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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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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涵自是惊喜交加,可惜追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已了却前缘,已然转世投胎。即便是留在地府的,也已被九幽冥瀑洗去了前世的记忆,根本就不认得他。虽说留下了一些遗憾,此行终究可以算得上是圆满,算算日子,差不多业已到了分别的时刻。
审香妍冰雪聪明,焉能看不出高庸涵已生出离意?只不过她实在是舍不得,惟有故作不知。万般无奈,高庸涵只得趁她高兴的时候,才相机开口。
“妍儿,我没有想到这次地府之行如此顺利,不光找到了你,还找到了王爷和一帮兄弟,我很高兴!”高庸涵顿了一顿,很诚恳地说道:“此去须弥山,我也就安心了!”
“难道说,你来幽冥界就是为了求个心安么?”审香妍一听便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失望之余心中气苦,词锋顿时尖锐起来。
“妍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如何,你莫非还不清楚么?”高庸涵柔声道:“只待大事一了,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孽承王在几天前回到了冥界,尽管修为尽失,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这令众人都大为高兴。得知了当日的一切,几位冥罗对鬼厉星君自是大为不满,不过那张剑拔弩张的气氛多少缓和了一部分。可是阵眼内怨气肆虐,就像是悬在头上的利剑,压得审香妍和诸位冥罗几乎喘不过气来。在这种情形下,审香妍身为冥界主宰,自然无法放下一切,跟随高庸涵共赴须弥山之约。两人对此都十分清楚,故而才有来年探望的说法。
“高大哥,我不是不讲道理。”审香妍默然不语,良久才叹道:“你想,既然丹意就是原界帝君狐晏,须弥山一行的艰险可想而知,你——”
“妍儿,你听我说!”审香妍的话还没说完,高庸涵就已明白她的意思,摆摆手抢过话题:“须弥山之行关系到厚土界的安危,关系到人族、七虫族乃至天下百姓的命运,关系到玄元宗和天机门的存亡。义之所在,我没办法不去,也没办法置之不理!”
“高大哥,我知道你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可是你替我和紫袖姐姐想过没有?”审香妍大感委屈,情急之下眼圈都红了,低声道:“你每经历一次凶险,我就担心一次,你可知当初那段日子,暗地里我心中有多苦么?”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不停地游走在生死的边缘,纵使再坚强的人恐怕也难以承受,更何况还是一名爱憎分明、天真率直的姑娘?
“我知道,亏欠你们太多,可是——”最难消受美人恩,高庸涵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审香妍还搬出了紫袖。做为一个英雄,在被人敬仰传诵的背后,有多少无奈和辛酸,需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又有多少人知道呢?然而,高庸涵并不在意这些苦难,他的胸怀天下,是天生就带来的,“可是不去的话,我一生都会愧疚!”
话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审香妍知道无论如何都挽留不住他,只好叹道:“你此去一定要保重,我等着你!”
“妍儿,放心!”高庸涵重重点头:“我答应过要来看你,就一定会做到!”
第8卷 剩把怀饮笑问禅 第三九七章 旧地
碧蓝的天空中一丝云彩都没有,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白光。一阵寒风吹过,冰面上突然闪现出奇异的光华,一道道霞光犹如波浪一般扩散开来,跟着一声轻响,高庸涵从光华中走了出来。刚一踏上冰面,光华猛地收缩,直至变成虚空一点再无踪迹,那条虚空通道随即消失。
此地是一片冰川峡谷,两侧是连绵的雪山,除了偶尔点缀的古松,再无半点生灵的气息。高庸涵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大致判断出所处的方位,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里多半是北洲大陆的冰沐原。看来,审香妍在操控山河虚像灯上面,还是有不小的欠缺。
几个月前,审香妍以父女血缘亲情,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唤醒了山河虚像灯内五冥神君残存的元神,由此获得了冥界的无上法门。她本欲和高庸涵一起修行,奈何时间过于仓促,只得用并不熟练的手法操控山河虚像灯,为他开辟出一条虚空通道。有了这座铜灯,自不必再去冒险闯冥界破损的裂隙,只是原本想通往浮云巅,不意却到了万里之外的冰沐原。真正是失之毫厘,缪之千里!
