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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西口-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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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春沉默着,摇摇头。
黄羊不解地:“你怎么了?太春哥,三义泰是你带领大家拼着命干出来的,你就这样便宜了他?”
太春:“没用,什么都没用。卜泰曾经倒是归化城的一条汉子,现在如何?曾经也是归化城数得着的商界精英,如今又如何?算了,我已心如死灰,什么都不想做了。”
黄羊:“哥,别呀,只要你扯起三义泰的大旗来,我云黄羊就跟你干到底,不出三年三义泰在归化城又是一家大商号!太春哥有这个本事。你不是成天跟我念叨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轰轰烈烈干他一番事业',现在你咋这样了呢?”
太春只顾闷头喝酒,并不搭话。
黄羊:“要么你是没信心了?我的好哥哥你难道忘了,十几年前,在萨拉齐,咱们不是白手起家把三义泰干起来了吗?还有,咱第二次干起三义泰的时候,我们不也是两手空空吗?哥,在归化城谁都知道你是一个商业奇才,三义泰在你的手里用不了几年一定能东山再起!”
太春:“黄羊,你别再劝我了。”说着太春端起酒碗:“黄羊,按说哥哥我已经是两世为人了,咱哥俩今天见面不容易,来,今天咱不说别的只说喝酒!”说罢,一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黄羊不明白太春哥这是咋了,咋啥话都听不进去呢?黄羊端起酒碗,叹了口气,又搁下了:“哥,既然你不想做买卖了,那就跟着兄弟种地吧!就兄弟这几十亩地,还有那些骡马牛羊,够咱吃喝的了,你想干啥就干啥,只要你心里痛快就行!”
太春抬起头来望着黄羊,眼睛的深处藏着一缕忧郁,他缓缓地说:“兄弟,哥哥想回家了。”
8归化城外的一个岔路口上停着一辆马车,车上装着一几个口袋和包袱,车倌怀里抱着鞭杆坐在车辕子上等着出发。车上的几个口袋里是黄羊媳妇给太春带的肉干儿炒米还有奶豆腐,她说,一来呢哥哥在路上当干粮吃,二来带回家去给老人家尝个稀罕,好歹是自己和黄羊的一点心意;包袱里是两件滩羊皮筒子和几张熟好的狐狸皮,她说带回去给老人家吊个皮袄什么的,总之还算是件拿得出手的东西。黄羊媳妇的话说太春心里热乎乎的,这两口子啊,好人!
太春如今已经是身无分文,连马车带盘缠都是黄羊给他准备的,黄羊玩笑地对他说:“哥,你放心吧,包袱里的盘缠够你跑几个来回的,要是在老家待不住你立马就回来!”
太春笑着说:“哥记下了。”
黄羊又对太春说:“哥,带现银我怕你路上不安全,这张银票里有八白两银子,带回去做个小本生意。要是有个磨扇压手臂的时候你就捎个话来,兄弟别的没有,牛羊骆驼你随便拿!”
太春觉得嗓子眼儿热乎乎的,他点点头:“黄羊,哥记下了。”
本来,黄羊是要把太春送到杀虎口的,可太春执意不肯,他说:“好兄弟,你就是把哥哥送到山西老家,咱俩也还是要分手的。听哥的话,就到这儿吧,你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呢。”
黄羊只好作罢,只是拉着太春的手不肯松开,望着太春心里似有说不完的话,可又不知道该说啥才好…太春哥死里逃生,只说是兄弟俩再也不分开了,没想到太春哥心如死灰执意要回家去,唉,山高水长的,只怕是这一分手今生今世再想见面就难了。
太春心里也难受,他知道再这样耽搁下去除了伤感再没有别的了,于是对黄羊握着黄羊的手说了一生:“兄弟保重,哥哥走了!”
太春转身向马车走去,他始终没敢回头望一眼黄羊,他上了马车对车倌说:“走吧!”
黄羊站在那里,直到望不见马车的影子了才蹒跚着往回走。就在这时,一辆从城里出来的马拉轿车从他身旁疾驰而过,飞快地向太春走过的那条路跑去。黄羊在心里说:匆匆忙忙的,这是什么人呢?
