吹云──她最爱的人之后,她还下得了第二次手吗?她嘴硬心软地反问自己。
唉,乱纷纷地愁结啊!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全部停下吃食的动作。
咦?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你这么说?我要摘了努尔多铎那混球的脑袋不可!”跳起来的人不消说谁了,正是怒发冲冠的海棠先生。“大哥,你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只是小伤,你别急。”独孤吹云安抚道。
“可是──”
“真要出事了我还会站在这里吗?”担心则乱,独孤吹云点醒他的好弟兄。
海棠逸仍是忧心忡忡的目光。
“别愁,事有轻重缓急,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才是。”
“是。”
独孤吹云一手拍他的肩,一手轻敲海棠逸的胸,兄弟情谊在这一刻表露无遗。
“我想,他们肯定也制造了一具北都的尸首混淆了她的视听,让她误会我们,努尔多铎想离间我们的感情,这人心机之深沉不可计谋。”独孤吹云分析道。
“我是看到北都的尸首没错。”黄蝶承认。
回忆起来,她的确无法确认白布下的人是否真的是努尔北都,因为一再受打击的情绪和虚弱的身子使她不得不被动地接受这残酷的讯息。
“居心叵测,无所不用其极的布局。”当年那场毒雾就是关键,在一片扑朔迷离里他们带走了真的黄蝶留下假替身,而执刀的戈尔真陷于昏迷,人事不知;伤了双眼的他被突来的恶讯打倒不辨真伪带走了替身的黄蝶,所以造成这天大的误会。
这些年他们因为一时的疏忽被人玩弄在股掌间呢!
“他让蝶儿下山的意喻再明显不过了,第一,是下战帖,第二,是宣告他羽翼已丰要咱们准备应战了。”就事论事,独孤吹云发挥犀利的判断。
“他充满信心呢!”海棠逸附和。
“那可说不定。”独孤吹云若有所指地讪笑。“带兵打仗讲求的是步步为营,一场战争没打到最后,谁输谁蠃还没个准呢。”
或许,事实不是他想像中的简单,不过八九不离十了。
独孤吹云注视着独孤胤。“你觉得呢?”
“大哥,有你策划,我这一次就任你差遣吧!”倨傲的人心服地低头。
独孤吹云会心一笑。“你终于叫我大哥了。”语中欣慰的成分大过。
“大哥,咱们今晚可以好好浮它三大白了。”说起庆功宴是蓝非的最爱。
“且慢,我们还缺个人,你忘了?”独孤吹云调皮地朝胤眨眼。
“是喔,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独孤胤欢畅拍手。
大家挤眉弄眼的,弄得所有女眷全是一头雾水。
独孤吹云握住黄蝶的小手,俯首瞰她。
“这是我们大家送你的见面礼。”
“大家?”黄蝶意外极了。
想她的所做所为,不仅没人斥责她还全心全意地接纳容忍,她……没能深想,随着独孤吹云的指示,由远而近,黄蝶的眼光被一庞大巨人所吸引住。
而更让她瞪大眼珠子的是巨人怀中的那个人。
赫然是她以为死掉多年的努尔北都。
他更清瘦了,眉目间虽然脱俗非凡依旧,病入膏肓的痛恨却隐约浮在淡黄的皮肤里。
“怎么可能!?”黄蝶大叫。
“没什么不可能的。”独孤吹云却她鼓励的微笑。“去确定啊!”
“北都大哥!”忍住夺出眼眶的泪,踏着疯狂的脚步,黄蝶冲到努尔北都的身旁紧紧抓住他的衣摆不放。
“傻瓜!哭成这样,会变丑喔。”努尔北都澄辙的眸子还是笑意盈盈,宠爱地抚摸黄蝶的头。
泪,掉得更凶了,黄蝶婆婆着眼,千言万语,却什么说不出来──
“我说过会好生照顾他的,你不信我?”独孤胤悄悄走到黄蝶身旁,带着一如旧故的傲慢说道。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出奇的温柔。
“我都被搞混了。”黄蝶哭着、笑着还要忙着说话。
“事情再简单不过,那年桃花岛遭劫,不见的不见,伤兵又一堆,我只好收破烂的将就把这没人要的家伙带回京城了。”独孤胤拭干黄蝶的泪,无比温柔地说。
说穿了是当年还是皇帝的独孤吹云收留了他们,他虽然为情远奔天山不再管事却将事后料理得清清楚楚。
独孤胤也是至那一刻才真正了解独孤吹云不是个承受祖先庇荫的二世祖皇子。
“我还是不懂。”事情真就这么简单?
“哈哈,我的好姑娘也学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啦?”他又抓她鬓旁的发辫。
“你说话太笼统了。”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努尔北都,想用力确定他是真实性。
“还是让想冲过来杀人的那个笨蛋多发挥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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