不过高庸涵对此并不介意,审香妍的深明大义令他感动,深情厚意更是令他大为愧疚。此刻,他脑海中回荡的,除了临别前的殷殷叮嘱,还有五冥神君所创的玄天寒狱法咒。审香妍不顾高庸涵的一再推辞,硬是逼着他将冥界这一无上法门印在心神之中,良苦用心当真是可鉴天日。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在上须弥山之前,让他多一点胜算么?
玄天寒狱法咒创立已有数万年,乃是五冥神君最得意的一门法术,历经数年不断完善,早已成了传说中可改天换地的大神通。此法门名为“法咒”,实际上融合了术、势、诀的精髓,其独到精妙之处早已超越众多仙界法门,若是全力施为,三界当中恐怕也只有寥寥一二十人才可与之抗衡。相比之下,玄元道尊的聚象金元大法和重始道尊的万胜天关道法,可就差得太远了。
可惜,审香妍的一片好意却付诸流水,以高庸涵目前的心境,尚无法修炼玄天寒狱法咒。这是因为他毕竟不是幽冥界的人,几乎没有可能洞悉魂魄的真正含义,又岂能修习冥界无上法门?道理很简单,如果硬要叫一个炎焱族人修习蕴水族的法术,且不说两者水火不容的体质,单说水形、水势,恐怕就不是炎焱族人所能理解的。反之亦然。
话又说回来,虽难免有如入宝山空手而回的遗憾,但是法术本身所蕴含的大道,对体悟天地洞察阴阳,还是有极大的帮助。只是时不待我,唯有得便时才能细细体会了。
从冰沐原到浮云巅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沿着往日的老路,绕道九重门,从曲堰谷的日暮渡口出海,直达倚刚山绝迹崖,再行赶往浮云巅。这个办法极为稳妥,无论商队还是行旅,走的都是这条路,美中不足的是耗时太长。另外一个办法呢,则是设法找到天机门留在北洲大陆的法阵,直接通过法阵撕破虚空,抵达浮云巅。这个法子简便快捷,但是早在横水血战前后,随着帘川的失守,法阵业已遭到破坏,不知现在还能否使用。两条路,可谓是各有利弊,倒叫人有些为难。
高庸涵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用十多天的功夫寻找法阵,只要能找到,凭借眼下的修为和对阵法的理解,修复起来应该不会太难。如果不行,干脆就横穿曲堰谷,只要不去招惹那些亡灵,十多天的时间足以抢得回来。拿定主意后,使出腾云术飞上一侧的山峰,将神识扩展到最大,一边搜索一边朝西而去。
兴许是在幽冥界那种压抑的环境中呆了太久,看着皑皑白雪覆盖下的山峰,与无尽的冰川交相辉映,高庸涵忍不住纵声长啸。啸声中猛地将速度提升至极限,整个人宛如流星一般,在天空中恣意遨游。
上一次来冰沐原,高庸涵刚刚踏进乱风坳,就被纳兰设计擒获,关在玄冰裂隙当中。后来得神秘人相救,直接被抛到了北州国的皇宫,所以对此间的地形并不熟悉。他落脚的地方,实际上是冰川东边的冰脊岭,此刻一路疾驰,几天下来已然离洗剑湖不远了。
经过十余年前的那一场大战,几百名修真者全力出手,冰沐原西南一带可谓是面目全非。尤其是秋潮毒火攻心死于非命之后,体内天火足足烧了三个月才平息,沐芳谷固然是毁于一旦,就连洗剑湖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由于湖岸的几座山峰倒塌,加之天火灼烧,融化了大片冰川积雪,如今的洗剑湖较之往日,凭空朝东偏离了数十里。没了秋潮喷出的热息支撑,湖底愈发寒冷,湖面全都被冰冻起来,大名鼎鼎的洗剑湖彻底冰封。受此影响,御风族打捞天翔飞剑的计划,也被迫终止。尤为可怖的是,洗剑湖和沐芳谷之间,塌陷出一个方圆数百里的冰窟,壁立千仞深不见底。
高庸涵从未到过洗剑湖,但是从各种记载当中,对厚土界最大的冰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正自为看不到湖面而诧异之际,忽然察觉到西南方向隐隐有法力波动,心中一动悄然飞了过去。尚未到达,就见几里之外蓝光一闪,跟着是轰隆隆的巨响,雪雾漫天倾泻而下,竟是一座冰山崩塌了!