太春坐在马车上抽着旱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车倌说着话,车轮轱辘辘地滚动着,归化城的城门楼子越来越远了。
正走着,后面一辆马拉轿车风风火火地赶了上来,轿车来到太春马车的前面,将车头横过来后停了下来,恰好将太春他们的路给挡住了。
太春正在思忖:这是什么人,咋这么霸道?就在这时,从轿车上下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她的身后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太春仔细一看,那孩子竟然是绥生!再看那女人,原来却是玉莲…
太春望着玉莲和绥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愣在了那里。
玉莲径直来到太春面前,先是惊愕他相貌的改变,她望着太春,渐渐地眼眶里浸满了泪水:“他爹,你受苦了…”
绥生站在他娘的身后,漠然地看着他的亲爹。
太春冷冷地:“你来干什么?”
玉莲:“你真的要回老家去了?”
太春依旧冷冷地:“家没了,老婆没了,儿子没了,不回老家去我还在归化城干什么?”
玉莲颤声道:“再也不来了?”
太春:“再也不来了。”
“许太春,你想过没有,你就这副样子回到老家,母亲见了你会怎么样?”忽然,玉莲的语气骤然变得严厉起来:“这么多年了她老人家盼着你荣归故里,光宗耀祖,她要是见到你这副样子她会咋样,你想过吗?你这是让她伤心、让她在乡亲面前丢面子,你,能算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吗?再者说,母亲若是问起孙子来你怎么回答?许太春,当初走西口你为的是啥?口里出口外你受了多大的罪,千辛万苦地你熬过来了,你又为的是啥?”
太春淡淡地说着,眼睛望着天上漂浮的云彩:“过去我心高气盛,那是我有盼头;现在我啥都没了,我拿什么去光宗耀祖?没意思,啥都没意思了…”
玉莲一听太春这话,她忽然泣不成声了:“三年前你在鹰嘴崖出了事,当时我也不想活了,几番想寻死又几番活了下来,你以为我这几年过得有多么舒展是吧?可你明明知道我心里的苦。我心里苦着,一天天地撑下来了,我为啥,还不是为了把绥生拉扯大,好为你们老许家延续香火?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你怨恨我嫁了张友和,可你想过没有,我苦等了你一年你却没有一点音信,一个女人家带个孩子,不说别的,到了冬天井台上结满了冰我们娘俩连吃水都难,你可知道?绥生不懂事背着我去井上打水连人带桶掉进井里,是张友和救了他,你可知道?我从此就欠下了人家的,欠人家的就得还,可我一个妇道人家我拿啥还…”
太春不说话,可他的心里却翻腾得厉害。
玉莲接着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死了,一个寡妇迟早是要嫁人的。后来,我嫁了他,不为别的,为了绥生,为了报答人家…太春哥,别走了,你忘了你头一次回家的时候为啥连村子都不敢进、连老娘的面都没见上就又跑出来了?是你自己就觉得没脸面见老娘…如今你就是回去了,你能对得起娘、对得起你的心吗?”
玉莲将绥生从身后扯过来:“绥生,叫爹!”
绥生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很不情愿张开口:“…爹。”
太春走过去张开臂抱住儿子,眼睛潮湿了。绥生似乎不愿意这样,使劲地向后仰着身子。
玉莲继续说道:“你做了大半辈子买卖,你已经是个地道的商人了,除了做生意你还能做啥呢?就连大盛魁的古大掌柜都说你许太春是个天生的买卖人!你想想看,再说如今你也不年轻了,扔下买卖不做你还能干什么呢…太春哥,别走了,啊?”
玉莲说着,已然是泪水涟涟。
太春松开儿子,望着玉莲,他想起了当年刚来归化时他和玉莲逛街的样子:那天玉莲穿一件红底儿碎花的小棉袄,下身穿一条可身的黑棉裤;盘着头,只在发髻上戴一朵杏子大小的绒花,脸上不使胭脂不搽粉,却好看得让人挑不出丁点毛病…
太春望着玉莲,一颗眼泪滚了出来,吧嗒一声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车倌等得不耐烦了,大声问道:“掌柜的,走还是不走了?”
太春走过去,大声说:“掉头,返回归化城!”
