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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绿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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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墨诗在犹豫,风满楼那么安静,安静到让人觉得不祥,墨诗害怕迎接自己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墨诗颤抖着把手放到风满楼的鼻下。当温暖带有诗意的鼻息喷到自己手上时,墨诗犹如从绝望的深渊获得救赎的遇难者,只剩下感激上苍。
墨诗抱起风满楼的肩膀,让他的头枕到自己腿上,呆呆望着那张在极短时间内憔悴下去的脸庞,柔软的心里像被埋入了一根毒刺,明明痛得无法呼吸,却找不到解决的方法。一滴晶莹的泪水承载着皎洁的月光直直落到风满楼开裂的嘴唇上,慢慢顺着伤痕渗开。
片刻前的幸福不过一场盛世烟花,梦醒之后,只剩下苦涩的泪和因为怀念而深陷囹圄的心。为何世上太美丽的东西总不能长久,即使只是一瞬间的奢侈,也要被老天在翻手间狠心夺去吗?
54。二月——甲…第五十三章 情动香生
夜风很静,安静到能让人清楚辨析出溪中鱼儿活泼跃出水面时激起的水花声,竹林依然安静着,曾经的安宁却被夜色衬托出一股子深沉的压抑,摇曳的竹影将澄澈的月光割裂得支离破碎。
噗哧一声,燃烧的烛火爆裂出一声轻微的响,火光一阵晃动不安。印在地上的人影长长得拖到门口,一动不动,宛若雕像。时光在长久凝滞的动作神态中没有留下丝毫的印记,目光充盈着迷离的水色,焦躁与束手在灵魂深处发酵;眉心一点胭脂幻化出妖冶的鲜红,却依然掩饰不住从身体之内渗透出来的苍白。
床榻上的男子睡得很安详,唇角甚至还带着犹自不曾退去的满足微笑。紧阖的双目收敛了一贯肆意猖狂的神色,展现出一派难得的恬静睡颜。只是左耳的红色耳钉依然在烛火中招摇,刺得人无法正视。
墨诗的手上紧紧攥着一块白色的纱巾,零星溅出的红色圆点如寒冬的腊梅点缀其上,渐渐聚拢于墨诗不曾放松的手心,触目惊心的一片暗红色隐隐透出。
丝巾忽然落下,翩跹如从高空坠落的羽毛。
墨诗探手入怀,拿出了那块时刻散播着寒气的冰体。冰体停于掌心,被托至半空,烟雾渺渺。墨诗似乎极为吃力抬眼,呆呆地望着这朵来之不易的雪沉香,心中渐渐升腾起浓浓的无助。
宝库只在咫尺,开启宝库之门的钥匙却被遗失在历史的尘埃中,心早已被价值连城的珍宝搅得波涛汹涌,手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朝思暮想的宝贝,这是怎样的无奈与不甘![WWW。WRSHU。COM]更何况这不是一般的珍宝,这是用来救人一命的仙草!