从不断传来的怒吼以及惨叫声来看,冰山下显然埋的有人。当年在倚刚山焚风谷,高庸涵曾遭铁平川等人偷袭,险些被山石活活砸死。今日这冰山崩塌之势虽不及那日迅猛,但是在冰块疾速下坠的间隙,隐隐可以看见有透明的身影闪动。
“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在冰雪中如此迅捷,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冰精?”
高庸涵从烈九烽那里得知,冰精曾听命于沐芳谷的苦行者,此刻又见它们残杀生灵,当即冲上前去,甩手撒出一片电光。垂弦术早已是得心应手,竟随着他的心意化作一张实实在在的大网,堪堪托住不断下坠的冰块。然而自上坠落的冰块何止数十万斤,电网只撑了须臾便即炸开,但是就这短短的一瞬,已经为冰下的人赢得了一线生机。
“跑!”高庸涵大喝一声冲入冰块当中,体内灵力极速运转,朝着当头砸下的一块巨冰轰了过去。冰块虽大,却也承受不住他这一拳,登时碎成一堆冰屑。就听得“噼噼啪啪”一阵密集的爆裂声,如同爆竹一般,无数冰块顷刻间被震成了粉末。漫天冰屑当中,仿佛忽然出现了一道断层,冰块在数息之间竟是再也落不下来。
冰下被埋的人当中,显然也有修为不错的修真者,趁着这点时间急忙带着伤者退到对面的冰崖上。眼见下面再无一人,高庸涵方才收手闪到一侧,他这一退,滚落的冰雪带着巨大的轰鸣,不过片刻就将山谷埋没。
“这些冰精果然厉害,还没见面就险些把咱们给活埋了!”那群人死里逃生,一个个鼻青脸肿大多都带了点伤,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这群人只有二十来个,杂七杂八分属四个种族,尤其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当中居然还有两个兽族修真者。高庸涵一眼看去,里面除了一个凤羽族人和独角兽人以外,其余的修为充其量也就比初级门徒能强一点,不觉对这帮人的来历产生了些微兴趣。
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和眼界的开阔,无形中,高庸涵在普通修真者面前已高居上位,言谈之际自有一股威严。此话一出,那群人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齐齐施了一礼,高声谢道:“多谢真人救命之恩!”
而后,才由那名凤羽族修真者代为答道:“我等分别来自神工会、真氏商行以及景天门,听闻沐芳谷在十几年前有过一次大战,据说这一战惊天动地,令日月黯淡无光。是以结伴同行来此凭吊,一为缅怀先人,二为增强历练。”
“哦,景天门?”景天门是个二流修真门派,史上倒也出过几个颇有名气的修真者,不过进入玄明盛世以后逐渐衰落。高庸涵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景天门的传人,不由得上下打量了那两个独角兽人一眼,转而问道:“既然是出门历练,行事自当小心,为何惹上了冰精?”
“我们原就知道冰沐原底下有冰精,故而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并不敢有什么不敬之意。尤其是这两位景天门的道友,所到之处均要祭拜天地鬼神。”那凤羽族人说到这里,回想起适才冰山崩塌时的凶险,脸色不由得一变,愤然道:“即便如此,这些冰精还要偷袭,难怪只能是不入流的精怪,无法悟出大道。”
“好了,你们此刻已领略了冰精的手段,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高庸涵知道,这些人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多半是贪图前人遗留的法器,想到此碰碰运气。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就连丹意、羽先生那等人物,不一样对万仙大阵里面的仙器垂涎三尺么?