死而复生的许太春在玉莲的劝说下决定留在归化城,从头做起!与黄羊一起再次打起新三义泰的招牌。过去的搭档、伙计纷纷聚拢在新三义泰的旗帜下。新旧两个三义泰在归化商场上激烈竞争、互不相让。外商进逼归化商人处境日渐恶化,为了一致对外在沙格德尔王爷的说合下新旧三义泰联合起来,三兄弟重新走在了一起。
1太春留下来后,暂时在黄羊家里落了脚。那天在城外,玉莲追上太春后说了一番话,仔细想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人活脸面树活皮,就算回去了,怎么见乡亲,怎么见老娘?天长日久,就是臊也把自己臊死了。既然不走了,那就得做点事。做什么呢,轻车熟路,当然还是做买卖。
白天,太春进城去张罗买卖重新开张的一些杂事,晚上就回到黄羊家里暂住,十几天过去,买卖开张的事情已经打理得差不多了。
人们都有一种同情弱者的心理,所以许太春想重新开买卖的事竟然意想不到的顺利。
这天傍晚,黄羊在屋里听到外面狗叫,知道是太春哥回来了,忙出去开院门。
黄羊和太春往屋里走,黄羊抢先一步拉开屋门说:“哥,你看看是谁来了!”
炕上的人叫道:“许大掌柜!”
太春仔细一看,原来是赫连!于是大喜。
太春上去抱住赫连,高兴得一时不知道说啥才好。
黄羊说:“都别站着了,快上炕!”
太春与赫连上了炕,三人围着炕桌坐了,太春欣喜地说:“赫连,你咋来了?”赫连说:“是云掌柜让人捎话给我说,许大掌柜回来了。我一听,高兴坏了,于是就赶来了!”
太春端详着赫连:“你还是那样,一点儿没变。”
赫连:“许掌柜,你可是变了,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要是在大街上遇见,乍一看我都不敢认你哩。”
黄羊说:“你不在这几年,赫连也娶了媳妇,如今连爹都当上了!”
三个人原本就对脾气,这下见了又说又笑把啥不愉快的事都忘了。黄羊媳妇在地上熬奶茶,看他们弟兄高兴也就不打搅他们了。奶茶熬好后端上炕桌,又将炸好的茶食端了上来:“别净顾了高兴,黄羊,招呼着大家吃喝!”
黄羊对媳妇说:“哎,今儿个晚了,明天杀只羊,给太春哥和赫连煮手扒肉吃!”
黄羊媳妇嗔道:“还用你说,我把羊都拉回来了,在院子里拴着呢!”
黄羊:“好好,还是我媳妇好!”
“这回好了,许大掌柜终于回来了…”赫连说,“许大掌柜你说,你的买卖甚时开张?你一句话,我立刻就回来帮你!”
太春:“再等两天,我把有关的事情理顺当了。”
黄羊:“哥,我有个事儿。要是三义泰开起来,我想把路先生再请回来。”
太春:“到底是兄弟,黄羊,咱哥俩想一块儿去了。赫连,这事交给你,明天你就动身,把路先生请回来!”
张友和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这回却栽了!原本是想把许太春赶走然后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谁想到事情反倒弄拧了…先是道台衙门插手这事,接着玉莲又把许太春拦了回来…如今非但没把许太春赶走,倒成了归化城里街谈巷议的话题,人们同情许太春的同时,也纷纷职责他张友和霸占了人家的买卖和老婆,倒闹得他人不人鬼不鬼地难做人了!
这几天张友和不大想出门儿,归化城关于他和许太春的事都快编成书了,出门后人们总是对他指指点点的,不用打听,准没好话。所以他不想出门,一天到晚窝在店铺里,做事也做不在心上,这儿看看那儿翻翻,全当打发日子。
这天下午张友和正在帐房写帐本,一个小伙计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帖子递给他:“张大掌柜,…给您的请贴!”
“谁家的请贴?”
“新三义泰…”
“是许太春的新三义泰吧?”
“是。新三义泰…今日开张,请您去赴宴。”
说着,伙计把帖子呈递给了张友和。
张友和下意识地把手在裤子上擦擦,他接过帖子。伙计注意到张大掌柜在看那请贴是时候手在一个劲地抖。后来张友和把怅惘若失目光转向哪个小伙计,也不知道是在问伙计还是自言自语:“许太春真的会在归化城东山再起做生意开买卖?”
伙计先是点点头,随后又一个劲儿地摇头,结果到底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2今天是新三义泰开张的日子,随着一长挂鞭炮的炸响,“新三义泰”的牌匾徐徐升起,最后固定在了门楣上。新三义泰的店铺在归化城人气最旺的小南街,也是该着太春的买卖顺畅,房东原本是个在归化经商多年的山西人,因年纪大了告老还乡,所以急着出售房产,正好遇上太春要租房子。老汉听说过太春的人品,又是山西老乡,于是以最低的价格卖给了太春。店面是一溜七间大正房,后面还带着四四方方一个院子,院子里有库房也有马棚,比太春原来的店铺还要宽敞。
店铺门前,太春、黄羊、路先生、赫连都在忙着招呼客人,因了太春的为人以及他死而复生的经历,前来贺喜的客人络绎不绝,门前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所以给人的感觉人气十分旺盛!