雪沉香是药还是毒,只是取决于用量的多少。稍一不慎,风满楼全身的修为,恐怕就此消散无踪。这种损失,恐怕江湖中人无一能够忍受。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墨诗知道,要风满楼以浑身修为换取余生的苟且偷生,还不如叫他直接拿生命为功夫殉葬来得干脆。
所以墨诗不敢动,她也不知如何动。
雪沉香之事,仅仅从舍予姐姐的嘴中听说过,因为觉得颇为奇趣,这才印象深刻。事后虽然查阅过宫中藏书,却不曾找到相关内容,也只有博渊阁的藏书之巨,才能包含这散落于天涯之角的沧海一粟。
要是舍予姐姐现在在这里就好了。墨诗懊恼地叹气。
墨诗习惯性地低头看一眼风满楼,身子慢慢俯下去,光洁如雪的脸庞凑近风满楼的鼻端,直到暖暖的鼻息软软地喷到自己的脸颊之上,墨诗才又立起身来。
心里有着恐惧,风满楼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墨诗很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个时刻,这缕纤细的呼吸已经断在了茫茫的夜色中。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探测风满楼的呼吸,徒劳无功地安定着自己忐忑的心情。
也想过破罐子破摔,想把雪沉香化开之后一点点尝试剂量。可是无论是用斧子劈还是用开水烫,冰体依然光滑如初,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墨诗看着风满楼嘴角的笑,想起不久前经历的一幕幕,再看手中的雪沉香时,便只剩下了满腹的怒火滔天。
“砰--”的一声,晶莹剔透的雪沉香已经被暴力送进了桌脚边的阴影中。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破了一室的寂寞。
墨诗蓦然回首,果不其然看到风满楼嘴角边新溅上的几点红,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帕子已经掉到地上,手中再没有现成的工具。墨诗伸出手,修长如葱白的手指轻轻拂过风满楼的嘴角,像春风带走尘埃般抹去了鲜血。
很想很想对他说自己害怕,很想很想对他说不要离开,很想很想对他说快点醒来,很想很想对他说我一直在这儿等你,一步都不会离开。
可是再激荡的情绪也无法开启肉体上的无能。墨诗看着那张已然注视了几天几夜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慢慢弯下身,忽然停在了风满楼身前。
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感知到了什么,风满楼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眉心的皱痕。
时光在指尖缓缓流逝,烛火依然在挣扎着跳跃,风吹过窗棂将窗户撞得砰砰直想,好像想要破窗而入的调皮孩子。
噼啪一声,细小的火花溅出安静燃烧的火焰。一贯静止的事物在这一刻开始变得生动。
墨诗终于弯下了腰,温暖而柔软的唇映印上那道刻在风满楼眉心的痕,再没有过多的动作。那双澄净的眼缓缓闭上,挤出了盈余在眼眶中的泪。
“啪--”一声,却是砸在了风满楼的眼角,然后沿着不知名的弧度慢慢滑落。猛然看去,这世间悲伤的人,似乎因为这个无意间犯下的错误,又多了一位。
这个似乎没有多少温情的吻仿佛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泪水沿着耳垂滑落到瓷枕之上,一直到烛身又悲哀地短了一截,一直到眉间那道痕消失不见,润如樱花的唇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不知梦到了什么,刚刚消去的弧度重新恢复在了风满楼的唇边。
墨诗的脑中忽然空白一片,刚刚情不自禁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脸烧过一片通红,心里剧烈的砰砰声像是在擂鼓,偷偷觑着身边沉睡中的风满楼,像一个刚刚成功偷吃到了蜜糖的孩子,有些害羞,有些甜蜜,更多的却是侥幸:好在没有被他抓住,不然可要被他得寸进尺嘲笑死了……
身子越来越热,想要埋进冰雪里好好给自己降降温。忽然想到被自己丢掉的冰体,似乎那个东西可以给自己带来些许救赎。于是手忙脚乱站起身去寻找,带倒了凳子,踢上了桌脚,踉跄了身子,终于捡起了沾上灰尘的雪沉香。
入手的那一瞬间,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嘶嘶--”的声音响起在静谧中,虽然细微到无痕,可是在这静谧的夜,却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像是有水分在不安地蒸腾,也像是一条毒蛇在残忍地吞吐着自己鲜红的信子。
55。二月——甲…第五十四章 悲惨生活
入手的那一瞬间,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嘶嘶--”的声音响起在静谧中,虽然细微到无痕,可是在这静谧的夜,却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像是有水分在不安地蒸腾,也像是一条毒蛇在残忍地吞吐着自己鲜红的信子。
橙色的烛火中,墨诗看清了眼前的变化:刀枪不入的晶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坑,坑里有些鲜红的液体,那红色,自然是先前帮风满楼抹去的鲜血;那这液体,莫不是由雪沉香融化而成的?
墨诗的眼中闪过一道兴奋的光彩。手上还沾着一些血,尝试着靠近冰体,冰体竟然像是有生命力般慢慢将鲜血吸食殆尽,伴随着嘶嘶的溶解声,被鲜血沾染上的冰体飞速化开,形成一个个难看的小坑!