“既然真人发话,我等自无不从的道理。”那凤羽族人很会说话,既捧了高庸涵,又把自己一群人的胆怯很自然地掩饰过去,倒有些口才,“还请真人赐教法号,我等好日日为真人祈福,以报答救命之恩!”
“不必了,你们赶快走吧!”高庸涵自然不肯留下姓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尽快离开。
“我们兄弟二人不走,打算再进去看看。”那两个景天门的独角兽人自视甚高,不愿意就此退却,这么一来不免和同伴争执起来。
高庸涵还有正事要办,不愿多做耽搁,正准备离去,突然察觉到众人所在的冰崖下有异动,当即爆出一声大喝,俯身一掌击在冰面上。众人只觉得脚下一震摇晃,跟着嗵的一声,两团寒冰带着淡淡的雾气从地底被震了出来,落地时已变成了一堆碎冰。
“原来,冰精是这个样子!”众人在一瞥之间已经看清,那怪物由几团玄冰组成,每团玄冰各自旋转,相互之间纯由寒气相连,浑身冒着深蓝色寒光,通体几乎透明。
“大家小心,且莫乱走!”就在一愣神之际,高庸涵心生警觉,瞬间抛洒出数十道银蛇,垂弦闪电牢牢锁定方圆数十丈内的冰面。
无数爆裂的声音从冰下传出,冰面瞬间出现了无数裂缝,随着一阵令人心寒的嘎吱声,裂缝越来越宽,冰崖摇摇欲坠。
“啊,不好!”众人无不大惊,顿时乱做一团,那两名独角兽人显然也没想到冰精来得如此之快,再不敢逞强,转身朝山崖下狂奔而去。
冰精这次势在必得,居然将整座冰崖团团围住,只等那群人一出了闪电范围便即展开攻击。猝不及防下,接连有七八个人被冰精直接拖入冰层下,只听得几声短促的惨叫,冰面下就已渗出红色、绿色的血液。
“垂弦连疆,破!”高庸涵一时大意,被冰精逼近身周三十丈才发觉,不免心生恼怒,再见到有几人因为自己的疏忽而丧命,登时挥洒出数十条粗如儿臂的电光,直深入冰层之下。以他现下的修为,盛怒之下出手,当今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接得住,更何况是冰精?
巨响声中,冰崖轰然垮塌,不过高庸涵脚下三十多丈方圆的冰面却完整无缺,那群人莫不惊恐地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高庸涵体内灵力运转到极致,以自身修为挟裹着数千斤的冰块,疾速朝东退去。
便在此时,前方突然竖起一堵冰墙,竟有数十丈厚。高庸涵冷哼一声击出一道金光,冰墙轰然破碎,登时激起漫天冰雪。冰屑飞舞遮天蔽日,从中突然爆出一股凌厉的剑意,这一剑杀气之盛世所罕见,有两人竟被活活吓死!
“你是什么人,竟然能使出‘绝灭’剑意?”高庸涵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这股剑意正是自己领悟出的“绝灭”!
第8卷 剩把怀饮笑问禅 第三九八章 冰冰
当年从灵渚古墟出来,在云曦山谷外,高庸涵曾因为云纵一事,被其父云介臺率众截杀。当时面对天翔阁七位修真者组成的剑阵,高庸涵进入到人剑合一的境界,无意中领悟出了冠绝天下的剑意——绝灭!