…
张友和早早地就来到新三义泰了。他远远地在人群外面徘徊,望着新三义泰门前热闹的情景和旺盛的人气,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看门前的人进去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朝新三义泰走过去。
太春刚把一拨客人让进店铺,一扭头看见张友和向这边走来。太春略略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冷不热地说:“张大掌柜来了!”
张友和勉强笑着施礼:“恭喜贺喜,许大掌柜!愿新三义泰买卖兴隆!”
太春回道:“谢了!…请张大掌柜里面坐!”
张友和抬头看了看新三义泰的牌匾,他认出来了,这还是过去的那块旧匾,不过重新书写油画了一番,不知为什么,他望着“新三义泰”几个字,觉得很刺眼。
这时前来贺喜的文全葆走向张友和,他笑呵呵地说:“啊,是张大掌柜到了。”
张友和抱拳道:“文大掌柜!”
文全葆笑着说:“真是世事难料,想不到许太春死了三年又活着回来了!”
张友和敷衍着:“文掌柜说得对,是世事难料。”
文全葆话里有话地说:“张大掌柜,这真是应验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你说是吧?”
张友和听了文全葆的话显得很尴尬。这时文全葆又说:“张大掌柜,走进去吧,许大掌柜在等着咱们呢!”
新三义泰开张,照旧是在沙格德尔王爷的大观园招待归化商界名流,酒过三巡之后,人们有说有笑,关切地询问着太春历险的经过。张友和局外人似的自斟自饮,一餐饭吃得好没滋味。倒不是别人把他张友和当局外人,是他自己把自己当了局外人,所以坐在那里走不得走,在不得在,简直是活受罪!
回到家后,玉莲接过他的外衣挂在衣架上,关切地问:“三义泰开张了?”
张友和哼了一声。
玉莲又说:“我到街上去找绥生的时候看见了,挺热闹的。”
张友和撩起眼皮看了看玉莲,目光怪怪的。
玉莲笑道:“你怎么拿这种眼光看我?”
张友和:“这么说你也看见许太春了?”
玉莲:“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去找绥生,是无意间遇上的。”
张友和没有说话。
玉莲张罗着给丈夫沏茶:“哎,你是喝砖茶还是喝花茶?”
张友和不耐烦地:“随便!”
玉莲笑道:“你这一随便我可难办了,你说我是该给你沏砖茶好呢,还是沏花茶好?”
没想到就这么句话,张友和一下子就毛了,他大声道:“你还有完没完?在外面人家挤对我、给我难堪,回家来你也嘲笑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玉莲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错,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这是咋了?”
张友和像一根点燃的火药捻子,他大声道:“我究竟做错什么事了?当年他许太春被暴客逼下山崖能怨得了我吗?我也进山找过,犄角旮旯都找遍了,找不到我有什么办法?人死了,买卖总不能死吧,我不过是替他许太春照料着三义泰的生意,我又错在了哪里?就说我娶了他的老婆,玉莲你给我说实话,是我逼你了还是抢你了,你自愿嫁给我张友和为妻,我辛辛苦苦替他许太春养活着老婆孩子,难道这也是我张友和的过错不成?”
张友和嚷着,嚷完了又哭,把个莲子吓得靠在墙角里一动不敢动。
夜深了,绥生和莲子都睡熟了,张友和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听到张友和的叹息声,玉莲轻声道:“他爹…”
张友和不作声。
玉莲:“我知道你没睡着。你别生气了行不?白天是我不好,我没能体谅你的心情。说实在话,我不是专门去看太春的,我是找绥生时碰上的。”
张友和深深地叹了口气。
玉莲:“我咋就把自个儿给逼上这么一个难为的道儿呢,这么活着真是累死我了。”玉莲说着,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音儿。
张友和转过身来,一只手搭在玉莲的身上:“你别哭了。我又不是跟你生气。”
玉莲:“那你为什么?”
张友和:“生意上不顺。本来和俄国人谈好的一笔茶叶生意,生生让许太春给撬过去了。你说这个许太春,买卖还没开张就把手伸我这里了,你说我以后还怎么活?”