墨诗小心翼翼地将雪沉香放在桌上,取来一只茶杯,从发上拔下一只银簪,用簪子引着血水流到茶杯中,不过几滴的量,想必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墨诗拿温水兑了,然后走到床边,扶起风满楼的身子,强迫地喂进他的嘴里。
这一夜的时间,却似乎经历了漫长的一生。墨诗不敢有片刻让自己混沌,然而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墨诗本也没有丝毫睡意;纤长手指停在风满楼的鼻下,时刻感受着风满楼呼吸的变化;不懂断脉之术,却也傻傻地将两根手指搭在风满楼的腕上,感受着脉搏的跳动。不是奢求他能够在一夜之间恢复如初,只要保证他的伤没有恶化,也便心满意足。
“滴溜溜--”早起的鸟儿欢快地舞动着自己的翅膀,展现着自己的歌喉。烧了一夜的蜡烛终于化尽了身上最后一点泪,熄灭了微弱不堪的火苗。然而阳光替代了它的位子,肆无忌惮地驱赶着每一丝黯淡。
漫漫长夜,终于还是过去了,凝聚着无限希望的白天,在众人的殷切期盼中,缓缓拉开了序幕。
墨诗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自己僵硬的四肢,尽力伸了个懒腰,试图把蜷缩了一夜的筋骨拉伸完全。
和煦的阳光照耀在竹榻之上,暖暖地照亮了风满楼苍白透明的脸,微微的一丝红晕从肌肤里渗透出来,衬出一份假意的健康。
不敢说有多少改变,只是沉寂,沉寂无法解释,好或者坏,俱去矣。
这样的情况下,本不该有片刻离去,可是这竹屋当年设计的时候实在太过不食人间烟火。秉持君子远庖厨之理念,这里一应厨具皆无,甚至连只碗都找不到。为了今后的长久打算,墨诗不得不离开一趟,去购置些该用的东西。
集市之中,颇多穿行。
戴着斗笠的墨诗牵着白马,于人群投向自己略带奇异的视线中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马的身上已经多了两只竹篾编织的笼子,左边的笼子里装了十只鸡,右边的笼子里装了十只鸭,马身上驮了一大袋子米和几大长条肉。又不多久,马身上又多了各色蔬菜以及锅碗瓢盆适量。走过一家唤作栖心驿的茶店时,墨诗甚至不忘进去稍带了些绯魂--这家店的东家是自己娘亲,这绯魂可是自己从小喝惯的茶。
鸡在飞,鸭在跳,小跑的马儿在不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这匹奇异的马以及马的主人,窃窃私语的主妇时不时捂住自己的嘴,来掩饰自己不雅的笑容。墨诗有些不愉快,浑身都像有小虫子在爬,不明白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不就是菜篮子比你家的大些,用得着如此嘲笑自己吗?
好在要买的东西差不多已经购齐,可以逃离人们视线的攻击了。马上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只得牵着马慢慢在大路上行着。走过知府衙门的时候,墨诗看了眼墙上贴的告示,该是新换上的告示,脸是自己的脸,额上的美人痣特意用朱砂点了,笑容甜美。离开皇宫已经一月有余,寻找自己的告示已经发遍天下每个角落,或许该寻个时间给自己的父皇娘亲写封信,免得他们白白为自己操心。
“吱呀--”一声,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忽然开启,墨诗下意识回头看去,目光触及从大门中行出的人时,墨诗手脚冰冷,手忙脚乱将马赶进不远处的小巷之中,自己亦贴着墙角站好,拉了拉遮住自己容貌的斗笠,开始后悔自己因为偷懒而没有易容的做法。直到目送那袭白衣匆匆离去,墨诗才重重松了口气。
那个白衣高挑的人,不是寂然哥哥是谁?
没想到寂然哥哥竟然也在同一座城市之中,这一次擦肩而过,足够把自己吓得措手不及。
现下时分,绝对不能被带回宫去。墨诗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前不愿离开,是因为江湖的梦想还未实现;如今却是不能离开,因为风满楼,他还在等着自己。如果离开是必然,至少让自己过了此劫!