“绝灭”以“生机”为基础,不含任何杂念,全身心地将自己的心神乃至一切,统统沉浸到剑意当中。当日施展出来,剑芒爆发出的光华,令天上的骄阳都黯淡无光。以风如斗这等浸淫剑术近百年的一代宗师,在见识了绝灭之后都为之色变,其惨烈凌厉可见一斑。
不过,此人施展的“绝灭”仅仅只是形似,离大成尚有不小的差距。毕竟,无论是“生机”剑意还是人剑合一,都是极难达到的境界,修为、悟性、心境诸多方面缺一不可。即便有许多不足,此人这一剑所蕴含的杀意,也足以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
由于看出了剑意的来历,高庸涵不免有些好奇,出手之际自然留了几分余地。在他以为,出手之人多半是御风族天翔阁的弟子,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等那人的身形从冰屑中显现出来时,居然是一个身高五丈有余,已然幻化出了一张冰雕面孔的冰精。一个冰精,握着一根细长的冰锥,竟然使出了“绝灭”剑意,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你这一剑使得不错,但是境界不够,所以发挥不出威力。”高庸涵修为远胜那冰精,加之此刻洞察先机,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漾起一片柔和的电光,电光瞬间之间膨胀开来,在身前三尺处生生将气势如虹的冰锥定在半空。
“开!”那冰精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全力一击竟毫无用处,跟着体会到对方言语中的不屑,登时激发出体内的凶性,大喝一声使力朝前刺去。可惜,这一剑的厉害之处全在于剑意,剑意已被破掉,就算手中拿得是绝世神兵,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冰精就是冰精,终归还是不懂得随机应变。”就在那冰精发力之际,高庸涵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似乎可以从寒冰中汲取力量,双眉一抬,灵力奔涌而出。一道至阳的灵力闪烁着金芒,倏地划过冰锥,直击向那冰精面门。金芒所到之处,冰锥连一点声响都没能发出就已寸断,断裂的冰块尚未落地便化作一滩雪水。
旁人或许不知,那冰精却十分清楚,他手中这根冰锥看似毫不起眼,其实乃是取自冰川最深处的万年玄冰,经反复打磨而成。所谓万年玄冰,几乎可以算作是冰川中最纯净的寒冰,虽不及冰髓神奇,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这根万年玄冰打造的冰锥,不惧刀枪水火不侵,而且在打磨时还有高人为其加持了符印,较之寻常修真者的法器犹胜一筹。可是,如此难得的利器,却被高庸涵一根手指毁去!
那冰精尽管凶悍,终究不是没有头脑的精怪,心知与对方修为相差太远,当即喷出一口寒气缩回到冰墙之中。金芒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几乎在同时钻了进去,就听的一声大吼,冰墙啪的一声爆裂开来。顷刻之间,成千上万大小不一的碎冰四散激射而出,内中更是夹杂了凌厉的寒意。
漫天冰雪和刺骨的寒意,到了高庸涵身前一丈处,便再也进不得分毫。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被激起的冰雪方才渐渐散去,峡谷中又恢复了宁静。若非两侧的冰山崩塌了大半,谷底一片狼藉,恐怕很难想像之前曾有过一次惨烈的厮杀。
“真人在上,请受我等一拜!”一群人惊魂初定,便在那名凤羽族人的带领下再次跪倒,行的是三拜九叩的大礼。人人都知道,如果不是高庸涵出手挡住了那个冰精,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对手,更休说冰山崩塌时的天地之威了。
“好了,趁着冰精暂时退却,你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高庸涵摆了摆手,皱眉道:“那冰精很不简单,我得去瞧一瞧。”