玉莲:“是吗?太春他该不是故意吧?”
张友和:“许太春故意不故意我不知道,文全葆那家伙没起好作用。是他把消息透露给许太春的,整整三十万担茶叶啊!”
玉莲劝道:“你先别着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张友和:“他文全葆早就想把我置于死地。看来许太春和文全葆他们是要联起手来对付我了。”
玉莲:“三义泰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张友和也不是纸糊的泥捏的,说垮就垮了。在归化城张友和也是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
张友和:“你说得对,我张友和绝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整垮的!”
玉莲把身子靠近丈夫:“消消气儿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赶明儿有什么话你和太春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个明白,再咋说你们也是磕过头的兄弟。再说太春他也不是不懂四六的人,有话好好说,啊?”
张友和没吭声,翻了个身,甩给给了玉莲一个后背。
钱福常果然是个守信的人,不光在场面上关照着许太春,还在生意上给了他很大的方便。太春的新三义泰自开张以来,生意比老三义泰还红火。黄羊、赫连与路先生都是对脾气的人,经历了一场事情,别看大家表面上不说什么,却是越发把大家的心劲拧在了一起。
这天下午,看见黄羊兴冲冲走进账房,太春站起来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黄羊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给太春:“办妥了。哥,你看,这是塞北关开列的税票。这一次免去税款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二两!真是朝里有人和没有人大不一样啊!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够咱苦做半年六个月的。”
太春兴奋地:“我知道,咱这都是沾了钱道台的光。”
黄羊:“哥,这么大的事都没见钱道台出面。塞北关的货检员一看新三义泰几个字,二话没说就把税给免了。开始我还以为是弄错了呢。”
太春沉吟了一下,对路先生说:“大先生,你给我备两千两银子的银票,我去趟道台衙门!”
道台衙门的后面钱福常的寝室里,太春正与钱福常喝酒。酒过三巡之后,许太春从怀里拿出那张银票推到钱福常跟前,诚恳地说:“钱大哥,这半年多来,承蒙你的关照,三义泰的生意越做越红火,这一点心意大哥可不能嫌少。”
钱福常将那张银票又推到太春面前:“免了吧!若不是你当年的慷慨相助,我钱福常也不会有今天的荣华,这银子我不能收,这半年来对你的关照权当是还了你当年的人情。”
太春为难地:“这…”
钱福常接着说:“你听我说,其实这做官与做买卖是一个道理。当初你把三千两银子交给我,连个磕巴都没打,你没问这银子的用途,也没问这银子能不能还,你对我的那份信任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你说这银票我能收吗?”
太春说:“钱大哥,你别把事情说得那么繁琐,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要是算起人情账来那咱俩今后就别交往了。这么着,这三千两银票是万裕长的银票,全国四家分号北京、汉口、太原、成都全都能汇兑。如果你暂时用不着不妨寄回老家去接济家乡的亲朋好友、孤寡弱残,也不枉你当了一回归化的道台。你看可好?”
钱福常笑了:“都说你许太春不善辞令,没想到你这大实话更让人感动。好,那我就依你所说,将这银票寄回老家去接济亲朋好友孤寡弱残!”
太春见钱道台收下了银票,说:“钱大哥,今后三义泰全指着你关照呢,我们彼此千万不要见外。你说呢?”
钱福常端起一盅酒,笑道:“你呀,用当地人的话说…愣精愣精的!”
太春笑了,他一边给钱道台斟酒一边说道:“钱大哥,虽然你如今是归化的道台了,可咱兄弟俩从当年交往到现在,做事从来不隔心;你是场面上的人,那点俸禄绝不够你的来往开销,这么着,我想出一个法子,干脆在新三义泰的万金账上给你记六厘干股子,到账期按股分红就是,也省得咱俩推推让让的忒麻烦。”
太春要给钱福常在三义泰的万金账上记六厘干股,这是钱道台没有想到的,他沉吟半晌道:“不急,不急,你让我好好想想…”
3时间过得真快,新三义泰开张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近两年来,许太春的新三义泰和张友和的三义泰都在暗暗地较劲,男人吗,天生骨子里就有一种争强好胜的劲头,他们谁都不想自己输在对方的手里。许太春的心境还算是平和,反正自己老光棍一个什么都没有了,那就一抔心思地做生意吧!加上黄羊、赫连和路先生等人的鼎力相助,新三义泰的生意眼看着一天天兴盛起来。表面上看张友和也在不动声色地做他的生意,可新三义泰就像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儿,什么时候想起来心上就是一阵刺痛,这痛除了买卖上的事情再就是玉莲和绥生,他许太春不呆不傻,虽然嘴上不说什么,自己的老婆孩子成了别人的老婆孩子,难道他就甘心?所以张友和的心总是沉甸甸的,他担心许太春总有一天会毁了他的这个家!毁了他的一切!