一路小心谨慎,终于回到竹屋。风满楼依然在沉睡。
将锅碗瓢盆一并在小溪边洗了,又洗了些许米,准备一会儿煮粥,好给风满楼灌些。在林中拾了柴火,堆在一处,在上面学风满楼一般架了锅子,随意加了些水和米,盖上了盖子,点着了火,墨诗便坐在了一旁,等待着粥熟米香。
疲劳了几天的墨诗终于耐不住困乏,眼皮耷拉下来,神智迷糊而去。惊醒的时候,迷蒙的眼睛看到的是冒着黑烟的锅子,可怜的鼻子嗅到的是让人绝望的焦味。墨诗手忙脚乱卸了锅子,垂头丧气掀开锅盖,却欣慰地发现一锅表面犹自白着的米饭--当然周围那些黑色的不明物体应该忽略不计。
千辛万苦如水中淘金般盛出一碗白饭,剩下的全部倒掉,然后重新架上锅,加了清水,把米饭倒进水中,开始煮粥大计。这一次,再不敢睡着。水加了很多次,沸腾了无数遍,直到米再也看不出米的形状,墨诗才把锅子卸下。墨诗皱眉看着勺子里的粥,觉得和自己平时喝的似乎不大一样,转念一想如此更易消化,于是心安理得盛出了粥,放在一旁晾凉,想着等下喂风满楼喝了。
蔬菜已经洗好,却发现忘记了买刀。于是跑进屋里,熟门熟路地从风满楼胸前掏出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乐颠颠跑出去把菜切了,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丢进窝里,拿水煮了。只是在关键时刻,忽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之事--煮菜的时候是不是要用什么调味料来着?似乎……好像……仿佛……自己……这个……忘买了……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嘛!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食物是用来填饱肚子的,不是用来品尝的。白水煮蔬菜,难得的体验嘛!啊哈哈!
绿油油的青菜变成了黄澄澄,黄澄澄的番茄变成了光秃秃,光秃秃的豆腐变成了毛茸茸……墨诗终于记得将火灭了,将锅端了,将菜盛了,将粥和菜端进屋去。
如何喂一个昏迷中的人吃饭?深有体验的秋叶伯母答曰:用漏斗。
于是墨诗将特意买的漏斗塞进风满楼的嘴巴,看着一勺勺白粥沿着漏斗顺利滑下去,墨诗心中油然而生自豪感以及对秋叶伯母的百般崇敬。
解决了风满楼,墨诗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自己做的食物该有多么美妙呢?墨诗带着如斯幻想,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下一刻,阳春三月的笑脸立马凝结成数九寒天的霜。
娘亲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娘亲还说过,幻想和理想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幻想如飘渺浮云,永远无法触及,而理想却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的。
综上所述,墨诗用亲身实践检验了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伟大厨师是一个幻想的真理。
“噗--”墨诗口中的食物飞出屋外,紧接着,盆子里的菜被一并倾倒在院子中。
正在院子里打量着周围环境的十只鸡和十只鸭踉跄着跑过去围观不明物体,各自尝试着啄了啄,然后毅然决然转身,作鸟兽散去。
“笃--”一把乌黑的匕首直直立在鸡鸭群之中,刀身颤动,发出嗡嗡声响,。鸡鸭大惊,扑棱着翅膀尖叫着远离是非之地。
墨诗眼光冰冷地看着那群不知死活的禽兽,轻哼一声,不满地回过身来。
“咕噜--”,一阵不和谐的空城乐音响起。
墨诗潇洒起身,白裙飞扬,印着满园翠竹,袅娜行至溪水边,丝质裙裾不小心落于水中,沉沉浮浮,若隐若现。墨诗优雅俯身,双手掬起一捧水,送到自己嘴边,猛地喝起来,直到肚子里只剩下水哐当摇晃的声音,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秀眉一挑,心道:如此,还能饿不?