“谨遵真人法旨,我等这就告辞!”众人先前见到高庸涵如闲庭信步一般,毫不费力就化解了惊天一剑,原以为那冰精已被除掉,熟料竟给它跑掉,一时均大为不安。此时,就连先前不肯走的那两个独角兽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向高庸涵施礼过后往东而去。
待那群人全都走的没了踪影,高庸涵才屈指弹出一道纸符,纸符旋即化作一只纸鹤,朝西南方向飞去。跟着寻信纸鹤一路而行,翻越了数座冰山,来到一处地形独特的山谷。高庸涵悄然从云端落了下来,站在一侧的冰崖上,颇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峡谷尽管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将当初的痕迹统统掩埋,不过仍然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极其强烈的爆炸。原本应该是被一道山脉拦腰分作两处的峡谷,结果却因为山脉被生生震塌,变成了一个起伏不定的巨大山谷。在地势较高的一侧,很明显曾经有一个不小的湖泊,只是不知何故全被冻结成冰。尤为令人称奇的是,在湖边的一块巨石上,还残留着一座竹楼,可惜竹楼坍塌了大半,早已被冰雪埋没的差不多了。
“想来,这里就是沐芳谷了?”说起来,高庸涵虽然曾被纳兰关在玄冰裂隙,却从未领略过沐芳谷的风貌,对此地的了解,完全是后来听烈九烽和水涟漪的描述。他不知道,眼前的沐芳谷较之当日,实已有了天壤之别。
想当年,纳兰隐居于此的时候,沐芳谷绝对是难得一见的世外桃源。以她的修为和际遇,大可以在上仙秋潮的指点下,突破心境桎梏体认天道自然,从而像玄元道尊那样飞升仙界。可惜,爱恨交织,她始终无法忘记过往的伤痛,于是招募苦行者,暗地里图谋消灭玄元、重始二宗。后来,高庸涵异军突起,其言行令纳兰想起了负心的玄元道尊,于是设伏将其擒获。熟料,竟由此引来紫袖等鸾龙高手,以及十二叠鼓楼的围攻,不但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还连累师尊秋潮被杀。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余年,秋潮灵胎爆裂后产生的破坏,也早已被时间抚平,只有四周垮塌的山峰,断裂塌陷的冰川,才隐隐反应出当时的惨烈。而这一切,不过是源于纳兰心中的一缕哀怨和不平!
纳兰的身份,以及心中的真实想法,普天下恐怕只有紫袖和狐晏略知一二。而高庸涵则是一无所知,他至今都没弄明白,苦行者为何要对自己出手,甚至都不大清楚玉霄王是谁。看着面目全非的沐芳谷,他倒没有生出多少感慨,之所以一路追踪到此,除了想知道那个冰精从何处学来的“绝灭”,还想通过冰精了解一下苦行者的情况。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苦行者无疑是一份举足轻重的力量,如能探听到他们的消息,将会避免掉很多麻烦。
“咦,这些冰精倒是藏的很深,看来只有设法引他们出来了。”高庸涵放出神识细细搜索了一遍,发现那些冰精全都深藏于冰层之下,当即跃到山谷中央的一根冰柱上,轻轻拍出一道符篆。符篆轻柔地飘落到地面上,跟着没入冰层,不过片刻就从冰下传出几声闷响,被激怒的冰精纷纷钻出地面,朝高庸涵围了过来。
部分冰精已认出高庸涵,知道此人很不好惹,故而并没有急于出手,只是尖利地呼啸着,不断招呼同伴赶来。渐渐地,山谷中出现了上千个冰精,体内玄冰旋转之际带起的寒气升腾到半空,几乎连空气都要冻结住了。
“你杀我族人,又闯进沐芳谷破坏冰川,究竟想要做什么?”领头的,正是那个体型硕大,会使绝灭剑意的冰精。适才,他自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剑被高庸涵一指逼退,还吃了个暗亏,此时又见敌人悄无声息地跟踪到此,不由得大为戒惧。是以在露面之前,他已悄悄吩咐族人吞吐寒气,暗中结成寒息冰环阵。
所谓寒息冰环阵,是纳兰专门为冰精所创,目的就是为了将冰精体内的寒气,以及冰川寒意凝聚在一起,进而形成一个冰封的结界困死敌人。这个法阵构思独特,只有冰精才能将阵法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因为他们本就是由玄冰凝结而来。当年那场大战,烈九烽便是一招不慎,险些被冰精合力困住。