黄昏时分,绥生牵着莲子的手叽叽嘎嘎地笑着,从外面跑进了院子。绥生已经十四岁了,莲子也已经快四岁了,由于兄妹俩的年龄差着十来岁,所以绥生很是疼爱他的小妹妹,没事的时候就带着她到街口去玩儿。莲子也亲哥哥,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动不动就赖在那里不走了,非得哥哥背着他不可。
兄妹俩来到门前,忽然听到从屋子里传出的争吵声。绥生站住了,他牵着妹妹注意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莲子:“哥,我饿了,我要回家!”
绥生拽住莲子不撒手:“你听,爹妈在吵架呢。”
屋里传出大爹和母亲的声音,绥生听明白了,总之和他亲爹有关。
绥生拽着莲子推门走进去,大爹和与母亲立刻停止了吵架。张友和在地上的椅子上坐着,气呼呼的样子,母亲坐在炕上正在抹眼泪。绥生冷冷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又吵!烦死了!是不是为那个许太春?”
玉莲:“你不用管,这里没你的事。”
绥生:“我就知道是那个许太春闹的!他没回来时我们好好的,自从他回来你们俩就没断了吵闹,我恨死他了!”
玉莲喝道:“绥生,不许这样说话。”
张友和往烟袋锅里装烟丝,他说:“绥生到底是大孩子了,看事情也知道个三多二少了。好端端的冒出一个许太春,搅得我们家整天不得安宁,这鸡飞狗跳的我们过得这叫啥日子?”
张友和的语气里明显有怂恿绥生的意思。
果然绥生被激恼了,他从墙上取下张友和送他的那把蒙古刀:“我杀了这个许太春!”
玉莲跳下地,拦道:“胡说!那是你爹。”
绥生:“我没有这么个丑八怪爹。”
玉莲一把没抓住,绥生从她的胳膊下钻过去,跑了。
新三义泰的店铺里太春在照料着生意。刚刚送走了一拨客人,太春稍稍松了一口气,赫连给太春端来了沏好的茶,对他说:“许大掌柜,快歇会儿吧,忙了一下午了连口水都没顾得喝。”
太春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赫连到后院去了。太春端起茶碗刚喝了一口茶,就见绥生跑了进来。太春看见了绥生很是高兴,还以为是儿子来看望自己。
太春站起来叫道:“绥生!”
太春没有提防,只见绥生冲到跟前,晃眼看见绥生手里好像握着一个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得胳膊上一阵钻心地疼痛…太春低头一看,胳膊上有血流了出来…
当绥生看见许太春的胳膊上有血流出来时,呆在了那里。
太春捂着胳膊问:“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看见父亲流血绥生自己反倒给吓着了,他看看手上的刀,又看看许太春流血的胳膊,他忽然哭了:“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快走吧!就因为你我们家老吵架,你还抢了我大爹的生意,杀了你我们家就安静了。”
说着绥生又举刀向他爹扑去,正这时,赫连从后院回来,他一把抱住绥生喝道:“你这个小疯子,你这是干什么!”
赫连夺过绥生手里的蒙古刀,扔到了地上。绥生被赫连的两条胳膊死死地抱着,大约是把他弄疼了,绥生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太春说:“赫连,你放开他。”
赫连松开绥生。
太春从地上拣起刀,然后向绥生走过去:“绥生,这刀是哪儿来的?”
绥生倔强地说:“我大爹给买的!”
太春的心里忽然疼了一下,那年他走驼道之前曾经对孩子说,等回来时给他买把蒙古刀,没想到却出了事…自己没买成,张友和却给他买了,唉,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阴差阳错的,一件事没做好,事事赶不上啊!
太春将那刀递过去:“孩子,把你的刀拿回去吧。不然下次你再来刺杀爹的时候手里就没有刀了。”
绥生从他爹手上狠狠地将刀拿过去,转身走出了屋子。太春不放心随后就追了出去,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脸色苍白的玉莲出现在太春眼前!毫无思想准备的太春不知道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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