56。二月——甲…第五十五章 关于信任
日子也就这般忙忙碌碌地过着。三天过去,雪沉香上的坑洞越来越多,风满楼的脸色也红润了些许,只是依然不曾清醒过来;墨诗对于水煮菜越发有心得,至少青菜不黄了,番茄不秃了,豆腐不毛了;二十只鸡鸭仍旧在院子里作威作福,也许是为了报答主人家的照顾,一些个母鸡识相地生下若干鸡蛋。
这天夜里,墨诗给风满楼喂完了一碗鸡蛋粥后,坐在桌前对着白水煮菜反胃,秀眉微蹙,双手托着下巴,一副如临大敌相。忍受了片刻,终于放弃,拿了黑色匕首走出屋去。回来的时候,匕首上沾上了森然血痕。
熟练地拿起斑驳的雪沉香,全神贯注将匕首上的血滴滴到冰体之上,下一刻,却被一道黑影当头罩下。'TXT小说下载:。。'
一阵慌乱,墨诗吓得跳起来,手一抖,凝结在刀尖的血滴落到了地上。那只握刀的手,却被另外一只冰凉的手,禁锢在了半空中。墨诗愕然抬头,风满楼略显憔悴的脸映入她的眼帘,一瞬间,几乎想要喜极而泣。
“这些天,你就这样救我?”因为刚刚醒来,风满楼的声音明显有些喑哑,视线片刻不离漆黑刀身上缓缓流下的鲜血,满目的不忍与心疼。
墨诗毫不自知,傻笑着点头。
“为了我,你竟至如此?”风满楼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声音却依然止不住地颤抖。
似乎有什么不对,可是短时间内墨诗无法分辨出来。迟疑片刻,墨诗继续点头,幅度和频率已经收敛了许多。
风满楼抓住墨诗的手慢慢放下,颤抖着轻轻撩起墨诗的衣袖,心里像开了一个口子,又被撒了盐,止不住地痛。他怕看到那些狰狞的伤口,那些为了救自己而生的伤口。如此想着,动作更加轻柔。一截凝脂般的小臂慢慢暴露在他的眼前,风满楼下意识闭上眼,挣扎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睁开双眼。小臂光洁如雪,剔透如霜,哪里有什么累累伤痕?风满楼心中咯噔一声,拉过另一只手,重复之前的动作,却依然没有看到想象中那些狰狞的伤口。
风满楼的脸色沉了下去,声音寒冷如刮过的夜风:“伤口在哪儿?为了不让我知道,你竟然……竟然……”
“砰--”黑色的匕首滑落于地。
墨诗挣脱风满楼的束缚,蹲到了地上,双手捂着肚子,却是--差点笑得满地打滚。
风满楼凝眉:“笑什么,难道伤在了腹部?”
墨诗再也忍受不住,勉强止住满腔笑意,踉踉跄跄跑到屋外,重新回来时,怀里多了一只挣扎不止的鸭子。
墨诗指了指鸭子的腿,那里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巾,隐隐渗出一抹血色。
风满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墨诗放走了鸭子,重新笑倒在地,小手握拳捶在身侧的地上,以此抒发心中的笑意。
“笑够了吗?”风满楼的声音沉了下去。
墨诗偷望一眼,看到风满楼黑得像炭的脸,终于压制住大笑的欲望,乖乖站起身来,点点头。
风满楼拉过墨诗的身子,细心掸干净沾在裙子上的灰尘,然后站直身子,不加掩饰地盯着墨诗的脸,渐渐皱起了眉头。
墨诗被盯得心里发毛,头低得不能再低,小手偷偷摸摸自己的脸,想抹掉脸上或许不慎沾上的脏东西,可是,什么也没有啊!