“你叫什么名字,刚才刺我的一剑是跟谁学的?”高庸涵不答反问,无形中气势已然凌驾于一众冰精之上。
“我叫冰冰!”这冰精正是和紫袖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又曾和烈九烽大战的那个冰冰,相比于十多年前,他那副冰雕面容愈发清晰了。听到高庸涵问起绝灭剑意,冰冰面色一寒,冷冷回道:“我跟谁学的剑与你无关,我们不想和你为敌,请你速速离去。”
说来好笑,苦行者和十二叠鼓楼那场大战可谓是惊天动地,被称为横水血战后的又一场修真界混战。然而可笑甚至可悲的是,双方除了少数几名身份特殊、地位高贵的人以外,居然没有多少人知道真实的原因。比如说冰冰,他就不知道为什么打架,而且从始至终都没听过高庸涵的名字,此刻更不可能认出面前的人是谁了。
“你放心,我没什么恶意,只是想问几个问题。”高庸涵和烈九烽一样,没有注意到空中的寒气越来越盛,自顾自地说道:“只要你如实相告,我自会离去。”
“什么问题,你说!”经过了十多年的历练,冰冰行事愈发稳重,心机也越来越深,竟然学会了缓兵之计。他对高庸涵的修为十分忌惮,生怕寒气凝出的结界不够牢靠,故而有意拖延一点时间,以便等会动起手来更有把握。
“第一个问题,就是刚才说的,你这剑法是跟谁学的。”高庸涵说着竖起两根手指,续道:“第二个问题,你可知那些苦行者现在都去了哪里?你们玉霄王又去了哪里?”
“你既然能看出我的剑意,当知道教我剑法的,乃是一名御风族的修真者。”冰冰这次答的倒是很痛快,率直说道:“至于他的名讳,我没问,他也没说。”
“嗯,他现在何处?”
“御风族人向来行无定所,这里又是苦寒之地,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那么,第二个问题呢?”
“当年那一战,沐芳谷来了好多敌人,而且不乏极道高手。”冰冰那次被水涟漪所伤,尽管好几年都不能动手,反倒因祸得福躲过了最惨烈的厮杀。等他勉强恢复回到沐芳谷,已是人去楼空,除了陆陆续续聚拢来的冰精,自玉霄王以下再无人回来,他们仿佛全被遗忘了一般。想到这里,冰冰不免有些黯然,摇头道:“沐芳谷彻底被毁,他们再也没有露过面,至今仍是生死未卜。”
“你这番话等于是什么也没说。”高庸涵看得出来,冰冰的话不尽详实,当下说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四下里查探一番。”
“我早就知道,你是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绕了一个圈子,还不是贪图我们沐芳谷的宝贝。”冰冰嘴一撇,露出厌烦的神情,冷笑道:“你莫以为修为高就可以仗势欺人,我告诉你,我们才是冰川真正的主人!”说完,扬手虚拍,空中的寒气登时凝成无数冰箭,如瀑布激流一般激射而去。
眼见他这一动手,数千名冰精齐齐喷出一口寒气,高庸涵身周顿时形成了一个冰封结界!
第8卷 剩把怀饮笑问禅 第三九九章 天龙
数千冰精一起催动寒气,寒息冰环阵被激发到了极致,可以说自创建以来从未像今天这般猛烈。单就冰精而言,本身除了具备灵性以外,并没有什么修为,但是在冰川上,他们绝对不输于普通的修真者。这一下等于是数千修真者同时出手,其威力可想而知,即便是散仙只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高庸涵起先对漫天寒意并未在意,直到众冰精发动之际,才生出警觉。这倒不是说他自负,而是寒气相较而言过于微弱的缘故。要说霸道,寒气再猛烈十倍,也比不上寥廓熔城下沸浪池的天火熔浆,更别说本源天火。要说阴毒,万年玄冰再怎么汲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也无法与地府纠结数万年的怨气相提并论。而且,寒息冰环阵于无声无息间发动,可谓是防不胜防,失手自然在所难免。
高庸涵全力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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