“诗儿,改回来你自己的容貌吧!虽说这样子很美,可终归不是真正的你。对于我来说,原来的你,虽然像路边的野花,可是美在朴实,这般空洞的美,实在没有任何意义。”风满楼用难得认真的语调仔细说着。
墨诗眨眨眼,再眨眨眼,嘴角的笑变得神秘,小手引着大手来到自己的脸颊,然后放开了自己的手,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闪成了天上的星,弯成了云间的月。
一触之下,风满楼呆若木鸡。手中的滑腻如此真实,没有丝毫修饰过的痕迹。如此说来,眼前的倾城容颜,竟然真得不能再真?!这个人,明明应该熟悉,可是换了容颜,总觉得和心里的那个身影再也无法重合。
如此的打击与震撼下,风满楼有些迷茫,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张惊世容颜,试图从中找寻到丝毫熟悉的痕迹。那双眼睛,只有那双眼睛,那双自己以前一直为之可惜的眼睛,还和从前一样,却也不一样,现在看来,这双眼睛,真真该属于这张颜,换了谁都配不上这双璀璨的眼睛。
小手在自己眼前挥动,风满楼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对待,从前的一切竟然都是虚构的谎言,真实看似美好,却因为建立的基础而变得有些残酷。风满楼疲倦地坐在桌上,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他的视线,忽然开始怀念曾经那个淡如菊花的可爱女孩,还有那些被不知什么颜色染就的过往。
墨诗有些手足无措,心中忐忑不已,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得风满楼如此黯然神伤。
“看样子钱家的那只惊世之舞也不仅仅是人们添油加醋虚构的假象了。”风满楼抬起眼来,笑容渗出浓浓的苦涩,“诗儿,我真的认识过你吗?”
简简单单八个字,却把墨诗的心掏得空空荡荡,如同苍翠的草原被一场燎原大火烧得满目疮痍,荒芜一片。墨诗想解释些什么,可是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这一切,从刚开始的时候,便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起点已经是错误,那么后来的所有事,也无非是谎言之上的谎言。
只是,墨诗不甘心,就算一切的一切都是虚无的,可是有一点却是真实到刻骨,那就是自己对他的心。可是这种飘渺玄乎的东西,要如何用语言说服人家相信呢?世上可悲之事,理当包括这让人无法辩解的真实。
只剩下酸涩的委屈--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做那么多的事情,到头来,不过被人轻而易举地怀疑。也不想解释什么,斜眼看到白瓷杯中猩红的液体,墨诗习惯性地重复前两天做惯的事情,拿温水兑了雪沉香,然后把杯子递了过去。
杯子停留在半空中,却没有像预料中那般被人接过去。墨诗吸吸鼻子,抬起眼来,却看到风满楼呆滞而出神的表情,心里一下子变得很不舒服。把杯子塞进风满楼的手,墨诗再没有停留,擦过风满楼的身子,径直走向门外。屋里太过压抑,再也无力支持。
下一刻,手却再次被人拉住。墨诗倔强地咬着唇,愤怒地想要摆脱束缚,那只手,却越抓越紧。
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已经被拥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心底依然有着无法驱散的委屈,于是双手握拳,毫不留情地砸在眼前的身躯之上,却怕他重伤未愈无法承受,手下早已不自觉地留了气力。
“诗儿,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风满楼默默承受着墨诗的发泄,拥着她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这一句话,问得却是坚定无比。
墨诗不说话,她不能说话,可是她也不想摇头或者点头去回答风满楼的问题,只因这句问话,实在没有回答的价值。
头顶传来幽幽的叹气声,风满楼的语调忽然变得有些虚弱,便如狂风摧残之下的小草:“诗儿,从小到大,我经历的欺骗太多太多,受伤过很多次,直到我再也不想在乎。这意味着,曾经真正在意过的人,现在不愿再放在心上。”
风满楼似是无力为继,话语至此断了开来。待他深深吸了口气之后,才继续下去,语调却愈发飘渺:“能伤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因为伤害自己的人,往往是自己亲手放在心尖上的。欺骗,背叛,黑暗……这些事,经历再多次,我也不想说习惯。相信一个人很难,而我,从始至终,一直愿意相信曾经的那个你。忽然之间你告诉我其实一切不过一场谎言,我……受不了。”
这些字像一个个钉子般准确无比地埋入墨诗的心,第一次对这个男人生出名为怜惜的感情。依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是错的,毕竟从来不曾刻意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只不过阴差阳错就这般认定了起始。心中的埋怨委屈却淡淡消去了。
同样的事,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可能有完全不同的意义。自己可以满不在乎的事,却很有可能已经触及了人家的底线。这是过往堆积而成的软弱,无法避免。
墨诗停止了自己的疯狂,两只手圈过风满楼的身体,就这般安静地抱着他。有些时候,语言是无力的,只有体温是温暖的,心跳是真实的。孩子的哭泣寻求的是亲人的抚慰,【wWw。wRsHu。cOm】心灵的哭泣同样只能由热血的温度来治愈。
时间是静止的,所有的一切回归了天地混沌初开之时的沉默,只有穿堂而过的竹林风围绕在紧紧拥抱的两个人身边。沙沙沙,竹叶在寂寞地哀唱着孤独。漆黑的夜幕中点缀了无数的繁星,星沙堆积在辽阔的银河中,闪烁着亿万年前的眷恋。半缺的月挂在树枝,温柔地守护着人间的缱绻,阴晴圆缺,悲欢离合,相生相克。人间的真谛,上苍习惯用如此简单而直观的方法展现在众人面前,可惜世人往往视而不见。直到大错铸成,才大叹一声悔不该当初。
“诗儿,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不得不承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墨诗的眼睛很是酸涩。在这一刻,或许潜意识中,自己希望听到的不是感激或者道歉,另外三个字,才是自己一直的渴望。
一个人的爱,太过卑微,太过孤独,脆弱如同一丝随时都有可能消亡的小小火焰,只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不敢放在阳光之下,只因为害怕突发而至的狂风暴雨。可是一个人的爱也很强大,只要一点点雨露的滋润就可以长成参天大树。
墨诗知道,不知何时起,自己的心中,早已被疯狂生长肆意蔓延的藤蔓铺天盖地得遮蔽。
57。二月——甲…第五十六章 恩将仇报
一室昏黄的暧昧终于被清风渐渐吹淡。
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人已经分开,各自占据了室内一角,尴尬地清着嗓子,红着脸蛋。谁知道这忽然而至的情动是因为日积月累而至醍醐灌顶还是因为月色太美而至意乱情迷?
“咳咳,这个东西怎么喝啊?”风满楼终于打算打破仿佛凝固焦灼的气氛,指了指手中的瓷杯,憨傻笑问。
只可惜,这个愚蠢的问题着实让人不知如何回答。墨诗尴尬地看着风满楼,神情僵硬,琢磨着是不是该比个仰头喝茶的幼稚姿势,虽然看起来有些侮辱他人智商的意味,可是谁让这个人喜欢……嗯……自取其辱呢?
手指僵硬地曲成半圈模拟握杯状,墨诗正打算抬起手臂,某人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错乱时的发问。
“哈哈,我知道了,这样喝对吧?”风满楼仰头喝尽杯中药,讨好地把空杯子翻个身底朝天,示意自己已经乖乖喝完。
墨诗瞬间变成木头人,但看着某人傻笑的模样,终于还是不忍心,艰难地凝起一个笑容,然后点点头--做出类似表扬某个做了好事的幼稚小屁孩的举动。
“咕噜噜--”
墨诗发现最近自己的肚子总是喜欢和自己唱反调,微蹙了眉,小心翼翼地按着肚子,想叫它安生些。
风满楼却是眼前一亮,像是忽然找到突破口的迷路人:“让我看看诗儿的手艺怎么样。”
说罢走到桌前,盯着那盆茄红菜绿的水煮菜,自觉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里。
时光瞬间静止。
风满楼的表情像是一大块枣泥糕鲠在了喉咙,无法上吐,也不能下咽,那叫一个痛不欲生,目瞪口呆。
下一刻,时光开始流动。
风满楼机械地开合嘴巴,嚼着嘴中的菜,耷拉的嘴角被迫扬起。
“咕噜”一声,终于有什么被咽下了肚子。
“呵--”风满楼向外惬意地吐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眼光不小心飘到了墨诗的脸上,接受了某种危险的信号,脸部表情立马自动调整成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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